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女生宿舍裡很早就又忙碌了起來。
今天上午八點,法律系新生將集中在法學院大樓外舉行升旗儀式,並進行新生動員大會,主要是關於即將到來的新生軍訓和系領導對新生的致辭,另外,學生們也會跟自己的老師見個面。
爲了迎接這全新的一天,女生們早已整裝待發了。
在食堂吃過飯後,大家就在法學院大樓外,按班級列隊。
看見有這麼多的新同學,碧雲還是有點激動,但夢影卻很淡然。
“夢影姐,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啊?”碧雲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啊。這不就是一個動員會嗎?”夢影回答道。
“可是,馬上就要軍訓了啊?你一點也不緊張嗎?”想到即將到來的殘酷的軍訓,從來沒吃過苦的碧雲還是有點害怕。
“緊張,會有一點吧。反正也不能避免,還是去勇敢面對吧。”。
從小到大,夢影吃過的苦,受過的累,數也數不清了。
比起來,這小小的軍訓,真算不上什麼。
會議雖然還沒開始,但很快,就有一對男女,一邊聊,一邊朝着經濟法班的方陣走了過來。
“誒,你們看到了嗎?那個女的就是我們以後的班主任啊。”隊伍裡有個男生說話了。
“是嗎?看上去還挺漂亮的啊,也很年輕啊?”他旁邊的一個男生說道。
“是啊,我聽說那個女的就是我們學院的呂副教授,以後我們的班主任,她才30歲呢。”另一個人說道。
“30歲就做副教授了啊?厲害,厲害。”
聽到議論,夢影也擡起了頭。
這一看不要緊,夢影一下子就認出走在左邊的那個男老師。
他,就是孫大鵬。
孫大鵬右邊的那個被學生們稱爲是班主任的女老師,呂副教授,果然也長得很清秀,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還戴着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穿着一套整齊的套裙。
“你們都是經濟法新生班的嗎?”這位呂老師微笑地問隊伍前面的幾個男生,而她身邊的孫大鵬看上去卻有點嚴肅。
奇怪,孫大鵬今天的表情,怎麼跟那天的不大一樣啊?細心的夢影還是覺察到了。
得到學生們肯定的表示,這呂老師和孫大鵬並排站在經濟法班隊伍的右側,也跟學生們一起看着那主席臺上。
主席臺的旁邊,正豎立着一根旗杆,等一會兒,就要升旗了。
就在這時候,從法學院的臺階上,又跑下來一個人,正朝着經濟法班的方陣大步走來。
他個頭不高,但高昂着頭,目光炯炯有神,透着一股自信,但也帶着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他那一張薄薄的嘴脣微翹着,顯示出一絲自負與驕傲。
夢影的目光也移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當見到他的那張臉的時候,夢影呆住了,她的手開始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夢影姐,你怎麼了?”站在他身邊的碧雲發現了有點不對勁。
“沒,沒什麼。哦,這裡的風有點冷。”夢影有點語無倫次了。
她遇到了一個本不該在這裡遇見的人。
人生難道就是這麼奇怪嗎?
當自己離開江南市的那一天,她就沒有再想到:有一天,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再見到他。
可是,這世界卻怎麼這麼小,偏偏又在這裡見到他了呢?
夢影低下了頭,原本平靜的心,混亂了。
這個人,正是夢影送出自己第一次的那個男人——丁子建。
此時,丁子建卻不知道:自己曾經的女朋友——許夢影也在這裡,而且離他只有幾米之遠。
對於這所大學,他也是很陌生的。作爲法律系新來的輔導員,他只不過是一個新人,跟這些新生差不不了多少。
“丁老師,你也來了?”當丁子建走過來的時候,孫大鵬還是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怎麼樣?你昨天剛過來,對我們鷺島還適應吧?這裡不比你們江南市,海風很大的,皮膚容易被吹黑哦。”
同樣都是年輕人,孫大鵬跟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丁子建開起了玩笑。
“謝謝孫老師!”丁子建也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看到丁子建的這一回應,孫大鵬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錯,昨天在新生報到處見到的那個女生,也是這麼一種表情,而且,那眼裡也是這樣的一種冷漠和自負。聽口音,她也是江蘇人吧?
“丁老師,等下你跟學生們見面的時候,要跟他們多溝通一下。現在的這些孩子們,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不喜歡聽,更喜歡跟老師面對面,平等地溝通。你年齡比他們大不了幾歲,要比我更容易和他們溝通。”作爲三個老師中年紀最長的,也是唯一的一名女老師,經濟法班的班主任,呂秀麗副教授,說道。
出於對這位三十歲的大姐的尊重,二十七歲的孫大鵬稍微調整了一下臉上那有點僵硬的表情,微微一笑:“好的,呂教授,我會和他們像朋友一樣,好好聊聊的。”
他這一表情,讓孫大鵬看在眼裡,卻很不是滋味。
二十八歲的孫大鵬做助教已經很久了,他做夢都想升到副教授的位置,但他知道這很難。
孫大鵬不是本校畢業的,他只是來自於一個普通高校。鷺島大學留校的研究生很多,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做助教的。就他孫大鵬這樣的學歷,這樣的學校,能有今天這位置,簡直是祖上燒高香了。
可是,孫大鵬並不滿足。
助教那微薄的工資,小小的地位,甚至在學生眼裡也不受尊重,都讓他很是不爽。
這個社會很現實,在學校這樣的地方就更現實了。
除了奮力上升到更高的地位,沒有別的出路。除非,你不想在這裡做了。
做了幾年的輔導員之後,孫大鵬本想也能升到副教授這個位置,就跟身邊這位才大召集兩歲的呂秀麗平起平坐。
而且,按照慣例,也該輪到他孫大鵬了。
可沒想到,就在昨天,突然空降下一位來自復旦大學的研究生——丁子建。
根據系裡面的安排,丁子建一過來就擔任助教,而且兼任經濟法班的輔導員。而自己則只能調到研究室裡做個助理調研員。
助理調研員這位子,聽着好聽,實際上不過就是幫着呂秀麗這樣的副教授整理資料的,甚至還不如學生輔導員。
學生輔導員雖說是基層工作,但畢竟接近學生。推選學生進入學生會啊,團委這些地方,輔導員的話,可起大作用了。聽說,有些學生爲了進學生會和團委,還會偷偷給輔導員塞紅包呢。即使沒有紅包,但這輔導員至少也是一個可以看得見成績的崗位,做上兩年,領導一高興,也許就提拔你上去了。
可是,這丁子建一來,就把自己給擠兌出這輔導員的位置了。
輔導員的位置,沒了也就沒了,損失還不是很大。
可是,這丁子建一來,自己就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恐怕,自己想升上副教授的夢,也要化成泡影了。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呢?無論是從畢業的學校還是從文憑上,都比自己要高出不止一個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