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將小小的嘴巴張到最大。
他身前的空氣頓時扭曲起來,好似有一顆巨大的透明炮彈劃過。
山上的木屋閃過一層淡淡的光華,但也瞬間破碎。
緊接着破碎的便不僅是這一層光華,而是整個木屋。
木屋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蹂躪,化作一堆木屑,轟然炸開。
木屋裡的人只感到腦袋一嗡,雙耳中瞬間灌入可怕的魔音,讓他們的腦子都不禁一麻,思緒爲之一斷。
而早已準備就緒的趙奉和唐怒也是緊隨其後,將自己積蓄已久的全力一擊轟然打出。
暗青色的氣團稍慢一步砸在木屋的廢墟上,立即將所有殘骸吸入其中,捲起混亂的旋風,瘋狂進行絞殺。
唐怒拔刀一斬,恰好將一道漆黑的刀芒斬在暗青色的氣團上,氣團停頓瞬間,接着向內部進行坍塌。
五位負責維持陣法的高手們也是立即各展神通,瘋狂的轟擊木屋所在的位置。
“轟、轟、轟……”
僅僅是一兩個呼吸間,他們竟是將整個山頭轟擊出了一個深深的凹陷。
若是繼續下去,將整個山頭轟平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可木屋裡面的人也並沒有坐以待斃,很快就發動了反擊。
“何方宵小,竟敢闖入禁地,找死!”
原本木屋所在的位置上,一條水龍騰空而起,衝着他們狠狠撞來。
“小心!”
李玄察覺到這水龍威力不凡,當即傳音提醒。
顯然敵人爲了脫困,使上了一些壓箱底的手段。
他們此時恰好是發動攻擊後的短暫空隙,顯然對方捕捉機會的能力也是極強。
“看來是那個水系二品高手。”
李玄提前閃身避過攻擊的同時,心中暗道一句。
有李玄的提前警示,其他人也是有驚無險的躲過了水龍的飛撲。
可讓他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水龍並沒有鎖定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繼續衝向了天空,接着隱沒在雲層之後。
這一招之後,雙方之間有了一個短暫的間隙。
他們也趁着這個機會打量彼此。
原本木屋所處的位置,哪還有什麼廢墟,只剩下一個被轟出來的深坑。
深坑中,竟有約莫二十多道身影,讓李玄等人一陣心驚。
這些人被襲擊之後,竟還有半數勉強站立。
倒下的那些人,李玄用感知一掃,發現差不多都在四品境界,還有幾個初入三品的倒黴蛋。
四品中,除了幾個還在喘氣以外,其他都盡數氣絕,連一點兒進氣都沒有。
可剩下尚能戰鬥的人,還有十餘個。
其中,上三品的高手足足有將近十個。
而且這裡面還有李玄的熟人,綠姬和純鈞赫然也在其中。
只不過他們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想來傷勢還未痊癒,又遭受了先前他們的奇襲,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畢竟,鄭王這邊可沒有李玄這樣的神醫爲大家快速治癒傷勢。
“這觀測屋裡竟然有這麼多高手!?”
李玄心驚的同時,感到一陣棘手。
他本以爲今晚他們的架勢就夠大的了,結果沒想到還是比不過鄭王留守在隕龍坑的人馬。
這也讓李玄意識到,隕龍坑對鄭王而言絕對有着無與倫比的意義。
“今晚一定要突破這裡。”
李玄心中暗道一句。
“三品以下的交給我!”
他傳音一句,然後悍然迎着下方的人馬衝了上去。
有李玄帶頭,其他人自然不敢遲疑,立即衝下去捉對廝殺。
於寒見這些人一聲不吭,繼續向着他們殺來,不禁恨得直咬牙。
“趙方元,去準備殺陣,把這些人全都留下!”
身爲陣法師的趙方元在先前的襲擊中,被二品實力的於寒護住,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幾位施主,哪裡都不必去了。”
他們這邊還未行動,善了大師已經殺了過來,一禪杖對着他們當頭打來。
先前的水龍暴露了眼前這個二品高手的真氣屬性。
正好土克水,善了大師就當仁不讓的迎上了此人。
他們衝下來的時候,李玄將綠姬和純鈞的屬性報上,並且說明了他們也是二品武者,但是身上帶傷的事實。
當即就有妮露拜爾和唐怒去對上了他們。
二品高手方面,對面是三個,他們這邊也是三個。
鄭王那邊,分別是水系二品高手於寒、綠姬和純鈞。
而他們這邊則是有善了大師、妮露拜爾和唐怒。
從屬性上,除了唐怒的壓制不太明顯以外,善了大師和妮露拜爾是絕對的屬性剋制,分別是土克水,火克木。
但其餘的三品武者數量方面,鄭王那邊又佔了絕對的數量優勢。
如果二品高手這邊無法立即分出勝負,勝利的天平很可能會向鄭王那邊傾斜。
畢竟,鄭王的人是主場作戰,拖下去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僅僅是交手片刻,形勢就變得非常明朗。
“得儘快壓制對面的三個二品,這樣才能扭轉戰局。”
混亂的局面中,李玄已經殺到了人羣之中。
他的目標就是那幾個殘存的四品武者。
同級別的對戰下,李玄是無敵的,可以造成絕對的碾壓。
這幾個四品武者先前死裡逃生,又看到上三品武者間爆發了大戰,正是心神不定之時。
李玄抓住這個破綻,先是高調的一馬當先衝下來,然後藉助強大的隱蔽能力,消失在戰局之中。
當他從黑暗中重新顯現時,已經出現在了這幾個四品武者身後,一爪一個的震碎了他們的心脈。
如此一來,鄭王這邊的四品高手盡數斃命。
“小心,有妖貓偷襲!”
鄭王這邊剩餘的人立即大聲示警。
李玄哪管他們,立即又藉助自身的天賦隱遁進黑暗中。
他只要收斂氣息,往黑暗裡一躲,任憑這些人如何去找都找不到。
更何況他們的眼前還有其他敵人,根本不會給他們細細搜尋李玄的機會。
李玄在暗中觀察戰局,尋找繼續出手的機會。
這一看,倒是讓他看出了些許端倪。
鄭王這邊的三品高手更多是不爭的事實,但實力卻是參差不齊,不像他們這邊幾乎清一色都是三品巔峰的高手。
唯有趙奉進入三品的時日還短,但憑藉着微風之道的飄逸,也能讓他在圍攻之中飄然應對。
尚總管、趙奉、澄海大師和三溪道長,他們每個人基本上都要面對兩三個人的圍攻,但直到現在都應對得遊刃有餘。
李玄觀察着戰局,尋找着突破的機會。
“除了一兩個,其餘全都沒達到三品巔峰。”
“先從軟柿子開始捏!”
李玄打定主意,暗中靠近尚總管。
“尚總管,逼退旁人,我們聯手施展道境,先拿下那幾個弱的。”
聽到李玄的傳音,尚總管嘴角微彎,眼中閃過冷酷的殺意。
“狂浪三迭!”
尚總管怒喝一聲,身形頓時化作三道殘影,氣勢洶洶的撲向圍攻自己的三人。
“好高明的掌法。”
那三人一驚,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出尚總管的真身在哪裡。
但他們本就是三對一,只要小心應對就不難對付。
只是他們三人都是散修出身,不禁心中有些發酸,暗道宮裡的閹狗竟有這麼好的功法可練。
三人心中都憋着氣,但都不敢輕視尚總管的攻擊,各自全神貫注的應對。
結果一招對攻過去,三道殘影竟然齊齊如同水球一般破碎。
三人當即意識到這是虛晃一招,提起了警惕。
可當他們再次找到尚總管的身形時,發現他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頭頂數十丈開外。
而再次出現的尚總管肩上,多了一隻詭異的黑貓趴着。
“是那妖貓!”
他們剛纔都看到李玄是如何偷襲出手將數位四品高手一舉斃命。
對於此等危險的獸族,鄭王這邊的人自然都不敢大意。
人族向來都有馴服獸族爲己用的傳統,強者身邊的靈獸,戰場中出現的戰獸,都是這樣的例子。
只是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能如此輕易擊殺四品武者的獸族,而且還是體型嬌小的黑貓。
現在他們看到尚總管逼退身邊對手,跟李玄匯合一處,雖然不知道這是何意,但武者靈敏的感知還是爲他們敲響了警鐘。
可惜已經晚了。
“鏡花水月。”
尚總管的道境瞬間籠罩鄭王這邊的所有三品武者。
他們的眼中不受控制的浮現迷茫之色,手上的動作也是變慢。
李玄立即傳音提醒道:
“就是現在,殺!”
李玄恨不得親自出手,但他必須留在尚總管的身邊助其施展道境。
而且他也是發現,尚總管施展道境的消耗比平日裡大了十幾倍,就連李玄灌入陰陽真氣也難以維持太久。
“是因爲同時對這麼多三品高手施展的緣故嗎?”
李玄驚訝不已。
之前,他們一起用鏡花水月對付寒河三鬼時,消耗還沒有到如此誇張的地步。
看來是道境控制的人數,超出了尚總管的極限。
尚總管畢竟是以三品巔峰的境界,再配合李玄的陰陽真氣施展道境,跟二品施展的道境還是有些不同。
“看來這種法子也不是萬能的。”
李玄這才意識到這種配合的侷限性。
但高手對決,僅僅是一個瞬間的破綻也足以分出勝負了。
即便上三品武者的生命力都極強,重傷之後也難以繼續戰鬥。
而趙奉、澄海大師和三溪道長也沒有讓李玄失望。
只見他們三人齊齊施展殺招。
“微風習習。”
趙奉輕聲念道,語氣中毫無殺意。
下一刻,一陣令人難以察覺的微風拂過人羣,卻帶起了朵朵紅梅。
只見敵人的要害處,無聲無息地被微風割裂。
傷口不深,但密密麻麻。
集中在人體的各處要害,比如後腦,太陽穴、眼睛、咽喉、腋下、軟肋、下陰……
偏偏如此致命的微風讓人無知無覺。
唯有李玄看得清楚,趙奉身邊匯聚了大量的風屬性元力,可見這一招消耗不小。
而三溪道長也不甘落後,怒喝一聲:
“枯木發榮!”
隨後,地底便射出一根根乾枯的枝幹,兇猛無匹的撞向敵人。
有的人被直接撞飛出去,口吐鮮血。
有的人更是被枯木洞穿,直接被串了起來。
三溪道長雖然修得是木屬性真氣,但領悟的道顯然極爲霸道,攻擊力極強。
李玄之前還見過他召來一棵參天巨樹攻擊當時逃獄的必勒格,那叫一個酸爽。
澄海大師則是乾淨利索多了,僅僅是吐出了一個字:
“破!”
下一刻,他的對手身上便響起了金屬碎裂的聲音,緊接着這些人身上便崩血不止,再加上趙奉的攻擊,更是直接變成了一個個血人。
雖然澄海大師的招數攻擊力更強,但範圍沒有趙奉來得廣,可謂是各有千秋。
而在鄭王這邊的三品高手各吃了一擊之後,正在跟善了大師激戰的於寒大喝一聲:
“雕蟲小技,安敢造次!”
於寒說罷,便將善了大師逼退,然後展開了自己的道境。
他的道境展開之後,天上竟是飄落雨滴,並且越下越大,很快就成了瓢潑大雨,讓人視線受阻。
更兼之這雨水陰寒,即便是李玄都不禁打起了寒顫,感到寒入骨髓,連全身血液都要被凍僵一樣。
“是剛纔的水龍!”
李玄運轉陰陽真氣護體的同時,艱難地擡頭看了一眼。
此人展開道境的方式異於常人,而且生效速度又快又急,顯然不是普通的道境。
“好可怕的道境!”
“不能讓他繼續施展下去。”
這雨水讓李玄的陰陽真氣都運轉得緩慢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淋溼的痛苦了。
身上又重又溼,無盡的寒意向着骨髓和內臟迅速侵蝕。
這不禁讓李玄想起了那個自己還未睜眼的雨夜,要不是那天遇上了安康公主,他就交代在那個小水坑裡了。
“還敢分心,找死!”
善了大師怒喝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轟——
接着便是一聲劇烈的爆鳴聲。
“化境爲鎧!?”
“好你個禿驢,你是崇福寺善了!”
於寒被穿上道鎧的善了大師狠狠砸了一禪杖。
而隨着善了大師展現道鎧,他的身份也是被於寒認出。
對於成名的二品武者而言,道鎧就是最好的身份認證。
說來也是奇特,從古至今,人族出現了無數武者,其中屬性相同者不知凡幾,但道鎧一模一樣的人卻是從未有過。
善了大師哪敢和這廝廢話,拎着禪杖就是狠狠打來。
於寒捱了一下,可不敢再挨第二下,當即召回道境,自己也披上道鎧。
“禿驢欺人太甚!”
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立即改變了下落的方向,向着於寒匯聚而去。
密集的雨水將善了大師逼退,等到於寒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身上已經是多了雨水匯聚而成的蓑衣。
蓑衣上水波流轉,好似不斷有雨滴落在上面。
於寒的手上多了一把竹傘。
這竹傘甚是奇特,支架乃是深藍色的不知名竹子,傘面更是透明無色,那材質既像蠶絲,又像琉璃,讓人分辨不清。
“你是殤魂血雨!?”
善了大師面色凝重,一語道出此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