第291章 造反吧
不列顛承宣布政使司，上議院廳內。
“……散會。”隨着首相，不，是布政使薩瑟蘭家族的族長理查德·薩瑟蘭的聲音落下，原本安靜的上議院廳頓時嘈雜起來。
“夥計，聽說了嗎？”
上議院廳西面的座椅上，前排一個身穿呢子大衣，金色捲髮，藍色眸子的青年合上手上的筆記本正要起身就聽身後有人衝他開口。
聽到身後明顯是衝着自己開口的青年不由停下，疑惑的朝身後看去。
這時就見一個身穿紅棕色皮夾克，留着短髮，眼窩深邃，眸眼深灰中帶着淡藍的方臉青年，雙手板着他的座椅靠枕。
看到這個青年的第一眼，理查德·艾弗瑞本能的皺了一下眉頭。
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穿着打扮，言談舉止，眉宇神情，處處透着輕佻的人，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道：“你是？”
“嘿，”輕佻青年卻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誇張的從座位上跳起來，衝着理查德·艾佛瑞伸出手，道：“戴蒙·哈維，22，男性，勇敢好戰，對軍事有着濃厚的興趣！”
“當然，也是哈維家族的未來希望。”
理查德·艾佛瑞本能的身子微微後仰了一下，看着伸到跟前的手，面色也恢復冷淡。
之前他就很不喜歡對方的輕佻舉止，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有跟對方的對話的想法，可是現在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據他所知，哈維家族，整個不列顛只有一個最爲出名，那便是威廉·哈維！
一個偉大的醫生，其家族也是醫道世家，就算是在國都京城也是極負盛名。
眼前這個人，雖然姓哈維，可對方身上，哪怕是一根毛，都沒有一個半點醫道世家子弟，該有的氣質。
至於這樣的人爲什麼會出現在上議院廳，他不感興趣，自從國王這一制度被取消之後，如今的上議院廳早已對民衆開放。
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旁聽也每月的例會，看布政使等各階官員執政也不奇怪。
嗯，他也是來此旁聽的學生，他是倫敦學府的學生，未來要進入政壇，爲家族某出路。
不過看眼前這個傢伙的模樣，還有言談舉止，他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街頭混混。
他的時間很寶貴，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我還有事，失陪了。”說完，理查德·艾佛瑞轉身就走。
“哎，夥計，我話還沒說完呢，”見理查德·艾佛瑞不理會自己，戴蒙立刻跳過前排的座椅，快步追了上去，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這可不禮貌……理查德！”
說着，戴蒙乾脆主動說喊出名字。
此時，二人已經走到了上議院廳的門口，被喊出名字，理查德終於停了下來。
“你認識我？”聽到這話，戴蒙雙手叉腰，笑道：“當然，我們可是校友。”
“帝君在上……”看着眼前這個痞子一樣的青年，竟然跟自己一個學校，同樣是倫敦學府的學生，理查德只覺得荒唐。
念道了一聲“帝君在上”後，搖搖頭轉身就走，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通過靈網，去禮部投訴學校那些領導是否收錢了。
“理查德·艾佛瑞，我很早就關注你了，上個月，你在學府內網發表的《靈石能源管理與規範》的帖子，我看了！”
戴蒙腳步匆匆的跟在理查德身邊，絲毫不理會身邊人不耐煩的神色，嘴上滔滔不絕。
“叮叮叮。”
出了上議院廳，烏雲滾滾，淅瀝瀝雨幕落下，遠處仙軌緩緩駛來。
二人穿過馬路，冒着大雨順利登上仙軌。
“說實在的，你寫的很好，不過我覺得還是有一些瑕疵，太流於表面……”仙軌上人很多，二人找了一個靠後的位置。
而理查德聽着身邊這隻蒼蠅的聒噪，臉色本來就有些不好看，此刻聽到對方說自己的觀點流於表面，面色頓時有些難看。
關於《靈石能源管理與規範》這個帖子，他的本意，是打算將其視作自己步入仕途的一塊敲門磚，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他第一時間拿給了自己的老師看，請求點評。
可結果卻遭到了老師的全盤否定。
老師給他的點評可謂是批判的一無是處，而“流於表面”，“華而不實”，“單純的像個孩子”等等言辭，狠狠刺痛了他。
不服輸的他一怒之下，便將自己的“敲門磚”發到了學府內網，讓其他人評論。
結果是如他意的，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對他，關於如今不列顛靈石能源的管理與規範表示了肯定，當然也有人表示批判。
可惜的是，自己的老師，還有學府諸多老師們沒有一個人表示贊同。
甚至，就連他的父親，艾佛瑞家族的族長，看到他的帖子後，更是狠狠批評了他。
自己引以爲傲，設想中一經上書，必然會引得無數官員爲之側目，甚至就連六部，乃至於內閣都會向自己投來目光，說不定自己直接被調入京城，入國子監進修！
就是如此一塊敲門磚，就被這些人否定了！
雖然也有很多學生支持，可他不需要這些人看熱鬧一般的支持。
他需要的是政界官員的支持！
如今，聽到有人當面“騎臉”批判他的作品，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嗤！”戴蒙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仙軌已經到站，熾熱的輪子劃過軌道，將雨水蒸發，升騰起一蓬白色的水蒸氣。
“威斯敏斯特橋街到了，請有序下車……”仙軌上溫潤的女聲響起。
“夠了！”理查德用極爲剋制的語氣，亞低聲，惡狠狠的瞪了戴蒙一眼，道：
“有種你就跟來！”
說完，轉身朝着後面車廂下車。
從上議院廳出來，仙軌才行駛了一站路，威斯敏斯特橋街，就在威斯敏斯特宮的西側，橫跨了整條的泰晤士河。
自從英國併入大明，英國這個名字被不列顛這個地區名所取代，成爲大明不列顛承宣布政使司後威斯敏斯特宮的名字也被取消。
之後，威斯敏斯特宮就被正式命名爲上議院廳。
不過爲了紀念威斯敏斯特宮，這條街的名字還是保留了下來。
威斯敏斯特橋也是欣賞泰晤士河美景的最好去處，經常有人來此繪畫，演奏，約會。
大雨中，理查德·艾佛瑞身上的呢子大衣已經被淋溼，不過他確實渾不在意。
此時，橋上沒有一個人，畢竟雨太大了。
“我仙武法修煉到了後天三重，”看着下車的戴蒙，理查德冷冷道：
“你最好是修仙者，或者是一個武者，不過就算你不是，我也會給你一些教訓。”
“冷靜點夥計……”戴蒙還想說什麼，然而就見眼前人影一閃，理查德已經來到了他近前，一個拳頭無限放大！
“鐺！”然而就在理查德的拳頭距離戴蒙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一聲像是金屬被撞擊的聲音響起，只見一道光幕擋在戴蒙身前。
而在戴蒙脖頸處，一顆佛珠正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法器？！”看到這一幕，理查德驚異道：“你是修仙者？”
“不止，我也是一名後天三重的武者！”說着，戴蒙擡腳朝着理查德踹去，同時嘴角上揚，道：“這叫禮尚往來！”
“哼！”理查德也不懼，擡手就是一拳轟出，只聽“嘭”的一聲沉悶響聲傳出，二人各自倒退了數步，然後雙雙站定。
然而理查德此刻卻是驚異的看着戴蒙。
“發現了嗎？”戴蒙雙手揣入夾克上衣的兜裡，嘴角含笑的看着理查德。
“那一瞬間爆發的靈氣，純淨而柔和，不，確切的說靈氣沒有柔和一說，只是因功法而異，但只有一種靈氣是狂暴霸道的……”
“那就是使用靈石的修煉者。”
“不過，剛纔那股靈力的波動，至少是練氣中期以上的修爲。”
想及此處，理查德擡眼看向戴蒙，面色沉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自從不列顛歸入大明後，朝廷頒佈‘一朝兩製法’規定，民衆可以自由選擇是否使用靈石修煉，可那是嘉靖一百年時的規定。”
“如今不過是嘉靖一百四十年，四十年時間你怎麼可能將修爲提升到練氣中期？”
“那麼答案只有兩個，”理查德說着，語氣也漸漸冷了起來，道：“要麼，你暗中未經允許，偷偷使用其他靈物資源修煉。”
“要麼，你研究出了祛除靈石弊端的方法。”
“我認爲，你第一種的可能性最高！”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你的年齡也不符合，你更不會是倫敦學府的學生。”
“這就說明一種情況，你的家族很早之前，就在走私其他靈物資源！”
“這些靈物資源從何而來？”理查德語速越說越快，同時手裡已經出現了留影石。
“嘉靖九十九年，南京城內出現靈石走私，經調查是從海外諸國迴流大明。”
“之後，朝廷震怒，全國徹查，清掃靈石！”
“我現在合理懷疑，你的家族之所以會擁有除靈石之外的靈物資源，就是通過向大明境內的一些修仙家族，幫派走私靈石而來！”
“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一個解釋，否則只要我的手指輕輕滑動，過來的就不會是普通的捕快，而是錦衣衛了！”
“如果你想在瞬間擊殺我，”理查德說着，自信道：“你還辦不到。”
說話間，理查德周身竟也開始有靈氣波動出現，不過比起戴蒙來說就微弱了很多。
甚至他的仙道修爲只有練氣初期。
不過正如理查德分析所說，海外諸國併入大明，普通民衆成爲大明子民，允許使用正常的靈物資源修煉時間也才四十年。
四十年時間，從頭開始修煉，本命天賦好的，最強也不過是練氣初期。
理查德能達到練氣初期，與他自身的本命不凡有關，自然也與他身後家族有關。
其實，例如不列顛布政使司境內的家族和修仙者，但凡是個有點人脈，消息靈通，能接觸到上層的，很多人心裡都明白。
靈石這東西，根本就是大明用來對付諸國的一種政治手段。
如今諸國都已經成了大明麾下的布政使司，民衆也成了大明的子民。如此一來，自然也就慢慢的對一些小家族，或是在某方面有天賦的個人，開放了正常的靈物資源。
而這些小家族，也都懂事，在上層家族的暗示，警告之下，也樂的封鎖正常資源。
畢竟，靈氣工廠可是暴利，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自己上岸後，自然不會期待天下大同。
因此，這些小家族更樂的讓不列顛，成爲靈石修煉之地的樂土。
如此一來，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靈石修煉者進入靈氣工廠爲他們工作賺錢。
“啪啪啪。”聽完理查德這一番快速而精準的分析，又看着眼前爆發的靈氣後，戴蒙卻是立刻鼓起了掌，道：
“不愧是艾佛瑞家族的繼承人！”
“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問題，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我相信，跟我談完之後，你絕對會改變主意。”
戴蒙·哈維雙手插兜，始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神態也極爲放鬆，看起來絲毫不擔心理查德會向錦衣衛舉報自己。
理查德是個聰明人，看着戴蒙這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也不禁懷疑起來。
“而且，想必你也非常想知道，爲什麼我會說你發在學府內網的帖子流於表面，其實你之所以憤怒，不過是被我說中了而已。”
聽到戴蒙的話，理查德神色陰晴不定，不過卻是沒有再衝動。此時他已經回過未來了，眼前之人是故意接近，激怒自己的。
而且，對方觀察自己不是一天兩天了。
“走吧。”戴蒙說着，轉身率先離開，理查德見此，猶豫片刻後擡腳跟了上去。
一個小時候，倫敦郊區。
空無一人的教堂裡，戴蒙跟理查德看着最上方，王座之上端坐的萬壽帝君雕像，以及左右兩側他上帝耶和華與聖子耶穌。
“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聖智昭靈/統三元/證應玉虛/總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聖躬安……”二人開始虔誠禱告。
“坐吧。”禱告完之後，戴蒙率先坐了下來，理查德猶豫了一下，坐在了其身邊。
“嗯，要說的很多，從哪裡開始呢，”戴蒙撓了撓頭，略一沉吟後，道：“先說你最感興趣的吧，你的那篇帖子我確實看了。”
“你認爲，不列顛靈石氾濫，缺乏管理，並想要讓靈石能源使用，僅限於靈氣工業發展，同時禁制民衆使用靈石。”
“之後，逐步完成‘去靈石化’，嘖……”說着，戴蒙點點頭，看向理查德，道：“我敢說，你這行爲，在作死。”
“別激動，”見理查德面色不對，戴蒙立刻笑着道：“話糙理不糙。”
“你知道的，包括你自己的家族，還有布政使的家族，所有人都是靈石既得利益者。沒有靈石，就沒有靈氣工廠。”
“所有家族如何獲利呢？”
“如今朝廷已經開始向不列顛各府、州縣佈置靈脈，倫敦境內也有靈脈，日後完全可以用靈脈滋生的靈氣維持工廠運轉……”
“不不不，”然而，理查德的話還沒說完，戴蒙就立刻搖頭打斷他道：“靈石這東西的效果比靈脈，甚至是靈源都好。”
“不過，靈脈滋生的靈源都屬於正常靈物資源，這部分資源都歸大大小小家族所有。”
“這些家族，都是要發展仙族的，如此一來，正常的靈物資源，遲早有一天不夠分。”
“所以，”說着，戴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呆住的理查德，道：“你想讓靈脈的靈氣，甚至是靈源，歸於工業？”
“你這是在挖所有家族的根，斷送包括你自己家族在內的所有中上層的利益。”
“所以，你的老師，還有你的家族，所有明眼人都說你幼稚。”
“話句話說，”說着，戴蒙原本玩笑的嘴臉，突然嚴肅起來，盯着理查德，道：“你，理查德·艾佛瑞，就是白眼狼！”
“你是在背叛自己的階級！”
“不僅如此，沒有人會領你的情！”
“甚至那些明知道靈石有害，但依舊趨之若鶩，甚至朝廷已經允許他們使用正常資源修煉，都不願意放棄靈石的人，他們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即使這是爲了他們好。”
“其實你本身也不是個好人，”說着，戴蒙輕笑道：“你的政治嗅覺確實很高，你真正的目的是積累政治資源和背景。”
“換句話說，你提出的規範靈石能源，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已。只是你的天真想法，觸動了所有人的利益。”
“你若真想步入政界，成爲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只有一條路！”
看着戴蒙豎起的一根手指，被一番話說中心思的理查德，下意識道：“什麼路？”
“呵，”戴蒙輕笑一聲，道：“很簡單，推翻薩瑟蘭家族、布萊克威爾家族、萊斯特家族、諾福克家族、薩福克家族！”
“還有費爾法克斯家族以及格蘭特家族，這七個掌控不列顛的強大家族！”
“讓自己的家族上位，你就能成爲真正的大人物，實現自己的執政理念！”
“換句話說，造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