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轟炸

狂獵,指一羣超自然獵人大軍在野外行進、追逐獵物的現象,伴隨着他們的騎行是電閃雷鳴、鬼魅般的嚎叫和噩夢。如果是在東邊,這種情況或許會被稱作“陰兵過境”。但陰兵是閻王的兵,是秩序的一部分。而狂獵則完全屬於荒野,與人無關。

而發起狂獵的【狂獵之王】也有很多。傳說中,奧丁本人會親自發動狂獵,那是英靈戰士們正在行軍的樣子。芙蕾雅及其戰士稍次一等。此外,還有神話中的寧芙等精靈。在戰火連天的古代,德意志地區也盛行某種“死將崇拜”,死去的將領被認爲具有巨大的靈力,有可能在死後作祟或者保佑一方成爲顯聖的聖人。死將也會是狂獵的一部分。

今日的狂獵是由芙蕾雅所發動的。她的貓車就是商洛要追擊的目標,他準備了充足的計劃。

而剛纔與他交談的冰人,這是這一計劃的關鍵。

吃飽了飯,冰人也並未敢飲酒。他只是在短時間內填飽了自己的肚子,便拿着自己的黃金退出了餐室。商洛和他說明之後,他也終於猜到了自己被叫來的最主要的原因——不只是知會一聲要讓他準備參賽,還是因爲他是個工具人。

由於他手上的黃金與伊羅黛亞莎有基於魔法三定律中的【觸染律】得到聯繫——二者之間的魔法聯繫一經接觸就會建立。如同狗可以順着氣味找到獵物一般,不少魔法都可以通過偵測這種聯繫來尋找到目標。

而且通過這種黃金與伊羅黛亞莎建立的聯繫會尤爲特殊,它極其堅固,因爲伊羅黛亞莎有言在先:這黃金是來自狂獵的賞賜,將其隨意丟棄會得到狂獵的懲罰。

這即伊羅黛亞莎本人對這種聯繫進行了認可的表現。精靈所留下的物件多是如此,它們都會通過承諾、威脅等詞句保持與精靈本身的聯繫,並且有朝一日一定會重新回到發放它的精靈的手中,並且帶着沾血的故事一起回來——這黃金的流浪的過程中經歷了多少人的手,它的詛咒又殺了多少人,引來了多少災禍,伊羅黛亞莎都能反過來通過其上的“氣味”來知曉。

如果“狂獵贈予的黃金”這一故事被進一步傳播,那麼與之相應的,伊羅黛亞莎在此方面的力量也會進一步增加。

正是因爲伊羅黛亞莎本人就希望這種力量能夠兌現,所以這黃金與她之間的聯繫才如此牢固。

而確保這種聯繫得以維繫的關鍵,就是【冰人】自己好好把黃金收在手裡。他會是整個任務的關鍵之處。

臨走前,商洛的吩咐還在環繞在他耳邊——一旦前方的任務失敗,那麼他就得把這黃金扔掉,以最大化地激怒伊羅黛亞莎,從而讓王師再一次偵測到伊羅黛亞莎的位置,發起二次打擊。

【你覺得,需要用到他的機率有多大?】

“70%以上。”商洛沉聲道。

他知道,實際情況遠沒有看上去那麼樂觀。此時的伊羅黛亞莎展現出了狂獵之神的面相,她沒有那麼容易被擊潰。因爲她還沒有找到她的目標。

“話說,他這次是來狩獵什麼的?”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兔神歐斯塔拉。她是愛神維納斯的寵物,現流散在外。兔神在春天出現,是萬物繁衍生息的象徵。希臘人到了這個時節,會在這個時候吃紅色的彩蛋,因爲紅色象徵着新生。】

“怎麼好像哪裡都有紅雞蛋的風俗似的”

【還真是,連寓意都一樣。】

“所以,兔子神歐斯塔拉是扔紅色彩蛋的?”

【一開始是沒有這個事情的。後來這個節日和兔子掛鉤了,那扔彩蛋的任務就到了歐斯塔拉手裡了。不過歐斯塔拉並不是什麼重要的神靈,因爲只有小孩子能夠看到她,她的存在更接近一種民俗文化。而伊羅黛亞莎始終不肯放過他,這種行爲我始終覺得有些蹊蹺。】

“比如?”

【比如她想成爲真正的維納斯。】

“他還能做到這個?”

【我問你,你聽說過伊羅黛亞莎這個名字嗎?】

“這我哪聽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伊羅黛亞莎是羅馬尼亞的精靈王?”

【沒錯。伊羅黛亞莎的起源極其荒僻,但在對抗羅馬人時大獲成功,並且由此興盛起來,她是羅馬未能控制的北方邊境的象徵。但你也能看到,她的來源並不穩定,因爲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起源之地。對一個靈界生靈來說,吞併與其相似的形象,並將其視作自己的‘前身’或者‘化身’,這是一種常見的擴張之路。尤其是逝去神靈的力量,尤其適合宣稱其所有權。而爲了湊齊宣稱,伊羅黛亞莎需要收集有關於這個神明特徵。】

伊羅黛亞莎的神性中有與維納斯近似的部分,因爲愛神本身就是迷狂的野性之神。而作爲極其強大的古神,伊羅黛亞莎自然也會想要宣稱這神位的存在。

【不過在羅馬的努力下,這些個神位都沒有被奪走——所以你也沒有看到波塞冬一類的神在地面上與人一起行走。但如果放任不管,她什麼時候會成功那可就說不好了。】

“沒想到,伊羅黛亞莎的生活竟然.我該怎麼說.竟然還挺豐富?我還以爲精靈的生活會更安靜一些。”

【他們一點都安靜不下來。如果作爲靈界生物,他們本就沒有客觀存在的實體,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的存在完全依賴於人類的集體潛意識。換而言之,不能被人記住的精靈,其面目一定是模糊不清的。而如果被遺忘,就算是精靈貴胄也會如煙塵般消散。也正因爲如此,他們纔對維納斯這樣的神靈的人格有十萬分的覬覦。】

“我有想過卡琳.你覺得,卡琳的存在是更好的例子嗎?”

阿波羅尼亞想了想:【卡琳,獲得了自己的家庭,她獲得了愛——愛,對精靈來說無比重要。因爲愛是深入骨髓的記憶,被愛就不可能被遺忘。伊羅黛亞莎的眼光很好,卡琳的家中充滿了愛。你也很喜歡她們家的氛圍是吧?】

商洛點了點頭:“所以,或許精靈可以試着用這種方式來與塵世達成和解.想要被記住的方法有很多,未必要發動戰爭,許多精靈都可以有更好的未來——當然伊羅黛亞莎不算,她不配擁有這樣的未來,她是個綁架犯。我會替卡琳懲罰她的。我在想的是,那些被她綁架的其他人怎麼算。”【你竟然在安排這個?】

“畢竟她們都是卡琳的姐妹嘛。”

【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這個人的善心還真是會出現得‘恰到好處’。怎麼平時沒見你這麼閃。】

“因爲這些精靈很強啊,你沒發現嗎?而且我也不能看着她們就這麼像幽靈一樣混沌地生活下去。我舉卡琳的例子,是希望他們能像卡琳一樣從精靈的迷狂中甦醒過來,從而開始找回自己的人生。”

【你這是兩頭堵。從迷狂甦醒過來的前提是精靈重新獲得自我意識,但要獲得自我意識的前提是從迷狂中塑形過來。這個酒店的門自動上鎖,你把鑰匙落在門裡,現在已經打不開了。】

“但是卡琳打開了吧?”

【是,這就是關鍵。卡琳被你打開,是因爲你用武力終結了‘進門要開鎖’‘鑰匙在門裡’的循環,直接把門給拆了——你把卡琳的指頭砍下,然後嫁接到另一個卡琳手上。這樣她們一個能從迷狂中甦醒過來,另一個能夠穩定存在,這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但這有個前提:得有個人能夠交換才行。】

“啊有的已經無法交換了是吧?”

【沒錯。伊羅黛亞莎綁架這些女孩,可不是僅僅是爲了讓她們服役幾十年,而是打算讓她們在徹底消散之前服務王庭以數百年的漫長歲月。而用來代替他們的‘卡琳’可能活不過10歲就消散了。凱索鎮長家的卡琳以仿替的壽命來說是驚人的,可能是因爲凱索鎮長家的地位、彩禮,和愛,剛好處在一個平衡期。】

這即是商洛先前與她說過的“中間狀態”:帝王都感嘆其高貴的出身給他們帶來的不幸後果,而窮人嘆息自己沒有高貴的出身。《魯濱遜漂流記》中說:他們既不必像下層大衆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而生活依舊無着;也不會像那些上層人物因驕奢淫逸、野心勃勃和相互傾軋而弄得心力交瘁。

正好處在這樣的家庭中的卡琳,獲得了極大的幸福和愛。

凱索鎮長確實是羅馬貴族,但這不意味着他不需要工作。實際上他不只是鎮長,也是鎮子裡的零售商和農場主——所以他家纔有那麼多美食博物館一樣的東西拿來招待。

但凱索鎮長的工作又不是那麼辛苦,他每天都有充足的時間同家人一起度過。他並沒有在工作之後依舊吃不飽飯,也不會因爲吃太飽而閒得發慌去搞宮廷政治。

在這種恰到好處的狀態下,卡琳有一個極其幸福的童年,這使得她的精神一直在被治癒,這才讓她撐到了商洛到來,也讓被擄走的“大卡琳”有了回家的希望。因爲想要在這件事上達成好結局,二者缺一不可。

【在別人身上你就很難找到這樣的情況,因爲你很難卡住這幾年的時間點。最多.最多你能救下一個兩個吧。其他人,你還是得想其他辦法。】

“這伊羅黛亞莎還真是罪大惡極啊!”

所以商洛絕對不可能讓她獲得什麼好結局。而這次的戰爭裡,他就要親手把這個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出現了!”忽然,韓行知從連山號發來情報,“大哥大哥,你讓我找的東西出現了!圖像已經發給你了!”

商洛接受了圖像——果然,那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獨角獸出現在了林間。

【出現了獨角獸是裂隙打開的象徵。出現獨角獸的地方,就是靈界與塵世的交匯之處。伊羅黛亞莎必然會出現在那附近,而剛纔我們爲她指了路,指路了地方和此處的連線就是伊羅黛亞莎會前進的路徑。】

雖然連山號一直盯着狂獵大軍的行進路線,但她們走得太快了。如果不知道其最終目標,就很難在這條道路上予以打擊。所以確定一個大概的方向之後,才能尋找到獨角獸這樣的,象徵着傳送門的關鍵目標。

“所以指路指錯了,她就會按照錯誤的路走?”

【是,畢竟欺騙精靈的後果另外有人承擔。她會事後報復,但事前是會相信的。】

“好傢伙”這麼一想,冰人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如果這次不能把伊羅黛亞莎抓住,那他可能就會面臨更大的危險,“不過這姑且對他來說也算是考驗吧。”

【誒誒誒,剛纔在精靈身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在精靈身上你大發善心,怎麼在這裡就變成考驗了?】

“這能一樣嗎?那些精靈是受害者啊,而冰人是我的僱員。我當然要拯救受害者,並且給我的僱員提供經歷考驗且升職的機會。這不更顯得我心善了嗎?”

【嗚嗚嗚你真是太心善了,你絕對不是因爲期待他們也有卡琳的美貌才這麼做的是吧。不過好歹你確實照實發放待遇就是——那麼,要打了嗎?】

“好不容定位到這裡,沒有不打的理由——動起來動起來,都動起來!連山號,開始投擲軌道艙,直接投擲到前進路徑上!讓練氣士落地之後開始勾畫陣法,把我們也傳送過去。這一次,務必要她們攔截在路上。隊首和隊尾都要打,放過中間的部分——”

然後,便是重頭戲。

“連山號,可以爲相對論動能武器充能了。常規的物理手段傷害不到這精靈王,但如果我能夠撕裂地殼,你又要做何打算呢?現在,就是檢驗靈體和動能到底誰能佔上風的時候了。一次不行,我們就再炸一次,炸死爲止。我就不信地皮都沒了,她還能穿越回去。老西醫有時候也是正確的,這個地球偶爾也得放放血來排除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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