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哎呦一聲,疼地大聲呼叫:“師尊,弟子腦袋快被你打成開瓢葫蘆了!”
黃真望氣得眼睛瞪圓,鬍鬚吹得筆直:“混賬小子,這硃紅酒葫蘆自從摘下,就被道爺溫養在身邊,多年從未受損。你可知,這一下要吸去它多少天地精元?!”
孟林清澈眼神,無辜地望着黃真望:“師尊,這都是您老讓弟子演示玄功的,方纔你還好像還有些不相信弟子玄功威力……”1
“唉!道爺收了你,真的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黃真望仰天長嘆,拍了一下大腿,氣呼呼地看着孟林,不再言語。1
孟林神情充滿歉意,臉色微紅:“師尊放心,以後弟子一定爲你養老送終。”1
“你就不能盼爲師點好?道爺還想長生不老吶!”黃真望聽到孟林的孝心之語,氣不打一處來。
孟林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詢問:“師尊息怒,那弟子體內吸收自硃紅酒葫蘆的天地精元,如何處置?”
黃真望擺擺手,一副不大情願地微笑寬慰孟林:“算了。想來你也是無心之舉,你就把那天地精元好生煉化吧。”
孟林躬身謝過,如同犯錯的小媳婦,小心地站在黃真望身邊,不敢再多說話。
黃真望無力地舉起硃紅酒葫蘆,灌了一口酒,有些無奈地道:“煉化完天地精元后,記得多去真傳弟子別院住一段時光,也多跟你掌門師尊多親近親近,總是在我這裡,也不成個體統。”1
之後,拎起酒葫蘆,掛在腰間,往百草閣大殿而去,只留孟林一人在寒風中獨立。
清秀少年臉上紅暈漸去,在涼亭下略調息了一陣,便把那一大股碧綠天地精元,全部收入四肢百骸。
令人奇怪地是,那碧綠色的天地精元,似乎等階比普通靈藥高了不知多少倍,竟然能被孟林催動元氣直接煉化。
而且,頗令他意外地是,那天地精元,與郭銘昆渡到孟林身體內的藍色液體能量,在體內竟是毫無衝突,各自安好。
當夜,孟林在百草閣屋舍牀上,盤膝坐定,五心朝天,緩緩運轉青冥引氣訣,煉化天地元氣和身體內的兩種充沛的能量。
窗外,金黃的圓月高掛在深藍色的天空,風過雲疏,四下靜謐。
室內,一燈如豆,在青銅燈臺上安靜地燃燒,爲潛心修煉的少年提供光明。
“青冥者,仙境天庭之謂也。引氣者,搬運天地元氣也。凡修此法,當於子時之後午時之前,食消而心空,納清氣於口,感天地元氣之多變,絲絲縷縷,不絕如一;混混沌沌,如團如圓……”
孟林道心空靈,青冥引氣訣在身體內一刻不停地運轉。
隨着功法的運轉,孟林只覺在他的體內,那些異種能量漸漸被轉化爲一顆顆能量粒子,填補進肉身體魄尚存的縫隙之中。
慢慢地他的肉身體魄越發強健,線條也趨於完美。
內視看去,納服於口的天地元氣、自硃紅酒葫蘆內煉取的天地精元、益氣增元丹所化的藍色能量,如同三道迥異不同的溪流,被孟林的功法合併煉化,最終匯聚成一條灰色元氣大河,在他的體內奔流不息。
良久之後,圓月沉下,旭日東昇,窗外光線變得乳白清明。
孟林收功停歇,從牀上躍下,取來熱水,溼了一把毛巾,擦去臉上的淡淡倦意。
“孟黑,起牀沒有?有你書信!”一聲大喊透窗而來,正是蒼山派內門弟子許增壽。
孟林把毛巾甩了一個花,搭在洗漱架上,驚喜地去給許增壽開門。
“大嘴,你怎麼來了?前段時間去找你好幾次,都沒有見到!”孟林熱絡地把許增壽讓進屋內。
“嗨!還不是傳功閣周長老把我叫過去幫忙。這不是臨近年關了嘛,閣裡清算一年來的收支,實在忙不過來,就把我這壯丁抓過去了。”許增壽搖晃着大腦袋,洋洋自得。
“誰給我寄的信,難道是趙師兄?”孟林不接茬許增壽的吹噓,直截了當地詢問。
“哪個趙師兄?可是五峰客棧的趙長榮趙掌櫃?”許增壽似乎有些疑惑不解,納悶地反問。
“哦。我這不是被郭銘昆掌門和黃真望長老,這兩個蒼山派絕代高手共同收爲弟子了嘛!從黃師尊這裡論起,趙長榮算我半個師兄!”
孟林清秀的臉龐上,眼神眯起,透出滿臉疲累和說不出地無奈。
“孟師兄,孟總編,還是你厲害!這都能被你裝到!”許增壽豎起大拇指,由衷地佩服。
“那就說正事吧!”孟林見打消了許大嘴的囂張氣焰,便倒了一杯靈茶遞過去。
“哈哈!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傳功閣一會都離不開我啊,只怕這會兒周長老又在罵人。”許增壽哈哈大笑幾聲,略喝了口靈茶,遞過來一件封有火漆的書信。
“別急着走,這幾株黃芪你拿着!平日與內門別院的師兄師弟們,多攀攀交情。要是有人欺負你了,儘管來找我和喬老三,咱們弟兄三個一起打回去!”
孟林攔住出門的許增壽,從儲物袋取出幾株金黃的靈藥,塞到他的手中。
許增壽不知是感動還是想起了什麼,聲音輕了下來:“嗯。我曉得。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
說罷,對着孟林揮手告別而去。
孟林看着許增壽似乎有些孤單的身影,心裡嘆口氣:“最近一直忙着修煉,喬師兄跟我好像都有點冷落大嘴了。唉,看來得抽個時間,去內門弟子別院看看……”
其後,孟林拿着手中的書信,坐回到座椅之上,心情放鬆熨帖。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火漆,從中抽出一張信紙來。
書信上寫道:“孟林師弟:見字如面。五峰一別,又是匆匆時光過去,黃長老和你一切可安好?百草閣藥田的靈藥,尚健壯否?我與陳四爺在客棧忙碌如舊,萬事皆好。”
孟林想起陳四爺已經有些轉黑的頭髮,不由地嘴角上翹,微笑不已。
之後,抿了一口靈茶,接着看信:“客棧前不久來了一撥少年,參與下屆仙緣選拔,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人物。不過,這次報考蒼山派仙門的弟子,數量特別多……”
孟林想起黃真望的筆名,“修仙天才的小師弟”,不禁低聲樂了幾聲。
現在,黃真望的筆名在修仙界算是小有名氣,《仙門秘錄》每一期只要有黃真望的專欄文章發表,必定被一些仙修花高價從蒼山派買走收藏。
“嗯,看來《仙門秘錄》擴大發行的事,也該上軌道了。”孟林在心底思考片刻,喃喃自語。
端起靈茶,一飲而盡,孟林又取來文房四寶,磨好了墨,舔飽了筆,鋪開信紙,準備給陳四爺和趙長榮回信。
“趙師兄、四爺爺:見信如晤!黃師與我在百草閣照例安好,各種靈藥長勢喜人……臨近新年,預頌春祺……”
一封信寫下來,洋洋灑灑,揮筆千言。孟林只覺心中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想要告知陳四爺二人。
但苦於有些內容是仙門門規所限,只能挑了些有趣的,跟二人略作分享。
書信寫完,已是半晌,孟林拿火漆封了信箋,便拿到宗門雜事處寄出。
晃晃數月又過,孟林終於把體內的藍色能量全部煉化完畢。
只是,那碧綠中夾雜着幾絲硃紅的天地精元,在他體內依然充足,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耗盡。
而讓孟林又有些不大開心地是,這天地精元似乎太過充沛,每當他猛烈震盪元氣之時,便有鼻血噴涌之感,讓他不得不小心對待,生怕再鬧出什麼笑話。
這天,真傳弟子別院,幾株疏淡的棗樹下,孟林正在與喬宗巖一邊飲茶一邊交流功法進境。
正說到酣處,就見大師兄陳芝龍的身影,從院門外急匆匆而來。
走到二人身旁,陳芝龍端起茶几上的一杯靈茶,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
“喬師弟、孟師弟,你們都在,很好。明天就是除夕,依照慣例,後天大年初一,我們師兄弟幾人要去師尊洞府拜見。”
“好!”孟、喬二人點頭答應。
陳芝龍在這年關之時,似乎繁雜事務頗多,略笑談幾句,便要告辭。
孟林突地想起一事,向陳芝龍笑問:“大師兄!如果喝茶像你這麼大口,算是驢飲還是牛飲?”
陳芝龍原以爲孟林是有什麼正事要說,沒想到是這戲謔之言,頓了一下腳,笑罵一聲:“你這小子真記仇啊!”
說罷,不等孟林迴應,快步而去。
除夕深夜,百草閣,孟林屋舍內。
青銅色的燭臺上,紅燭輕搖,在米白紗窗上映出一圈光暈。
“不要!”沉睡的孟林,似乎在夢中呢喃不清地喊了一句。
而後,就見他雙手暴起青筋,使勁揪緊身邊的被褥,好像在抓着一件不忍不放手的東西……
清秀少年臉龐堅毅,嘴脣微微閉合,此刻似乎正在睡夢中迷失……
夢中的世界,被重重迷霧封鎖,四下黑暗,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
在黝藍色的迷霧中,少年孟林被一位老者牽引着,踉踉蹌蹌地向前奔走……
一聲聲嘶啞而又不甘地吶喊,透過濃濃地迷霧,不斷傳來。
聽到這些聲音,孟林不知何故地心痛不已,臉上有兩行熱淚淌下。
一個身穿漆黑護甲的蒙面漢子,突然從黝藍的濃霧中躍出,舉起一把滴着鮮血的鋼刀,朝着孟林便要劈頭砍下:“嘿嘿嘿,這還有兩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