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石堡城一戰,在杜睿看來,完全就是一個混蛋,在極度昏聵的狀態下,作出的一個2B的決定,而日後因爲石堡城慘敗,對大唐所造成的一切惡果,切都是報應。
一萬多條人命就這樣長眠在青海高原上。荒草悽悽間,人們會憶起什麼?憶起王忠嗣悲慘的命運,憶起李白辛辣的嘲諷,憶起哥舒翰那張心急火燎的臉。但是有誰憶起了那個悲劇,讓一萬多軍人,用錯誤的方式去死去的悲劇。
他們是註定要拿去被犧牲掉的炮灰。
杜睿此時只想起了王忠嗣的那句豪言,那句超越了戰場勝負,穿過歷史塵封,卻依舊振聾發聵的豪言,寂寞的在藥水河邊,與這荒涼的石堡城爲伴。
不過王忠嗣將軍是英雄不寂寞的,因爲一千多年後的朝鮮,三八線邊,一個叫彭.德.懷的老帥,面對蘇聯顧問氣急敗壞的質問,做出了類似的回答。
百姓養大個娃不容易,送給我當兵,我要爲他們負責。
杜睿相信,在戰爭面前,只有對生命負責的人,才能得到戰爭永遠的尊重。
杜睿是幸運的,因爲他遇到的並不是一個好大喜功的混蛋皇帝,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莽夫,他遇到的是一個對他能百分之百信任,百分之百倚重的知己,朋友,只有在這樣的人手下,杜睿才能盡情的展現他的才華,才能盡情的釋放自己的能量。
當然在確保了勝利的情況下,杜睿也不介意給李承乾的面子上增添幾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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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湖,大非川,吐蕃贊普松贊干布大營之內。
這一日不時的有敗軍來投,通過那些敗軍,此時松贊干布已經得到了洛桑戰死,前部大軍損失慘重,唐軍正朝着大非川趕來的消息,松贊干布雖是驚慌失措,但畢竟是一代人傑,很快他就明白了,這一次對大唐的攻伐,怕是要無疾而終了,吐蕃不但再一次得罪了大唐,而且自家還損失慘重,沒有撈到一丁點兒的好處。
虧了!真是虧大發了!
雖然這些年和大唐作戰,吐蕃從來就沒真正的勝利過,可是像這次一樣,居然連一點兒好處都沒撈到,還是從來都沒遇上過的情況。
“贊普!事到如今,還是撤吧!”祿東贊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
松贊干布面色驟變,此時距離他在邏些放豪言要攻取長安,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難道就當真要撤退不成,真的撤退了的話,豈不是要被人笑死。
但凡爲君的,那個不好臉面,歷史上的唐玄宗要不是因爲顧及臉面,如何會讓數萬將士,忘死石堡城,歷史上的建文帝如果不是愛惜顏面的話,如何會被自己的叔叔朱棣奪了江山。
松贊干布知道,這一次他要是狼狽的逃回去的話,不單單國內不會太平,那些被他壓制了多年的頭人會鬧騰起來,就連國外那些屈服於吐蕃的小國,也會離心離德,這個代價他承受不起。
可是,松贊干布雖然滿心的不情願,可是並未失去理智,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撤退怕是也不行了,大非川這裡一馬平川,作戰的話,完全不利於吐蕃作戰,反倒是對唐軍大大有利,在這麼一個地勢平坦的地方,唐軍的鐵騎全力衝刺的話,吐蕃就算是有再多人都不夠殺的。
葛布十萬大軍何以不是唐軍三萬人的對手,還不就是因爲這個。
“撤退吧!傳令下去全軍拔營,走寧海,回吐蕃!”
祿東贊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他深通兵法,知道寧海是個什麼地方,要是從那裡走的話,一旦唐軍有人繞過吐蕃大軍在那裡有埋伏的話,再加上追擊的唐軍,吐蕃大軍無異於踏上了鬼門關。
“贊普!不能走寧海,那裡是~~~~~~~”
“祿東贊,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我們現在還能有別的選擇嗎?”松贊干布萬分鬱悶的吼起來,吼過之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很差了,或許等不到回邏些,他就會被病魔帶走,他現在之所以還能支撐着指揮吐蕃對唐作戰,完全是在燃燒自己的心血。
祿東贊一愣,通過這幾天敗兵歸營,以及情報分析,如今吐蕃大軍四面八方都是唐軍,唯獨只有寧海一個方向沒有唐軍。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唐軍的既定方案,就是要把吐蕃趕到寧海去,然後再來收拾他們,要是從別的道路突圍,難免會被唐軍合圍,在這平原作戰,對吐蕃更爲不利,可以說,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不去寧海,在大非川這個地方決戰,吐蕃雖然人多勢衆卻完全沒有勝算,而且此時的吐蕃兵士依然被唐軍殺怕了,兵無戰心,留在這裡,馬上就要死,去了寧海未必有生機,卻是眼下不會死,松贊干布也是沒得選擇了。
“贊普!唐軍朝着大營殺來了!距此地不足三十里了!”一個傳令兵又帶來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松贊干布暗罵了一聲:“還真是陰魂不散!走!拔營撤退!”
松贊干布的大軍剛剛離開不到三個時辰,追擊的唐軍就到了,杜睿率領的兩萬人與薛萬徹兵合一處。
“大帥!現在該怎麼辦?”
衆人都不下馬休息,薛萬徹就急切的問,看他興奮的樣子,根本就絲毫看不出連日行軍的疲憊。
杜睿笑道:“老將軍這一仗可打得痛快!”
薛萬徹大笑道:“大帥搭臺,讓末將唱了一出好戲,痛快!痛快!只是可惜殺得還不夠多!”
杜睿笑道:“老將軍不用可惜!前面還有三十多萬吐蕃人,夠將軍殺的!傳令下去,繼續追擊,不要讓吐蕃人逃了!”
不多時,逐漸的有兵馬過來匯合,唯獨少了擅自出營的杜耀祖,杜睿也不免暗暗擔心。
“二郎!還是你去四處尋找一下!”
杜平生面色微變,杜耀祖是他侄子,他豈能不擔心,但是~~~~~~~
“那小子違抗軍令,老爺不用去管他,死就死了,回頭我去和大哥說!”
杜睿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看着杜平生一臉堅決的模樣,他也知道根本就勸不動,杜平生的職責是保護他,雖然憑藉自己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人保護,但是這麼多年征戰下來,杜平生還是忠實的執行着自己的使命。
“好吧!但願耀祖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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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贊干布此時越是朝寧海逃去,越是心驚膽顫,因爲不斷遇到吐蕃敗軍,每一支吐蕃敗軍後面,都有一羣如狼似虎的唐軍,正在追殺。
匯聚在一起的吐蕃軍隊越來越多,很快就有三十五萬人了,可是,聚集在一起的唐軍也越來越多,而且個個殺氣騰騰,士氣高昂,眼裡閃着熾烈的光芒,戰意高熾,與如同喪家之犬的吐蕃大軍適成反比,這讓松贊干布很是鬱悶。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方圓數十里大地上,到處都是涌動的人潮馬海,正在朝寧海涌去。
這片人潮馬海分爲兩種,最前面的是吐蕃敗軍匯成的人潮,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另一片人潮馬海,就是士氣如虹的唐軍,個個士氣高昂,戰意高熾,唐軍的旗幟在風中飄揚,一片旗幟的海洋。
在不計其數的旗幟中,有一面帥旗,上書一個斗大“杜”字。這面帥旗就如同磁石一般,以此爲中心,把唐軍匯聚在一起,一片波瀾壯闊的海潮在定蕃大地上涌動,不可遏止。
大唐推行馬政多年,戰馬多如牛毛,而且還都是良駒,大唐戰馬的負擔雖然重,但是速度卻比吐蕃的戰馬更快,兩軍很快就要接觸在一起了。
“大唐萬勝!”
唐軍爆發驚天的吼聲,人人眼裡射出熾烈的光芒,打量着吐蕃兵士就好像獵人在打量獵物一般,對唐軍將士來說,前面的那些吐蕃軍兵根本就不是生命,他們只是一個個閃耀的戰功,是他們出人頭地的保證。
松贊干布聽着這戰號聲,更是心驚膽顫,也不敢戀戰,只顧逃命,他這些年和唐軍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對唐軍的戰術是再熟悉不過了,他深深的知道,在這裡,在這個地方,如果和唐軍死拼的話,等待吐蕃的必然是一場屠殺。
“嗖!嗖!”
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破空聲,那是唐軍的勁弩發威了,在中國歷史上,不乏強橫的遊牧民族,諸如匈奴、鮮卑、突厥,個個強橫,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了得,來去如風,如今的唐軍和那些已經泯滅了的遊牧民族相比,在騎射上絲毫不落下風。
而且唐軍裝備的還是要比弓箭更爲強打的勁弩,可以說,若是沒有勁弩的話,匈奴、鮮卑、突厥這些遊牧民族不一定會覆滅!
強弩與弓箭比起來,有兩個巨大的優勢,一是射程遠,二是穿透力強。
強弩的最大射程一般是在一里左右,歷史上以強勁著稱的秦弩更是達到驚人的一公里之遠,看看電影《英雄》就知道,威力有多強大,如此遠的射程,對上游牧民族無異於一場屠殺。
至於穿透力,那就更不用說了,一枝弩箭可以射殺數人或馬,甚至可以把人馬串成人肉串,如此強勁的穿透力,哪是吐蕃兵士身上穿着的麻衣,皮甲所能抵擋的。
聽着身後不斷響起的慘嚎聲,松贊干布雙手緊握成拳,由於太過用力,指甲都深深陷入肉裡,滲出了滴滴鮮血。
強弩的可怕,他不會不知道,一旦強弩發威,吐蕃軍隊當真是沒有一點還手之力了。
松贊干布很想命令大軍回身再戰,可是就現在這情勢,麾下的大軍被唐軍碾得好像兔子一樣,如何組織起陣勢迎戰,如何約束士卒,想到此處,松贊干布不禁一陣陣的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剛纔和唐軍決一死戰,憑藉吐蕃龐大的軍隊,未必就不能絕處逢生。
“嗖!”
突然一支弩箭擦着松贊干布的耳邊飛了過去,他身邊的一個親衛登時穿喉而死,讓松贊干布大驚失色,回頭看看只見麾下的將士被弩箭射得,不斷的掉落馬下。
“混蛋!唐人欺人太甚!來人啊!與唐人決一死戰!”
“贊普!不行啊!如今將士都已經不受約束,翻身再戰完全就是自尋死路,我們趕緊逃吧。”祿東贊一直跟在松贊干布的身邊,聞言大聲道。
有吐蕃將領見唐軍像是發了瘋一樣的窮追不捨,不用想也知道,一旦翻身和唐軍接戰的話,那麼接下來必然是一場大屠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唐軍進攻之前先行逃走。
“是啊,贊普!”
奔逃之中的吐蕃親貴們附和聲響成一片,吐蕃將領個個膽顫心驚,有些膽小的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臉的驚懼之色。
吐蕃軍隊之所無法與唐軍進行正面硬撼,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就在於唐軍有強弩這種大殺器,還有唐軍騎兵的強大沖擊力,這個時候和唐軍決戰無異於自尋死路,只要能穿過海寧小道,到了石堡城,憑藉石堡城的險要,到時候唐軍就無能爲力了。
“不!”但是在衆將的期盼中,松贊干布果斷的拒絕,道:“傳令,列陣!和唐人決一死戰!”
“列陣?”
衆將打量着松贊干布,那眼神怪怪的,在他們看來這個決定簡直跟瘋子沒差別,要不是松贊干布在位多年,威勢甚重的話,他們一定會罵松贊干布得了失心瘋。
誰都知道強弩的可怕,一旦接戰的話,唐軍的進攻將是暴風驟雨般的兇猛,等待吐蕃大軍的就是一場慘烈的大屠殺,現在先行逃走是最好的處置了,偏偏松贊干布不僅不逃走,而是要列陣,準備與唐軍大戰一場。
吐蕃和唐軍打了幾十年的仗,就沒有一次在正面硬撼中勝過唐軍。
“你們是不是以爲此時逃跑就能逃得性命?”松贊干布喘着粗氣,逃了這麼長時間,原本就病怏怏的身體更加不堪了,但是眼中卻精光暴射,打量着衆將道,“此時逃走,只會死傷更加慘重,一是這裡一馬平川,沒有高山密林給我們利用,在這裡逃走,正宜於唐軍追殺,你們都是知道的,唐軍雖然可恨,其騎射非常了得,不在吐蕃勇士之下,若是我們一逃,必然是死傷慘重。”
騎射是唐軍的基本技能,不分兵種,必須要過這一關,是以,唐軍的騎射非常了得,就是當年強橫的突厥也不敢說能勝過唐軍,在這裡逃跑,唐軍從後掩殺,吐蕃必然是死傷慘重。
“二是以堂堂之陣對堂堂之陣,我們是勝不了唐軍,卻是比起一窩蜂般的逃跑要強得多。”松贊干布雖然在歷史上武功不顯,但是卻也是一員良將,不然的話也不能將吐蕃發展的如此強盛,他非常清楚在這裡與唐軍大戰一場,一定打不過唐軍,不過,卻比四散逃跑要強。
“而且萬一寧海小道那裡有敵軍駐守的話,到時候我們人困馬乏,如何能戰?”
衆將都是久歷戰陣之人,深以爲然。
“贊普,可是,這也不是辦法呀。”祿東贊顫心驚的道,他眼裡全是憂慮之色。
松贊干布搖頭道:“沒有別的法子了,不想死的話,就全力拼殺!絕處逢生!”
松贊干布一聲令下,衆將馳騁來去,大聲下令,要吐蕃軍隊列陣。吐蕃軍隊也是久歷戰陣,在嚴令之下,不得不列陣,動作很快,在唐軍不斷的射殺之下,沒多久就列成陣勢了。
杜睿瞧見了,嘿然一笑,暗道:“這松贊干布倒是還當真有些能耐!”
杜睿身旁的薛萬徹問道:“大帥!我們要不要列陣,再衝擊!”
杜睿搖搖頭,道:“不用了!兄弟們士氣正好,老將軍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殺上去,衝亂吐蕃的陣腳!”
松贊干布看着氣勢洶洶直接衝上來的唐軍,心中既是悲憤,又是無奈。
他選擇翻身接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來,這裡是一馬平川,無遮無攔,正利於唐軍追殺,若是吐蕃要逃走,只能傷亡慘重,再也沒有別的結果。二來,因爲除了這裡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外,其附近都是高山密林,很是險絕。爲了防止吐蕃逃走,唐軍早就把這裡的道路封鎖了,吐蕃要想奪路而逃,那是妄想。
剩下的一條生路就是走寧海小道,可是看現在唐軍的架勢,分明就是把他們往寧海小道那邊驅趕,一旦唐軍早有埋伏的話,兩面夾擊之下,吐蕃大軍只剩下了滅亡一途。
是以,想來想去,吐蕃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唐軍在這裡大戰一場,雖然沒有勝算,總比在逃跑沒有一絲希望要好。
松贊干布驅動戰馬,衝着吐蕃兵士大聲道:“吐蕃的勇士們,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陷入了絕境,沒生路了!你們怕不怕?”
沒有聲音,回答他的是沉默,吐蕃兵士個個緊閉着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響。
陷入絕境,誰個不怕?
“我知道你們害怕,不必羞愧!”松贊干布點點頭,對這種結果一點也不意外,道,“我也害怕!我也很怕死!”
這話有些怪了,吐蕃兵士眼裡盡是不解之色。松贊干布身爲吐蕃的贊普,即使很害怕也不應該說出來,甚至不能表現在臉上,要裝作一點也不害怕才成,如此這般說出來,真是讓人想不到,要吐蕃兵士不疑惑都不成。
而且松贊干布自繼位以來,也是身經百戰了,除了面對大唐之外,就沒有失敗過,因此吐蕃人對松贊干布極其崇拜,怎的現在連他也害怕了?
“我們是陷入了絕境,未必就沒有活路!未必就沒有希望!”松贊干布接下來的話很簡短,卻是讓吐蕃兵士的眼睛明亮了起來,個個眼裡充滿着希冀。
“我們活命的希望就是打敗可惡可恨的唐軍!”松贊干布右手重重揮動,彷彿驚雷閃電,極有威勢,“只有打敗唐軍,我們纔能有活路!你們是伸長脖子任由唐軍砍殺,還是奮起一搏,與唐軍死戰到底?”
他的聲音很高亢,震懾人心。
吐蕃將士們的情緒頓時被他調動了起來,兔子急了還咬人,狗急了還跳牆呢,更何況是身臨死境,哪個人想要死,誰都希望活命,既然唐人不要他們活,除了拼,他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要活命!要活命!”
吼聲驚天動地,地皮都在顫抖。
困獸猶鬥,何況人乎?
在這種絕境中,打敗唐軍是吐蕃兵士活命的唯一希望,他們給松贊干布的話激起了鬥志,無不是熱血澎湃,恨不得與唐軍死戰。
“嗆啷!”
松贊干布猛的拔出彎刀,高舉在空中,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閃現,大吼起來:“殺了唐軍,逃出生天!”
“殺啊!”
吐蕃兵士爆發出驚天的吼聲。
如今這些吐蕃精銳,給唐軍逼到絕路上,要不反抗都不成。
在松贊干布的激勵下,吐蕃兵士是熱血奔涌,戰意高熾,適才那種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的樣兒蕩然無存。
“倒是有些膽色,可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人都是無法抗拒的!”杜睿一邊縱馬奔馳,一邊靜靜的打量着吐蕃陣勢,任由松贊干布激勵軍心,裂裂嘴角,譏嘲的一笑。
兩軍對戰,軍心士氣固然重要,可是,光有這些還不行,要不然的話,高昂的戰意、穩定的軍心、旺盛的士氣就決定了勝負,杜睿幹嘛還花那麼多心思,錢財爲大唐將士打造精良的裝備?
與吐蕃爆發出沖天的怒吼正好相反的是,唐軍依舊在瘋狂的衝鋒,彷彿戰意沖天的吐蕃大軍根本就存在一樣。
“殺!”
猛然間,松贊干布手中的彎刀對着唐軍陣勢一揮,彷彿驚雷閃電,氣勢不凡。
“殺光唐軍!”
吐蕃大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對着唐軍就衝了過去。
從高處看,只見黑壓壓的一片吐蕃騎兵就像一股滔天巨浪一般,朝着唐軍這塊礁石就撞了過去。
“殺!”杜睿迴應松贊干布的是同樣的一個字。
正面與唐軍硬撼,吐蕃從未贏過,這次也不會例外。
唐軍將士在縱馬奔馳之間,還在不停的裝填弩箭,將一支支奪命的弩箭,射向了吐蕃的軍陣,一聲驚天的破空聲響起。
陡然間,不計其數的弩箭出現在空中,打破空氣的屏障,對着吐蕃大軍就撲了上去。尖銳的嘯聲如同雷霆,震得人耳朵嗡嗡做響。數萬枝弩箭在空中飛行,就象數千條惡毒的飛蛇,對着吐蕃大軍無情的罩去。
一片血光迸現!
只見不計其數的血光織成一朵巨大的美麗血花,發出妖豔的紅光,說不出的詭異!
弩箭撲過去之後,慘叫聲頓時連成了一片,又有無數的吐蕃士兵被射落馬下。
弩箭高速飛來,其衝擊力是不用說的,哪裡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沒有絲毫阻礙,就無情的刺入了吐蕃兵士的身軀,而後從吐蕃兵士的身軀中穿透而來,再無情的刺入下一個吐蕃兵士的身軀中。
由於速度太快,上一個吐蕃兵士的身軀上的矢洞還未來得及給鮮血填滿,甚至都可以看見對面透過來的光亮。
一朵接一朵的血花盛開,匯成一朵巨大的血花,在日光下發出奪目的紅光,妖豔美麗,蔚爲奇觀,讓人讚歎。
強弩的穿透力非常強,一個兩個三個兵士壓根就不能使其力道衰減,直到射殺五七個方纔力道減弱。
松贊干布看的眼角幾乎都要裂開了,雖然他以前也見識過唐軍強弩發威的情形,卻是沒有見過如此多強弩發威的場景,太有視覺衝擊力了,太有震憾力了,太殘忍了。
此刻松贊干布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兩軍能儘快的撞在一起,然後吐蕃就可以發揮人數優勢了。
等到這一輪弩箭過後,原本密密麻麻的人潮馬海憑空消失了一大片,好象那裡原本就沒有人或馬似的。
儘管如此,吐蕃兵士爲了求生,並沒有混亂,更沒有停留,仍是對着唐軍戰陣衝來,個個眼睛血紅,就好像嗜血的惡狼一般。
對於吐蕃兵士來說,唐軍的強弩是很了得的利器,可是,他們並不怕,因爲他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經歷強弩的洗禮,對於強弩的可怕之處他們已經麻木了。更別說,眼下只有打敗唐軍才能求生,爲了活命,吐蕃兵士不怕要衝鋒,怕也要衝鋒,沒得選,不得不衝鋒!與以往的衝鋒一樣,迎接他們的依然是強勁的弩箭。
“嗖!嗖!”
尖銳的破空聲如同雷霆,弩箭不斷出現在空中,一撥接一撥,對着吐蕃兵士罩去,無情的穿透他們的身體,帶得無數人的生命。
堆成屍山的吐蕃兵士,生機未絕,不少人仍是在慘叫,不斷的悲鳴着,讓人看着不免心驚膽顫。
“殺啊!”
“要活命的就不要怕,衝啊!”
吐蕃衆將在松贊干布的率領下,揮着胳膊,大聲吶喊,爲吐蕃兵士鼓勁。爲了活命,吐蕃兵士也是豁出去了,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衝鋒,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價,都在經歷強弩的洗禮。然而,爲了活命,仍是沒有人退縮,一直到衝進了他們弓箭的射程之後,吐蕃士兵紛紛摘下弓箭,搭上箭矢,對着唐軍就射了過去。
“叮叮!”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斷有火星閃現,唐軍的鎧甲防護力極好,吐蕃的箭術雖然不錯,卻是難以對唐軍造成足夠的損失,更多的是金屬碰撞的火星,除了幾個倒黴的被射中了鎧甲的縫隙之外,但凡射在鎧甲上的,根本難以造成什麼傷害。
唐軍弩箭還在不斷的朝着吐蕃大軍傾瀉,吐蕃兵士的鎧甲不行,防護力太差,與唐軍的盔甲沒法比,在遭到唐軍的射殺之後,又增添了不小的傷亡。
終於有人衝到唐軍陣前了,把弓箭一收,拔出揮刀,緊握着,大吼一聲,對着唐軍就狠狠劈了下去。看他們那模樣,出手兇狠,如同猛虎,一副不把唐軍劈死不罷休的樣兒。
可惜的是,一刀滑過,大多隻能劃出一道火星,還是鎧甲,唐軍的鎧甲實在是太堅固了。
根本無需指揮,唐軍自動將勁弩收好,擎起了長槊,根本就不用他們有任何動作,只要緊緊攥着長槊衝鋒就可以了,自然會有不要命的吐蕃人自己撞在他們的長槊上。
這根本就不是戰爭,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殺,唐軍手上的長槊,此時就好像孫悟空的金箍棒一樣,擦着死,碰着傷,一旦落馬,就難免被踩踏成肉泥的命運。
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牆,吐蕃兵士爲了活命,也真的是豁出去了,前面的死了,後面的補上,真個是前赴後繼,沒有止歇。前面死了一個,後面補了一雙,前面死了一雙,補上兩對,完全是在用人命來博取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地上的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斷裂的骨頭、涌動的鮮血越來越多,來不及滲入土裡的鮮血匯成一條條小溪,嘩嘩流淌。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地面上的紅色起初並不多,不過是星星點點,隨着戰鬥的進行,越來越多,最後繪成一幅美麗的紅色畫卷,方圓數十里都是赤紅一片!
杜睿自打重生到這個年代以來,也經歷了不少征戰,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渾,瑪雅,大食,契丹,三韓,這些大的戰役,杜睿全都親身經歷了,眼前的這場大戰絕對不是杜睿所經歷過大戰中最爲慘烈的,但卻是最爲悲壯的,吐蕃兵士好象堆好的稻草給人推倒似的,只一會兒功夫,就是死傷無數,地上厚厚一層屍體,呼吸之際,吸入的好象不是空氣,而是血水似的,可吐蕃人還在不斷的衝鋒,不斷的廝殺,他們想要活。
此時就連杜睿都不禁要佩服這些人了,但是他絕對不能心軟,因爲他的肩膀上肩負着的是大唐的輝煌未來。
杜睿的長槍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什麼地方,換上了一把大砍刀,還是這個用的順手,一砍一大片,端的痛快,杜睿尊敬他的對手,但是尊敬對方的最好方式,讓對方死的更痛快一些了。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撤!”
松贊干布一見情勢如此,不禁面色蒼白,他知道這場賭博已經沒有勝利的希望了,拳頭和鐵塊相撞,想要取勝,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拉馬繮,疾馳而去。
“走!快走!”
祿東贊這些重臣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映了過來,一拍馬背,忙跟了上去。
還剩下的十多萬吐蕃大軍緊隨其後,朝着吐蕃所在的方向逃去。
“嗯!”杜睿見狀冷笑一聲,立刻就明白了松贊干布的打算。
松贊干布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激起軍心士氣,擺出一副死戰到底的樣兒,這纔打了一半,他就逃走了,原來爲的只是激發將士們的士氣,讓前部的吐蕃兵將吸引唐軍的注意力,和唐軍攪在一起,然後他好趁機逃走。
卑鄙!
方纔剛剛升騰起來的敬佩,轉眼就煙消雲散,在戰場上拋棄自己的手下,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尊敬。
好毒的心腸!
從一開始,松贊干布就定了一條毒計,那就是用數萬吐蕃兵士的性命爲代價,拖住唐軍,爲他贏得一線生機。
這是好幾萬吐蕃兵士的性命,等閒沒人有那狠毒的心腸做得出來,松贊干布的心腸不是一般的狠,是非常狠。也正是因爲這需要狠毒的心腸,松贊干布才成功鑽了空子,誰會想到松贊干布用數萬吐蕃兵士的屍骨爲自己鋪就一條生路呢?
這條計策雖然狠,卻是很有效,此時唐軍面前還有數萬來不及撤退的吐蕃大軍攔路,雖然唐軍很能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這些吐蕃兵士清理乾淨,這就給了松贊干布逃走的機會。
“剿殺殘敵!”
杜睿心中不禁大急,一柄大砍刀使得風火輪般,下手絲毫不留情,殺死的吐蕃兵士不在少數,可是,這不過是九牛一毛,濟不得事。
杜睿在急,他急得是寧海小道那邊的席君買,如今松贊干布身邊還有十多萬人,而他只給了席君買三萬人,要是沒有杜睿他們的配合,席君買是在很難攔得住松贊干布,一旦讓這十幾萬人逃回了吐蕃,大唐再想要征伐吐蕃,確實難上加難了。
“吐蕃兵士聽着,松贊干布已經拋棄你們了,你們犯不着爲他送命!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杜睿爲了儘快擺脫這些吐蕃兵士的糾纏,只能用出了攻心計,不然的話,等到他們清出一條路來,松贊干布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松贊干布突然逃走,這對吐蕃兵士的軍心士氣打擊特別沉重,聽了杜睿的話,不少吐蕃兵士拋下彎刀,跪在地上,雙手高舉在頭上,正式投降大唐了,一個拋棄了他們贊普,不值得他們效力。
一有人投降,立刻就有人仿效,只一會兒功夫,齊刷刷的就跪了一地。
“秦用!你留下看押俘虜,餘下的接着追擊!”
杜睿一拍馬背,就衝了出去,朝着松贊干布逃走的方向追去,吐蕃兵士哪敢擋他的路,紛紛讓道,一條大道登時就出現了。
“活捉松贊干布!”
唐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緊隨着杜睿追了上去,爲了防止松贊干布從別的地方逃走,杜睿一邊催動唐軍追擊,一邊還將軍隊分成了數路,鋪天蓋地的合圍而來。
由於被松贊干布拋下的那些棄卒投降,讓唐軍省了很多功夫,松贊干布逃得很快,唐軍的追擊也不慢,很快就給追上了,咬着吐蕃敗軍的尾巴一個勁兒的狠殺。
松贊干布可沒想到會是這樣,在他的心裡,他就是吐蕃至高無上的存在,別的人爲他而死,不但不應該抱怨,反而應當感到榮幸,可現實確實相當殘酷的,被他拋棄的吐蕃士兵,心灰意冷之下,選擇了投降,而且這幾萬人在日後,還成了大唐攻伐吐蕃的急先鋒。
“該死!該死!那些賤民,居然敢投降,等到回到邏些,我定要殺光了他們的親人!”松贊干布現在已經有些瘋狂了。
原本自信滿滿的要攻打大唐,現在他人還沒走出大非川,就被唐軍乘勝追殺的猶如喪家之犬,這巨大的落差,讓他都感覺頭暈眼花的,現在慌不擇路的逃跑,結果還遭遇到了吐蕃歷史上從來都沒有過的大面積投降,讓他徹底失去了冷靜。
“不走了!不走了!我要和唐人決一死戰!”
松贊干布瘋狂的大吼着,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再附和他了,方纔人們都相信自己的贊普要帶着他們以一種英雄的方式和唐人大殺一場,可結果呢,遭遇到的卻是赤裸裸的欺騙,現在誰還敢聽他的話,難道還要被出賣嗎?
祿東贊滿臉的悲慼,大聲勸道:“贊普!快逃吧!只要能通過寧海小道,我們就還有機會,我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松贊干布也是一臉的黯然,其實方纔他也是沒有辦法,他能感覺到,杜睿這樣極力的驅趕他,定然是在前面早有準備,他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須作出選擇,一旦在寧海小道被唐軍兩路夾擊的話,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現在還能怎麼辦?
翻身決戰,就連兵將都不肯聽從他的指揮了,現在的唯一選擇就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走!去寧海!”
第五篇 風雲 第三十五章 寧海小道
大唐和吐蕃敗軍,一個逃,一個追,在廣闊的平原之上,形成了兩道巨大的洪流。
吐蕃大軍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戰心,正面強捍打不過,縱然是想要誓死一搏,結果還被自己的主君拋棄,即便此刻松贊干布如何大聲呼喊,想要約束軍隊,可軍士們誰也不願意再聽這位會隨時將他們拋棄的贊普的話了。
唐軍顯然是不想放過眼前的獵物,他們每一個都是極好的獵手,一直弩箭射出去,總會有一個吐蕃敗兵落馬,這麼快樂的活動,要是杜睿此刻下令收兵的話,恐怕是要激起衆怒的。
“快!殺!不要放過一個吐蕃人!”
杜睿催動着大軍,不停的呼喊着,此時唐軍也是人人爭先,眼前的吐蕃人就是軍功,出人頭地,光耀門楣,封妻廕子可就指望着眼前這些人了,那些吐蕃人在唐軍的眼裡,那裡還是什麼生命,分明就是一堆堆閃耀的金銀珠寶,一匹匹華麗的綾羅綢緞,誰不賣力,豈不是太傻了。
松贊干布聽着身後不斷響起的戰號聲,氣的幾乎要吐血,他縱橫天下數十年,何曾遇到過這麼狼狽的情況,被人當成兔子一樣的碾殺。
祿東贊在一旁也是暗暗心急,他知道唐軍之所以這麼瘋狂的追擊,瘋狂的驅趕,等在他們前面,肯定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那條寧海小道,他也曾經多次走過,異常險峻,整個谷口呈葫蘆狀,出口位置最多隻能三匹馬並騎通過,要是有唐軍在那邊堵截的話,吐蕃大軍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纔有可能突圍而出,如果再加上後面的追兵,估計每一個人能逃得出去。
“來人啊!”祿東贊突然一聲大喊。
松贊干布也被嚇了一跳,看着祿東贊大聲道:“祿東贊!你要幹什麼?”
祿東贊不禁苦笑一聲,他知道松贊干布是被剛纔兵士們的背叛嚇到了,現在疑心重重,可是怎的就不想想,要是沒有他的拋棄,吐蕃勇士何曾背叛過他們的主君和頭人。
“贊普!要是這麼下去,一旦寧海小道那邊有埋伏的話,我軍必死無疑,臣受贊普大恩多年,無以爲報,今日便舍了這一條性命,報贊普大恩!”
祿東贊說完,勒住繮繩,大聲呼喊着自己的部衆,翻身就朝着唐軍撲了過去,吐蕃的社會制度類似於那些草原民族,也是分爲一個個的族羣,在這個族羣之中,頭人的影響力甚至要大過鬆贊乾布這個贊普。
自開戰以來,祿東贊率領的部衆一直都守護在松贊干布的身邊,損失並不大,此時還有數萬人之多,聽到祿東讚的召喚,部衆人也不管身後是不是有刀山火海,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跟在了祿東讚的身後,朝着唐軍就撲了過去。
松贊干布看着,一雙虎目不禁老淚縱橫,祿東贊不單單是他臣子,更是他的良師益友,吐蕃能夠崛起,達到現在這番強盛的景象,也有祿東讚的一份功勞,可是如今~~~~~~~
“贊普!我們怎麼辦?”一個將軍縱馬到了松贊干布的身邊,大聲喊道。
松贊干布咬碎了鋼牙,突出了三個字:“回邏些!”
松贊干布逃了,祿東贊帶着部衆翻身衝向了唐軍,杜睿也是微微一驚,他還真沒想到,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居然還有人願意爲松贊干布賣命。
杜睿認得祿東贊,知道這個人是松贊干布的鐵桿支持者,在原本的歷史上,太宗皇帝欣賞他的才華,想要將他留在長安爲官,並許以高官厚祿,都沒有打動祿東讚的忠心,這樣的人顯然是不可能投降的。
想到此處,杜睿也就不費口舌了,揮舞着長槍,大聲喊道:“殺!”
祿東讚的部衆人數不少,雖然他們裝備很差,完全不是大唐軍隊的對手,但是總歸是吐蕃的精銳部隊,如今發了瘋一樣的糾纏起來,唐軍一時間也不能擺脫。
“殺!殺光他們,不能讓松贊干布逃了!”
杜睿的一柄銀槍揮舞起來,如同潑風一般,但凡撞上來的吐蕃兵士,沒有一合之敵,只要是被長槍擦着的,紛紛落馬而亡。
薛萬徹此時也拼殺了一整天的時間,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可是戴罪立功的心思還在支撐着他,拖着老邁的身軀,還在不停的將長槊舞起,剿殺着吐蕃兵士。
祿東贊此時也瘋了,嘶聲大吼着,催動着自己的部衆,不停的邁向死亡,看着部衆不斷被唐軍殘殺,他的心裡也在滴血,這些部衆可都是他的根本,是他的左右手,可是現在爲了吐蕃,他也只能忍着心痛,送這些部衆走向地獄。
戰場上慘叫聲不斷的響起,吐蕃兵士雖然悍勇,可如何能是唐軍的對手,不斷的有人落馬,不斷的有頭顱飛上半空,從天上俯視的話,大地之上,就好像綻放起了煙花一般,點點血花飛濺,一派絢麗,煞是好看。
可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在祿東贊下達投降的命令之前,這些吐蕃人就好像瘋狗一樣,還在不斷的廝殺,有的人被砍斷了手臂,居然在馬上飛身而起,將唐軍撞下馬來,而後被轉瞬既至的戰馬一同踐踏而死,有的人被唐軍的長槊刺穿了身體,卻死死的抱住,給同伴創造殺敵的機會。
杜睿見狀也是暗暗心急,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松贊干布已經逃了沒影兒了,此處距離寧海小道也不遠了,一旦松贊干布和席君買那邊接戰的話,情況可大爲不妙,要知道席君買所率領的三萬唐軍之中,只有一萬人是杜睿從長安帶來的精銳部隊,剩下的都是安西都護府的戍卒,戰鬥力和吐蕃人也就是不相伯仲。
“傳令下去,齊聲高喊,降者免死!”
唐軍正殺得痛快,聽到杜睿這番命令,心頭也是一陣不爽,可是唐軍畢竟是這個世界上紀律最爲嚴明的部隊,講究的就是令行禁止,杜睿一聲令下,唐軍立刻齊聲高喊。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吐蕃軍士聞言,手下頓時一陣遲疑,離着祿東贊近的,紛紛看了過去,祿東贊卻依然是滿臉鐵青。
“拼死一戰,誓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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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聞聽祿東贊這般迴應,吐蕃兵士的心中頓時涌起了一陣絕望,他們知道自己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個地方了,可是頭人既然已經下達了命令,他們就只有無條件的執行。
吐蕃兵士,他們大多不過就是農奴,多年以來,他們對頭人的依賴,早就已經在他們的心中根深蒂固,頭人有令,他們就執行,這幾乎就是一種本能了。
祿東贊不肯投降,杜睿也是惱恨異常,這些吐蕃人如此糾纏,顯然就是在給松贊干布創造逃走的機會。
“祿東贊!”杜睿一邊廝殺,一邊大聲喊道,“你也是一代人傑,何苦爲了松贊干布妄送了性命,快快投降,本帥可以向你保證,不殺一個俘虜!”
杜睿之所以下這個決定,也是因爲在前世藏人也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和那些異域蠻人大不相同,杜睿雖然是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但是卻也不想向這些前世的同胞下手。
祿東贊冷笑一聲道:“多謝杜大人的美意,祿東贊世受贊普大恩,無以爲報,如今有的就剩下這條性命了!杜大人既然想要,儘管拿去好了!來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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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那邊殺得天昏地暗,就在距離那邊不願,一處險絕的山道上,有一個隘口,一隊唐軍正在此防守,不過,他們很是不爽,正在嘀嘀咕咕,大聲埋怨。
“他們就是大媽生的,我們是小媽養的,大殺吐蕃狗這種好事給他們撈着了,人家那邊殺得痛快,我們就只能在這邊吃風。”一個唐軍抱怨着。
“休要胡說,執行軍令!”一個連長模樣的人陰沉着一張臉,斥道。
“連長!我就是埋怨幾句,又沒說不執行軍令,這可是這也太不公平了!等到回長安之後,人家論功行賞,我們呢?就算是給了我賞賜,我又哪裡好意思要!回去都沒臉見人了!連個吐蕃人的腦袋都沒砍回去!”
另一個士兵道:“說來也是啊,大殺吐蕃狗這種好事怎麼就沒落到我們頭上呢?分明就是瞧不上咱們這些戍卒!”
連長皺眉斥道:“少廢話,咱們這邊不是也有禁衛軍嗎?你們在喝風,人家還不是也一樣在喝風!”
連長說着就走到了一邊,將佩刀抽了出來,拄在地上,心裡一樣不痛快,那邊的大戰,誰都知道吐蕃必然是傷亡慘重,那是大殺特殺的良機,對軍人來說,那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偏偏就是如此良機卻是沒有自己的份,給派來防守寧海小道,誰能不鬱悶?誰能不埋怨?
席君買此時也是滿心的焦慮,他當然知道杜睿的作戰計劃,派他帶着三萬人來這個地方可不是看風景的,可問題是吐蕃人怎的還沒來?
難道是杜睿的作戰計劃失敗了?
一想到這個,席君買就不禁渾身冒冷汗,要真的是那樣的話,可就糟糕了,數十萬吐蕃大軍趁亂殺進河西,黎民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難道吐蕃人沒有從這裡走?
難道~~~~~~~~~~~~~
席君買正胡思亂想着,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逃啊!快逃啊!”
席君買登時就跳了起來,驚喜道:“是吐蕃狗!?”
一旁的偏將也是驚喜道:“定然是吐蕃狗來了!不會錯了!”
外面把守要道的唐軍也都聽到了,猛然間,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埋怨剎那間就不存,個個跳將起來,緊握手中戰刀長槊,眼睛放光,跟惡狼似的。
“哈哈!吐蕃狗來送死了!”
“莫要留手,要狠狠殺!”
“誰跟我比?看誰砍的狗頭多!”
唐軍是興奮莫銘,殺氣騰騰,隨時準備追上前去大殺一通,等了這麼長的時間,屬於他們的節日總算是到了,焉能不高興,身爲軍人,誰不願意立功,誰不願意獲得封賞,此前坐了半天冷板凳,現在總算可以好好的發泄一番了。
席君買飛快的到了指揮的位置上,下令結陣,唐軍的行動速度非常之快,一下子就結好了陣勢,最前面的是數排橫刀手,身後是長槍手,再後面是弓箭手,一萬精騎在大陣的最後,死死的堵住了寧海小道的出口。
“兒郎們!人家殺痛快了,現在輪到我們了,誰也不要給在安西都護府的戍衛軍丟臉,砍了吐蕃人的腦殼。”席君買大聲嘶吼着振奮着士氣。
其實根本就不用他鼓舞,唐軍現在一個個的早就氣勢如虹,等了這麼些天,機會總算是到了,這個時候,誰願意裝孬種。
人家吐蕃人巴巴的跑來給他們送功勳,他們總不好意思不要不是。
“有唐軍,此路不通!”
吐蕃兵士此時也發現前面的隘口有唐軍把守,嚇得不輕,已成驚弓之鳥的吐蕃兵士不等唐軍殺將過來,發一聲喊,衝在最前面的人急忙勒住了繮繩,可是吐蕃敗軍此時逃得是在太快了,前面的人連個警示都不給,就停住了,後面的人立刻就追尾,一時間,吐蕃敗軍擠成了一團,人挨人,馬擠馬,都不用唐軍衝殺,有些個被撞下馬來的吐蕃兵士就死了上千。
松贊干布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在想要逃出生天,就只有打破唐軍的阻截。可是看看現在自家大軍的樣子,都擠成了一鍋肉醬,這還怎麼衝鋒,怎麼作戰。
“上山,逃走!”
回身是不行的,寧海小道進口窄,出口窄,回身還不知道這麼多人幾時能逃出去,到時候,唐軍不用幹別的,只要不停射箭,就能將他們全都射成刺蝟。
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就是上山,好在這個山谷一側陡峭,另一側卻不算陡峭,騎着馬都能上去,松贊干布現在也只能寄希望於,翻過這座山逃走了。
松贊干布一聲令下,吐蕃兵士一聽不用上去拼命,還管其他的,立刻就好像受驚的兔子般朝山上逃去,恨不得有多遠逃多逃。
列好陣勢,等待着吐蕃大軍衝擊的唐軍看在眼裡,不禁大惑不解,這些吐蕃人怎的連打都不打就要逃走,這是什麼道理?
好不容易上了山,可吐蕃人悲哀的發現,方纔慌不擇路的居然沒有選好地方,腳下居然不是路,而是深淵。
“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啊!?”
席君買見了,冷笑一聲,一揮手,大聲道:“殺!”
吐蕃兵士越是倒黴,唐軍越是來勁,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砍殺,在唐軍兇猛的進攻面前,吐蕃敗軍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只有朝懸崖邊退去的份。
唐軍對吐蕃非常仇恨,不爲別的,只是因爲吐蕃就象小偷一樣,總是瞅冷子給大唐來下狠的,在大唐反應過來之前又遁走,要唐軍不恨他們都不成,面對這些個小偷,唐軍可是沒有絲毫憐惜之心。
“啊!啊!啊!”
慘叫聲響成一片,終於有吐蕃兵士給擠落懸崖,在空中手舞足蹈,發出殺豬似的慘叫聲,山下都是鋒利的碎石,砸在地上的吐蕃兵士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沉悶的撞擊聲也響成一片,一朵朵血花綻放,碎肉亂濺。
吐蕃兵士象下餃子一樣朝懸崖下落去,不斷撞在懸崖上,紅色越來越多。只一會兒功夫,懸崖之下就成了一片血海。
“逃啊!快逃啊!”
吐蕃兵士哭喊着,又朝着山下衝了過去,唐軍也不阻攔,當然想攔也攔不住,畢竟吐蕃人實在是太多了。
松贊干布緊接着又帶領着兵將朝來時的路口衝去,可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人在把手了,雖然不多,只有四千人,但是想要封鎖這個谷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松贊干布見狀不禁大驚失色,來路也被唐軍堵住了,這下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飛走,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吐蕃狗來了,弟兄們,殺啊!”
唐軍打量着不要命似的衝來的吐蕃敗軍,個個興奮莫銘,眼睛放光,不由分說,就是一陣箭矢射過去,吐蕃兵士中箭者不在少數,一陣鬼哭狼嗥。
人在絕境中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吐蕃兵士爲了逃命,竟然不怕唐軍了,對着隘口就衝來,迎接他們的是箭矢和閃亮的橫刀,結果可想而知,吐蕃敗軍死傷慘重。
“衝不過去啊!後面有唐軍殺來了!”
沒多大功夫,守在另一端的唐軍也在席君買的指揮下殺到了,吐蕃敗軍頓時陷入了前後受敵的不利局面,個個臉色煞白。
“逃啊!”
前有唐軍,後面也有唐軍,吐蕃兵士頓時陷入了絕境。突然有人發了一聲喊,下了馬,扔掉了武器,就朝着那側懸崖峭壁衝了過去,居然想要徒手爬上去。
一有人行,立時就有人仿效,不少吐蕃敗兵衝到懸崖前,手腳並用,開始攀爬。
“放箭!放箭!”
席君買見狀,大聲下達了命令,他知道這些吐蕃人自幼長在雪域高原,採藥,打獵,時常都要攀爬這等懸崖峭壁,跋山涉水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家常便飯,在唐人的眼中似乎是不可能,但是在吐蕃人眼裡就未必不可能,他臨出發之時,可是立下了軍令狀的,絕對不放走一個吐蕃人,即便是不可能的可能,他也不能大意。
唐軍聞令,立刻抄起弓,搭上箭矢,對着吐蕃敗軍就射了過去,頓時就有不少吐蕃敗兵被箭射中,從懸崖上摔將下來。
“啊!啊!啊!”
慘叫聲響成一片,吐蕃敗軍象下餃子似的摔下來,砸在地面上,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血花,不一會兒功夫,懸崖就給染紅了。
“殺!和唐人拼了!”
絕境之下,吐蕃敗兵也瘋狂了,他們不想死,只有拼命才能活,發起了狠的吐蕃敗兵完全是不計代價的朝着唐軍撲了過去,甚至有的吐蕃敗兵吶喊着用自己的胸膛直接朝着唐軍的刀鋒上面撞。
吐蕃人畢竟太多了,雙方完全就擠在了一起,這個山谷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屠殺場,在擠在一處之後,唐軍騎兵的遠距離衝鋒優勢也就不存在了,只能依靠着兵甲之利和對方糾纏在一起。
吐蕃人急於突圍,可唐軍卻完全不計傷亡,死死的堵住了兩個出口,讓吐蕃人也只能陷入這等殘酷的消耗之中。
“將軍!吐蕃人實在是太多了,弟兄們有點兒擋不住了!”一個偏將跑了過來,大聲道。
席君買依然冷着一張臉,道:“擋不住也要擋,一個吐蕃人都不能放過!”
大概連松贊干布都沒有想到,他方纔朝山上突圍,居然爲吐蕃人爭得了一線生機,那個地方雖然是懸崖,可並不算高,要是任由吐蕃人上去,憑他們爬山涉水的能力,未必就不能逃出生天。
席君買也只能追上去,可是一追上去,唐軍兵力上的劣勢就越發明顯起來,試想一下,原本只要五個人就能堵住的口子,現在變成了要上百,上千人去堵,結果豈能一樣。
至於吐蕃人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要看他們自己的了。
松贊干布也感覺到了戰場上的變化,雖然唐軍依然佔據着優勢,往往要死上四五個吐蕃兵士,才能換來一個唐軍的生命,但是唐軍的防線明顯的有些鬆動了。
“殺!殺!唐人支持不住了!”
松贊干布大聲呼喊着,臉上滿是病態,臉頰潮紅,眼窩黑青,一派狂熱之相。
吐蕃兵士感覺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頓時也忘記了疲憊,忘記了頹喪,瘋狂的大殺起來。
“將軍!要不然將敵人吸引到谷口去,這樣消耗下去的話,兄弟們的死傷太多了!”
席君買咬着牙,搖了搖頭,狠聲道:“不行!一旦後撤,吐蕃人將勇氣更盛,到時候衝開了口子,逃出去一個人怎麼辦?擋住,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吐蕃狗!絕對不能後退一步!傳令下去,有敢畏戰後退者,殺無赦!”
席君買下達了死命令,唐軍將士也就只能咬牙死撐着了,他們都很清楚,這是殲滅吐蕃大軍的最好機會,一旦錯過了,那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盼到這個機會了。
死就死吧!
這場戰鬥完全變成了看誰能撐得住的拼鬥,吐蕃人想要突圍出去,逃出生天,唐軍想要將吐蕃人的性命全都留在此處,雙方的拼鬥越來越慘烈,越來越兇狠,人人都沒有旁的心思,只想着將眼前的敵人置於死地。
不斷的有人落馬,不斷的有人被踐踏成肉泥,不斷的有人命喪黃泉,可就是沒有一個人退卻,拼了!
人們的頭腦當中就剩下了這麼兩個字。
活着幹,死了算!
最終唐軍的瘋狂將吐蕃人的士氣漸漸的消磨沒了,吐蕃人開始變得畏懼,包圍圈越來越小,甚至有的吐蕃兵士爲了避開唐軍的兵鋒,朝着自己的同袍揮起了刀槍。
“殺!吐蕃人不行了,殺光他們!”
席君買瘋狂的大吼着,一想儒雅的席君買恐怕連自己都沒想到,他還有這麼瘋狂的一面。
“贊普!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個吐蕃將領臉色蒼白,帶着哭腔問道。
松贊干布喘着粗氣,正在思索着對策,突然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只見一面“杜”字大旗正快速飄來,他很清楚這面大旗下的人是誰?
杜睿。
杜睿有多可怕,松贊干布不會不知道,牙齒咬得格格響,一字一頓的道:“杜睿!”
若是可以的話,他一定會把杜睿撕成碎片。
杜睿現在出現在這裡,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祿東贊死了。
對祿東贊,松贊干布是絕對信任,他知道祿東贊不可能背叛自己,除非死了,否則的話,絕對不會讓杜睿擺脫糾纏,出現在這裡。
想着祿東讚的慘死,松贊干布的心中不禁一陣悲慟,那可是當年跟隨着他一起南征北戰,統一高原的老臣子了,原本還想着要向他託孤的,沒想到如今居然會死在這個地方。
“贊普,快想辦法呀!”又有吐蕃將領催促起來,以往的恭敬現在也沒剩下多少了,要不是松贊干布的話,他們如何會如此狼狽。
“是呀!”
一衆將領可憐巴巴的望着松贊干布,一臉的焦急。
若是過不了這道隘口,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辦法?”松贊干布很是無奈,話才說了一半,眼睛突然放光,大聲道:“有了!有了!如此這般,一定能逃得性命。”
他吼得山響,很是興奮,衆將卻都是一臉的震驚,遲疑着:“大帥,這能成嗎?”
“不成也得成!你還有更好的辦法?”松贊干布大聲喝問一聲。
處此之情,誰能有辦法呢?
第五篇 風雲 第三十六章 逃出生天
“不打了!不打了!我們投降了!我們投降了!”
正在瘋狂圍堵的唐軍突然聽到這麼一嗓子,手上都是微微一慢,但是想到自家主帥席君買還沒有下達命令,立刻便又殺了起來。
吐蕃兵士也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了這麼一嗓子,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有活命的機會,誰不想要,誰願意白白將性命丟在這個地方,靈魂都沒辦法升上天山。
可是眼前的唐軍只是微微錯愕,緊接着又對他們殺了起來,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反擊,還是該如何,頃刻之間,便又死了一大片。
“將軍!吐蕃人投降了!”
“投降!?”席君買聞言一皺眉,道,“吐蕃人少說還剩下十幾萬人,如何會投降!?”
那個偏將也有些懷疑,道:“莫不是詐降!?”
席君買也鬧不清這些吐蕃人究竟在想些什麼,道:“你且去看看,若是當真投降,就將松贊干布綁上,交給我們!”
偏將得令,便去了,一邊朝着那邊趕,一邊讓唐軍停止殺戮,會後十步,到了吐蕃大軍跟前,大聲道:“投降!可是真心實意!?”
“絕對是真心實意,十足真金,我們逮住松贊干布了。”一個吐蕃將領大聲吼起來,“乞請爺爺給我們活命的機會。”
“真的抓住松贊干布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偏將眼睛頓時一亮,大聲喝問道。
“真的!真的!”吐蕃將領一聽偏將的語氣緩和,大是振奮,朝身後大喊了一聲,“來人啊!將背反天朝的松贊干布押上來!”
幾個吐蕃將領大步而來,押着一人,不是松贊干布是誰?
此時的松贊干布被捆得象糉子一樣,正在破口大罵,大罵吐蕃將領沒骨氣,是叛徒,竟敢背叛大吐蕃至高無上的贊普。
這些吐蕃將領羞愧的低下頭顱,不敢與松贊干布的目光相觸。
“真的是松贊干布!”偏將雖然沒見過鬆贊乾布,但是一看對方的服侍,氣度,就知道錯不了,“好!好得很!”
偏將不由得大是歡喜,道:“快!快!快!將松贊干布押上來!”
幾個吐蕃將領押着松贊干布,靠過過來。
“真的是松贊干布,這可立大功了。”偏將搓着手,眼睛放光,興奮的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抓住松贊干布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就是這個人時常的騷擾大唐西陲,如今居然一網成擒。
“刷!”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閃亮的刀光突然出現,從他的喉頭掠過,鮮血立刻就像水一樣噴濺出來。
“你們~~~~~~”偏將一愣,伸手想要捂住脖頸處流出的鮮血,指着對方,仰面栽倒。
那個吐蕃將軍也不理會倒在地上的偏將,揮着彎刀大聲呼喊着就撲了過來。
其他的吐蕃將領也不甘落後,衝上前去,狠殺一通。
變起倉促,唐軍來不及反應,再者這些衝上來的都是猛將,一般唐軍兵士根本對付不了,毫無防備之下,很快就被吐蕃人殺散,奪了谷口。
松贊干布被解開,活動一下手腳,飛身上馬,大聲道:“快!快逃!”
吐蕃敗軍匯成一片人潮,從隘口涌過,朝吐蕃的高山密林逃去。
“該死的!”席君買見狀,不由得大恨氣得臉色發青。
可雖然松贊干布等人逃了,逃走的畢竟還是少數,仍然有超過十萬人依然停留在山谷之內。
“殺!殺光這些人!”
這是最後一道隘口,只要守住,就能全殲吐蕃敗軍,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竟然被松贊干布這麼一條最大的魚給逃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席君買,誰能想得到,松贊干布會來這一手。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生擒松贊干布絕對要比殺了松贊干布的功勞要大,席君買方纔也是動了這番心思,這才讓松贊干布鑽了空子。
一想到松贊干布這個爲禍大唐多年的罪魁禍首,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了,席君買朕恨不得自刎以謝天下。
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松贊干布早就好像兔子一樣,不知道逃到什麼時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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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趕到的時候,松贊干布已經逃得遠了,杜睿也不禁仰天長嘆,看起來松贊干布還真是沒到絕命的時候,如之奈何。
“兄長!剩下的這些吐蕃人如何處置!?”秦束過來問道。
杜睿長嘆一聲道:“若是投降的話,就饒他們一條性命吧!”
杜睿這一生殺得人已經夠多了,在澳洲,在美洲,在非洲,在遼東,在三韓,他殺得人何止百萬計,若是要遭天譴的話,杜睿早就被雷給劈死了,他是不想再這麼殺下去了,大唐威勢既然已經殺得到了頂峰,他也不介意偶爾宣示一下大唐的仁德。
“大帥有令!投降免死!”
命令一經傳達,唐軍雖然不甘心白白放過這十多萬功勳,可是卻也不敢造次,齊聲大喊了起來。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吐蕃人見剛剛重開的谷口,此時又被堵上了,再加上杜睿大軍到來,也隨之失去了信心,更何況此時身邊的那些頭人早就跟着松贊干布逃了,他們有一次被松贊干布和頭人們給捨棄了。
“嚓啷!”
一個吐蕃兵士將手中的彎刀扔在了地上,緊接着投降求活就好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越來越多的人將兵器扔在了地上,宣佈投降。
可永遠都有些死硬的人,一些不願投降的團團圍在了一處,還在持刀和唐軍對抗,還時不時的將身邊一些已經放下了刀槍的吐蕃降軍砍殺。
杜睿見狀面色一寒,道:“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早就按耐不住的秦束聞言,率領着一對騎兵,衝開吐蕃降軍呼嘯而至,一番砍殺之下,唯一還敢於抵抗的那些吐蕃兵士也倒在了地上。
杜睿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了。
這個時候,席君買突然走了過來,臉色黯然的跪倒在了杜睿的馬前,道:“末將席君買有負大帥所託,放走了松贊干布,特來領罪!”
杜睿也已經知道松贊干布逃走的消息,心中也是覺得可惜,可是卻又不忍心苛責席君買,連忙翻身下馬,將席君買攙扶了起來。
此時席君買的渾身上下早就已經血跡斑斑,肩膀處還有一個創口,在不停的流血,可以預見方纔那一場大戰是如何的慘烈。
人算不如天算!
杜睿原本計劃的好好的,卻被祿東讚的一個突然舉動給攪了局,最後杜睿原本還想着要勸降祿東讚的,畢竟人才難得,今後安定吐蕃,祿東贊有大用處,可是這個人卻偏偏是松贊干布的死忠,死硬死硬的,最終杜睿也只能將其斬殺。
可就這麼一耽擱功夫,居然讓松贊干布抓住了一個機會,逃出生天,一旦讓其鑽進了石堡城,再想要殺了他,可就不大容易了。
“席將軍!此戰能斬殺,生俘這麼多吐蕃兵將,已經是大功一件,雖然讓松贊干布逃了,可瑕不掩瑜,不是你的過錯!你也就不要自責了!”
席君買此時心中後悔萬分,方纔要不是他心裡存了生擒松贊干布,立下不世功勳的心思,絕對不會讓松贊干布有逃走的機會。
聽杜睿如此說,席君買道:“謝將軍!”
杜睿接着道:“席將軍,這一戰,將軍所部,傷亡不小,便留在此處看押俘虜!”
席君買聞言一愣,道:“將軍!那你們~~~~~~~~”
席君買說着,一顆心都狂跳起來,有一個夢想是他心心念念,時時刻刻都想着的,難道杜睿居然當真要~~~~~~~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攻伐吐蕃,徹底解決這個西陲的禍患!”
趁勢攻擊吐蕃,那可是杜睿早就定下目標,如今吐蕃四十五萬大軍,被唐軍幾番剿殺之下,逃出去的最多也就四五萬人,吐蕃一個邊陲小國,能有多少人,全國的青壯全都加在一起,最多也就百多萬人,這一下子就去了將近一半,這麼好的機會,要是不好好利用的話,杜睿恐怕都不會答應。
席君買聞言大喜,道:“將軍!末將放走了松贊干布,罪莫大焉,今斗膽跟大帥請令,攻伐吐蕃,我安西戍衛軍願爲前部!”
杜睿聞言,其實他也明白席君買的心思,吐蕃爲患西陲多年,安西都護府久受其累,席君買身爲安西都護府的大都督,和吐蕃的仇怨最深,他如何會放過這個報仇雪恨的好機會。
杜睿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因爲一次小錯,寒了這個歷史名將的心:“好吧!屈突兄弟!”
屈突兄弟兩個連忙上前,道:“末將在!”
杜睿道:“你兄弟二人在此收斂降軍,看押俘虜,受了傷的兄弟全都留下休整,餘下的隨本帥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宰了那個松贊干布!”
“是!”
第五篇 風雲 第三十七章 截擊
松贊干布用詐降計,逃出生天之後,也不多做停留,便直撲石堡城而去,石堡城此時的戰略意義雖然已經不大,然憑藉着石堡城的險峻,防禦唐軍的進攻,保住性命,卻問題不大。
此次出戰一敗再敗,等到暫時脫離了危險之後,松贊干布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坐在馬上便鮮血狂噴,一條命也只剩下了半條,他的身子原本就垮了,如今再遭逢這樣的大敗,更是支撐不住了。
縱橫天下大半生,松贊干布還從來不曾遭受過這樣的慘敗,看看身邊,四十萬大軍只剩下了不到五萬殘兵敗將,松贊干布的心裡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贊普!穿過了這條密林之後,再翻過一座山,就是石堡城了!”一個吐蕃將領催馬走了過來,看着伏在馬鞍上,面色蒼白的松贊干布,也不由得一陣擔心。
如今吐蕃遭此大敗,松贊干布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不然的話,吐蕃的天可就要塌下來了。
松贊干布面無血色的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先進入石堡城暫時休整,在派人給邏些的芒鬆芒贊世孫送信,讓他盡起全國大軍前來接應,開春!等到開春,我一定要向唐人討還這筆血債!”
松贊干布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嘶啞,幾乎就是吼出來的,吼完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身旁的人見狀,都在擔心,他們在擔心松贊干布身體的同時,也在擔心着松贊干布的瘋狂會不會將吐蕃拖入災難,如今吐蕃和大唐兩國的仇怨是越積越深,幾乎到了無法緩解的境地,他們都很清楚,大唐是絕對不會放過吐蕃的。
“贊普!我這就派人去邏些送信!”
派去邏些的人出發了,松贊干布伏在馬鞍上,心裡還在盤算着,如何向大唐復仇,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大唐豈會放過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四十萬大軍被剿殺,俘虜,吐蕃元氣大傷,趁你病,要你命,這個道理杜睿豈會不懂。
松贊干布卻完全沒有這個擔憂,因爲百十年來,中原人就從來沒有過攻入高原的先例,在高原,那裡是吐蕃人的天下,除了吐蕃人,但凡上去的,能有幾個活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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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席君買騎在馬上,立於道旁,使勁揮着胳膊,大聲吼叫:“弟兄們!吐蕃人狼子野心,窺伺我中華久已,如今吐蕃狗的贊普松贊干布就在眼前,追上去,宰了他,我們就是不世之功!弟兄們!加把勁兒!”
席君買大吼着,此處身處高原,環境照比青海湖那邊更加惡劣,這些天追擊下來,席君買的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宿營之時,幾次都咳出了血絲,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松贊干布能在寧海小道,逃出昇天,都是他的責任,現在杜睿又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不想錯過,立不立功倒是無所謂,他只是想贖了自己的罪責。
放走松贊干布,就是給吐蕃留下了一口元氣,一旦華夏有難,這些鼻子像狗一樣靈敏的吐蕃人,肯定會立刻撲上來,他不能給吐蕃人這個機會,必須將松贊干布留在這裡。
ωωω ttk an ℃O “人家禁衛軍,以少勝多,殺了那麼多吐蕃狗,現在也該我們戍衛軍發發威了,別讓同袍小看了我們!快!快!松贊干布就在前面!”
儘管困難重重,不少戍衛軍產生了高原反應,咳血,虛脫都是家常便飯了,可是強大的意志力卻讓他們忍住了所有的不適,一個個仍然士氣高昂,人人眼裡閃着熾烈的光芒。
席君買很清楚,松贊干布逃走,唯一的去處就是石堡城,在石堡城收攏敗軍,而後憑藉着石堡城的險峻,繼續抗拒天兵。
讓松贊干布進了石堡城會怎樣,席君買很清楚,他在安西多年,大唐和吐蕃圍繞着石堡城的爭奪,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那座城即便是在他的眼中,都是個天大的難關,因此絕對不能讓松贊干布活着回到石堡城。
翻過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越過一道澗,又是一道澗,在高山密林裡行軍,高山、溝壑、深澗多不勝數。
終於,前面出現一座懸崖,壁立千仞,刀劈斧削似的,乍一望,脖子都會扭疼。席君買打量着前面的懸崖,眉頭一挑,眼中精光暴射。
這個地方是席君買早就計算好了的,他在暗地多年,對這裡的山川地形再熟悉不過,哪裡有什麼,他都一清二楚,松贊干布要逃去石堡城,他如果只是在後面追擊的話,根本就追不上。
既然如此,就只能兵行險招,席君買知道,只要翻過這道懸崖,就能繞近道,攔截吐蕃的敗軍,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將軍!你是想~~~~~~~~~我們該不會要從這裡爬上去吧?”一個校尉裝扮的人走了過來,仰頭打量着懸崖,有些疑惑。
“沒錯!我們就是要從這裡爬上去!”席君買重重的點了點頭,衝屬下大聲道,“這裡是我們趕到前面去的捷徑!若是不從這裡爬上去,我們就要繞行五七天的路程。五七天以後,我們再也追不上松贊干布,要想攔下松贊干布,只有這一條捷徑,沒得選擇,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大唐危險的敵人逃出生天,弟兄們,你們來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
“不願意!”戍衛軍的吼聲震天響。
可是鬥志,士氣是一回事,真的要做起來,確實另外的一回事兒了。
人能勝天,人能勝天,這句話喊了多年,可真要是遇到了無法征服的情況,單單憑藉人力,憑藉勇氣,真的就能戰勝老天嗎?
“咕咕!”校尉吞了口口水,爲難的看着懸崖峭壁,猶猶豫豫的道,“將軍,不是我們膽小,可是,這地方,我們能爬上去嗎?”
這問題正是戍衛軍將士們的心中所想,無不是目光炯炯,打量着席君買,等待他的回答。
“能!”席君買大聲回答,接着目光堅定的打量着屬下,接着道,“我們必須能,否則讓松贊干布逃了,我們就是大唐的罪人!因此我們必須能!不能也要能!”
“可是~~~~~~~~~”
校尉面色發苦,雖然他們不怕死,可是他們畢竟只是人,不是長有翅膀的鳥,這能直接飛上這懸崖峭壁去,看着這陡峭險峻的懸崖,恐怕就是飛鳥,想要上去的話,中間都要休息一下,否則的話只怕都要力盡而亡。
席君買也知道將士們很爲難,沒有再說話,而是下了馬,把身上的盔甲脫下,扔到了一邊,身上只着薄甲,快步來到懸崖前,手腳並用,就要爬上去,他要給將士們壯膽,給將士們做一個榜樣。
“將軍不可!”一個校尉跑了過來,將席君買攔住,咬了咬牙,道:“將軍,還是讓我來吧!我從小就長在山裡,爬高摸低的習慣了,還是末將先去探探路!末將要是上去了,將軍再上也不遲!”
“不!我第一個上!”席君買斷然拒絕,“翻過這座懸崖是我提出來的,我必須第一個上!”
“將軍,讓我們試試吧!”
席君買一席話,頓時讓戍衛軍將士的心裡都暖暖的,不少兵士上前,爭着要先上去,就好像上面堆着金銀財寶一樣,爭先恐後的說道,不熟悉情況的人,誰能想到,上去的話,生機不大,死倒是很有可能!
“我得第一個上,因爲我是你們的主將!”席君買大聲打斷了將士們的話,他非常清楚,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任何的言詞都有是多餘的,唯有行動纔是最有力的證明。
將是兵的膽,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退縮,他必須給將士們做出個樣子來,他是主帥,他第一個上的話,對將士們的軍心士氣有着莫大的鼓勵作用。
席君買未再多說,而是直接採取了行動,手腳並用,抓着突出的岩石,就爬了上去,他的身手非常好,這一爬起來,只一會兒功夫,就離地十餘丈了。
戍衛軍的將士站在下面,看着席君買攀爬懸崖峭壁,個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點兒就要蹦出來了。
他們雖然願意代替席君買第一個行險,可是要說他們的心裡有把握征服這道懸崖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單單看着都要脖子疼,這等懸崖如何能爬得上去。
可是席君買愣是二話沒有,直接就爬,彷彿好像是平日裡的遊戲一樣。
扭過頭來,衝屬下的兵丁揮揮手,大聲道:“是男爺們兒的,就給老子上,別讓老子瞧不起你們!老子就在上面等你們!上!”
席君買也是出身大戶人家,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自稱過老子,沒想到今天卻破戒了,他的話說得粗俗,但是將士們的士氣,卻被他這幾句粗話,一下子就激發了出來。
活着幹,死了算!
人家大將軍都不在乎一條性命,他們還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個死,反正死了,牌位也能進忠烈祠,受萬代供奉,他們都是些平民百姓,爲了生計才從軍的,一條爛命,值得什麼。
上!
席君買看着將士們蜂擁着朝懸崖撲了過來,手腳並用,朝懸崖上爬去。席君買微微一笑,回過身,凝神靜氣,再次攀爬起來。
這一次,席君買一直爬到一多半的位置上,回過頭來,朝下一望,這一瞧不打緊,心中一顫,手腳有些發軟,差點兒摔下去。
攀爬最怕的就是回頭朝下看,這一看犯了大忌,好在他的膽量不錯,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繼續朝着上面爬了上去。
戍衛軍原本就在安西多年,雖然不如吐蕃人那麼能穿山越嶺,但是一個個也練就了一手出衆的攀爬功夫,特別是在席君買這個主將的激勵下,人人煥發出高昂的鬥志,熱血沸騰,懸崖雖然陡峭險峻,卻是難不住他們。
不得不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席君買做衆人的榜樣,戍衛軍將士們彷彿有着用不完的力氣似的,一點一點的朝上移動,還算順利。
然而,這種順利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出現了意外。一個戍衛軍兵士一個失手,抓住的一處凸起鬆動,這個戍衛軍兵士心下一慌,便慘叫着從懸崖上摔了下去,砸在懸崖底上,瞬間成了一攤肉泥,血紅一片。
“啊!”
這意外一出現,立時引發連鎖反應,有幾個戍衛軍兵士眼見方纔還生龍活虎的同袍轉眼間就命喪黃泉,也是心驚膽跳,手腳發軟,接二連三從高處跌落,被摔成肉泥,血水混着肉泥讓崖底一片耀眼的紅色。
這還不算,有不少戍衛軍只覺手腳發軟,雖然沒有摔下去,卻是再也不敢動彈,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敢亂動,看他們的樣子,真恨不得長在懸崖上,一個個臉色蒼白,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席君買朝下一瞧,只見萬丈懸崖,很是駭人,儘管他膽量大,也是一陣陣心驚肉跳。可是,處此之情他不僅不能表現出絲毫懼怕,還要爲戍衛軍鼓勁兒,大聲吼起來:“都不要向下看,穩住心神,往上!往上!翻過這道懸崖,松贊干布就在前面!殺了松贊干布,你們就是大唐的英雄,要是讓他走了,我們全都是大唐的罪人!別往下看,別害怕,都是男爺們兒,千軍萬馬都闖過來了,死算個球!”
席君買的一番話,就好像巨錘狠狠的敲在了戍衛軍的心上,也幸好這些戍衛軍久在安西,心理素質磨礪的相當不錯,控制能力很強,竭力控制之下,混亂並沒有再擴大,雖然還是不時的又意外發生,但是將士們都沒有驚慌失措,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咬緊了牙關,繼續朝着上面攀爬着,席君買見狀也是長吁一口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
若是再出現混亂,一定會引發更大的連鎖反應,會有更多的人摔下去,那對戍衛軍的軍心士氣打擊很大,未必能爬上去。
席君買爬到一塊突出的石頭後面,終於可以歇會了,喘着粗氣,大聲鼓勵戍衛軍:“弟兄們,吐蕃狗就在前面!松贊干布就在前面!我們爬上去,就能活捉松贊干布!”
活捉松贊干布,那可是不世功勳,踏上了軍人這條路,誰不盼着封妻廕子,光耀門楣,巨大的誘惑就在前面,心裡的畏懼也被他們扔到了腦後。
席君買深吸一口氣,憋足了勁,手腳並用,加快速度,繼續向上攀爬,一口氣就上到了山頂,趴在地上直喘粗氣。人就是這樣,一旦憋足了的一口氣泄了,整個人就會軟下來,跟麪糰似的,唯有趴在地上喘氣的份。
“將軍上去了!將軍上去了!快啊!爬上去,活捉松贊干布!”
席君買還沒有爬起來,身後的戍衛軍就爆發出驚天的吼聲,個個眼睛血紅,原本有些乏力,眼下突然之間就是生龍活虎,彷彿有着用不完的力氣似的,手腳並用,就好像是在飛一般,飛快的朝山巔爬去。
席君買上到山巔,無異於一劑猛藥,戍衛軍彷彿打了大勝仗似的,只一口氣功夫,就離山巔不遠了。
戍衛軍接二連三的上到山巔,個個趴在地上直喘粗氣,彷彿這是他們這輩子最疲累時的刻,事實上也是如此。
真的爬上來了?!
戍衛軍的將士們喘息一陣,回頭打量着方纔幾乎要了他們姓名的懸崖峭壁,兀自有些難以相信,他們竟然真的成功了。
這處懸崖居然當真被征服了?
即便是在後世,要是不借助登山工具的話,要爬上這處懸崖,也一樣是個奇蹟,可是如今這些唐軍居然真的成功了。
此時就連完成了這一壯舉的戍衛軍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反應過來之後,一個個抱在一起,大聲痛哭了起來。
“我們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席君買並沒有制止將士們的慶祝,只是在一旁看着,將幾個校尉叫了過來,讓他們統計人數,雖然是成功了,但是他們同樣也付出了代價。
兩萬戍衛軍摔死了近千人,這已經是不小的損失了,好在其餘的全都爬了上來,如此損失,還能承受。
“弟兄們,那些弟兄不會白死的,我們去活捉松贊干布,只要抓住了松贊干布,功勞也有他們的一份!”
席君買逼着戍衛軍的將士爬上了這等人力幾乎不可能征服的懸崖,即便是在後世,人們藉助先進的登山工具,想要爬上這麼一座懸崖,也不是見容易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們居然徒手就完成了,要是杜睿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訝不已。
杜睿行軍作戰,一向不喜歡弄險,他更喜歡的是,謀劃好一切,讓敵人自己往他設置好的陷阱裡面跳,用最小的損失,取得最大的戰果,而且像席君買這等瘋狂的舉動,他是絕對不會做的,這一千多人在杜睿的眼中,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犧牲。
可席君買行軍卻偏偏喜歡劍走偏鋒,如果是杜睿率軍追擊的話,就不會走這麼一條險路,可席君買就偏偏走了,而且他還成功了。
可是一想到居然有上千老弟兄喪身在了這個地方,席君買的心裡也不禁一陣難受,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兄弟了。
席君買在安西效力多年,再加上他本身就愛兵如子,屬下的將士,幾乎每一個人,他都能叫出名字,方纔差點的時候,他也看了,馮中沒了,大個子沒了,毛蛋沒了,鎖柱也沒了,這些都是好兵,一個個在戰場上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好兵,可是如今全都沒了。
不過爲了能活捉松贊干布,爲了能徹底解決大唐西陲的邊患,他別無選擇,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以一場勝利,來告慰那些英靈了。
席君買想着,突然站起身來,大聲下令:“活捉松贊干布!”
在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之後,戍衛軍個個龍精虎猛,聞令全都跳將起來,眼裡射出熾烈的光芒,恨不得立時衝到吐蕃軍中大殺一通。
“活捉松贊干布!活捉松贊干布!”
戍衛軍的將士們揮舞着手中的刀槍,齊聲吶喊着,聲動九霄,直達天際,連懸崖這樣的險地他們都征服了,還有什麼能難住他們的呢?更別說,從懸崖出發,就能截住吐蕃敗軍,這將是一個大勝之仗,巨大的功勳就在眼前,一分力氣也要當十分使用。
席君買選定的攔截地點相當的險要,戍衛軍只要趕到那裡,就能把吐蕃軍隊攔住。
然而,戰事的進展出乎席君買的意料,松贊干布的逃跑速度很快,他們還沒有到達那處險要之地,就遇到吐蕃敗軍了。
吐蕃敗軍有五萬多人,全是吐蕃的精銳,遭遇之地又是一片開闊地,吐蕃敗軍雖然狼狽,卻是騎兵,戍衛軍的士氣雖然高漲,然卻捨棄了戰馬,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有利於吐蕃,而不利於戍衛軍。
“弟兄們,松贊干布就在前面!殺!”席君買很清楚勝敗就在此一舉了,沒有絲毫猶豫,揮着戰刀,率先就衝了上去。
“殺!”
主將都衝上去了,戍衛軍也是士氣倍增,人數少又怎樣,那些禁衛軍能以少勝多,他們爲什麼就不能,騎兵又怎麼樣,當年大唐和突厥開戰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的情況,一樣用步卒戰勝了突厥鐵騎,一時間,戍衛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好象下山猛虎般,對着吐蕃敗軍就衝了過去。
“殺啊!”
“殺光這些吐蕃狗!”
“宰了他們!”
戍衛軍吶喊着,就好像發了瘋一樣的朝着吐蕃敗軍就衝了上去,沒有絲毫的畏懼,沒有絲毫的膽怯,有的只是狂熱的殺氣,滔天的戰意。
那些吐蕃敗軍突然撞上了這麼一羣瘋子,一時間也紛紛楞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五篇 風雲 第三十八章 草木皆兵
吐蕃敗軍已經在高山密林之中奔逃了三日,三日裡,這些人幾乎不眠不休的在趕路,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們驚慌失措,真真應了那句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吐蕃兵士也是怨聲載道,他們的軍紀和唐軍原本就不能相比,紀律也是相當散漫,如何受得了這般連日行軍。
這倒也不是松贊干布不體恤兵士,關鍵是現在每時每刻都處在危險之中,誰也不知道唐軍會在什麼時候撲上來,一旦撞上唐軍,那可就危險了,看看吐蕃大軍現在的樣子,豈堪一戰?
一番大戰下來,松贊干布被唐軍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可以說是他這輩子最爲難熬的時光。在逃亡的路上,多次經歷生死,都不知道在鬼門關過了多少回。
“贊普!只要傳過這片山澗,我們就能到石堡城了!”一個吐蕃將領縱馬到了松贊干布的身邊,稟報道。
松贊干布朝着遠處看了看,長出了一口氣,道:“好!傳令下去,大軍不得鬆懈,全力趕往石堡城,只要進了石堡城,我們就安全了!”
“是啊!只要進了石堡城,唐人就是在如何,也奈何不了我們了!”那個吐蕃將領得意的說道。
松贊干布恨道:“知道能回到邏些,休養生息,等待機會,我們再來報仇雪恥!這個仇一定要報!這個恥一定要雪!”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衆將也是歡喜不已,雖然代價很大,以四十萬吐蕃將士的性命爲代價,給他們鋪就一條生路,可別人死總比自己死要划算,他們一點心疼的念頭也沒有。
然而,他們高興得太早了,就在他們歡喜無限的時候,突然有警醒的吐蕃兵士發出了一聲驚呼:“唐軍!唐軍殺過來了!”
“誰在亂嚷嚷?”松贊干布眼睛一翻,兇光四射,大聲喝斥起來:“全都住口,誰再敢動搖軍心,殺無赦!”
此番逃生驚險萬狀,松贊干布此時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唐軍二字。
“贊普!是~~~~~~是真的!您快瞧,那裡!唐軍真的殺來了!”
“放屁!來人~~~~~~~”松贊干布還沒等呵斥完,就震驚的發現,前面果然有上萬的唐軍正吶喊着對他們發起了進攻。
松贊干布瞪大了雙眼,實在是太過震驚了,一句話沒說完就沒了下文,喉頭髮出一陣怪異的響聲,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衆將先後步了他們的後塵,個個變成了雕像,臉上全是絕望之色。
費了老大的力氣,九死一生,終於逃出來了,獲得生路,轉眼間,就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一支唐軍出現在前面,正對他們發起排山倒海般的進攻。這種感覺就好比從最巔峰跌落到最低谷,這落差太大了,還有比這更能打擊人的麼?
唐人怎的會跑到他們的前面去了?他們是怎麼過去的?難道唐軍人人都是天兵天將不成,不然的話,現在的情況怎麼解釋?
“殺啊!活捉松贊干布!”
沖天的吶喊聲響起,唐軍個個如下山猛轟,入海蛟龍一般,對着吐蕃敗軍就殺了過來,手裡的戰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刀光奪人心魄,讓人膽寒。
“逃啊!快逃啊!”
吐蕃兵士發一聲喊,四散逃命,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天時時刻刻處在唐軍的追殺中,早就嚇破了膽,成了驚弓之鳥,不要說遇到唐軍,就是看見唐軍的影子他們都會心驚膽顫。
此時撞見了唐軍,他們完全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人人只顧着逃命,只想着儘快逃走,離這些殺神遠一些,遠一些,最好這一生都不再撞見。
“逃啊!快逃啊!”
衆將也是心驚膽顫,哪有迎戰的勇氣,只想着逃命。唯一讓他們心安的是,這裡是一片開闊地,要逃走的話並不算難。
“站住!都給我站住!不許逃!”松贊干布見前面的吐蕃軍士漸漸逃開,他的前面幾乎都沒有人擋着了,眼看就要將自己完全坦露在唐軍的面前,頓時一陣大驚,原本萎頓的病軀,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怒火一聲,支撐着坐直了身子,手中彎刀一揮,砍死一個逃命的吐蕃兵士。
“贊普!打不了了,將士們都已經被唐人嚇得膽寒了,還是快逃吧!”一個吐蕃將領,拉住了松贊干布的胳膊,大聲勸道。
“不!不能逃走,要是不回石堡城,我們還能去哪裡,沒有活路了,拼了!”松贊干布掙扎着大吼道。
“贊普!現在怎麼打,唐人太厲害了!”將領滿臉的苦色。
松贊干布到底是一代人傑,很快就發現了問題,突然興奮起來,就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雙眼睛精光爆射,道:“這支唐軍都是步兵,他們追了我們這麼多天,定然也是困頓至極,不用在乎他們,殺!殺光了他們!我們就能有活路!”
那些吐蕃將軍們被松贊干布一提醒,頓時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一個個也變得興奮了起來,被唐軍追殺了這麼多天,幾經生死,他們豈能不鬱悶,要是能有一個盡情殺戮的機會,他們自然也不介意再和唐軍拼上一場。
松贊干布接着道:“眼下的唐軍沒有戰馬,沒有重甲,他就算是猛虎,也失去利爪,機不可失,失則不再,此時不幹掉唐軍,更待何時?”
吐蕃將軍們聽着,眼睛也是越來越亮,若是正常情況的話,就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他不敢與唐軍作戰。可是眼下情形對吐蕃非常有利,唐軍沒有戰馬,只有弓箭和戰刀,要是還幹不掉唐軍的話,他們這些人也就沒資格再誇耀自身的武力了,找個地方撞死就算了,一了百了。
“殺!和唐人拼了!”突然一個吐蕃將軍爆發出驚天的吶喊。
那些驚慌失措的吐蕃兵士也看清了情況,雖然唐軍兇猛,可是全都是步軍。在以前,唐軍可都是武裝到牙齒的,吐蕃軍隊與唐軍比起來就是叫化子與富翁的差別,而眼下唐軍只穿着薄甲,拿着戰刀,連戰馬都沒有,與吐蕃比起來,唐軍就是乞丐,而吐蕃軍隊就是武裝到牙齒的富翁。
“殺!”
吐蕃兵士歡喜不已,揮着彎刀,嗥叫着,就象餓狼見到羊羔似的,眼球充血,對着唐軍就撲了上去。
“殺吐蕃狗!”
唐軍眼下的裝備只有弓箭和橫刀,連重甲都沒有,在裝備上處於絕對的劣勢,然而,他們沒有絲毫遲疑,而是一往無前。
兩支大軍衝鋒,就象兩片驚濤駭浪,狠狠撞在一起,迸濺出一片赤紅!一瞬間,地上就多出不計其數的屍體、殘腳斷臂、涌動的鮮血。
這一碰撞,高下立判,唐軍佔了上風!
唐軍此刻戰意滔天,連那等險峻的懸崖峭壁都被他們給征服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能讓他們膽怯的,沒有!一個都沒有!吐蕃人多又如何?吐蕃人有戰馬又如何?唐軍完全不懼,人人英雄,個個好漢,雖然沒有重甲,沒有戰馬,只有弓箭和戰刀,也比不得禁衛軍那般精銳,然而他們身經百戰,在安西多年,幾乎每天都生活在戰爭的陰雲之中,戰陣經驗極爲豐富,砍殺犀利異常,萬分兇狠,再加上此刻人人士氣高漲到了極點,哪是吐蕃軍隊比得了的。
席君買帶頭衝殺,轉眼就砍翻了數個敵兵,他非常清楚吐蕃敗軍爲何如此兇狠,那就是以爲唐軍沒有了戰馬,以騎兵對步兵,就會像羔羊一樣,任由他們宰殺。
可是他就偏偏要告訴這些吐蕃人,即便唐軍赤手空拳,也不是吐蕃人可以輕視的。
只這一輪砍殺,吐蕃軍隊就是死傷慘重,比起以往與唐軍的大戰沒什麼差別。
松贊干布滿打滿算,以爲可以趁此良機把這支唐軍幹掉,挽回這些日子連續大敗之後的頹喪,然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局,他實在是想不到,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要不是血光迸濺,殘肢斷臂亂飛,慘叫聲不絕於耳,他還以爲在做夢呢。
吐蕃軍隊在這些發了瘋的唐軍面前,居然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騎兵是戰場之王,步兵遇上騎兵,就只有被宰殺的份!可是眼前的唐軍卻完全顛覆了這個常識,居然以不到兩萬人的步卒,生生的頂住了五萬多騎兵的突擊。
吐蕃軍士有些頂不住了,衝鋒一旦停滯,威力頓時大減,再加上唐軍如此悍勇,吐蕃大軍的陣型漸漸有些鬆懈了,眼看着就要崩潰,甚至有些吐蕃兵士因爲心驚膽寒,顯露出了逃走的苗頭。
這~~~~~~~~~~~~~太可怕了!
雖是吃了大虧,可松贊干布並不甘心,因爲這是他重新樹立威信的最佳時機,就是死傷再多也無所謂,只需要把唐軍幹掉,他就能扭轉乾坤。
“不許後退!殺光唐軍!”
松贊干布吼得震天響,臉紅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剛剛喊完就覺得一陣心血翻涌,一口血幾乎就要噴出來,好在他緊咬牙關,沒有讓血噴出來,他知道一旦在這個時候,這口血噴出來的話,對士氣絕對是個沉重的的打擊。不過饒是如此,一絲鮮血還是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吐蕃的將領也知道這是建功的良機,不需要松贊干布下令,也知道該怎麼做,揮着彎刀亂劈亂砍,逼迫吐蕃兵士衝上去廝殺。
對於吐蕃兵士來說,第一輪衝鋒他們是做着幹掉唐軍的美夢,然而殘酷的事實卻是說明那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再說了,吐蕃的軍制與唐朝不一樣,唐朝對軍功重賞,只要立了功就有賞。而吐蕃就不同了,立了功是大人物們的功勞,吐蕃兵士能有多少功勞?他們衝上去廝殺,不過是用自己的命爲松贊干布這些大人物立功,誰願意幹?可是,在一衆將領的高壓下,他們又不得不捨着性命,上前廝殺。
唐軍將士感覺到吐蕃人的進攻勢頭越來越弱,頓時士氣倍增,衝殺的更狠了,絲毫不把海潮一樣涌來的吐蕃兵士放在眼裡,手中的戰刀上下翻飛,對着吐蕃兵士身上狠狠招呼,每一刀下去,必然是一篷鮮血飛濺,伴隨着吐蕃兵士的慘叫。瘋狂的唐軍簡直化身成了絞肉機,無情的將每一個靠近他們的吐蕃兵士絞成了碎肉。
席君買一邊殺敵,一邊觀察着戰場的局勢,見越來越多的吐蕃人落馬,突然一聲大喊:“弟兄們!頂住!頂住!絕不能放過一個吐蕃人!”
席君買一刀劈死一個吐蕃騎兵,飛身上馬,緊接着縱馬就朝着吐蕃人最爲密集的地方衝了過去。
一些唐軍也是有樣學樣,殺了眼前的敵人,奪了戰馬,十幾個人湊在一起,對着吐蕃大軍發起了衝鋒。
吐蕃軍隊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更別說有了戰馬的唐軍戰力憑空增強許多,這一衝殺起來,吐蕃軍隊死傷慘重,所過之處,一片血紅,到處都是屍體,不是給砍死,就是給馬蹄踩死。
越來越多的唐軍將士奪去了戰馬,變成了騎兵的唐軍威力更盛,數支小部隊,漸漸的彙集在了一處,頂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形成了一柄利劍,直插吐蕃大軍的心臟而去。
松贊干布此時氣的幾乎再也忍不住,要噴出血來,他怎麼都沒想到局勢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唐軍太強了,還是他手上的大軍變弱了,要知道當年他可就是憑藉着這支大軍,縱橫天下,統一了吐蕃,又南征北戰,迫使那麼多小國投降。
可是現在,這算什麼?
什麼時候吐蕃勇士居然這麼軟弱了,居然被人當成了沒有反抗能力的兔子,只能任由別人宰殺,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活捉松贊干布!”
席君買衝殺之間,突然看見了被吐蕃將領簇擁着的松贊干布,登時大喜過望,大吼一聲,宛若雷霆,率領騎陣對着松贊干布就衝了過去。
第五篇 風雲 第三十九章 死而不僵
松贊干布直看的眼角都要裂開了,他怎麼都沒想到,依仗着五萬多騎兵,衝擊一萬多步軍,居然會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特別是看到席君買居然還殺人奪馬,糾集起了一小股騎兵,朝着他所在位置衝了過來,簡直都要被氣瘋了。
“該死!該死!廢物!廢物!上去攔住他們!該死的唐人,他們怎麼如此能打?”
一個吐蕃將領也被唐軍的瘋狂給嚇得心驚膽顫,顫聲道:“贊普!唐軍如此兇猛,我們還是趕緊逃吧!”
吐蕃軍隊本就是敗軍,軍心士氣遠遠不如往昔,在遭到唐軍如此兇猛的進攻後,大是不敵,軍心士氣一泄千里,再無抵擋之心。
松贊干布雖然心驚,但畢竟也是一代人傑,念頭轉動之際,終於有了主意,大聲吼叫起來:“摩苛切葉,阿挪馱(如來同志身邊的兩大護法,前來客串)!你們兩人各帶一萬人,從兩側包圍過去,唐軍如今沒有重甲,我們便用迂迴戰術,使用弓箭射擊,切記不要近戰!”
那兩個被松贊干布點了名字的吐蕃將軍聞言大喜,他們也知道,和唐軍比近戰,吐蕃軍隊會吃大虧,三米之內的硬功夫,這個世界上只怕沒有人能勝得過唐軍,地上的屍體和鮮血就是明證,用箭射殺倒不失爲高明之策。
看着吐蕃大軍突然有了變動,兩支萬人隊突然脫離了本陣,朝着唐軍的兩翼合圍過去,而且一個個都將弓箭拿了出來,席君買的心頭也是一跳,大是懊惱,若是重甲在身,何懼吐蕃的弓箭?戍衛軍身上的重甲雖然比不上禁衛軍的明光鎧,可防護能力也十分強,吐蕃的弓箭要是射不中連接處,不過是撓癢癢而已,然而,殘酷的事實就在眼前,又能如何?
爲了翻過那道懸崖峭壁,唐軍將身上的重甲全都扔到了一邊,雖然輕裝簡行,讓他們成功堵住了吐蕃敗軍,可是同樣也削弱了唐軍的防護能力。
“衝!衝!衝過去!和吐蕃人攪在一起!”
眼下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吐蕃軍隊中近戰,讓吐蕃無法放箭,席君買下過命令,便當先衝了過去。
唐軍在安西打拼多年,一個個也曾的上是身經百戰,戰陣經驗極爲豐富,深知席君買所言是眼下最好的處置之道,無不是拼命前衝,想要在吐蕃形成合圍之勢前與吐蕃攪在一起。
唐軍的反應很快,吐蕃軍隊的應對也不慢,很快的就是矢如箭下,一張張箭矢織成的矢網對着唐軍就罩了過來。
席君買手腕一振,拍飛一枝箭矢,頭一低,閃過一枝箭矢,對於席君買這等勇將來說,吐蕃的箭矢奈何不得他。
並不是每個唐軍都有席君買這樣高明的身手,在吐蕃弓箭的射擊下,唐軍很快就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慘叫聲響成一片。
“該死的!”
這些戍衛軍可都是席君買的老部下了,在他的眼裡,每一個唐軍的性命,都比吐蕃人要高貴上千倍,萬倍要是再這麼下去的話,損失可就太大了,席君買可捨不得。
可此刻席君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不斷揮舞着胳膊,大喊道:“衝!往前衝!”
誰都明白,此時猶豫不前就是活靶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衝到吐蕃軍隊中,與吐蕃軍隊攪在一起,讓吐蕃投鼠忌器,不再放箭。只要不放箭,對唐軍的威脅就不大,說起近戰,天下間有幾支軍隊能與唐軍比?
突厥人厲害,可現在突厥人已經被唐軍殺得逃向了西亞,契丹人也不差,可現在已經被唐軍殺得滅了族,至於吐蕃人,說實話,唐軍還真就從來沒把這個對手放在眼裡,雖然這些年吐蕃人在西陲給大唐帶來了不少麻煩,可事實上,要是真刀真槍的幹,唐軍絕對不懼怕他們。
在付出上千人傷亡的代價後,唐軍終於衝到吐蕃軍中,果然如席君買所想,那些合圍的吐蕃軍隊頓時就停止了射擊,畢竟松贊干布可也在軍陣之中,雖說這次慘敗都是松贊干布咎由自取,可畢竟是吐蕃贊普,這些吐蕃人還不會膽大妄爲的,不顧松贊干布的死活。
沒有了弓箭的威脅,唐軍頓時就好像猛虎下山,蛟龍出海一般,瘋狂的殺戮了起來,手中戰刀對着吐蕃兵士就狠狠劈了下去,刀光勝雪,吐蕃兵士哪裡抵擋得住,慘叫聲響成一片,屍體成堆成堆的出現。
“該死的唐軍!”松贊干布看着唐軍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殺吐蕃兵士,不由得大驚,咬牙切齒,詛咒唐軍,“唐軍陷入重圍,竟然還如此難對付!”
吐蕃將領們個個心驚膽跳。以唐軍的戰力,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就這萬餘人就足以橫掃他們十萬大軍,這太驚人了。
松贊干布在親衛的護衛之下朝後面退了一段距離,右手緊握成拳,突然狠狠一晃拳頭,大喝一聲,道:“摩苛切葉,阿挪馱!放箭!放箭!射死他們!”
“贊普,那有我們的人呢!”有親衛小心提醒一句。
松贊干布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那個親衛一眼,突然揮起彎刀就劈砍了下去,這個多嘴的親衛頸間頓時鮮血噴濺,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他到死也不知道松贊干布爲何要殺他。
“要你多嘴?”松贊干布把彎刀在屍體上擦拭,冷冷的道,“錯失了這機會,在哪裡去找幹掉唐軍的良機?吐蕃的勇士爲吐蕃獻出生命那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放箭!”
摩苛切葉,阿挪馱兩人接到松贊干布的命令,也是一陣遲疑,但是卻又不敢違抗,只能咬着牙命令手下兵士,朝着唐軍和吐蕃軍糾纏在一起的方向,發射了弓箭。
尖銳的破空聲響成一片,不計其數的箭矢對着正在酣戰的唐軍和吐蕃兵士就飛了過去,密集的弓箭,幾乎將陽光的遮蔽了,密不透風。
“不好!”
席君買大驚失色,真沒想到松贊干布的心腸如此歹毒,先是利用,拋棄自己的手下,如今竟然連自家兵士的性命都不顧了。
箭矢射來,連同吐蕃兵士一起射殺,慘叫聲響成一片,地上的屍體又堆了厚厚一層。
雖然死在箭下的吐蕃人要比唐軍多得多,可松贊干布這壯士斷腕一樣的毒計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吐蕃軍連番的弓箭打擊之下,唐軍依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席君買的肩膀上也中了一箭,看着唐軍不斷的中箭倒地,他的心裡也好像在滴血一樣,可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縮,絕對不能膽怯。
“殺!殺!弟兄們!撐住!撐住!大帥的援軍就要到了,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吐蕃人!就是死,也要給我頂住!”
根本都不用席君買叮囑,唐軍此時也被松贊干布的毒計激起了火氣,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都到了這一步,大不了就是個死,可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一個墊背的。
有的唐軍脖頸被弓箭射穿,可是卻依然沒有倒地,任由鮮血狂噴,揮刀將身邊的一個吐蕃人砍於馬下,看着對方死去,才慢慢的倒下。
有的唐軍被幾個吐蕃人圍着,身上被插滿了羽箭,可是卻依然死死的抱着對方,直到另一個唐軍過來,將被抱住的吐蕃人砍死,才含笑而去。
瘋了!都瘋了!
那些再一次被松贊干布出賣了的吐蕃人想要逃走,可是卻被唐軍死死的纏着,想要逃走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在唐軍的劈砍下,羽箭的射擊下,不斷的哀號。
“殺!殺!殺!”
席君買此時也瘋狂了,一柄砍刀在他的手裡使的如同潑風一般,每喊一個殺字,就會有一個人倒地身亡。
“噗!”
席君買在馬上身型一晃,後背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痛,他知道自己又中箭了。
“將軍!將軍!”
登時有幾個唐軍上前,護住了席君買,用自己的身體幫着席君買擋箭,席君買看着眼睛赤紅,幾乎要流出血來,發了一聲喊,一刀將面前的一個吐蕃軍砍成了兩段。
吐蕃軍雖然損失更爲慘重,但是松贊干布卻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瘋狂的大笑着,讓身邊的親衛都不寒而慄。
“殺!殺光了這些唐人!殺光了這些可惡的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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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贊干布大喊着,又是一陣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可是卻依然大笑着,連番慘敗,讓他也有些魔障了,此時他根本就不在乎吐蕃兵士會有多大的傷亡,他心裡只是想着,要將眼前這些唐軍全部殺光,一雪前恥,可就在這時,變故驟生。
“殺啊!”
驚天動地的吶喊聲響了起來,震得地皮都在顫抖,唐軍與吐蕃大軍廝殺的哭喊聲,慘叫聲,馬嘶聲響成一片,可謂驚天,仍是不能掩蓋這聲吶喊。
松贊干布吃了一驚,尋聲望去,目力所及之處,只見一片光華奪目的紅色浪潮,正對着他們涌來。不計其數的旗幟上面寫着斗大“唐”字,在風中舒展如畫,獵獵作響。
“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席君買一聽就知道杜睿的大軍趕到了,頓時精神大振,揮着胳膊大吼,“弟兄們!殺吐蕃狗啊!”
杜睿率領的大軍趕到,吐蕃敗軍就是插翅也難逃了,兩下合圍,等待吐蕃大軍的就只有滅亡一途。
“大唐萬勝!”
沖天的戰號響徹天地,唐軍旋風般衝來,好象秋風掃落葉,所過之處,再無活着的吐蕃兵士。
杜睿的大軍來的恰到好處,若是再晚來一陣,唐軍的傷亡會非常大,畢竟吐蕃人多,再加上松贊干布那瘋狂的戰法,蟻多咬死象,更何況這些螞蟻還非常強壯。
席君買長出了一口氣,杜睿大軍趕到,這仗就十拿九穩了,這下松贊干布無論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席君買高興了,松贊干布可是鬱悶得發瘋,他好不容易逮到幹掉唐軍的機會,只要成功,就能扭轉佔據,重新振奮吐蕃人的軍心士氣,到時候死守石堡城,未必就沒有打退唐軍的機會,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杜睿來得太快了。
他放眼一望,只見唐軍鋪天蓋地,不知道有多少。少說也有五六萬,如此之多的唐軍,哪是他眼下能抵擋的。莫要說眼下的吐蕃敗軍,就是吐蕃大軍沒吃敗仗,也是對付不了這麼多唐軍。
讓他更加鬱悶的還在後頭,只見唐軍騎兵分爲兩隊,從左右兩側包抄,其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要把吐蕃軍隊包圓,不放走一個。
一旦給唐軍騎兵切斷退路,等待松贊干布的就是滅頂之災。他目力所及之處,只見好像兩道旋風一般從吐蕃大軍的這個小包圍圈外面,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在完成合圍之後,紛紛調轉了方向,朝着吐蕃敗軍就壓了上來,猶如泰山壓頂一般,所過之處,沒有一個活着的吐蕃兵士。
唐軍將士的屍體,也激起了杜睿所率禁衛軍的怒火,雖然他們在這些戍衛軍的面前,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也時常會生出,看不起戍衛軍的念頭,可畢竟都是同袍兄弟,如今自家的兄弟居然被這些可惡的吐蕃人給殺了,他們如何能善罷甘休。
我們可以看不起自家兄弟,但是你們殺了我們的兄弟,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禁衛軍瘋了,一陣狠衝猛打之下,吐蕃人甚至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不是被劈成三五段,就是給劈成一塊塊的碎塊,乍一看,戰場簡直都成了厄鼻地域。
松贊干布見自己居然被包圍了,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此時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心驚膽顫之際,大吼一聲:“快逃!快逃啊!”
松贊干布喊完,就帶着親衛朝唐軍還沒有完全連接在一起的包圍圈的缺口衝了過去。
唐軍主力趕到,那些奪人眼球的明光鎧幾乎能把他們的眼睛都晃瞎了,看着這些殺神到了,吐蕃兵士早就給嚇破了膽,不需松贊干布的命令,吐蕃兵士都知道該怎麼做,發一聲喊,四散逃走。
一時間,只見偌大的地方,到處都是四散逃跑的吐蕃兵士,吐蕃兵士個個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顯然是被嚇破了膽,眼裡盡是恐懼之色,掄步如飛,直恨爹孃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
他們沒少與唐軍作戰,深知一旦給唐軍圍住,等待他們的結果只能是一個,那就是死!
他們還不想死,不!應該說沒有人願意死,更何況是死的這樣沒有意義,他們幾番被松贊干布拋棄,早就已經寒了心,給這樣的人賣命,就連懵懂的吐蕃也不願意,現在他們就只想着逃走,逃得遠遠的,回到自己的家,一輩子也不走下那雪域高原。
杜睿一眼就看見了逃跑的松贊干布,一揮手,當先就衝了過去:“衝!不能讓松贊干布逃了!”
松贊干布逃跑的速度不慢,唐軍追擊的速度也不慢。
松贊干布見杜睿窮追不捨,頓時心驚膽顫,悲呼道:“這可如何是好?”
見身邊的親衛也在慌不擇路的逃跑,有的甚至都衝到了他的面前,松贊干布頓時一陣惱恨,揮手就將前面的一個親衛砍於馬下。
“你們去當着唐軍,不然的話,等我回到邏些,就殺了你們的家人!”松贊干布此時是當真瘋了,爲了能保住性命,居然威脅身邊的親衛,哪裡還有半點兒人傑的影子。
不斷有親衛被松贊干布砍於馬下,松贊干布下手之狠辣,比起面對唐軍還要兇狠,彷彿這些吐蕃兵士不是他麾下的兵士,而是他的殺父仇人似的。
松贊干布雖然老了,身體也大不如前,但卻還是吐蕃有名的勇士,砍殺起來,犀利異常,遠非這些吐蕃兵士所能抵擋,親衛們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還手之力,既然逃要被松贊干布殺死,還要連累自己的家人,回身再戰雖然也是死,卻能保住家人的性命,取捨之間,他們也做出了決定,咬着牙回身再戰。
“果然是松贊干布,果然是個無恥的小人!”杜睿看着松贊干布爲了逃走,居然在砍殺自家士兵,頓時一聲冷笑,指揮着身邊的兵士,加快速度,朝着松贊干布衝了過去。
一邊追擊,還在一邊大喊着:“吐蕃兵士聽着,我乃大唐帝國皇帝陛下欽命吐蕃道行軍大總管杜睿,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本帥就能饒你們不死!”
這話猶如天音仙樂,正處在左右爲難之間的吐蕃兵士聽了,頓時扔了兵器,翻身下馬,跪伏在地上,不停的大喊着:“我們願降!我們願降!唐人爺爺饒命啊!”
杜睿見狀,心中一喜,接着又道:“吐蕃兵將聽着,活捉松贊干布者,重重有賞!”
吐蕃兵士聞言,頓時一愣,緊接着就不懷好意的朝着松贊干布看了過去,回想起松贊干布一路上做的事,就是用他們的性命爲自己鋪就一條生路,怒氣再也難以遏止,被松贊干布拋棄了幾次,利用了幾次,他們早就對松贊干布寒心了,此時聽了杜睿的話,個個好像打了雞血似的,拾起彎刀,翻身上馬,大吼就衝享樂松贊干布。
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松贊干布現在就是個典型,爲了自己活命,不顧兵士性命,現在報應到了!
一路逃亡,松贊干布多次在杜睿手下逃生,對杜睿是怕到極點,在他眼裡,杜睿就是他的剋星一樣,如今更是連以往他眼中那些低賤的兵士都來造反了,看着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人,松贊干布慘叫一聲,手中彎刀在馬臀上狠狠一捅,鮮血飛濺中,戰馬悲鳴一聲,撒蹄便逃。
他的戰馬本就是千挑萬選的良駒,吃痛之下,這速度陡然提升一大截,竟然追之不上了。
杜睿見狀,趕緊摘下弓,搭上箭矢,對着松贊干布就射了過去。
松贊干布聽到身後的破空聲,驚得肝膽皆裂,連忙伏在了馬鞍上,緊跟着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頭皮就飛了過去,連帶着將他的帽子都帶飛了。
“啊!”
松贊干布慘叫了一聲,伸手去摸自己的腦袋,發現腦袋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很快就想到了,現在可不是放鬆的時候,杜睿這個殺神,此時可就跟在他的身後呢,又朝着戰馬臀.部刺了一刀,飛快的逃了出去。
杜睿一箭不中,也是長嘆了一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松贊干布逃遠了。
“松贊干布!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抓住你!”
戰場上已經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松贊干布一逃,那些還在抵抗的吐蕃軍士頓時就投向了,唐軍此時正在收攏降軍,醫治自己的同袍,至於那些吐蕃傷病,傷勢輕的,就扔在了一邊,重一些的,立刻揮手一刀,替他們結束了痛苦。
杜睿下了馬,吩咐道:“來人啊!打掃戰場,救治傷患!”
這是席君買拖着身子走了過來,到了杜睿的跟前,一拱手道:“大帥!末將無能又讓松贊干布那賊子給逃了!”
杜睿一笑,道:“不幹將軍的事,都是本帥沒有謀劃好,大概也是松贊干布那廝命不該絕吧!無需放在心上!”
席君買還是有些不甘心,道:“這麼好的機會都讓松贊干布給逃了,大帥!要不末將帶人再去追,絕不能讓他逃進石堡城,否則可就遭了!”
杜睿一笑,道:“哦!何以見得?”
席君買一愣,不明白杜睿怎的會是這樣的反映,忙道:“大帥!那石堡城異常險要,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想要攻下石堡城,可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杜睿道:“倒也不見得!席將軍!你且下去歇息吧!來人啊!給席將軍包紮傷口!”
席君買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見杜睿這般模樣,也不好再開口了,一拱手便退下了。
杜睿叫過秦束問道:“此戰傷亡如何?”
秦束道:“兄長這一路,基本上沒什麼損傷,只是有些弟兄受了輕傷,倒是席將軍那一路,足足折損了萬餘人!”
杜睿聞言一驚,忙道:“怎的會損失如此慘重!”
秦束連忙將此戰的經過備說了一番,杜睿聽過之後,也是唏噓不已,連他都沒想到席君買爲了堵截松贊干布的敗軍,居然翻過了懸崖峭壁。
“果然不愧是席君買!”
秦束聞言,不禁有些詫異,按說席君買名聲並不顯,杜睿怎的會對此人如此的器重,想要問,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馮照過來了,對着杜睿道:“老爺!三姑爺那邊有消息到了!”
馮照口中所說的三姑爺正是被杜睿派去了碎葉城的蘇麟。
杜睿聞言,心下一動,道:“那邊的情形如何了?”
馮照道:“小勃律人聯合了泥婆羅人已經出兵,小人的屬下已經將這個消息告知了三姑爺!”
杜睿點點頭,道:“這就好!蘇麟得了情報,該不會讓那些蠻人佔了便宜去!”
馮照道:“老爺!是不是再派些人過去,支援一下!芙小姐現在有孕在身,要是萬一~~~”
杜睿一笑道:“蘇麟要是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的話,他也就不是蘇定方的兒子了,也就配不上芙兒了!好了,這件事你不用再理會,只要讓你的屬下配合蘇麟作戰就好,現在盯着邏些那邊!那個芒鬆芒贊監國,不過聽聞此人懦弱無能,一向都不爲松贊干布所喜,或許這對我們是個機會!”
馮照聞言,立刻就明白了杜睿的意思,忙道:“小人知道,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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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松贊干布那邊,在逃了一陣之後,扭頭一瞧,不見唐軍的身影,一拉馬繮,停了下來,長吁一口氣,再看看身邊,也只剩下了不到百騎人馬了。
松贊干布心下黯然,當初可是四十萬大軍出發,如今居然只剩下了這麼一點兒人,這番逃生更是驚心動魄,在最後關頭,若不是仗着戰馬的腳程快的話,他一定會給杜睿生擒活捉。
仗打到靠戰馬的腳程才能逃生的地步,這是松贊干布這輩子頭一遭遇到,鬱悶之情可想而知。再一想,也算幸運的,當時那種情況,他都能逃出生天,這讓松贊干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天不絕我”的感覺。
“贊普!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一個親衛奓着膽子問道。
松贊干布方纔在戰場上的表現,已經讓這些親衛膽寒了,爲了逃命,居然連親衛都殺,如果不是松贊干布平日裡極爲慎重的話,只怕這些親衛早就綁了松贊干布,向杜睿請賞去了。
“先歇息一下,等會兒我們便去石堡城,只要到了那裡,唐人就奈何不了我們了!”
正打算歇息一下,再去石堡城,突然一陣劇烈的顫動傳了過來,耳中響起了馬蹄聲,松贊干布頓時嚇得靈魂出竅,險些暈倒。
“快!快逃!”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章 亂國之人
吐蕃國度,邏些城,一座府宅之內。
“大人說的可都是真的!?”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卻顯得有些陰柔之感,燈光下,這個男人顯得有些陰沉,他的模樣長得十分俊美,這在吐蕃人當中可是不多見的,一個個大大的鷹鉤鼻子不但沒有破壞整體的美感,反而爲他平添了幾分邪魅。
坐在一旁的卻是個漢人,雖然穿着吐蕃人的衣服,可瞧面相,膚色就知道,這是一個漢人,聞言道:“都賴大人不必懷疑,在下來之前,杜大人已經承諾,只要大人能說服貴國世孫,不發援兵的話,未來便立世孫爲吐蕃的贊普,兩國重修盟好,恢復和平!”
這個人居然是杜睿派來的使者!
都賴聞言,面色一沉,思索了半晌,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萬一那位杜大人不遵守約定的話,奪了吐蕃的江山,我們豈不是自掘墳墓了!”
使者一笑,道:“此番兩國交兵,都是因爲松贊干布一人狂妄自大所謂,得罪我大唐皇帝陛下的也是松贊干布,與世孫殿下無關,更何況吐蕃地處高原,不適合中原人生存,便是我大唐強奪了過去,又能如何?都賴大人難道不知道嗎?”
都賴聞言,也覺得有理,吐蕃地處雪域高原,除了吐蕃人長居於此,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任何不適,別的人單單是登上高原,都會呼吸不暢。
可是他卻不能輕易的應承下來,又道:“既然是要盟好,爲何不去找我家贊普商議!?”
使者笑道:“大人明知故問,松贊干布對我大唐一向心懷不軌,此番貿然侵犯,更是激怒了我大唐皇帝陛下,如何肯與之媾和,世孫殿下身爲吐蕃的儲君,未來吐蕃的贊普,只要世孫能永世侍奉我大唐帝國,我大唐皇帝陛下自然會與世孫永世和好,這一點,是不能對松贊干布說的!”
都賴聞言,更是信了幾分,道:“可是這件事,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使者笑道:“大人恐怕還不知道吧!祿東贊已經死了!”
“什麼?”都賴聞言,幾乎都要跳起來了,刻意壓抑着聲音,但是依然掩飾不住的狂喜,道,“祿東贊死了!”
使者點了點頭,道:“都賴大人深受世孫的信任,如果世孫殿下繼位的話,將來大人就是吐蕃的大相,可要是松贊干布平安回到邏些的話,不知道臨死之前,會不會給予大人一樣的信任!?”
要是會給的話,那才叫怪事!
松贊干布一向不喜歡都賴,總覺得就是因爲他的緣故,芒鬆芒贊纔會那麼不堪,說不定臨死之前,就會宰了他,以絕後患。
一想到這個可能,都賴頓時堅定了和杜睿合作的心思,道:“好!爲了吐蕃的未來,我就答應和杜大人合作,不過杜大人也要同時承諾,在解決了松贊干布之後,不會再繼續攻擊吐蕃!”
使者笑道:“大人只管放心,杜大人天縱英才,不會做下那等不智之事的!”
使者說完,隱隱一笑,早在與吐蕃開戰之前,杜睿便派此人到了邏些,專等着這個機會,來說服都賴,亂了吐蕃的國本。
杜睿做事一向嚴密,這個使者的出現也是恰如其分,松贊干布那邊求援的信使剛剛到,這個使者就行動了,而且一擊中的。
看着都賴的表情,使者就知道,這個人的心思可不僅僅是一個大相能滿足的。
不過都賴的野心越大,對大唐就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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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些王宮之內,此時的芒鬆芒贊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的爺爺松贊干布出征大唐,遭遇了慘敗,如今敗軍正撤往石堡城,這是他此前絕對沒有想象過的事情。
在芒鬆芒讚的心裡,松贊干布這個爺爺就是一位天神一樣的人物,沒有什麼是松贊干布做不到的,可是現在松贊干布居然輸了,而且還輸的這麼狼狽。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呢,突然有人進來稟報,都賴到了。
“都賴!”芒鬆芒贊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喜色,忙道,“快!快讓他進來!”
同時揮退了從人。
都賴剛一進來,芒鬆芒贊就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都賴的手,急道:“都賴!你可算是來了,快!快!給我拿個主意,贊普讓我派援兵去石堡城,我該怎麼辦?”
都賴卻是絲毫也不慌亂,道:“殿下!您的僕人此刻前來,爲的就是這件事!”
芒鬆芒贊聞言大喜,居然在都賴的臉上親了一下,道:“都賴!還是你好!快來說說,我該怎麼辦?”
芒鬆芒贊是個死玻璃,這在吐蕃都不是什麼秘密,而都賴正是他的心愛之人,不過大概誰都不會想到,在這段斷袖之戀當中,都賴纔是那個小攻,而芒鬆芒贊這個吐蕃的儲君居然是個小受。
都賴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厭惡之感,緊跟着笑道:“殿下!您的僕人怎麼會不幫您呢!只是在說話之前,我有件事要問殿下!”
芒鬆芒贊忙道:“你快問!你快問!”
都賴問道:“不知道殿下想過自己的以後沒有!?”
“以後!?什麼以後!?”芒鬆芒贊一愣,茫然的搖了搖頭,關於以後,這個膏腴子弟可從來都沒想過,要說後門兒,他可是時時在想。
都賴心中一喜,道:“殿下!身爲您最最忠實的僕人,我~~~~~我可一直都在爲您擔憂!我一直都在爲您的生命安全擔憂!難道您就當真感覺不到一點兒危險嗎?”
都賴說着,臉上也是風雲變幻,居然流下了熱淚。
見都賴哭了,芒鬆芒贊可是心疼的不得了,他的小菊花還要都賴時時關照呢!
“都賴!你不要哭!有什麼就只管說!我會爲你做主的!”
都賴泣道:“只怕殿下都要自身難保了,我如何能不擔心!”
“這是什麼話?我是吐蕃的儲君,誰敢把我怎麼樣?難道你是在擔心唐人,放心好了,石堡城還在贊普的手中,唐人打不下來的!”
都賴搖搖頭道:“我不是在擔心唐人,而是在擔心贊普!”
“贊普!?”芒鬆芒贊瞪大了眼睛,問道,“贊普可是我的爺爺,他怎麼會害我!?”
都賴忙道:“我該死,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殿下,贊普一向都不喜歡您,難道您看不出來嗎?贊普喜歡的是您的叔叔,我聽人說過,贊普一直都想要廢了您的儲位,立您的叔叔做世子!”
芒鬆芒贊驚道:“居然有這樣的事!都賴!你可不能亂說!”
都賴聞言,突然跪倒在了地上,道:“殿下!都賴的一顆心可都在您的身上啊!要不是有確鑿的證據,如何敢說這樣的話,贊普不但不喜歡您,還十分討厭我,殿下!我死不足惜,只是怕以後再也不能侍奉殿下您了!”
不能侍奉!
都賴聞言,頓時感覺一陣菊花發緊,他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都賴啊!
“不!”芒鬆芒贊將都賴拉了起來,大聲道,“不!誰都不能把你從我的身邊奪走!誰都不能!都賴!我的愛人,你說,我該怎麼辦?”
都賴見芒鬆芒贊已經上鉤了,忙道:“殿下!不是都賴心狠,可是爲了能保住您的位子,爲了我們的未來,如今我們也不得不那麼做了!既然贊普不想讓我們活了,那麼~~~~~那麼~~~~~~”
都賴的話沒說完,芒鬆芒贊就惡狠狠的接了一句:“就只有讓他死了!”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芒鬆芒贊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想想以往松贊干布對他的苛責,芒鬆芒讚的心裡頓時一陣憤恨,恨不得現在就抽刀將松贊干布砍死。
“都賴!我不會派援兵的,那個可惡的老頭,不是我的爺爺,我要讓他死!還有我的叔叔,我的兄弟,他們想要搶我的位子,想要讓我們分開,他們都要死!”
都賴聞言心中頓時一陣狂喜,道:“殿下!贊普昏聵,居然得罪大唐,此時如果您不發救兵的話,唐人一定會感激您的,到時候,您贊普的位子就會變得更加牢靠!”
芒鬆芒贊聞言,也是越來越興奮,大聲道:“好!好!都賴,果然還是你最聰明,就這麼辦!”
都賴道:“那我現在就派人去將那些陰謀奪位的人全都殺了!”
都賴剛一轉身,手突然被芒鬆芒贊給抓住了,而後就聽到了一個讓他噁心的幾乎要吐出來的聲音:“先不急!讓他們再多活一天好了!都賴!今天晚上,你就住在這裡吧!”
芒鬆芒贊聞言,哪裡還不知道都賴要做什麼,頓時那個平日裡對付府上女僕生龍活虎的東西,尺寸都小了幾分。
可是卻又不敢不應付都賴,兩人相擁着進了內侍,緊接着一聲銷魂的呻吟聲便響了起來,不知噁心了多少人。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一章 吐蕃大亂
旭日東昇,暖陽照射在了坐落在雪域高原之上的邏些城頭,可是城內的人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反而覺得徹骨的寒冷。
城頭上的守軍此時一個個都神情緊張,滿腹心事,不時的朝着遠處張望,自打那一日松贊干布的信使到了邏些城,這裡的吐蕃人就全都知道了外面發生了什麼。
松贊干布慘敗,四十五萬大軍十不存一,誰知道什麼時候,哪一天一睜開眼睛,就會看見唐軍兵臨城下的場面了。
王宮之內,吐蕃的貴族,王室都聚集在了一處,等待着芒鬆芒讚的到來,他們一個個也是心急如焚,松贊干布要求派援軍的信使已經來了兩天,芒鬆芒贊卻沒有一點兒要派援軍的動作,這不得不讓他們緊張,萬一松贊干布被唐軍抓住了,殺了,那可如何是好。
吐蕃能有如今的強盛局面,可都是因爲有了雄才大略的松贊干布,萬一~~~~~
人們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在王宮門前苦等了一個時辰,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大聲的喊道:“芒鬆芒贊!你這個混賬小子,父王那邊情況危在旦夕,難道你就一點兒不擔心嗎?快些出來,快些出來!”
喊話的這個正是松贊干布的次子贊加力合,當初松贊干布的長子亡故之後,曾想過立他爲世子,但是這個贊加力合卻是個一勇之夫,衝鋒陷陣不在話下,可要說到治國,卻顯得殘暴了些。
贊加力合剛剛喊完話,王宮的大門就緩緩的打開了,不過出現的不是芒鬆芒贊,而是都賴,見了贊加力合,笑道:“王子殿下!這裡可是王宮,您在這裡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
贊加力合一向瞧不上這個都賴,一仰頭,譏諷道:“你這個兔兒相公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本王子說話,快快打開宮門,讓我們進去,本王子要和芒鬆芒贊那個小兔崽子說話!”
都賴聞言,心中大怒,暗罵道:也不知道誰纔是兔兒相公!
都賴陰笑了兩聲,道:“王子殿下不願意和小人說話,這也是對的,可是稱呼贊普是小兔崽子恐怕就大錯特錯了!”
贊加力合一愣,罵道:“本王子什麼時候說贊普是小兔崽子了,本王子罵的是芒鬆芒贊,如今父王危在旦夕,他受命監國,卻不發援兵,是何道理!”
都賴笑道:“王子難道還不知道嗎?老贊普已經被唐人殺害了,世孫殿下身爲儲君,已經是吐蕃的贊普了!”
什麼?
衆人聞言大驚失色。
“胡說八道!贊普怎麼會死!”
“對!分明就是妖言惑衆!大家不要聽他的,進去找芒鬆芒贊!”
“讓芒鬆芒贊來把話給說清楚了!”
贊加力合更是怒不可遏,大罵道:“你們這些小人,父王還在石堡城好好的,你們居然咒父王死,實在是罪不可赦,我們進去找芒鬆芒贊,難道是那小子,想要陰謀奪位!本王子也不用他發救兵,本王子要親自帶人去把父王救回來,戳穿他們這些小人的陰謀!”
衆人吵鬧着,就要衝進去,可剛到門口,突然一大隊兵士衝了過來,將衆人圍在了中間。
贊加力合大驚道:“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反了!難道你們反了不成!”
都賴陰笑道:“反了!確實是反了,不過造反的是你們,這裡是贊普的王宮,你們居然敢擅自往裡面闖,不是造反是什麼?來人啊!將他們全都拿了!”
贊加力合見兵士真的要衝上來,上前搶了一個兵士的彎刀,擎在手中,大聲喊道:“我看誰敢!本王子是贊普的兒子,你們誰敢拿我!”
都賴見狀,一指贊加力合,大聲道:“贊加力合持刀闖宮,意圖不軌,來人啊!贊普有令,殺無赦!”
今日埋伏在王宮附近的,都是都賴的心腹,見都賴一聲令下,這些人沒有絲毫遲疑,紛紛揮舞着彎刀就衝了上去。
贊加力合見狀,大驚失色,他也不完全是個蠢蛋,都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了,他怎麼會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眼看着都賴一副小人得志的對着他陰笑,贊加力合幾乎氣的要吐出血來,指着都賴,大罵道:“都賴!你這個亂國小人!你~~~~~~~”
贊加力合的話都還沒說完,一柄彎刀就插進了他的胸膛,他雖然是個猛將,可雙拳難敵四手,居然被一個小兵偷襲,擊中要害。
“你~~~~~~~都賴!你不得好死!”贊加力合倒臥在地上,擡眼看着狂笑不止的都賴,滿眼的憤恨,可到了此時,他還能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父親松贊干布.窮盡一生精力,打下來的江山,落在都賴這個小人之手。
旁的人此時全都嚇傻了,贊加力合仗着松贊干布的寵愛,在吐蕃一想飛揚跋扈,沒想到居然今天死在了都賴的手中,這是什麼情況。
看着一步一步找自己逼近的衛士,那些貴族,王室成全也全都嚇傻了,他們可沒有贊加力合那能耐,今天過來不過是湊熱鬧的,誰知道居然撞見了這種事,如今連贊加力合都死了,他們還能怎樣。
“都賴大人!我們都是受了贊加力合的蠱惑,纔來的!”
“是啊!都賴大人!如今老贊普被唐人害了,我們願意奉世孫爲新贊普!”
“都賴大人!我們都是無辜的啊!”
都賴陰笑着,他就是個十成十的小人,因爲男寵的身份,他一向受人鄙視,如今好不容易一朝得志,那裡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諸位!你們可都是大吐蕃的論!”
所謂的論,也就是吐蕃的貴族,王室。
“怎麼能受人蠱惑,圍攻王宮,我倒是很想放過你們,只可惜新任贊普不答應!來人啊!你們還等什麼,諸位大人,王公,既然都有了悔過之心,就送他們上路好了!記住!給他們一個痛快,誰讓他們都是咱們大吐蕃的論!”
“什麼?”
“都賴!你這個小人!”
“你不得好死!”
喝罵聲很快就被慘叫聲掩蓋了,如狼似虎的衛士們衝上去,一陣砍殺,很快王宮門口就被鮮血浸染,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貴族,一個個橫躺豎臥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都賴瘋狂的大笑着,平日裡的怨氣,今天一朝全都發泄了出來,此時他真的很想,反身帶人殺進王宮,將那個變態的芒鬆芒贊也一併結果了,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他需要等待,等待一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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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之中,芒鬆芒贊還在焦急的等待着,對於贊加力合這個王叔,他是從心底裡感到畏懼的,自小他就時常被這個王叔教訓,生怕那個力大無比的人,會突然闖進來。
幸好走進來的不是贊加力合,而是他心愛的都賴,芒鬆芒贊連忙上前,攥着都賴的手,道:“都賴!外面~~~~~外面怎麼樣了!?”
都賴心裡譏笑了一聲,臉上卻滿是關切,道:“贊普放心,所有的麻煩,臣都爲您解決了!”
贊普!
聽到這個稱呼,芒鬆芒贊先是一愣,緊接着一陣狂喜,道:“都賴!你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吐蕃的贊普了!?”
都賴笑着點點頭道:“松贊干布,您的爺爺差點兒將吐蕃拖進深淵,他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再做吐蕃的贊普了,現在您挽狂瀾於即倒,拯救了大吐蕃,自然是當之無愧的贊普!”
芒鬆芒贊聞言,頓時一陣狂笑,心底裡積壓了許久的怨氣,一經發泄,他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贊普!我是贊普了!松贊干布!你這個老匹夫!你不是要廢了我嗎?老狗!你就在石堡城等死吧!”
都賴見狀,冷笑一聲,接着又是滿臉堆歡道:“贊普!我們下一步只需要等着唐人派人過來議和,兩國重修盟好,到時候,您就可以坐穩贊普的位子了!”
芒鬆芒贊原本就是個沒注意的紈絝子弟,聞言大喜道:“對!對!你說得對,都賴!打什麼仗啊!唐國多好,有瓷器,有絲綢,還有那麼多新鮮的東西,我纔不要打仗!都賴!我現在就認命你爲大吐蕃的大相!和唐人議和的事情,就由你全權操辦!”
都賴雖然對這個大相的位子十拿九穩,可如今聽芒鬆芒贊說出來,心中仍然是止不住的狂喜,道:“臣謝贊普天恩!”
芒鬆芒贊將都賴拉了起來,伸手在都賴的臉上撫摸了一把,溫柔的說道:“都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這次平叛,你又立了大功,等到日後太平了,我要和你一起坐這個江山!只要是我能給的,你就儘管說話,我會滿足你的!”
都賴聽着,差點兒連隔夜飯都噴出來,可臉上卻依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和芒鬆芒贊真情相擁在了一起。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二章 舉國歡騰
長安,麟德殿內。
就在吐蕃內亂,國將不國之時,大唐帝國的心臟位置,李承乾,這個大唐帝國的新主人也在爲西邊的戰事擔憂着。
李承乾此時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圖前,這幅地圖便是是當年杜睿遠洋歸來之時,獻給太宗皇帝的世界寰宇圖,雖說比不得後世那些經過了詳細測量之後的地圖精細,但是杜睿所繪的這張圖一樣將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地方的山川地形標註得清清楚楚,特別是亞洲部分,結合着前世的記憶,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分毫不差。
此刻李承乾目光就死死的盯在地圖上吐蕃的位置,長時間未移動一下,彷彿地圖是磁石,他的眼睛就是鐵塊似的,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侯義此時站在李承乾身後,小心的侍候着,不敢發出絲毫聲響,李承乾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李承乾的身邊,對李承乾是太瞭解了,他很清楚李承乾爲何死盯着這幅地圖。
四十多萬吐蕃大軍進犯,此刻唐軍正在反擊,其影響絕不僅僅是河西那一隅之地,而是關係整個大唐的戰略,作爲一個帝國的皇帝,李承乾要不關注都不行。
“聖上!”一個清脆如同黃鸝的聲音響起,一席華麗宮裝的武京娘顰顰婷婷的走了過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然武京孃的身材卻絲毫沒有走樣,一如當年初嫁之時相仿。
“京娘!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李承乾扭過頭,臉上泛起笑容,右手朝武京娘伸出。
“臣妾參見聖上!”武京娘衝李承乾見禮後,伸出白玉似的玉手,任由李承乾握着,“聖上,臣妾知道聖上着緊吐蕃戰事,可聖上的龍體關係着大唐的江山社稷,可不能太勞累了!還是先歇息吧!”
武京孃的語氣溫柔,極盡關切之意,讓人聽着都忍不住要心生感動,這也正是李承乾爲什麼會傾心於她的原因,畢竟有侯海棠這個強勢的妻子在前,李承乾面對武京孃的溫柔和善解人意,自然難免沉迷其中。
李承乾點了點頭,然而卻道:“京娘!吐蕃戰事正緊,這可是關係着大唐江山社稷的大事,也容不得朕不上心啊!”
“聖上,這打仗是將軍們的事,前些日子,宋國公不是送來了捷報,說是前方打得不錯嗎,宋國公文武全才,定然不會讓聖上失望的!”武京娘寬慰道。
積石山一戰,吐蕃前部十萬大軍皆末,這可是多年以來,大唐面對吐蕃之時,少有的大勝,以往每次吐蕃尋釁,大唐的部隊還沒等過去,吐蕃人就逃之夭夭,然後扼守着石堡城,憑藉着城池險峻,高原的地理優勢,阻擊唐軍,讓大唐每一次都是空耗錢糧,勞而無功。
可是這一次,大唐可是有希望取得一場空前的大勝,只要解決了吐蕃,大唐西陲,便再無邊患,如此一來,大唐就有足夠的精力,勁旅東南。
“京娘,你可知朕的心思?”李承乾笑着問武京娘。
“聖上,臣妾只知道侍候好聖上,管教好皇兒,這些治國之事,臣妾哪裡知曉啊。”武京娘之所以很得寵,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懂分寸,知進退。
“京娘,來,朕給你說說。”李承乾笑着,突然生出了賣弄一番的心思,拉着武京娘來到地圖前,手指在地圖上划動,道,“這裡就是河西之地,地扼大唐進入西域的要道上,若是打好了,安西都護府從此就再也不會受到威脅。這點好處,還不至於讓朕在這裡久呆,朕之所以呆在這裡,是因爲這裡!”
李承乾說着,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吐蕃!?”武京娘好看的眉頭微微一擰,她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沒錯,就是吐蕃!”李承乾手指着後世的西藏位置,道,“西藏地處高願,其西與泥婆羅,天竺相鄰,有喜馬拉雅山相隔,其北是吐火羅,康國,石國,從這裡往西,則是承明所說的西亞,此地突厥人和大食人,拜占庭人正在相互混戰,只要能佔據了吐蕃,大唐的西陲漫長的邊界線上,就能有一個十分安全的環境,西陲安全,大唐就能全力經營東南!先皇文治武功,亙古未有,朕身爲大唐帝國的皇帝,其實心裡也想着能超越先皇的,這爭霸世界的第一戰,就在吐蕃,這可是關係着大唐未來戰略的一戰,朕不容其有失!”
說到後來,李承乾的聲調很是高亢,充滿興奮。
爭霸世界,是先帝太宗的心願,如今太宗已經不在了,這副擔子自然就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他也是倍感壓力,既想要超過太宗,成爲一代聖君,更不想讓自己已經逝去的父親失望。
“京娘,你是知道的,這次吐蕃四十五萬大軍進犯大唐,吐蕃國內的兵力幾乎被調空了,只要承明能將這四十五萬大軍全都吃掉,到那時,只需要一鼓作氣打下石堡城,吐蕃就是手到擒來!”說到此處,李承乾右手緊握成拳,狠狠晃動,道,“朕志在吞併四夷,橫掃八荒,這吐蕃一定要滅的,卻一直沒有機會,眼下,這機會就在眼前,捷報一日沒送來,朕哪裡還能安心的下!”
李承乾雖然稱不上雄材大略,但卻也一心想要做一位有爲之君,就像他的父親太宗皇帝那樣,甚至是超越太宗。
“秦皇漢武拿這一塊地方沒辦法,先帝也沒能征服它,若是朕滅了吐蕃,把這塊土地納入版圖,也足以告慰先皇了!”李承乾越說越是興奮,右手重重在地圖上劃過,彷彿指揮千軍萬馬馳騁一般,氣吞河嶽,霸天絕地!
彷彿是在爲李承乾的雄心壯志增添份量似的,一個太監快步而來,邊跑邊叫嚷:“聖上,寧海大捷!斬殺吐蕃三十萬!”
“大捷?”李承乾猛的轉過身,快步過來,一把奪過軍報,打開一瞧,眉頭一軒,激動的看向了武京娘,大聲宣佈道:“寧海一戰,吐蕃慘敗,斬殺就有十多萬,俘虜也是十多萬。再加上先前在積石山,大非川斬殺的吐蕃,吐蕃四十五萬大軍所剩不過五萬人了。”
“恭喜聖上!賀喜聖上!”
武京娘和一旁侍候的侯義連忙道賀。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勝,按理說李承乾應該很歡喜纔是,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李承乾看着卻是眉頭一皺,把軍報反來覆去的打量,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武京娘忙問道:“聖上!不是大勝了嗎?怎的還愁眉不展!?”
李承乾道:“松贊干布!松贊干布!承明的戰報裡說松贊干布還在逃!”
武京娘忙道:“聖上!松贊干布縱然在逃,可四十萬大軍敗亡,一個松贊干布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呢?到時候殺上吐蕃,松贊干布手上要兵沒兵,要將沒將,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京娘!你不懂,你不懂啊!這個松贊干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李承乾深知松贊干布的能耐,這個人當初在幾乎國破家亡的情況下,十幾歲的年紀,就能帶領不到萬人,縱橫高原,一統吐蕃,這等能耐,李承乾自問是沒有的,一旦讓松贊干布逃回邏些的話,對大唐絕對是個禍患。
杜睿啊!你可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武京娘上前勸道:“聖上!宋國公做事一向有分寸,還是不要擔心,敬候佳音的好!”
李承乾聞言也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現在就算是急死也沒有用!”
武京娘笑道:“聖上!此等大捷,何不宣召天下,普天同慶,也好振奮人心!”
李承乾聞言,也覺得有利,道:“對!對!還是京孃的想得周到,侯義!立刻宣召京兆尹,便自今夜起,普天同慶,共賀寧海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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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李承乾宣召了,方纔來報捷的信使一路的吆喝,已經將滿城的百姓全都給叫了起來,只不過是因爲宵禁的緣故,百姓們才按捺着心中的激動之情,沒有出門慶賀,但是家家戶戶都已經不安寧了,一些有錢人家,連夜備上了酒菜,自家慶祝了起來。
隨着京兆尹接到聖旨,一番敲鑼打鼓的宣佈,長安頓時就熱鬧了起來,雖是深更半夜,可是熱鬧程度卻絲毫不遜色於白晝,尤其是,生逢這等大事,狂喜的百姓們是沒有白晝與黑夜之分的。
長安百姓紛紛走出了家門,三三兩兩成羣,聚在一起,人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見面就是相互道賀,如今大唐強盛至極,連帶着百姓們的國家榮譽感也是飆升,寧海大捷,擊破吐蕃四十萬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雖說此前,大唐對外戰爭也是連戰連捷,可像是什麼契丹,三韓之類的,如何能觸及到大唐百姓的G.點,吐蕃不一樣,這個小偷一樣的蠻族,可是時常威脅着大唐的河西之地。
河西之地對於大唐來說,格外重要,一是河西之地是內地進入西域的必經之地,若是河西之地出了問題,安西都護府就孤懸異域,這對於視西域爲重地的唐人來說,那是難以忍受之事。二是河西之地若是落到吐蕃手裡,吐蕃就劍指長安了,這對長安的威脅很大。
是以,長安百姓特別關注正在進行的河西之戰,如今前方大捷,外患被徹底清除,大唐百姓也是出了一口惡氣,異常的暢快。
“宋國公果然了得,接連幾場大戰,打得吐蕃狗無還手之力!痛快!痛快!”
“確實痛快,那松贊干布狼子野心,時常侵擾我大唐,前番遣使前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要迎娶公主,他也不想想,就他一條老狗,如何配的起天仙化人一般的大唐公主,聽說如今宋國公正在追擊那吐蕃老狗,追得那些吐蕃人漫山遍野的逃跑,跟無頭蒼蠅似的。”
“吐蕃狗自小生長在險山惡水間,練就跋山涉水的本領,不過,我大唐男兒也不差呀!吐蕃狗逃到哪裡,大唐男兒就追到哪裡!”
“這一次,大唐一定會徹底滅了吐蕃!從此西陲再無戰事!”
人們正在自發的慶賀着,一些人還跑去了杜家商社,去買些煙花爆竹什麼的,準備結結實實的慶祝一番。
就在此時,自城門的位置,突然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大捷!大捷!前方大捷!”
雖然只是一個聲音,但是卻壓住了整個長安城的喧鬧,長安的百姓的一個個的安靜了下來,紛紛伸長了脖子,朝城門處看了過去,心下也是疑惑,不是剛剛纔來人報過大捷的嗎?怎的這麼大功夫,又來報捷了?
人們張望着,都在等待着詳細的消息,他們可不會認爲是有人開玩笑,因爲自從大唐創建以來,凡有捷報,都是真的,就未有謊報之事。
“報捷的人呢?”
百姓們等了半天,還沒有看見報捷的人,很是好奇,個個伸長了脖子,睜大眼睛,打量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大捷!大捷!前方大捷!”
沙啞的聲音再度傳來,只見一個唐軍兵士拖着疲憊的身體徒步跑來,雖然疲憊,卻是興奮莫銘,高舉着裝在竹筒當中的捷報,一邊奔跑,一邊呼喊。
居然是跑來報捷的,再看看那兵士的模樣,披頭散髮,盔甲都歪歪扭扭的,滿面的風霜,顯然是這一路跑來,戰馬都累死了。
報捷的唐軍走近了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嚥了幾口口水,可一天都沒喝水了,嘴裡面早就幹了,這時有個百姓走上前,遞上了一碗水酒,唐軍兵士也不推辭,結果一口喝了下去,頓時暢快了許多,也不讓百姓們久等,胸膛挺得老高,聲音雖然沙啞,卻是充滿自豪:“前方大捷,殲敵五萬餘衆,逃走了十幾個人!”
唐軍兵士並沒有將松贊干布也在這十幾個人當中的消息說出來,那個就太打擊民心了。
“又殺了五萬人!”
“五萬,四十萬,吐蕃人四十五萬大軍被全殲了!”
大唐和吐蕃在河西之地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沒輸,雖說大唐一直都是個贏,幾乎沒輸過,可是殲敵四十五萬,這也太誇張了些,這哪裡是什麼大捷,分明就是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捷。
“前大捷!”
“全殲四十五萬吐蕃狗!”
“大唐萬勝!”
百姓自發的揮着胳膊,晃着拳頭,沖天咆哮,歡呼聲響徹天地。這歡呼聲具有魔力,從城門這邊開始,快速朝城內傳去,只一會兒功夫,整個長安就沸騰了,到處都是歡呼聲。
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一定會欣賞到一幕奇景,原本陷入黑暗的長安很快就是萬家燈火,明亮的燈光把整個長安照耀得如同白晝。
雖然大唐自創立以來,南征北戰,武功赫赫,打的勝仗不少,一次全殲數十萬大軍的事也不算少,可這一次卻不同,幹掉討厭的吐蕃狗,大唐西陲再無戰事,這要長安百姓不歡喜都不行。
原本不少百姓已經入睡,被吵醒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歡呼,然後就是找來爆竹燃放起來。只一會兒功夫,整個長安到處都是乒乒乓乓的爆竹聲,喜悅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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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慶殿內,李承乾方纔宣佈了聖旨之後,便在武京孃的勸說下歇息了,他也好些天沒有睡安穩了,如今杜睿在前方再次發來捷報,雖說讓松贊干布逃了,可是也總算安心了些。
武京娘就睡他身側,如玉般的俏臉上帶着滿足,曲線玲瓏,一幅誘人的睡美圖。
突然之間,李承乾的眼睛猛的睜開,翻身坐起,側耳細聽。
“大捷!”
“斬殺吐蕃五萬人!”
歡呼聲響徹天際,如同雷霆轟鳴,已經傳到了皇城,緊接着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陣的爆竹聲,百姓的歡慶聲,在李承乾的耳邊環繞開來。
“大捷?斬殺五萬吐蕃?”
李承乾雙眼中精光暴射,雙手在龍榻上一撐,從龍榻上跳下來,穿上靴子,只傳着小衣就朝外就衝去。
武京娘也被驚醒了,看着李承乾如此失態的往外跑,也顧不得春光乍現,急忙拿着李承乾的衣服追了過去。
“聖上!聖上!衣服!衣服!”
李承乾聽到武京孃的呼喊聲,這才感覺到一陣涼意,這個時候還沒到初春,仍然天寒地凍的,他要是穿着這麼一身跑出去,那還了得。
不過這倒也不怪李承乾,方纔還在爲逃走的五萬吐蕃憂心,沒想到這纔多長時間,就等來這麼一個大捷的消息,一夜之間,兩個捷報,加在一起,四十五萬吐蕃大軍就被全殲了。
對於李承乾來說,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正是他期盼的情形,歡喜之情難以言喻,抓過衣服,胡亂的穿上,接着向外跑,奔跑起來異常輕快,彷彿踩着風火輪似的。
李承乾剛剛跑到麟德殿,就被滿面紅光的李世績迎個正着,衝李承乾見禮,大聲道賀:“恭喜聖上!賀喜聖上!”
“呵呵!”李承乾大笑着,一揮手,阻止李世績說下去,把他身後的唐軍兵士一打量,眉頭一掀,道,“快,拿熱湯來!”
那個報捷的兵士早就已經累得不成樣子,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給禁衛軍擡着的話,肯定會摔在地上,他剛就要衝李承乾見禮,卻給李承乾攔住了:“沒那麼多虛禮!你累成這樣了,朕還能要你見禮嗎?免了!免了!”
說話間,一雙眼睛在報捷兵士的身上掃過,見其這般狼狽的模樣,心中也是大衛感慨。
侯義帶人送來熱湯,李承乾端起一碗熱湯,親自餵給報捷的兵士。
李承乾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能見上他一面都是祖宗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御手喂湯了,這個兵士激動難已,滿面紅光,眼球都充血了,哽咽難言:“聖上!小人~~~~~~”
“你們在西邊打得好,朕心中歡喜!你爲了讓朕早日得到捷報,累成這樣了,朕給你喂碗熱湯,是朕該做的。”李承乾右手把湯送到兵士嘴邊,左手伸出,爲這個兵士抹拭眼淚。
“聖上!”這個兵士低呼一聲,大口大口把熱湯喝了,眼裡的淚水滾來滾去。
這倒不是李承乾做作,他寬仁厚德的名聲自打坐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天,就全國文明,平日裡就算是宮中有人犯錯,李承乾也很少處罰。
報捷的兵士喘息過來,掙扎着下地,跪在李承乾面前,重重叩頭,沒有說感謝皇恩的話,其意誰都明白,這個兵士就是爲李承乾去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時大臣們也一個個的到了,人人臉上帶着笑容,歡天喜地,見着李承乾,齊聲道賀。
“你們來得正好!”李承乾右手一揮,道:“都坐下來,我們一道來聽聽前方戰況。”
衆臣謝過,坐了下來,李承乾端坐在龍椅上,叫人給報捷的兵士搬來錦墩。兵士謝恩之後也坐下來,太過激動,不容李承乾問詢,竹筒倒豆子般,把大戰經過一一道來。
“天啊!居然從那等懸崖峭壁翻了過去?”一個大臣聞聽席君買居然如此大膽,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很是震驚。
李承乾也是一臉震驚,道:“這個席君買,朕倒是聽說過,貞觀年間,吐谷渾進攻大唐,正是此人率軍援助,才救了一城的百姓,沒想到居然如此了得!”
李世績道:“聖上!席君買此人素有知兵之名,就連宋國公對其也是倍加推崇,沒想到此番居然立下這等蓋世功勳!”
“好!好!個個英雄,人人豪傑,不愧是大唐將士!”李承乾猛的站起身,眼中精光暴射,激動的晃着拳頭。
李承乾雖然沒有親眼看見,沒有親身參與,但是聽着兵士的講述,此時也是熱血沸騰,恨不得化身成一個普通的兵士,一道爬上去。
大唐男兒不乏熱血,不要說李承乾,就是那些文臣此刻也是激動得直揮拳頭。
“只可惜讓松贊干布給逃了!”這時傳來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衆人看去,說話的正是許敬宗。
李承乾微微皺眉,可是這大喜的日子,倒也不好責怪,只是道:“瑕不掩瑜,松贊干布已經喪了膽,便是活着,也是不足爲慮!”
許敬宗笑道:“聖上說的是,那松贊干布只怕這會心疼,也要心疼死了!”
李承乾大笑道:“說的是,那松贊干布一下子就損失了四十五萬大軍,這會兒只怕確實心疼死了!”
“四十五萬吐蕃大軍被全殲,吐蕃國內定然空虛,只需要大唐之軍一到,吐蕃一國就是手到擒來。”李世績笑道,不過笑過之後,神色又有些低沉,“只是那石堡城!”
李承乾沒有考慮到李世績的擔心,此刻他的自信心已經被前方接二連三傳來的捷報,給完全激發了出來,眼中光芒閃爍,整個人神采飛揚,氣勢威猛,勢吞河嶽,當即高聲下旨:“傳旨給杜睿,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打下石堡城!橫掃吐蕃!”
四十五萬吐蕃大軍被唐軍全殲,吐蕃國內現在基本上就算是空了,只需要唐軍能打下石堡城,吐蕃便再無險可守,就能順勢把吐蕃全境納入版圖。
李世績雖然有心勸諫,但是見李承乾此刻興致勃勃的模樣,再加上前方指揮的可是杜睿,勸諫的話,當即嚥了下去,變成了一句:“聖上英明!”
“砰!”
李承乾轉過身,快步走到地圖前,右手重重砸在地圖上,他所砸之處,是吐蕃的都城一一邏些!
打下石堡城,就可以進軍吐蕃,劍指吐蕃的都城邏些了,平定吐蕃的條件已經成熟!
秦皇漢武沒有做到過的事情,他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太宗沒有做到的事情,如今居然就要在他的手中實現了。
誰也不能說李承乾好大喜功,在成長的過程當中有那麼一位強大的父親,對李承乾來說,是件好事,他可以在太宗羽翼的庇護下安心的成長,可卻也是件壞事,因爲太宗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自打登上這個皇位,李承乾就時常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什麼事,丟了太宗皇帝的臉,如今他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攻下吐蕃,完成太宗未竟的夙願,這番功績,足以告慰先帝,足以面對大唐帝國的列祖列宗了!
誰說李承乾只能是個守成之君,如今李承乾就偏偏要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看看,太宗的兒子,就沒有一個孬種!
吐蕃!還有這個世界,將在李承乾的手中,被慢慢的征服!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三章 兵臨石堡城
石堡城,三面環山,緊鄰密水,依山而建,城牆就有十餘丈高,在歷史上雖然名聲不顯,但是要說到險要的話,就算是什麼虎牢關,函谷關之類的,也不能與之相比。
松贊干布這一路上,幾經生死,險死還生,總算是逃回了石堡城,當他進城的時候,身邊就只剩下了一個親衛。
四十五萬大軍進犯大唐,如今就剩下了兩個人,餘者不是死於唐軍之手,就是給唐軍俘虜。十萬大軍只有兩人生還,這在歷史上並不多見,堪稱奇蹟!
安定下來之後,松贊干布一想到此番大敗,身子立刻就垮了,要是旁人,此刻只怕早就嗚呼哎哉,可偏偏松贊干布這人的意志力遠超常人,居然還硬生生的撐着。
此刻石堡城中的守軍,不過七千餘人,但仗着城高險要,倒是也能堅守一時,可杜睿這個人,松贊干布是非常瞭解的。
松贊干布時時刻刻都夢想着能從大唐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對大唐的文臣武將自然知之甚深,尤其是杜睿這個人,松贊干布更是熟悉。
他知道杜睿的手上時常都能誕生一些奇蹟,當初征討西域三國之時的那個轟天雷,這麼多年以來,松贊干布不知道往大唐派去了多少間諜,想要探聽其中的秘密,可全都是徒勞無功,要是那轟天雷用在石堡城上,不知道這座堅城,還能守衛多長時間。
松贊干布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芒鬆芒贊儘快派援軍過來,可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援軍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松贊干布到了石堡城之後,又派去了一批人,依然鳥無音訊。這讓松贊干布的心情不禁越來越差。
“贊普!唐軍~~~~~~唐軍~~~~~~~”
走進來的是石堡城的守將哈桑,此刻只見他滿臉的焦急,就好像火燒屁股一樣。
松贊干布咳嗽了一陣,皺着眉道:“又怎的了!唐軍?唐軍已經到了城下嗎?”
松贊干布這時候也坐不住了,翻身起來,等着哈桑,連番大敗,唐軍幾乎成了松贊干布的夢魘,這個時候一聽到這兩個字,他就不免心驚膽顫。
哈桑吞了一口口水,驚慌失措道:“唐人的大軍還未到,不過他們的斥候,已經開到了城下!還~~~~~~~還帶來了~~~~~帶來了~~~~~~”
松贊干布急道:“帶來了什麼!?”
松贊干布此時雖然又老又病,連番大敗之下,精神頹唐,可畢竟是吐蕃的贊普,多年以來,積累下來的威勢異常強大,將哈桑嚇得幾乎癱軟在地上。
“帶來了祿東贊大人的首級!”
“什麼?”松贊干布驚呼一聲,跌坐在了牀上。
雖然早就想到了祿東贊會死,可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松贊干布還是有些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祿東贊可是他的智囊,是他最爲倚重的大臣,是他準備留給芒鬆芒讚的臣子,沒想到居然真的死了。
此刻松贊干布居然還想着自己的孫兒,卻不知道,他的孫子早在邏些將他的後人誅殺的只剩下了一個人,那就是芒鬆芒贊,還時時刻刻都想要致他於死地。
“祿東贊死了!?”
哈桑忙道:“那些唐人的斥候,將祿東贊大人的首級挑在了槍桿上,在城下耀武揚威了一陣,臣和那麼多將士都親眼得見,不會有錯的!”
松贊干布胸口又是一陣氣血翻涌,真不知道這老廝的生命力怎的這麼頑強,從開戰到現在,都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血,原本就病怏怏的身子,現在基本上就剩下半口氣了,可就是偏偏不死,甚至有的時候,還能燃燒小宇宙,統軍作戰,牛.逼哄哄的,也真是奇哉怪也。
“祿東贊死了!真的死了!”
松贊干布失魂落魄的唸叨着,損失了四十多萬大軍,松贊干布都沒覺得如何心疼,吐蕃人雖然不多,但是青壯也有百萬,大不了再徵召就是了,可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更何況是祿東贊這等文武全才。
“杜睿!此仇不報枉爲人!”松贊干布怒吼着道。
哈桑在一旁看着,也是面色發苦,道:“贊普!唯今之計,還是想想怎麼退兵吧!唐軍眼看着就要到了,總不能坐以待斃啊!”
松贊干布知道,連番大敗之下,軍隊早就已經沒有了戰心,這個時候,如果他離開返回邏些的話,指不定在唐軍的連番攻勢之下,這些守軍就投降了。
石堡城可是吐蕃如今唯一的屏障了,松贊干布可不會天真的以爲杜睿會被高原所阻,要是那樣的話,杜睿也就不是杜睿了。
“傳令下去!嚴防死守!等待援軍!”
現在除了死守,等待之外,松贊干布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石堡城內守軍雖然不多,可憑藉着城高險要,應該也能支應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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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松贊干布想要憑藉着石堡城的險峻做困獸之鬥,城外的杜睿同樣也在犯難,大非川到石堡城一代,地形複雜,火炮根本就沒辦法攜帶,至於火藥炸城,也不現實,石堡城原本就是建在了半山腰的位置上,根本連個安裝火藥的炸點都沒有,用投石車,將火藥投入城中也是不行,投石車雖然厲害,但是對付石堡城,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強攻的話~~~~~~
“大帥!不要再等了,下令進攻吧!”
“大帥!松贊干布就在城內,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大帥!再這麼等下去,萬一吐蕃人的援軍到了,到時候再想攻下這座石堡城,只怕是難上加難!”
連番大戰,將士們雖然很是疲憊,卻是人人鬥志昂揚,紛紛請戰,要求立即攻打石堡城。
誰都明白,吐蕃的兵力損失殆盡,只要打下石堡城,就能進軍吐蕃,到時候滅其國,不過是囊中取物,他們是恨不得立即打下石堡城。
杜睿瞧着衆位將軍,雖然鬥志不錯,卻是疲憊不堪,需要休整,沒有同意,而是下令紮營。
對杜睿這道命令,唐軍雖然有些不情願,卻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了這道命令,開始安營紮寨,沒過多久,數百座帳幕就出現在石堡城外的一小塊平原之上。
此時城中不過數千守軍,杜睿根本就不擔心對方偷襲。
十萬唐軍開到石堡城下安營紮寨,不計其數的帳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望不到頭,不知道有多少,城內的守軍看着,也是壓力倍增,卻又無可奈何。
次日清晨,杜睿的帥帳之內,衆將環列,人人精神抖擻,專等着杜睿的將領。
杜睿也是一身戎裝,威風凜凜,掃視了一眼衆將,道:“諸位將軍!自吐蕃進犯河西之地起,大小十餘戰,賴將士用命,奮不顧身,得建大功,四十五萬吐蕃人命喪黃泉,這是大唐自立國以來,對吐蕃的天大勝利!”
儘管衆將早就知道這是數十年來唐朝與吐蕃大戰中戰果最大的一仗,這話從杜睿嘴裡說出來,仍是免不了興奮,無不是裂着大嘴,發出一陣舒心的暢笑聲,人人紅光滿面,極是自豪。
“可是,諸位莫要歡喜得太早!”杜睿話鋒一轉,讓衆將微微錯愕,接着道,“這一仗,我們全殲了吐蕃的大軍,吐蕃空虛,形同虛設,若是我們趕到,吐蕃一國是手到擒來!然而,石堡城擋在前面,使我們不能越雷池一步,我們一定要打下石堡城,進軍吐蕃,將戰火燒到吐蕃人的家裡去,這數十年來,吐蕃人屢屢進犯大唐,每次搶了就逃,礙於石堡城擋在路上,大唐屢次進剿都是無功而返,今日報仇的時候到了!”
杜睿的聲音並不高亢,卻是充滿激昂,讓人心神激盪,振奮異常。
吐蕃那雪域高原在望了,卻是爲石堡城阻擋,誰能甘心?
衆將大聲吼道:“打下石堡城!進軍吐蕃!”
杜睿凜然一笑,道:“好!有股子士氣,可石堡城也不是你們喊上兩句就能攻得下來的!這十幾年來,大唐攻打這座城池,不下十次,可是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本帥希望你們都能做好準備,那就是將自己的血潑在這裡!”
衆將聞言,面上也是一陣鄭重,誰都知道石堡城雖然不大,卻是易守難攻,唐軍要想打下來,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價,杜睿這話再正確也沒有了。可是代價雖大,衆將卻是甘心赴死,因爲這值得!因爲只要拿下石堡城,唐軍就可以進入吐蕃的國土了。
杜睿說完,也不理會衆將,昂然走出了帥帳,外面唐軍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人如猛虎,馬賽蛟龍,一個個精神抖擻,完全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有的只是滔天的戰意。
“嗆啷!”
杜睿猛的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對着石堡城一揮,大聲喝道:“進攻!進攻!”
“進攻!進攻!”
唐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一隊唐軍頂盔貫甲,揮着戰刀,順着山道就衝了上去。
山道狹窄,僅容三五人並行,整個山道上的唐軍不過三兩百人,卻是士氣如虹,散發出千軍萬馬衝殺的威勢,驚天動地。
“唐軍來了!”
“吐蕃的勇士們,砸死那些唐人!”
哈桑看見唐軍如同南山猛虎般衝來,心中也是畏懼,可是職責所在,他也只能不停的大吼,指揮着屬下兵丁,嚴防死守。
“殺光唐軍!”
這些守城的吐蕃兵士並沒有經歷此前的慘敗,對唐軍也並不畏懼,這石堡城自打建成,還從來都沒有陷落過,即便唐軍人再怎麼多,他們也不在乎,人人都爆發出驚天的吼聲,滾木礌石齊下。
“隆隆!”
滾木礌石撞擊在山道上,發出驚天動的的聲響,不時濺起大片大片的火星,宛如泰山壓頂一般朝着唐軍砸了過來,然而唐軍卻是沒有一個人害怕,更沒有後退一步,而是爆發出驚天的吼聲,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唐軍的戰意雖然滔天,可總歸是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這些滾木礌石,一片接一片的鮮血噴濺,唐軍頓時死傷一片。
原本鮮活的唐軍轉眼間就變成了肉泥,讓人心悸。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涌動的鮮血,到處都是,很快就把山道染成了紅色。
儘管如此,唐軍並沒有害怕,並沒有後退,前面的戰死,後面的立刻就撲了上去,對於大唐男兒來說,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就是最好的歸宿。
滾木擂石沾滿鮮血墜入山澗,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震耳欲聾,很快的,整個懸崖變成了紅色。
這隊唐軍全部殉國,沒有一個人後退,哪怕是半步!
杜睿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心中暗道:“若是有火炮,要打下石堡城,如何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唐軍有很多攻城器械,可是在這裡卻偏偏派不上用場,只能徒嘆奈何。
“大唐萬勝!”
第一隊唐軍殉國了,後面的唐軍嗥叫着,又衝了上去,他們的氣勢比起第一隊唐軍絲毫不差,更多了一股悲壯,結果如出一轍,吐蕃一陣滾木擂石過後,這隊唐軍全部壯烈殉國。
半天之後,只見山道上出現一道道鮮血匯成的小溪,嘩嘩流淌,順着山道流入山腳,再流入山澗下,形成了一道血簾,把山澗都染成一片赤紅,在日光下發出奪目的紅色,說不出的豔麗,透着悲壯。
第一天交戰,唐軍就損失了一千多人,可是儘管如此,唐軍的士氣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加高昂,那些將軍們也是紛紛請戰。
“大帥!不必憂心,男子漢大丈夫,既然當了這個兵,就應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以身殉國,末將親自帶人上,我就不信,這個小小的石堡城,還當真能擋了大唐將士的路!”
薛萬徹在山下看了一天的時間,看着千餘大唐將士居然就這麼被吐蕃人的滾木礌石給砸死,氣的眼角都要裂開了。
杜睿搖搖頭,道:“老將軍!無需逞血氣之勇,來日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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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之上的哈桑見唐軍撤了,興奮的大喊大叫:“唐人也不過如此,兒郎們!看見了嗎?唐人沒什麼好怕的,他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砸着了也死,擦着了也傷,不要害怕他們,這石堡城,他們上不來,一味的攻下去,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此刻哈桑的心裡,對唐軍的畏懼,早就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嘲笑。
喊完話之後,哈桑便朝着城主府跑去給松贊干布報喜。
“唐軍退了?”松贊干布雖然也知道石堡城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是對方是杜睿的話,他可就不敢掉以輕心了,只是沒想到唐軍第一次攻城,居然敗得這麼幹脆。
哈桑唾沫星子橫飛的說道:“贊普!這還能有假,這一天唐軍少說了也死了幾千人,屍體都快將山澗填滿了,贊普放心,只要有末將在,唐人管保上不了這石堡城!”
松贊干布可沒心思聽哈桑吹噓,不過唐軍首戰失利,這對他倒是個好消息,這下總算可以稍稍的鬆一口氣了。
若實在平日,松贊干布早就將哈桑趕出去了,吹牛都不打草稿,還幾千人,就憑杜睿那對每一個唐軍的生命都愛惜的好像自家一樣的性子,他會白白的犧牲掉幾千人,能殺了千餘唐軍就不錯了。
可是現在松贊干布也不能呵斥,畢竟他現在的身體垮了,根本沒辦法登城指揮,守城只能依靠這個哈桑了。
“好了!你也累了!且下去歇息吧!加緊防備,不要讓唐人偷襲了!等我回到邏些之後,一定重重有賞!”
哈桑聞言,歡天喜地的退下了。
石堡城內歡天喜地,城外的唐軍大營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首日攻城不利,此刻就連杜睿也是壓力倍增。
雖然早就猜到了,對石堡城的攻擊肯定不會輕鬆,可是一下子就損失了千餘人,結果連對方的毛都沒摸到,這個現實,還是讓他有些受不了。
“大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大唐的將士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孬種,不就是個死嗎!明日我親自去!”薛萬徹大聲嚷嚷了起來。
一旁的席君買道:“薛將軍!這個時候可不是鬥氣的時候,還是先聽聽大帥怎麼說!”
杜睿沉吟了半晌,最終纔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開了口:“不能再這麼一味的猛打了,這樣下去的話,損失太大!攻打石堡城,絕不能一味的蠻幹!”
衆人看着杜睿,心下也是一沉,今日唐軍將士戰死之時的慘狀,他們都看見了,一個一個的,心裡都在滴血。
杜睿道:“百姓們養大個孩子不容易,既然交給了本帥,本帥絕不能讓他們平白的丟了性命!”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四章 勇猛無敵
現在怎麼辦?
衆人都看着杜睿,希望他能儘快想個辦法,雖然衆將的戰意滔天,可要是能減小損失,攻下石堡城,誰會不願意,都是娘生爹養的,戰場之上,誰的性命也不比別人的金貴,更何況,手下的將士,每一個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要是能用最小的損失,換取石堡城的陷落,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杜睿低着頭,又是一陣思索,可是眼下這般情形,他又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火炮沒有,火藥根本就用不上,難道除了拿人命去填,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正想着,杜平生突然走了進來,到了杜睿的身邊,耳語了幾句,杜睿聞言一愣,滿眼的疑惑道:“吐蕃探子!?”
這個時候松贊干布派探子過來做什麼,難道還想要襲營不能,就憑城裡那幾千人,松贊干布還有這膽量。
杜平生道:“看着倒是漢人模樣,在答應外鬼鬼祟祟的,就被巡營的將士給抓住了!”
杜睿道:“帶進來,本帥問問看!”
杜平生下去了,不多時兩個被捆綁着的漢人被推了進來,看兩人的服飾,似乎還是當兵的,只是衣衫襤褸,兩人也是狼狽不堪,都看不清長相了。
“你們是何人,爲何要窺伺本帥大營!”
那兩人聞言,連忙跪倒在地,其中一個道:“將軍!我們不是吐蕃探子,也是大唐軍人,就在安西戍衛!”
一旁的席君買聞言一愣,道:“戍衛軍!你說你們是戍衛軍,有何憑證?”
另一個人擡起頭,看了席君買一眼,突然驚喜道:“席將軍!是席將軍!小人蔘見席將軍!小人是大非川戍堡的戍卒!名叫胡二牛,是個什長,這是小人一個什的兄弟,名叫胡慶!”
席君買聞言,驚道:“大非川戍堡!不是說那裡已經被吐蕃人攻取,所有將士都以身殉國了嗎?”
胡二牛聞言,不禁有些赧然道:“回稟將軍!小人~~~~小人乃是奉了連長的軍令,給將軍送信的,結果半路遇上了吐蕃大軍,後來有迷失了路徑,在後來就聽說一個戍堡的弟兄都被吐蕃狗給殺了,小人找不到大軍,就帶着胡慶兄弟一路尋到了吐蕃的地界,想要找吐蕃人,給弟兄們報仇,最近這才聽說大軍到了石堡城,這才趕過來投奔!”
席君買聞言,一陣皺眉道:“誰知道你們說得是真是假,你們~~~~~~~”
席君買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杜睿給打斷了:“你們說你們是從吐蕃境內回來的!?”
那個叫胡慶的搶着說道:“將軍!我們真的沒說謊,二牛哥說要給弟兄們報仇,可是吐蕃狗的大軍太多,我們兩個就是殺過去,也不濟事,還是小人的主意,乾脆就去吐蕃境內殺人,殺一個吐蕃狗,也算是給連長還有弟兄們報仇了,結果~~~~~~”
“結果你們一個都沒殺了!?”杜睿笑道,“且說說,你們是如何回來的!”
胡慶忙道:“還是一個被吐蕃人掠去當奴隸的老漢幫了我們,給我們指了一條路,就從那座山上尋小路,翻了過來,沒想到剛一下山,就遇見了大軍,然後就~~~~~”
然後自然就是被當成了吐蕃奸細給抓了。
這兩人就是前些時日在戍堡發現了吐蕃偷襲小部隊的胡二牛和胡慶,他們兩個受命去搬取救兵,結果救兵沒搬來,戍堡就在吐蕃人的狂攻之下陷落了,陰錯陽差的,居然被他們兩個繞了個大圈子,尋到了這裡。
杜睿問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大喜,道:“如今再讓你們尋那條上山的路還能找得到嗎?”
胡二牛道:“能!肯定能!”
胡慶補充道:“不過~~~~~~不過那條路太險峻,只容一人通過,大軍想要翻過去,直接攻打吐蕃,卻不大可,將軍~~~~將軍!您該不會是想要翻到城後的懸崖上,然後偷城吧!”
這個胡慶的腦子果然活泛,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杜睿心中所想。
杜睿笑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不過不知道,那條路能不能通往石堡城後的斷崖!?”
胡慶聞言,連連點頭,道:“能!能!”
杜睿大喜道:“這就好!胡二牛!胡慶聽令!”
兩個人還被反手幫着,聞言幾乎出於本能道:“小人在!”
杜睿笑着對杜平生擺了擺手,杜平生連忙上前給兩人鬆綁,還配了個不是,道:“兩位兄弟,方纔多有得罪了!”
胡慶連道:“不妨事!不妨事!”
杜睿接着道:“本帥命你二人爲大軍嚮導,不知你二人可敢!”
胡二牛道:“大帥!咱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個,小人領命!”
杜睿接着看向了席君買,道:“席將軍,前次你翻越懸崖峭壁,阻截松贊干布,這次不知你還願不願意再走上一遭。”
席君買起身接令,道:“末將領命,上一次讓那個松贊干布逃了,這一次要是他還能在末將的手裡逃走,末將就提頭來見!”
杜睿點點頭,道:“你帶三千人馬,跟隨他二人上山,準備好後,便發訊號,約定那天晚上三更時分,內外夾攻!”
席君買大聲應諾,不過接着又道:“大帥!偷城不難,可要是我大軍連日不攻城的話,松贊干布難免會有所懷疑,到時候萬一他提前跑了怎麼辦?”
杜睿思索了一番,道:“這個你無需擔心,本帥自有應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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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石堡城前的山道之下,大軍排列整齊,正在準備進攻,雖然昨日付出了千人的傷亡都沒能登上石堡城,但是今日唐軍將士卻依然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杜睿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看着麾下將士,心中也難免陣陣自豪,突然大聲道:“杜平生!馮照!秦束~~~~~~~~~~~”
杜睿接連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不是他的家人,就是他的親兵,這十幾個人紛紛出列站在了杜睿的面前。
杜睿看着他們道:“今日,本帥帶着你們攻城!”
譁~~~~~~~
衆軍士聞言,頓時一陣愕然,十幾個人攻城,杜睿身爲主帥居然還要親自攻城,這~~~~~這如何使得。
薛萬徹連忙勸道:“大帥不可!大帥身爲三軍之首,豈可輕動!若是要去,也是末將前往!”
其餘將士也是一陣勸阻:“大帥不可!我等情願死戰!”
杜睿聞言,心中不禁一陣感動,笑道:“本帥也不是三頭六臂,這條命也是父母給的,自不比你們金貴,如何能讓你們白白送死!都不要說了!我意已決!”
薛萬徹急道:“既然如此,大帥!請准許末將一同前往。”
杜睿搖搖頭,道:“不可!本帥今日死戰,若是遭逢不行,薛將軍,你便爲三軍主帥!若是軍中無大將坐鎮,誰來給本帥報仇!”
見衆人還要再勸,杜睿攔道:“都不要再說了,本帥主意已定,爾等觀戰,看本帥如何迎敵!”
杜睿說完就帶着被他點名的那十餘人到了山道前,看着秦束等人笑道:“可曾怨恨我!這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計!”
秦束笑道:“縱然是陪着兄長死,小弟也是甘之如飴!”
杜平生道:“小人是老爺的家生僕人,自然要陪着主人!”
馮照也道:“小人這條性命都是老爺給的,莫說是爲國效力,老爺要是想拿,隨時拿去就是了!”
杜睿一笑,緊緊了手中長槍,大步一邁,率先踏上了山道。
秦束,馮照,杜平生,還有一衆親衛緊隨其後,飛奔着朝石堡城衝去,每個人的臉上寫着的只有堅毅,沒有絲毫的畏懼。
“唐人進攻了!”
“快快準備,唐人攻上來了!”
哈桑聽到響動,飛奔着上了城牆,朝下面一看,頓時楞住了,嗤笑道:“就這麼幾個人,也敢前來送死!唐軍真是活膩了!”
“明光鎧!”
哈桑正待下城,將杜睿等人交給屬下料理,卻看見當先的杜睿一身明光鎧,雪白的戰袍,手中亮銀槍,分明就是個大將的模樣。
“你們在這邊盯着,千萬不能讓他們攻上來,我去稟告贊普!”
哈桑飛奔着跑去了城主府,將異狀稟告了一番。
松贊干布聞言,詫異道:“那人如何形狀?”
哈桑備說了一番,松贊干布聞言大喜,道:“是杜睿!是這個吐蕃的大仇人,哈桑!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他的性命,留在石堡城下,如果殺了杜睿,我就封你爲吐蕃的大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況松贊干布居然開出了這麼大的價碼,大相!在吐蕃這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哈桑頓時感覺一陣血氣翻涌,跳起來,對着松贊干布一拱手,就跑了出去。
此時山道之上的杜睿等人,正在忙於應付着城上丟下來的滾木礌石,雖然杜睿等人武藝高強,可畢竟時時刻刻都身處危險之中,打了半晌,也只是前進了一點點。
“快!快!快!”哈桑奔上了城牆,大聲下令,要吐蕃兵士滾石塊,“對準那個白盔白甲的,給我砸!”
幾個吐蕃兵士不明所以,但是主帥既然已經下令,他們也只好執行,頓時幾塊滾木礌石,就朝着杜睿主攻的方向扔了下去。
“不夠!不夠!再多點!快推!”哈桑還在大吼着。
看着山道上閃轉騰挪,躲避着滾木礌石的杜睿等人,哈桑也看出來了,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憑這幾塊石頭壓根就對付不了他們。
果然,這幾塊石頭滾到近前,杜睿大喝一聲,長槍遞出,在一塊巨石上一推,巨石改變方向,朝山崖下墜去,撞在山崖上,發出驚天動的聲響。
杜平生吼聲如雷,手中鐵槍閃點般捅了出去,在巨石上一挑,巨石改變方向,墜落山崖。
馮照,秦束等人也是沉着應付,一一出手,巨石紛紛墜下山崖。
吐蕃兵士看在眼裡,驚在心頭,大是震驚,這也太驚人了,若不是他們親眼看見,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勇猛之人。
“快推!快推!”
吐蕃兵士不需要哈桑提醒,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幾個人合力,手忙腳亂的將一塊巨石推了下來。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在山道之上跌跌撞撞的火星四濺,巨石挾着勁風,泰山壓頂般朝着杜睿等人砸來。
“閃開!”
杜睿眼見這麼大一塊巨石砸了過來,也不敢託大,他雖然重生之後,力大無窮,可是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卻也是無能爲力,腳下發力,跳到了一旁。
跟杜睿來攻城的每一個人,個個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藝,在杜睿的提醒下,連忙閃避,可還是有一個親衛躲閃不及,被巨石砸中了腦袋,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就慘死當場。
杜睿見狀,眼裡幾乎滴出血來,滿口鋼牙幾乎咬碎,大喊一聲:“繼續上!”
在這幾人聯手之下,竟然令滾木擂石奈何不得他們,要不是親眼看見,誰也不會相信血肉之軀竟然有如斯威力。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唐軍看在眼裡,也是熱血奔涌,爆發出驚天的吼聲,爲杜睿他們助威。
杜睿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儘管如此,他們仍是在朝石堡城靠近,雖然速度並不快,畢竟是在前進,一點點的靠近,眼看着石堡城就要到了!
山腳下的唐軍人人眼睛瞪圓,滿面紅光,既是興奮,又是緊張,興奮的是杜睿他們的進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進展,勝利在望,緊張的是,他們害怕杜睿他們功虧一簣,要知道失敗的話,可是極有可能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薛萬徹也是緊張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大口大口喘氣,胸膛急劇起伏,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卻是兀自不覺,瞧他那模樣,比起正在衝殺的杜睿他們還要緊張。
石堡城裡的吐蕃兵士和哈桑同樣緊張萬分,他們眼睛瞪圓,一臉的見鬼表情,若不是他們親眼看見,打死也不會相世上竟有一羣如此勇猛之人。
他們滾了這麼多石塊下去,那聲勢驚天動地,遠非常人所能抵擋,若是換一批人的話,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然而,杜睿他們不僅好好的,還在不斷朝石堡城前進,這也太驚人了。
吐蕃兵士看呆了,一個個張大嘴巴,瞪大了雙眼,如同木樁一般,若不是他們的胸口急劇起伏,一定把他們當作雕像了。
“快!再砸!”哈桑率先清醒過來,大吼大叫,叫得山響,見屬下還呆呆的發楞,居然親自動起手來,推着石塊往下砸去。
杜睿他們一點點的前進,砸下來的滾木礌石也是越來越多,又有兩個親衛躲閃不及,丟了性命,杜睿的心裡也在滴血。
其實杜睿很清楚要想攻下石堡城,單憑他們這些人實在有些不現實,可是爲了掩護席君買他們偷城,付出一些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多大一個兒功夫,杜睿他們的呼吸就變得急促了,熱汗象水一樣滲出來,把衣衫都浸溼了。繞是杜睿,此刻雙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是力竭的徵兆。
杜睿一掃秦束等人,個個也是臉現疲憊之色,若是再堅持一陣,必然是力竭,力竭的後果,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給砸成肉泥,爲今之計,就是撤退,趁還有力氣之際撤退。
“撤!”杜睿果斷下令。
秦束等人都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糾纏,相互配合着紛紛朝山下退去。
城頭上的哈桑見杜睿等人退了,既是鬆了一口氣,心中更是一陣懊惱,平白的讓這個大功跑了,看起來想要坐上大相這個位子,還真是不大容易。
“砸!給我砸!”
哈桑身邊的一個吐蕃兵士聞言一陣詫異,顫聲道:“可是將軍,唐人已經撤了!”
這個時候還砸,萬一將那些個煞神砸回來可怎麼辦纔好,這些吐蕃兵士可是再也不想面對那些兇惡的唐人了。
“少他媽的廢話!”
眼看着大功就要逃走,哈桑的心裡頓時一陣焦急,一腳將那個多嘴的吐蕃兵士踹到了一邊,他也是個猛將,雙臂有千斤之力,舉起一塊大石頭就砸了下去。
一旁的吐蕃軍士見狀也不敢怠慢,又是一通亂砸。
上山困難,下山容易!
方纔杜睿等人攻城,那麼多滾木礌石都不曾殺了杜睿,更何況是現在。
一番閃轉騰挪,杜睿等人便退到了山腳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是對方已成血紅的泥人了,汗水浸溼了衣衫,再沾上紅色的灰塵泥土,他們要不成爲紅色的泥人都不成。
此時的杜睿只覺一雙腿不聽使喚,好似灌了鉛似的,這一次真的是體力透支了,再也移動不得分毫。
再一瞧秦束他們,人人也是如此,脫力之後,身子不住的打顫,臉色發白。
“快!擡進去!”薛萬徹飛跑過來,大吼一聲,一把抱住杜睿,就朝帥帳的方向就跑,看他那樣子就跟搶親一樣。
雖然杜睿他們此行並沒有打下石堡城,可就看他們方纔那番血戰,就足以得到所有人的欽佩,他們是真正的英雄!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五章 飛渡
杜睿採用精英戰術,攻擊石堡城,這一遭雖然沒能成功,可是卻也極大的振奮了唐軍的士氣,打擊了吐蕃人的狂妄自大,最重要的是,成功掩護了席君買。
效果雖然不錯,可是回到營中之後,杜睿等人也一個個累的脫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試想一下,時時刻刻處在危險的境地之中,要對付的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那些衝擊力十足的滾木礌石,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命喪黃泉,也虧得杜睿等人藝高人膽大,否則換作旁人的話,只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大帥!這一遭打得好,看那些吐蕃人還敢囂張!”薛萬徹興奮的說着。
杜睿的臉色蒼白,沒有接薛萬徹的話,而是道:“也不知席君買他們此時如何了!?”
其實當胡二牛和胡慶說起那條小道的時候,杜睿的心裡也並非深信,可是面對這異常險峻的石堡城,杜睿又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又不想像歷史上的哥舒翰一樣,用將士們的鮮血,染紅自己的功勞簿,也就只能信了,即便不信,他也必須強迫自己相信,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薛萬徹並不知道杜睿在擔心什麼,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杜睿等人方纔的英姿,興奮的就好像他自己也親身參與了一樣。
“大帥!明日再去攻城,怎的也要帶上末將!大不了就讓秦束那小子留下來,這等好事,大帥可不能他偏心了!”
薛萬徹嚷嚷了起來,讓一旁歇息的秦束不禁滿臉的苦笑:“薛將軍還真當這是好事!?”
此刻的秦束的臉上還帶着一道血痕,那是方纔攻城之時,被一快飛濺的石子劃傷的,幸好傷口不深,不然的話,非破相了不可。
杜睿也笑道:“薛將軍!今後我等還要攻入吐蕃,將軍立功的機會多的是,何必和他們這些晚輩爭先,便讓他們一次好了!”
杜睿可不敢當真派薛萬徹去攻城,雖然薛萬徹勇猛無比,可勇猛是一回事,這種攻城的法子,最重要的是身體靈活,薛萬徹年紀高大,確實不適合這活計。
薛萬徹也知道杜睿的顧慮,雖然心中不願,卻也不好拂了杜睿的好意,只得道:“既然大帥這般說了,那末將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以後攻入吐蕃,大帥可要讓末將做先鋒!”
杜睿只得應道:“好!好!便依着薛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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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他們這邊忙着歇息,石堡城中,松贊干布正眼神陰狠的瞪着哈桑,十幾個人攻城,居然都沒能將對方的性命留下,如果松贊干布此時手中還有另外一員大將的話,只怕哈桑早就已經死了八回了。
“十幾人,只亡三人!你果然做得好啊!石堡城,飛鳥難度,數千人拒城而守,對付十幾個人,你居然打成這個樣子,哈桑將軍!你果然好本事啊!”
松贊干布一開口,哈桑頓時被嚇得渾身打顫,連連磕頭,哀嚎道:“贊普!可不是我不盡力,實在是那十幾個人太厲害了,每個人都有開碑裂石的力氣,滾木礌石對他們根本就沒有用處,要不是贊普早有明令,不許出城迎戰,我早就衝出去和他們廝殺了!”
哈桑還是滿口的大話,松贊干布要是當真讓他出城廝殺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面對杜睿他們那些凶神,哈桑還是像老老實實的待在石堡城,憑藉着城高險峻和對方周旋。
松贊干布滿心的怒氣,可是這個時候,他還要用着這個哈桑,也不好處罰,只得道:“哈桑!你記住本贊普說過的話,依然算數,只要你能殺了那杜睿,你就是吐蕃的大相!”
哈桑聞言狂喜,忙道:“贊普放心,只要那個杜睿還敢來,我好歹也要將他的性命留下!”
松贊干布點點頭,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厭惡,不禁又想到了已經被唐軍砍了腦袋的祿東贊,心中又是一陣哀慼。
要是祿東贊還活着,何至於此!
也不知道邏些那邊怎麼樣了,芒鬆芒贊那個混賬小子的援軍怎的還沒有到,該不會是除了什麼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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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贊干布還在想着芒鬆芒讚的援軍,當天夜裡,杜睿就接到了邏些城那邊的飛鳥傳書,字條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一一邏些內亂,芒鬆芒贊自立!
成了!
早在開戰之前,杜睿就已經向吐蕃派出了密間,其實不單單是吐蕃,只要在杜睿計劃之內的國家,杜睿都派人過去,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吐蕃內亂,芒鬆芒贊在都賴的慫恿之下屠戮了吐蕃的王室,貴族,已經自立爲贊普,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一來,松贊干布只怕是插翅難逃了,即便他離開石堡城,返回邏些,芒鬆芒贊也不會放過他的。
“好!好!做得好!馮照!回頭這個人定要重重的賞賜!”
馮照的臉上也帶着笑,自己的屬下立下了這個大功,他這個做統領的也是與有榮焉,道:“老爺!何不趁此機會,讓芒鬆芒贊下令石堡城投降,我等也省得再在此處勞心勞力的!”
杜睿搖搖頭道:“這個不大可能,那芒鬆芒贊雖然愚蠢,都賴雖然貪婪,可總歸還沒蠢到極點,他們都知道石堡城對吐蕃的重要性,不會輕易捨棄的!我想過不了多久,邏些那邊求和的信就會到了!”
馮照聞言道:“老爺!若是兩國當真罷兵言和的話,難道我們還真的要撤軍不成!”
杜睿一笑道:“哪裡有什麼和平!不過爲了拖住邏些那邊,你不妨現在就修書一封,傳遞過去,就說吐蕃拒此石堡城,累次進犯大唐,這石堡城必須在大唐的控制之下,才能體現芒鬆芒贊贊普的誠意,這石堡城,我大唐是要定了!”
馮照聞言,笑道:“好!這樣一來,只怕芒鬆芒贊是騎虎難下了,他如今已然謀反自立,要是我軍現在撤兵的話,就憑松贊干布的號召力,他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杜睿也笑道:“他如今也只能兩不想幫,坐等石堡城的戰事結束了,等到我軍攻下石堡城之後,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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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接連數日,杜睿每日裡都帶着秦束等人攻城,然每次都是攻到半山腰,便被滾木礌石砸了回來,白日攻城,晚上休息,反覆數日,杜睿身邊的親衛也折損了二十餘人,不過和第一天攻城那千人的損失比較起來,這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期間,邏些那邊也果然傳來了消息,都賴這個負責和大唐議和的主官,居然天真的要求杜睿能在攻下石堡城,殺了松贊干布之後撤軍,對此杜睿自然是嚴詞拒絕。
終於,在等待了十幾天之後,杜睿終於接到了席君買的信號,他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數千人,在付出了五百餘人的代價之後,已經悄悄的攀爬上了險峻的高山,如今就在石堡城的頭上了,專等着,杜睿這邊攻城,他那邊便要神兵天降一般,一舉將石堡城攻下。
對於石堡城,大唐是志在必得,拿下石堡城的好處多得沒法說。
石堡城是咽喉吐蕃的要地,若是給大唐拿下的話,吐蕃的本土就是囊中之物了,可以以石堡城爲跳板,對吐蕃發起大規模進攻。
一旦把吐蕃平定了,大唐的幅員將會驟然增加萬里疆域,要知道,這時的吐蕃正值國力鼎盛時期,領土非常廣闊,遠非後世的青藏高原,還包括後世的印度北部、阿富汗、克什米爾、巴基斯坦部分地區,一下子得到這麼多的土地,大唐的實力會大幅提升。
更重要的是,從此以後,大唐就不用再防守吐蕃了,防禦吐蕃的軍隊完全可以調入西域,安西都護府的實力就會大幅增強,就可以與阿拉伯帝國在中亞大戰一場了。
沒有吐蕃牽制唐朝,大唐調入西域的軍隊就不會是三兩萬,而是五萬十萬,甚至更多。與阿拉伯帝國的大戰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爭奪中亞,而是大唐要全力西進,很可能演變成滅國大戰,阿拉伯帝國能不能再存在,很成問題。
若是唐朝奪取了中亞,以此爲跳板,再向西方進攻,把阿拉伯帝國朝西壓縮,甚至滅了阿拉伯帝國的話,世界歷史將會完全改寫,到時候就連歐羅巴也將會成爲大唐放在砧板上的肉,想要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光是想想這些好處,都足以讓人目眩,不要說去做。
是夜,杜睿點了數百軍中的精銳,沿着山道,偷偷的朝着石堡城摸了過去,夜襲是早就定好的方略,配合着席君買的偷襲部隊,一舉攻下石堡城,這也將是唐軍最後的機會了,換句話說,若是這一次還不能成功,大唐也就失去了拿下石堡城的機會。
爲了讓夜襲有更大的成功機率,杜睿這幾日白天攻擊,晚上休息,爲的就是麻痹吐蕃守軍。
可吐蕃守軍,會不會因此就在晚上麻痹大意,放鬆守備,杜睿也沒有把握,不過他也只能賭一把了。
成敗,在此一舉!
杜睿他們靜靜在伏在草叢中,打量石堡城,只見石堡城頭之上燈火通明,吐蕃兵士圍着火堆,吃着肉乾,喝着青稞酒,愜意得緊。
唐軍接連攻擊的數日,都沒能將石堡城攻下來,這讓他們不免信心倍增,對唐軍的畏懼也消減了不少。
此時還沒到開春的時候,一入夜,天氣冷得很,尤其是這等高原地帶更甚,此刻杜睿他們凍得渾身打顫,但是心中的戰火卻燒得旺旺的,尤其是,吐蕃守軍不允許唐軍收屍,第一天攻城損失的那千餘人,此時還橫躺豎臥的倒在山道上,晚風吹來,夾雜着濃濃的血腥氣,這是陣亡唐軍將士的鮮血氣息,更是讓杜睿他們怒火升騰。
可儘管憤怒,杜睿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靜靜的等待,等待一個最佳時機。
吐蕃兵士的歡飲還在繼續,直到過了三更,仍是沒有停歇的跡象,有唐軍兵士忍不住了,悄聲道:“大帥,我們衝上去吧!”
“是呀!吐蕃狗太可恨了,弟兄們就這麼被暴屍荒野,我們衝上去,殺他個鳥蛋精光!”
杜睿聞言,面色一沉,輕斥道:“休要亂來!全都聽候命令,誰要是輕舉妄動的話,非但讓那些弟兄們枉死,還會成了大唐的罪人!”
杜睿在軍中的威望很高,雖然平日裡愛兵如子,即便是對待小兵,也一向是和顏悅色,可此刻他一發怒,那些還在發牢騷的唐軍頓時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也想快點衝上去把吐蕃狗殺個精光,可是,我們得等待最佳良機。”杜睿安慰他們道,“吐蕃狗如此鬧騰說明他們很是麻痹大意,我們成功的可能更大,爲弟兄們報仇的希望也越大。此時的吐蕃狗越是鬧騰,等會他們睡得越死,我們得手的可能纔會大,要有耐心。”
唐軍將士明白過來,頓時不再言語,只是等待。
城頭上吐蕃守軍還在狂飲着,似乎是在提前慶祝他們的勝利,那個最喜歡吹牛,顯擺的哈桑也在其中。
此時哈桑已經喝多了,帶着濃濃的醉意,道:“勇士們,這些天打得很好!打出了大吐蕃的威風,唐人想要攻打我大吐蕃,那是癡心妄想,只要有石堡城在,唐軍就奈何不得我們,大吐蕃進退自如,進可攻,退可守,唐人就是變成鳥都飛不過去!”
“哈哈!”
吐蕃守軍狂笑着,頗爲意氣風發,就好像此前的連番慘敗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是如此覺得,那些敗仗和他們根本就沒有關係,那些人打敗了,是他們無能,而自己現在勝了,就是吐蕃的英雄。
況且擁有石堡城,吐蕃就擁有戰爭的主動權,進可攻,退可守,暫時的失敗不算什麼,還可以再扳回來,這種事情在大唐與吐蕃數十年的戰爭中不知道重演過多少回了。
吐蕃兵士猛吃牛飲,漸漸的有了醉意,三三兩兩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一時間,石堡城頭之上鼾聲如雷。
唐軍看在眼時,喜在心頭,緊緊握着戰刀,恨不得立即衝上去,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杜睿並沒有下令,只是一雙眼睛死盯着石堡城。
“兄長,快下令啊!”秦束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禁催促了起來。
“莫急!再等等!”杜睿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石堡城,不曾錯過片刻。
“兄長,別等了,再等兄弟們都凍僵了!”秦束一邊說着,一邊猛搓着雙手,不停的呼着哈氣。
“再過一會兒,吐蕃狗會睡得更死,那纔是我們動手的良機!”杜睿理解他們的心情,爲他們解釋,“剛睡下,不會太沉,只有睡一會兒,纔會睡得沉,那纔是最佳良機。”
如果可以的話,杜睿寧願等到明日凌晨時分,再發起進攻,那個時候,纔是吐蕃人防備最爲鬆懈的時候,可是不行,這裡實在是太冷了,要是等到凌晨,不用吐蕃人動手,高原上的冷風,就能送他們去見閻王。
秦束等人聞言,頓時恍然,雖然心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杜睿右手一揮,好似豹子般一躍而起,率先衝了出去。秦束等人見狀連忙跟上,輕手輕腳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直奔石堡城衝去。沒過多久,就衝到半山腰,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讓人幾欲作嘔。
看着山道上被滾木礌石砸爛的唐軍屍體,杜睿幾乎咬碎鋼牙,這些血氣都是唐軍將士的鮮血遺留,千餘人的損失,時時刻刻如同針扎一般,刺激着杜睿的身心。秦束他們也是人人氣憤難擋,把仇恨深深的埋在心裡,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杜睿耳朵豎立,聽着石堡城上的動靜,石堡城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異動,立刻加快了步伐,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發出一點聲響,當然也怕踩着了那些殉國唐軍的屍身。
這是夜襲,任何的聲響都有可能使得這次行動失敗,杜睿他們哪敢大意,個個凝神靜氣,貓下身,小心翼翼的朝石堡城靠去。
靠近了城牆,上面依然沒有半點聲響,杜睿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這說明吐蕃人沒有絲毫察覺,夜襲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看來這幾天唐軍白天進攻,晚上休息,已經讓吐蕃人的頭腦之中形成了慣性,晚上的防備,鬆懈的幾乎等於不設防。
越來越靠近石堡城,杜睿越是壓抑,感覺肩頭越來越沉,呼吸有些粗重了,夜襲石堡城干係很大,可以說關係着世界歷史的走向,若是成功的話,就是平定吐蕃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吐蕃一旦平定,大唐的敵人就只剩下阿拉伯帝國了。
歷史上的三方會戰就不會存在,沒了吐蕃這粒老鼠屎,到時候變成大唐帝國和阿拉伯帝國一對一的正面交鋒,阿拉伯雖然厲害,可是一對一,大唐帝國怕過誰來?
誰都明白這次夜襲的份量有多重,人人壓抑,唐軍的呼吸很粗重,聲如牛喘。
“噤聲!”杜睿輕聲喝斥。
唐軍不住吸冷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輕微,終於恢復正常。
杜睿每一步都很慢,卻是強勁有力,走得很穩。終於,摸到了石堡城前了,距離石堡城只有十來丈了,甚至都聽到了鼾聲。
此刻唐軍人人都是血液沸騰了,個個眼睛泛着濃濃的戰意,緊緊握着手中的橫刀,看向了杜睿。
杜睿長出了一口氣,到了如此距離,吐蕃都未發現,這次夜襲很可能成功,一打手勢,秦束他們立刻伏了下來,準備應變。
杜睿輕手輕腳,如同狸貓一般,來到城牆前,右手搭在城牆上,唐軍死傷數千連城牆都沒碰到,唐軍勇往直前,悍不畏死,甘死如飴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杜睿的血液沸騰了。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杜睿衝身後一招手,唐軍輕手輕腳過來,手搭在城牆上,身子躬着,開始搭人梯,撓鉤這個時候是不能用的,一旦發出了聲響,驚醒了吐蕃人,那可就功虧一簣了,只一會兒功夫,一座簡便的人梯就搭成了。
石堡城的城牆高達十丈,即便是搭人梯也很難爬上去,不過好在石堡城的修建極爲粗糙,再往上,都有可以接力的地方。
杜睿踩着那些突出的石塊,小心翼翼的朝着上面爬去,此刻他的心也是怦怦作響,謀劃了這麼長時間,千餘大唐將士的性命換來的機會,是否能化爲勝利,馬上就有結果了,任誰處都會緊張。
杜睿一邊爬着,耳朵也豎得老高,凝神靜聽城牆上的動靜,城頭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聲響,再有一點兒,就可登上城頭了。
可偏偏就在此時,杜睿腳下的一塊石頭出現了鬆動,掉了下去,杜睿連忙雙手用力,抓住了城牆上的凸起,可掉下去的石塊還是發出了聲響。
“啪啦!”
寂靜黑夜之中的響聲,立刻將附近的一個吐蕃兵士驚醒了,舉着火把,伸着腦袋,朝下面一看,頓時一張臉變得扭曲起來。
“唐軍!唐軍來了!”
突然之間,一聲尖叫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吐蕃兵士跟見鬼似的,扯起嗓子吼得山響,聲音尖細高亢,如同夜梟啼叫。
“該死!”
如此忍耐,最後還是出了問題,功虧一簣,杜睿猛然將手中長槍奮力擲出,長槍挾着勁風,好象毒蛇一般撲來,透胸而入。
“啊!”吐蕃兵士的慘叫聲異常響亮,撕心裂肺似的,一頭栽下城頭。
眼下這種情況要爭時間,要奪得先機,要在吐蕃軍隊反應過來之前先一步衝上石堡城,杜睿在擲出長槍的同時,如同豹子般衝出,縱身一躍,雙手搭在城頭上,在一翻身,就上了石堡城的城頭。
“唐軍來了!”
石堡城裡一片如雷的吼聲,吐蕃兵士被驚動了。
既然到了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爭取時間,這是眼下第一要務,儘管吐蕃兵士吼聲如雷,杜睿沒有絲毫猶豫,朝着最近的吐蕃守軍就撲了過去。
越來越多的吐蕃守軍被驚醒,看到杜睿一手持槍,一手持劍,紛紛撲了過來,杜睿卻是臨危不亂,大喝一聲,槍劍並舉,大殺起來。
偷襲的良機已經不在了,此刻城頭上火把通明,吐蕃兵士衣衫不整,卻是手持火把,緊握着彎刀,對着杜睿衝來。
若是給他們衝到近前,杜睿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別想成事,只有放棄的份,杜睿一放棄,所有的希望都斷絕了,唐軍就不可能再打下石堡城。
杜睿沒有絲毫猶豫,爲了掩護後面的唐軍將士上城,他只有上前迎敵,保護好身後的這塊通道,手中寶劍一揮,一顆頭顱拋飛,一股鮮血飛濺,一個吐蕃兵士的無頭屍栽落城下。
長槍和寶劍在杜睿手中宛若絞肉機,每一槍刺出去,必有一個吐蕃兵士死亡,每一劍劃過,必有一個吐蕃兵士殞命,此刻的杜睿已然化身爲殺神,就在城頭上,大砍大殺了起來。
“攔住他!攔住他!”哈桑此刻也醒了,不過看着杜睿煞神一般,也不敢靠近,只是站得遠遠的,吼得山響,卻是不敢衝上來迎戰。
越來越多的唐軍殺上了城頭,杜睿的壓力頓時大減,大吼道:“秦束!快快燃起火把,給席君買發信號!”
當然如果能打開城門的話,自然最好,可是就憑杜睿手上這點兒偷襲的小部隊,想要衝下去,打開城門,根本就不可能,此刻他也只能期盼着席君買,儘快神兵天降了,不然的話,縱然他悍勇無敵,可雙拳難敵四手,也逃不過殞命的下場。
親事聞言,急忙帶人去了,很快大火就燃燒了起來,杜睿他們一邊殺,一邊在等待着席君買的援軍,這個時候,一個人都當成了十個人再用,可他們畢竟人少,漸漸的被吐蕃人壓縮在了一起。
哈桑在後面看着,他早就認出了杜睿,不禁心中一陣狂喜:“哈哈!這可是你自找的,大吐蕃的勇士們,那個白盔白甲素羅袍的就是杜睿,他就是唐軍的主帥,我大吐蕃四十五萬勇士,就是死在了他的陰謀詭計之下,殺啊!殺了他!”
哈桑狂吼着,突然一聲戰號在頭頂響了起來,讓他不由得一愣。
“殺吐蕃狗啊!”
什麼情況?難道唐人當真會飛不成!?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六章 攻取石堡城
石堡城的城主府內。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松贊干布還不曾歇息,這些天唐軍連日攻城,除了第一天出動了大股部隊之外,餘下的每天都只是杜睿帶着十幾個人攻城。
這讓松贊干布在期待杜睿被殺死之餘,也不禁有些暗暗憂心,杜睿的謀略他可是切身體驗過,杜睿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行事算無遺算,不然的話,他的四十五萬大軍,如何會被杜睿三下兩下的就解決的一乾二淨。
可杜睿這麼個攻城法,分明毫無效果,除了能振奮自家的士氣之外,連城牆都沒摸到過一下,難道杜睿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非要用這種法子和自己耗下去?
顯然不是這樣的!
杜睿如果真的沒有一點辦法的話,他也就不是杜睿了,吐蕃的四十五萬大軍也就不會敗在杜睿的手上了。
到底杜睿打得什麼算盤!?
松贊干布心裡沒底,連覺都睡不着了,絞盡了腦汁琢磨着杜睿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這邊正想着,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喧譁聲,登時大驚失色:“來人啊!外面究竟怎麼回事兒,爲何這般喧鬧!”
松贊干布的話音剛落,那個和他一起逃入石堡城的親衛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跪倒在松贊干布的面前,大聲悲呼道:“贊普!唐人~~~~~~是唐人殺進來了!”
“胡說!”松贊干布跳了起來,但畢竟身子太弱,晃晃悠悠的到了那個親衛的面前,攥着對方的衣甲,將其提了起來,大聲道,“你放棄,石堡城易守難攻,防備森嚴,唐人怎會攻進來!”
那個親衛哭喪着臉,道:“贊普!小人沒有說謊,唐人!到處都是唐人!都是那個哈桑!都是他,他帶着將士們飲酒,結果唐人突然爬上了城牆,還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城裡到處都是唐人,到處在防火!”
松贊干布楞住了,他知道親衛沒有說謊,喊殺聲離這裡越來越近,都不知道有多少唐軍殺了進來。
“該死!該死!那個哈桑!我要殺了他,殺了那個蠢貨!”
親衛大聲勸道:“贊普!不行了!不行了!我們還是快些逃命吧!唐人已經攻進了成立,那些兵丁一個個都喝的爛醉如泥,這還如何打!贊普!小人還是護着您回邏些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贊普!”
松贊干布聞言,也知道事不可爲了,可是就這麼逃走,他又實在是不甘心,可不逃走的話,他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撒豆成兵嗎?
“走!”
憑藉着強大的意志力,松贊干布取下牆上掛着的彎刀,跌跌撞撞的跟着親衛出了城主府,可是剛到府門前,就撞上了一隊唐軍,爲首一人,三縷鬚髯,面如重棗,手持長槊,不是席君買,還能是誰。
他自山頭,翻進了石堡城,便命人前往城頭接應杜睿等人,自己則帶着親兵,尋到了這裡,松贊干布兩次在他的手中逃走,這一次,松贊干布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松贊干布!可還認得席君買!?”
松贊干布如何會不識得席君買,兩人在安西征戰多年,此前也曾幾次見過面,只不過前兩次,他都逃出生天,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了。
松贊干布怒視着席君買,心中不禁一陣悲涼,縱橫天下數十載,沒想到居然會有今日之敗。
“天意啊!天意啊!”
松贊干布不由得仰天長嘆,突然抽出了腰間的彎刀,用盡平生最後一點力氣,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一劃。
“贊普!”跟在松贊干布身邊的親衛不禁大聲悲呼,同樣也自刎而死。
席君買看着,也沒有阻攔,對於松贊干布這等人,他雖然惱恨,卻也欽佩的很,正所謂英雄惜英雄,縱然兩國勢同水火,席君買也不想松贊干布再受辱了,對松贊干布來說,這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剿殺殘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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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之上,哈桑還不知道此刻松贊干布已經自刎而死,看着好像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唐軍,哈桑只覺天旋地轉,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似的。
石堡城是吐蕃最爲重要的關隘,扼守在吐蕃進入大唐的要道上,同樣也是吐蕃的門戶所在,此關在手,吐蕃進可攻,退可守,進退自如,隨時可以滋擾大唐。石堡城丟失,對於吐蕃來說,那是一場災難!沒有了石堡城,吐蕃就給鎖在高原之上,再也對大唐構不成威脅。
更別說,吐蕃的主力在進犯大唐之時,已然被唐軍全殲了,此時吐蕃國內空虛,成了不設防的地方,唐軍只需要一旅偏師趕到,就能把吐蕃收入囊中,吐蕃危矣!
而他哈桑將成爲衆矢之的,會給松贊干布治罪,儘管他也是吐蕃貴族“論”,是貴族,在如此大罪面前,誰也救不了他,他必死無疑!
就在他轉念頭之際,只見唐軍如同猛虎趟入羊羣,衝到吐蕃兵士中大砍大殺,刀光勝雪,戰刀過處,鮮血飛濺,吐蕃兵士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齊刷刷的倒了一地。
正面硬撼,吐蕃軍隊根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更別說,吐蕃軍隊是倉促應戰,很多人到現在還是衣衫不整,裝束不齊,更加不是唐軍的對手了。
最重要的是,此時的唐軍因爲攻入石堡城而士氣高昂,戰意熾烈,一分力氣使出十分,誰能擋得住?
這也難怪,數十年來,大唐一直想攻取石堡城,一直沒有成功。眼下,終於成功了,唐軍的軍心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昂,吐蕃兵士哪裡擋得住?
“快!攔住唐軍!丟了石堡城我們都要死!要想活命,只有奪回石堡城!”哈桑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揮着胳膊,大吼大叫,激勵軍心士氣。
吐蕃兵士給唐軍殺得害怕了,不住後退,聽了哈桑的話,認爲大爲有理,如此重要的城池丟了,松贊干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們,一定會殺掉他們,爲了活命,他們竟然生出一股勇氣,發一聲喊,對着唐軍就衝了上去。
然而,戰場上決定勝負的,不僅僅需要勇氣,還需要實力,吐蕃軍隊的實力遠遠不如唐軍,衝上去就是送死,只一會兒功夫,吐蕃兵士就死傷慘重,再次驚懼難安,不得不後退。
“殺啊!”哈桑見兵士全無戰心,也顧不得畏懼了,大喊了一聲,吼得山響,前衝了幾步,可沒走幾步呢,又轉頭朝着城後逃了過去。
吐蕃兵士被他一激,有人朝唐軍衝去。哪裡想得到,還沒衝出幾步,哈桑就逃走了,軍心立泄,士氣低落,轉身就逃。
“想逃?”杜睿冷哼一聲,飛快趕去,要想攔住哈桑,若而終究是遲了一步,哈桑已經消失在了亂軍之中。
“別想逃走!”早就瞄着哈桑的秦束,見哈桑居然逃了,撇開身邊的吐蕃敗軍,朝着哈桑就追了過去,那日攻城,損失的千餘唐軍,可都是他的屬下,是他的弟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哈桑,他如何能讓哈桑逃了。
以秦束的勇猛,哈桑很難逃脫,杜睿大是放心,衝到城門口,手中長槍在火光下閃閃發光,不時有鮮血滴落,跟魔鬼似的,吐蕃兵士不敢越雷池一步。
唐軍一通狠砍狠殺,吐蕃兵士死傷慘重,四散逃命,可惜的是,石堡城就那麼一點大,他們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
“放下武器!”殺了一陣,吐蕃死傷慘重,再殺下去已經失去了意義,杜睿大聲喝道。
這一喝如同雷霆在耳際轟鳴,不過,對於吐蕃兵士來說,簡直猶如仙音灌耳,無不是歡天喜地的放下武器,手舉在頭上,跪在地上。
不需要杜睿命令,唐軍都知道該怎麼做,上前把吐蕃兵士押走。
贏了!
終於贏了!
杜睿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這會兒,他總算能稍稍放鬆一下了。
不多時,秦束就帶着哈桑回來了,此時的哈桑被捆的如同糉子一樣,見着杜睿,不停的哀嚎,祈求活命。
杜睿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等膽小如鼠之輩,根本就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帶下去!和那些吐蕃的敗軍扔在一起!”
秦束剛走,席君買就到了,手裡提着的正是松贊干布的頭顱,杜睿見了不由得一陣狂喜,松贊干布這個爲禍大唐西陲多年的吐蕃贊普,總算是死了。
席君買對着杜睿一拱手道:“大帥!末將幸不辱命,松贊干布的首級在此!”
杜睿聞言,不由得歡喜道:“好!好!席將軍立此大功,好!好得很!”
席君買道:“美中不足,這松贊干布是自殺的!”
杜睿笑道:“瑕不掩瑜,席將軍就無需掛懷了!這松贊干布爲禍大唐西陲多年,一朝身報,也算是罪有應得!不過此人也算是個英雄,就不要折辱他了,厚葬了吧!”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七章 兵進吐蕃
隨着最後一個吐蕃兵士放下了手中的彎刀,石堡城內的戰鬥也中止了,城門被打開,在外等候了許久的薛萬徹,引領大軍蜂擁而入,迅速的佔據了石堡城的每一個角落,徹底控制了這座堅城。石堡城,這座橫亙在大唐西進之路上的要塞,終於落在了大唐的手中。
杜睿站在城頭之上,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入這座城市的唐軍將士們,胸中也是豪氣倍升,舉起了手中的寶劍,大喊了一聲:“大唐萬勝!”
一開始,只有少數唐軍在歡呼,很快的,十萬唐軍都在響應,十萬大軍的歡呼聲,驚天動地,聲裂浮雲,大地都爲之顫抖,歡呼聲從這裡開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大非川,傳遍了河西。
石堡城的重要性,已經無需再贅述了,尤其是河西之地的百姓,他們數十年來深受吐蕃荼毒,說到底,就是因爲石堡城被吐蕃佔領了。
如今,石堡城被收復了,河西之地從此不再遭受吐蕃之害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不論百姓在做什麼,得知這一消息後,無不是歡天喜地,奔走相告,大肆慶祝。
短暫的慶祝過後,唐軍又迅速的忙碌了起來,救治傷患,看押俘虜,整座石堡城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唐軍徹徹底底的打掃了一遍,雖說石堡城已經被攻下,但那些躲藏起來的吐蕃兵士還有不少。
果然這一打掃不要緊,居然又在城中清掃出了數百吐蕃人。
“兄長!這些吐蕃人真是屬老鼠的,什麼地方都能鑽,這幾個居然還藏在糞坑裡了!”秦束帶着幾個渾身污穢的吐蕃人走了過來,往杜睿的面前一扔。
杜睿見了也是頻頻皺眉,道:“四處都要小心,雖說贏了,可也要防止那些藏起來的吐蕃人給我們搗亂!”
秦束道:“兄長只管放心就是,決出不了岔子!”
秦束說着,一擺手,立刻就有軍士上前,將那幾個渾身大糞的吐蕃人押解了下去。
“兄長!這些吐蕃人該如何處置?”
杜睿方纔已經聽了馮照的稟告,這次攻城雖然殺了不少,可俘虜的還有數千,留在這裡終究是個隱患,眼看着就要進軍吐蕃,要是將這些俘虜全都押回大非川,屈突兄弟那邊的話,定要有不少軍力分擔出去。
杜睿思索了一番,看看城下,那些尚且還來不及收斂起來的唐軍將士的遺體,咬着牙道:“傳令下去,給弟兄們報仇!”
秦束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杜睿的意思,眼裡閃着厲芒,仇恨的火花足以把夜空照亮。
爲了攻下石堡城,唐軍付出了千餘人的傷亡代價,尤其是那些吐蕃人藉着城高險峻,用滾木礌石將唐軍攻城的將士,砸的屍骨無存,這對於大唐來說難以忍受的恥辱。自大唐創建以來,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就沒有過這麼憋屈的時候,突厥厲害不厲害,當年最猖狂的時候,幾乎連長安都要被他們給打下來了,可是結果如何呢?還不是讓大唐給殺的幾乎滅了族,唐軍攻城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吐蕃人仗着地利優勢,居然還不讓唐軍收斂屍體,這讓唐軍人人都是氣憤難已,秦束更是如此,聞言打從心裡贊成杜睿這一決定。
“將那個哈桑給我帶上來!”秦束大喊着。
此前的第一次攻城,數他的屬下損失最爲慘重,一千條鮮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一個個還被砸的粉身碎骨,這讓他如何不恨。
哈桑被帶了上來,見秦束雙眼通紅,滿臉的憤恨之色,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秦束一見到哈桑,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再也難以忍受,抓起哈桑,順着城牆就扔了下去。
哈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連求饒的話都還沒說出來,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身在半空,只能發出一聲慘嗥,這是他留在世上最後的聲音。
“饒命啊!饒命啊!”
“不要殺我,我還有年邁的母親!”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啊!”
有了哈桑的先例,那些吐蕃兵士頓時一個個嚇得心驚膽顫。
哈桑是吐蕃的大將,抓住他就是奇功一件,用來獻俘再好不過了,唐軍居然連這念頭都沒有,說扔便扔了,這些無足輕重的兵士還不是要扔就扔了?人人都怕死,螻蟻尚且有貪生之念,更何況是他們,面對死亡的威脅,哪敢不怕的。
然而,他們的乞求卻是換來一片冷酷的冷哼聲,唐軍眼裡閃着仇恨的光芒,大步過來,抓住吐蕃兵士,來到懸崖邊,就扔了下去。
杜睿雙手一伸,一隻手一個,拎起兩個吐蕃兵士,朝懸崖下一拋,兩個吐蕃兵士就象紙鳶一般飛出去。
唐軍將士誰也不甘落後,一手一個,朝懸崖下扔去。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傳來,在靜夜中聽來,如同夜梟啼叫,淒厲刺耳。
後來唐軍將士扔着都嫌麻煩,直接揮刀就衝了上去,對着吐蕃戰俘就是一陣砍殺,那些吐蕃兵士早就已經喪了膽,刀架在脖子上,居然都不敢反抗。即便有幾個想要誓死一搏的,可是方纔投降的時候,兵器都被收繳了,連衣甲都被撥了下來,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這冰天雪地的,早就凍得瑟瑟發抖,那裡還有反抗的力氣,最終還是一樣被唐軍砍殺了事。
隨着最後一個吐蕃兵士被杜睿扔下山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石堡城內再一次平靜了下來,短暫的平靜過後,城中又響起了嗚咽聲,將士們想起了慘死城下的同袍,心中不禁陣陣泛酸,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都是一起在戰場上浴血.拼殺,百死一生的老兄弟了,一個個就在自己的面前被砸的屍骨無存,誰能不悲傷。
“弟兄們!安息吧!石堡城打下來了”杜睿眼前浮現出唐軍捨生忘死,前赴後繼進攻石堡城的情景,心緒激盪,再也難以抑止,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淚象水一樣涌出。
“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唐軍齊刷刷跪倒,眼淚涌出,激動難言,一時間,石堡城陷入悲慟之中,哭聲一片。
歷史上,天寶年間,哥舒翰攻打石堡城,唐軍付出了高達四五萬的高昂代價,雖說攻下了這座要塞,可殲敵只有數百人,而杜睿這一次攻城的損失和後世的哥舒翰相比,幾乎小的微乎其微,已經非常難得了,可是杜睿依然難以釋懷。
後續的唐軍一隊接一隊的開到,巨大的聲響把杜睿他們驚醒,站起身,相互一打量,只見對方眼睛紅通通的,臉上全是悲慼之色。
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見山道上一片赤紅,詭異妖豔,說不出的讓人壓抑,這色彩都是大唐將士們的鮮血染紅的,再次見到,唐軍將士們的心情沉重,臉上的喜悅剎那不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悲慟。
悲傷過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薛萬徹走到了杜睿的身邊,道:“大帥,雖然打下石堡城了,此戰並沒有完結,還要向吐蕃進軍!大帥還是節哀,今後的大事還須大帥主持!”
杜睿輕輕點頭,抹乾眼淚,眼裡光芒閃爍,快步來到城牆上,掃視唐軍,右手一舉,大聲道:“弟兄們!”
杜睿一說話,方纔還一片悲慟的唐軍將士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紛紛擡頭看着杜睿,等待着杜睿的軍令。
杜睿接着道:“石堡城被我們攻下了,可是吐蕃的戰事還沒有完結,那些吐蕃人仗着自己身處雪域高原,累次兵進大唐疆土,殺我子民,掠我財貨,十惡不赦,他們以爲只要躲藏在高原之上,我們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但是今天,我們就要告訴他們,他們錯了,錯的離譜,方今天下,放眼宇內,就沒有我大唐將士去不了的地方,就沒有我們大唐將士征服不了的地方!”
“大唐萬勝!”
“大唐萬勝!”
唐軍聞言,豪氣倍升,爆發出驚天的吼聲,人人眼裡泛着喜悅,歡喜難言,興奮莫銘。
杜睿接着道:“石堡城就是了例子,他們以爲我們攻不下石堡城,可是現在我們贏了,石堡城已經被我們踩在了腳下!數十年來,吐蕃就是從這裡進入河西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河西之地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吐蕃狗在河湟之地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如今,石堡城被收復了,河西之地不會再有吐蕃之害!”
打下石堡城,就是根除了吐蕃對大唐河西的禍害,誰能不歡喜?這話說到唐軍將士的心坎上了,人人眼裡異采閃爍,喜悅之氣從每一個毛細孔裡噴薄出來。
“然而,此時並非慶賀之時”
就在將士們歡喜之際,杜睿的話鋒一轉,道:“因爲,這一仗還沒有完,吐蕃狗能從吐蕃城進入河西之地,禍害大唐,我們大唐男兒爲何就不能從石堡城出發,進軍吐蕃?”
“進軍吐蕃!”
“進軍吐蕃!”
唐軍的吶喊驚天動地,吐蕃與大唐大大小小的打了幾十年,進軍吐蕃,征服雪域高原一直歐是大唐上上下下每一個人的夢想,杜睿的話打在唐軍的心坎上,個個容光煥發,興奮莫銘,吼得山響。
“進軍吐蕃!”
“征服高原!”
杜睿只覺胸中爲一股豪情壯志充塞,揮着胳膊,晃着拳頭,大聲怒吼,唐軍將士無不是如此,個個激動得眼球充血。
“席君買聽令!”
一旁站立的席君買聞言,立刻閃身到了杜睿的面前,拱手大聲應道:“席君買在!”
杜睿道:“席君買!本帥命你爲前部先鋒,兵進吐蕃,征服高原!”
席君買聞言,頓時一陣狂喜,杜睿這分明就是要把征服吐蕃的首功送給他了,誰都知道,如今吐蕃國內能抽調的兵力,幾乎都被松贊干布葬送在了大非川,如今吐蕃國內兵力空虛,一戰可下,杜睿完全可以將這個大功留給自己,可是杜睿居然沒有這麼做。
城下的唐軍將士,尤其是安西戍卒們也是大爲歡喜,席君買在安西多年,在軍中的影響力不比杜睿這個大帥差,從某種角度上,比起杜睿這個百戰百勝的大唐戰神的影響力還要更大,就連那些一向眼高於頂的禁衛軍對席君買也是佩服的很,原因沒有別的,只是因爲席君買這一次可是實打實立下了幾次大功,讓將士們服氣。
別的不說,就說攀上血壓峭壁,阻截松贊干布,還有偷襲石堡城,逼死松贊干布這兩件事,足以讓唐軍服氣,從骨子眼裡服氣。
爬上懸崖峭壁,雖然大多數唐軍將士沒有親眼看到,可是單單是想一想就知道有多危險,就是如此險峻之處,在席君買的率領下,唐軍愣是爬上去了,這是一個奇蹟,將士們服氣得緊。
再說偷襲石堡城,說起來難度一點都不必翻越那懸崖峭壁簡單多少,不用想也知道,能打下石堡城,杜睿雖然至關重要,但是席君買肯定是首功。
席君買也被將士們的歡呼聲刺激的熱血沸騰,扯開嗓子大吼了一聲:“以血還血!報仇雪恨!”
“以血還血!”
“報仇雪恨!”
唐軍將士也是揮着胳膊,仰首向天,大聲咆哮起來。
數十年來,唐軍不就是想深入高原與吐蕃好好算算帳嗎?以前,因爲石堡城扼在要道上,不能成功,如今,石堡城已經拽在手裡,是算帳的時候了。
杜睿將寶劍一揮,席君買對着杜睿拱手作別,唐軍舉着火把,騎着駿馬,沿着小道,向那從來不曾踏足過的雪域高原挺進,杜睿站在城頭上一望,只見崇山峻嶺間出現一條火龍,滾滾向前,前不見其頭,後不見其尾。
秦束就站在杜睿的身邊,看着曼延向前的火龍,也是一陣感嘆:“兄長!這一次吐蕃估計也該不存在了吧!”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他原本就不該存在!”
秦束也是一笑,接着像是想起了什麼,滿臉肅然道:“兄長!也不知道延輝此時如何了!”
杜睿聞言,也是面色一整,道:“延輝一向都是有分寸了,他要是連那點小事都料理不了,他也就不配做蘇定方的兒子了!”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八章 捷報頻傳
長安。
此時節,中原大地已然開始漸漸回暖,城中的積雪也在慢慢的融化,半個月前傳來的大捷消息,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可百姓們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熟人見面的時候,談的還是這件大事,人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隨着大唐國力日漸強盛,百姓們的心氣也漸漸高漲了起來,累次對外戰爭的勝利,更是讓大唐的子民腰桿硬了許多。
突厥滅了,契丹滅了,隋唐兩代的心病三韓也歸了大唐,唯獨一個吐蕃,時時在西陲攪擾不休,惹人心煩,誰的心裡都不痛快。
不過現在好了,大非川一戰,吐蕃四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滅,如今大唐兵鋒直指石堡城,只要拿下石堡城,大唐就可以直接攻入吐蕃,這個在大唐身邊爬了幾十年,時而恭順,時而兇殘的餓狼,也總算到了滅亡的時候了。
這些天百姓們時時刻刻都在盼望着,就連一些停留在長安的商旅都不走了,他們都在等前方的軍報,雖然他們都是百姓,可是卻並非孤陋寡聞,石堡城究竟有多險要,他們還是聽說過的,貞觀朝的時候,大唐也對着石堡城發動過幾次進攻,只可惜全都失敗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杜睿領軍,能不能成。
這次,大唐大舉進攻石堡城,干係太大,一旦打下來,就可以此爲基,大舉進攻吐蕃,到時候吐蕃可就是手到擒來了。
雖說這次是大唐新一代戰神杜睿領軍,可是百姓們對於唐軍能不能打下石堡城,信心還是不太足,石堡城的地形實在是太險要了。
城門已經打開,一些百姓不時的朝城門位置張望着,期盼着能早一點兒看見報捷的士兵,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百姓們等的也是心焦。
“石堡城大捷”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這聲音好像一把刀一般,一下子將所有百姓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
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張望着,可是卻沒能看到報捷的兵士,又是遊移不定,之所以會懷疑,一是因爲這聲音有些隱約,百姓以爲聽錯了。二是他們天天盼着石堡城大捷,一旦這事成爲事實,他們又有些難以置信了。
“石堡城大捷”沙啞的聲音清晰了些,蘊含着無限的喜悅。
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只見一隊唐軍飛馬趕來,他們邊馳騁邊揮着胳膊,手中拿着的就是裝着報捷書的竹筒,不停晃着,大聲吼叫:“石堡城大捷!松贊干布授首!”
那些報捷的兵士一個個喊的脖子上青筋怒突,宛若老樹虯枝,分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吶喊,沙啞的聲音聽上去跟破鑼似的,很是刺耳。然而,聽在長安百姓耳裡猶如天音仙樂,美妙之極,百姓的眼睛陡然明亮起來,猶如九天之上的烈日,揮着胳膊,晃着拳頭,猛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
“石堡城大捷”一聲吶喊猶如千個萬個雷霆轟鳴,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石堡城大捷!
松贊干布授首!
阻擋着大唐攻拔吐蕃的天險終於拔除了,就連那個時常爲禍大唐的松贊干布都掉了腦袋,這個消息簡直是太好了,百姓們反應過來,頓時沸騰了,呼啦啦一聲響,百姓風一般朝着報捷的唐軍擁去,人人爭先,個個奮勇,生怕落後於人。
守城的兵士見了,也紛紛上前,維持着秩序,將歡呼的百姓分開,留出了一條通道,供給報捷的唐軍兵士同行。
“爲報捷的兄弟們讓道!快!快!”
守城的兵士一邊跑,一邊吼得山響,生怕百姓攔住了道路似的,不過很顯然,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只見百姓整齊劃一的朝道旁一閃,一條寬闊的大道就給讓了出來,百姓雖然一個個狂喜的歡呼着,但是卻十分規矩的站在道路兩旁,眼裡盡是熾熱的喜悅光芒,不停的揮着胳膊,晃着拳頭,扯起嗓子吶喊。
“石堡城大捷”
報捷的唐軍在山呼海嘯般的吼聲中,疾馳而過,很快衝到承天門,守城的兵士自動爲他們讓開道路,讓他們順利的衝了進去。
宮中的李承乾這些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守在麟德殿,盯着那張寰宇看個不停,兵部尚書李世績這些天被李承乾煩的幾乎都要去撞牆的,因爲每天李承乾都要派人去問上幾遍,生怕有了軍報,李世績會私藏一樣。
眼前的這幅地圖,李承乾從做太子的時候開始,就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他就是閉着眼睛也能把那裡的山山水水說個分毫不差,可是,他仍是盯着,這一盯就是好幾天。
李世績,褚遂良等一干重臣就站在李承乾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個個如同木樁,要不是他們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證明他們是活人的話,一定會把他們當作雕像。
“聖上!”
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武京娘一席華麗的宮裝,蓮步款款而來,身後跟着幾人侍女,端着銀盤。
“嗯!”李承乾霍地轉過身來,一雙眼裡光芒四射,盯着武京娘,皺着眉,頗有些不悅的說道,“京娘,你怎的來了,這裡是麟德殿,是朕與諸位臣工議事的地方!”
李承乾這些天也是等得心焦,居然還破天荒的訓斥了武京娘,武京娘被呵斥的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委屈,這些天李承乾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的,連覺都睡不着,她豈能不擔心,在後宮等的心急,這纔過來看看,順便給李承乾送點兒吃食,可是卻沒想到反而被呵吃了一頓。
武京娘雖然心中不悅,可到底是生着玲瓏心思的人,嫣然一笑百媚生,頓時整個殿裡一派春意,輕吐蓮音道:“聖上,臣妾哪敢打擾您的軍國大計,臣妾熬了些粥,送來給聖上補補身子。”
“朕不餓。”李承乾還是緊皺着眉頭斷然拒絕,“等不到消息,朕就不吃!”
“聖上,臣妾知道您是在擔心前方的戰事,可也不能不吃東西啊!”武京娘巧笑嫣然,勸解道,“聖上,石堡城打下來了,大唐就要進軍吐蕃,吐蕃四十五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滅,國內定然守備空虛,大唐之軍只需要趕到,就能納入版圖。可隨說容易,要當真打下吐蕃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行的,您總不能在這時節熬壞了身子吧?再說了,就算是您不吃,褚大人,李大人他們年紀大了,還能跟聖上一樣這般熬着,聖上難道就不體恤臣工了!?”
“這~~~~~~好吧,朕喝”李承乾聞言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點點頭,接過羹碗,道,“諸位愛卿陪朕一同用膳!”
“謝聖上!”李世績,褚遂良他們齊聲致謝。
一碗蓮子粥還沒喝完,李承乾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其實不單單是他,李世績他們也都是一樣,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湯匙,一個個都長大了嘴巴,就連蓮子粥滴在身上都全然不覺。
“聖上,快聽!”突然,頭髮都已經花白的李世績驚喜的大喊了一聲。
“石堡城大捷”
沖天的歡呼聲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勝了!?真的勝了!哈哈!”李承乾仰首向天,出一陣暢笑聲,紅光滿面,喜悅不禁,也不管大臣們還在一旁,將碗勺向旁邊一撇,衝到武京孃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原地轉了三個圈。
“聖上!諸位大臣還在這邊呢!”武京娘面色有些羞紅的急道。
李承乾也是高興的急了,被武京娘一提醒,頓時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的將武京娘放下,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諸位大臣,卻見李世績他們一個個的都轉過身,只是肩膀還在不住的顫抖,就連褚遂良這個刻板的人都是一樣。
其實褚遂良他們也都能理解李承乾,他繼承的可是太宗的天下,太宗文韜武略,英明神武,在位期間,大唐的疆土拓展了將近一倍之多,李承乾身爲太宗的兒子,也時時刻刻都在想着也做出一番功績來,不至於給太宗丟臉,如今前方連番大捷,就連太宗在位之時,都不成拿下的石堡城,也在永徽元年被拿下了,李承乾焉能不喜。
拿下石堡城,吞併吐蕃也就不遠了,李承乾心心念唸的大功績就要實現,此時整個人陡然間活力四射,就連汗毛孔都在釋放着喜悅,整個麟德殿也是一派喜氣洋洋。
李世績,褚遂良這些大臣們也是一個個的裂着嘴,發出一陣舒暢的大笑聲,彷彿這是他們這輩子頭一遭如此歡喜。
“恭喜聖上!賀喜聖上!”武京娘臉上泛着喜悅,不住的衝李承乾道賀。
“恭喜聖上!賀喜聖上!”李世績,褚遂良他們也都醒悟了過來,紛紛向李承乾道賀。
“嗯!”李承乾重重點頭,樂的臉上就好像開了花一樣,呵呵一笑,道,“如此大事,是該好好的慶賀一番!”
“石堡城大捷!”
陡然間,殿外傳來沙啞的歡呼聲,報捷的唐軍在禁衛軍的護衛下,衝到殿外了。
“快!將勇士們都帶上來!”李承乾雙腿一邁,率先迎了上去。
雖然已經知道石堡城大捷了,可是他仍是想早點閱讀軍報,瞭解其中的細節,要知道,石堡城易守難攻,唐軍能打下來,太難得了,任何一個細節都是寶貴的,還沒走出幾步,就見唐軍兩人攙扶着一個,幾個報捷的唐軍兵士被攙扶了進來。
“聖上!石堡城大捷!”
這幾個報捷的唐軍異常振奮,揮着胳膊,歡喜不已。緊接着就是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暈倒,這一路上,他們從石堡城趕到長安,縱馬疾馳,不眠不休,早就疲憊不堪了,此時,見到李承乾,這報捷的使命完成了,身心一鬆,身體就好像麪糰一般軟了下去。
“快,傳太醫!”李承乾還沒有說話,褚遂良就大聲下令了。
“聖上!”爲首一個報捷的兵士掙扎着起身,對着李承乾拜道,“聖上!石堡城大捷!吐蕃罪酋松贊干布授首!”
說着便費力的遞上了軍報,這時太醫也到了,禁衛軍趕緊攙扶着幾個報捷的兵士下去休息。
李承乾拿出捷報,一邊看,手還在一邊發抖,一雙丹鳳眼,眼角瞪得幾乎都要裂開了。
“聖上,這石堡城究竟是怎樣打下來的?”李世績好奇的問道,他也是戎馬一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無數,石堡城有多難打,他是一清二楚,如今杜睿居然打下來了,從上次的軍報送來相隔也不過半個月,算算時間,也就是說,杜睿最多隻用了十來天的時間,就打下了石堡城,這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李世績這問題算是問到衆人心裡去了,貞觀朝時,大唐也曾攻打過石堡城,可是用盡了一切辦法,卻是沒有成功,這次是馬到成功,如何打下來一事還真是很有誘惑力。
“還能怎樣?當然是杜承銘的妙計了!”李承乾興奮的說道。
李承乾說着還將捷報遞給了李世績,李世績看過之後,也是驚得不得了,他完全沒想到,杜睿居然會用這法子,甚至爲了掩護席君買的偷襲部隊,十幾個人連着攻打石堡城十來天,最後更是趁着吐蕃守軍麻痹大意,實施了夜襲,配合着席君買的偷城部隊,一舉將石堡城拿下了!
“好!好!好!”李世績連着道了三個好字,“杜承明果然不同凡響,石堡城這地方,山道崎嶇,易守難攻,兵力根本就展不開,再多的兵也派不上用場,簡直就是添油戰術,杜睿他們這些勇士反倒有更大的用武之地,麻痹敵人,最後裡應外合,這不就成功了嗎?”
“石堡城打下來了,吐蕃滅亡也就不遠了,這可是天大之喜,應當大肆慶賀!”李承乾眉頭散開,眉毛根根向上翻,歡喜無已,“不過,大軍還在外征戰,這事容大軍凱旋再做不遲。”
打下石堡城的意義非同小可,大加慶賀是必然的,然而,唐軍正在向吐蕃進軍,眼下慶賀着實不宜,衆人沒有意見。
“雖然不能慶賀,卻要升賞將士們。”李承乾的話鋒一轉,道,“傳旨,杜睿~~~~~~~!”
“聖上!”
李承乾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惹得李承乾老大不快,尋聲看過去,見說話的是許敬宗。
“怎的!?許愛卿有話要說!”
“聖上!”許敬宗也看過了捷報,道,“聖上要封賞杜大人,微臣卻是不敢苟同!”
“怎麼了?”李承乾雙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盯着許敬宗,喝問道,“杜睿之功,難道還不值得封賞嗎?”
不容許敬宗回答,李承乾就細數杜睿的功勞:“能打下石堡城,杜睿居功至偉!吐蕃四十五萬大軍被全殲,也多虧了杜睿的謀劃,難道這還不該賞賜!?”
許敬宗見李承乾發怒,也不害怕,反而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聖上所說的,杜大人確實居功至偉,可是不知道聖上注意了沒有,杜大人居然未經聖上同意,就私自派人和吐蕃世孫芒鬆芒贊媾和,聖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臣甚至懷疑杜大人是有意通敵!功是功,過是過!杜大人此舉,可是欠妥當!”
衆人聞言,頓時一陣譁然,方纔他們光顧着高興了,居然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兒,可是許敬宗說杜睿通敵,這也未免有些過了,要說杜睿別的還行,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杜睿出格的事可沒少做,可要說杜睿通敵,確實讓人難以相信。
要是通敵的話,杜睿還能等到現在,累次出兵遠征,杜睿要是有那個心思,早就擁兵自立了,還不是李世績這些用兵老手們自謙,要說到戰陣之間,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的本事,只怕朝中的將軍,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比不了杜睿,杜睿會通敵,真是笑話。
李承乾聞言,頓時大怒,他不是他的父親太宗,當年太宗幾次三番的猜忌杜睿,幾乎讓杜睿這麼一個肱骨之臣寒了心,當初李承乾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早就下定了決心,一旦他登基爲帝的話,絕對不會讓那等舊事重演,現在許敬宗這話分明就是在挑撥離間,李承乾沒有太宗那麼深的城府,他知道的只是要百分之百的信任杜睿,讓杜睿放開手腳,給大唐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來。
“大膽!許敬宗!你怎敢如此!”李承乾怒道。
許敬宗卻還是那副模樣,道:“聖上!臣也是在擔心大唐的江山社稷,杜大人未經聖上許可,與吐蕃人擅自媾和,難道這不是事情嗎?”
許敬宗今天算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李承乾面前做一把強項令了。
褚遂良見李承乾暴怒之下就要處置許敬宗,也是一陣着急,忙道:“聖上息怒!許大人此言,雖然刺耳,卻也並非虛妄之言!”
李承乾怒道:“怎的?難道褚大人也認爲杜承明會通敵不成!”
褚遂良忙道:“當然不會,杜大人行事雖然天馬行空,不按常理,但是對聖上的忠心,臣是絕對不會懷疑的!然許大人忠心爲國,卻也並非罪過,杜大人行此事,恐怕是另有原因吧!”
李世績也道:“臣也是如此認爲,這也許是杜大人的一番計謀!”
“未經聖上允許,擅自媾和就是大罪!兩位大人如何爲其開脫!”許敬宗今天算是要一硬到底了,看他的樣子,似乎非要讓李承乾出發杜睿不可了。
褚遂良的心裡也在埋怨許敬宗,忙道:“此事還是等杜大人回朝之時,再聽其分辨之後,封賞將士好了!聖上意下如何!?”
李承乾尚自不肯罷休,武京娘見狀急忙拉了拉李承乾的衣袖,李承乾忍下一口氣,道:“如此也好!”
李世績急忙岔開了話題,道:“聖上!如今石堡城打下來了,吐蕃空虛,已是囊中之物。還是好好議議,接下來該當如何?能不能滅了吐蕃?”
打下石堡城,平定吐蕃的條件就成熟了,但是,這僅僅是其中一個條件,要滅吐蕃還有其他的考慮,着實應該合計合計了。
許敬宗也是見好就收,真要是觸怒了李承乾,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李承乾被李世績帶到了寰宇圖的跟前,耐心的聽着李世績的分說,將方纔的事情也扔到了一邊,倒是武京娘看了看一副得意模樣的許敬宗,心中泛起了一些盤算。
“聖上!從石堡城這裡,可以直接進入吐蕃的腹地,距離吐蕃都城邏些也不過百十里的路程,如今吐蕃國內兵力空虛,從石堡城到邏些又幾乎是無險可守,要攻下邏些易如反掌,只是,杜大人那邊沒有重武器,倒是個難題!”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個麻煩事,可是方纔捷報之中,杜承明並未提及此事,想來也是有了盤算,還是靜候佳音的好!”
李世績聞言,不禁一陣苦笑,李承乾對杜睿的信任幾乎到了盲目的地步,難怪那許敬宗會屢次三番找杜睿的麻煩了,朝中有這麼一個得皇上信任的人,對那些有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人,確實不是一件好事。
“聖上說的是,只是還有一件事,不知聖上想過了沒有,那就是打下吐蕃之後呢?大唐該如何治理此地?吐蕃地處雪域高原,不適合中原人生活,要移民的話,確實困難了些!”
李承乾也知道這件事,不過當初出兵之前,杜睿就已經有了計較,打下吐蕃之後該如何辦理,當下李承乾就對着李世績等人分說了一番,李世績,褚遂良等人聞言,也紛紛驚歎,杜睿也當真稱得上是鬼才了。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跟着恆連進殿稟報道:“聖上!碎葉城傳來軍報,一月之前,小勃律人出兵進犯我大唐西域!”
第五篇 風雲 第四十九章
大唐西域,碎葉地界,此處緊挨着蔥嶺,蔥嶺多山,到處都是崇山峻嶺,是大唐西域的天然屏障,同時也是大唐西進一大阻礙,此時節大唐尚未與大食接壤,可小勃律這個討厭的小國,卻橫亙在大唐西進的道路上,這個國家雖小,可是野心卻與其完全不成比例,時常想着要兵進西域,雖說每次派人過來進犯,都被唐軍劈頭蓋臉的打了回去,可若是小勃律人逃到山中去躲起來,唐軍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正因爲如此,小勃律背叛唐朝多年,唐朝多次用兵,卻打不下來。不是唐軍的戰力不行,實在是不佔地利,爲唐軍增添了天大的困難。
此次小勃律王阿莫多受松贊干布之邀,共同進犯大唐,發來了十萬大軍,一路之上,燒殺淫掠,無惡不做,兵鋒直指碎葉。
碎葉是大唐在西域的重鎮,是中國曆代王朝在西部地區設防最遠的一座邊陲城市,也是絲路上一重要城鎮,是著名詩人李白的出生地。它與龜茲、疏勒、于田並稱爲唐代“安西四鎮”。
位於後世巴爾喀什湖以東、以南廣大西域地區,自公元前一世經中漢朝設立西域都護以來,就成爲我國曆代王朝疆域的一個組成部分。
又作素葉城、素葉水城,因其依傍素葉水,故得此名。其故址在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城西南八公里處的阿克貝希姆。
在元清時一直爲華夏的固有領土,可是由於清政府腐敗無能,在1864年的《中俄勘分西北界約記》後被俄國侵佔。
此時的碎葉城的城主府中,正被戰爭的陰雲籠罩着,蘇麟已經得到了情報,小勃律王阿莫多揮師十萬,以大將甘地爲先鋒,如今兵鋒直指碎葉。
若是以往,蘇麟根本就不會將這些小雜魚放在眼裡,可是現在不行,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領軍作戰,手上的兵力又不足,只有三萬多人,還要駐守在安西四鎮,碎葉雖說首當其衝,十分關鍵,可駐守的軍士也不過一萬五千人,其中從長安帶來的飛虎軍只有五千,剩下的一萬都是安西都護府的戍卒,想要打贏這一戰,確實要費些思量。
前來議事的諸位將軍,見蘇麟一言不發,緊皺着眉頭,顯然有些不解,雖說小勃律人傾全國之兵而來,可以碎葉城的險要,要想退敵,也並非什麼難事啊!
他們哪裡知道,蘇麟此刻想的根本就不是怎麼打退小勃律人,而是如何趁機進兵,將那個煩人的小勃律徹底清除,打通大唐西進的道路。
這可是他從軍以來,第一次接受這麼重要的任務,蘇麟也是一心想要打出彩來,不辜負杜睿的期望,他深知杜睿將他派來這裡,目的就是這個。
蘇麟的副帥邱志磊,乃是飛虎軍成立之時的老夥計了,見蘇麟不說話,很快就想到了蘇麟的心思:“蘇將軍,你該不會是想把小勃律人的十萬大軍徹底幹掉吧?”“沒錯!我是這樣想的!”蘇麟擡眼看了衆將一番,重重點頭,道,“小勃律人前來進犯,這何嘗不是我們的機會呢?這裡是蔥嶺,地形複雜,山高林密,只要我們運用得當,對我們極爲有利。”地利有的時候就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對小勃律有利,也可以對唐軍有利,就看誰能佔得先機了。此次,是小勃律前來進犯碎葉,唐軍若是佔有先機,運用得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打個大勝仗。和杜睿全殲吐蕃四十五萬大軍一樣,蘇麟若是能將小勃律人的十萬大軍全殲的話,就可以趁機兵進其境內,到時候小勃律國內空虛,滅其國,易如反掌。
“要怎麼打?”衆將聞言眼睛頓時爍爍放光,摩拳擦掌,大聲詢問。
擊退來犯之敵,和滅國哪個功勞大,就算是個莽夫都一清二楚,他們這些將軍在碎葉也是多年了,由於大唐的攻略方向被放在了東南,這麼多年以來,他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看家護院的一樣,一個個也是心急如焚,就等着立下一個不世功勳,好讓長安那邊看看。“你們看,小勃律要進犯碎葉,必須從這裡經過,我們完全可以在這裡設伏。”蘇麟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沙盤前,用樹枝在上面比劃,劃出一根線條,正是小勃律的行軍路線。“這裡的地形並不險要,對我們並不有利,不是設伏的好地方。”邱志磊思索了一番,連連搖頭,對蘇麟的建議很不贊成。
“是呀!”其餘的將軍也是大聲附和,“小勃律人的行軍路線上就沒有太過複雜的地形,我們想要設伏的話,成功的希望不大。”
“你們想不到,小勃律人更想不到!”蘇麟卻是非常篤定,“這叫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邱志磊細細品味,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在離碎葉城西面五里處,那邊有一片密林,古樹參天,林深樹密,陽光也透不過。此時樹林里正聚集一支小勃律軍隊,爲數兩萬餘人,和吐蕃人相比,小勃律軍隊的裝備明顯要好上一些,清一色的皮甲,百夫長以上的還有一副鎖甲,只是看上破舊了些,不過看其做工,分明就是來自大唐,不過要是在大唐,這些鎧甲早就成了壓倉底的破爛玩意,而在小勃律卻是最上等的盔甲,極爲珍視。
這些鎖甲還是小勃律爲大唐屬國的時候太宗皇帝賜下的,小勃律背反大唐多年,失去了盔甲的來源,雖然這些鎖甲已經很破爛了,仍是不得不用。
小勃律不過是個小國,國土狹小,人口不多,國力極弱,要不是其地理位置極爲重要,誰也不會重視。
爲首一將,跨着戰馬,個頭高大,身材壯實,一身的精悍氣息,看上去跟一頭犛牛似的,穿了一件頗爲陳舊的明光鎧,行頭看上去還是不錯的,此人正是小勃律的前部先鋒甘地。這身明光鎧是他運氣好,昔年在戰場上揀的。雖然已經很破敗了,要是在大唐,要麼送去修理,要麼廢掉了,他卻捨不得扔掉,因爲小勃律的冶金技術,根本就不可能製造得出明光鎧這樣的頂級鎧甲,即使是這樣的破爛也是很搶手的。
從小勃律發兵,這一路行來,燒殺淫掠,甘地的腰包早就塞得鼓鼓的,此刻極爲得意,正在幻想着兵進碎葉,馬踏長安的美夢。
“快!快!前面就是碎葉城了!那裡可有數不清的寶石,黃金,瓷器,綢緞,和美貌的婦人,想要的就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大軍頓時傳出了一陣鬨笑聲,他們這一路走的實在是太順當的,連唐軍的阻擊都沒遇到,就輕輕鬆鬆的翻過了蔥嶺,早就搶的紅了眼,碎葉城身爲大唐在西域的重鎮,其繁華,可是盡人皆知的。
甘地大笑着道:“好!想要的,就腿腳快些,莫要讓那些唐人都逃了!”
這一路行來,甘地並沒有發現,他所殺,所搶的,居然連一個唐人都沒有,那些成了他刀下之鬼的不過是些西域的百姓,牧民,商人。
這也是蘇麟的計策,爲了引小勃律大軍上鉤,他也不得不做出了一番取捨,那些在西域經營的漢人百姓,自然要撤回碎葉的,至於那些內附的西域人,蘇麟也只能狠着心,將他們都當成了調小勃律人上鉤的誘餌。
甘地說着一縱馬,率先出了樹林,小勃律軍隊緊隨他而來,隊伍行進在山間小道上。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這些貪婪的小勃律軍士人人都感覺不到累,他們只覺腳步輕快,渾身都快飄起來了,不爲別的,只是因爲他們和甘地一樣都正在做着美夢。
“這次攻進碎葉城,遇上美貌的婦人,你可不再能和老子搶了!”
“放屁!上次那個婦人哪裡是你讓給我的,分明是你嫌棄那婦人貌醜,才丟給了老子,還是老規矩,誰搶到,就是誰的!”
“瞧瞧你們那點兒出息,婦人有什麼好的,老子要搶就搶,唐軍的裝備,看看人家那裝備,看着我都眼饞!”
“鋥亮的鎖甲、鋒利的戰刀、強勁的弓箭,還有閃亮而舒適的靴子,無論哪一樣,都是上等貨色,若是能弄上幾件,那該多好!”
唐軍的裝備極爲精良,這是唐軍能夠縱橫無敵,席捲萬邦,滅國數十的一個重要原因,這些裝備在小勃律人眼裡,那可都是無價之寶。
“說得就是,我寧可要明光鎧,也不要漂亮的婦人!”
小勃律大軍腳步如飛,很快就到了一處山谷,這座山谷的地勢並不陡峭,一點兒也不險要,這種地形在多山的西域地界,根本就稱不上險要,可以這樣說,在西域,這樣的地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將軍,要不要派人查探一番,當心唐人在這裡設伏?”甘地的副將小聲提醒了一句。
甘地打量了副將一眼,輕鬆的笑道:“不可能的!放心吧!這裡的地勢並不險要,地形也不復雜,不適合設伏,有那個力氣,還是多趕些路,早些到達碎葉城,莫要讓唐人逃了!”
甘地這一路走的確實太順當了,居然都不將唐軍放在眼裡,他已經忘記了,就在三年前,他率領大軍,兵進西域,連碎葉的樣子都沒看見,就被唐軍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若不是他的腿腳快,逃進了蔥嶺羣山之中的話,性命早就丟了。
可以說,阿莫多以此人爲先鋒大將,首先的輸了一招。
甘地雖然在與那些小國爭鋒中,屢戰屢勝,靠得也不過就是血氣之勇,再加上那些國家太弱小,居然還被他闖出了一個“小勃律李靖”的名號,真不知道衛國公九泉之下,被人如此敗壞自己的名聲,會不會氣的鬍子翹起來。甘地一邊說一邊進入山谷,揮舞着馬鞭對着山谷的兩側指指點點,道:“若唐軍敢在這裡設伏,我一定打得唐軍屁滾尿流,連逃都逃不了,恨爹孃少生兩條腿!”
“將軍說的是,都是小人多心了!”副將知道甘地一向自大,不敢再勸,連忙奉承了一句。
“嗖!”
故將的話剛落音,劇變驟生,一支羽箭毫無預兆的飛了過來,正中他的脖頸,齊根沒入,從脖頸的另一側,露出了一個鋒利的箭頭。
副將都來不及慘叫,一頭栽下馬來,死的不能再死了。
甘地還在大笑着,突然就感覺臉上一亮,視線有些發紅,轉過頭的時候,原本馱着副將的那匹馬上,已經空了,往臉上一摸,頓時大驚失色,滿手都是鮮血。
就在此時,唐軍突然出現在山谷上,個個刀出鞘,弓上弦,嚴陣以待。
“哈哈!”甘地反應過來,頓時發出一陣猖狂的笑聲,嘴都快裂到耳根了,手中馬鞭虛劈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道,“唐軍真是糊塗透頂,竟敢在這裡設伏!簡直就是在找死!”然而,他的嘲笑聲還未落音,就見唐軍開弓放箭,一支支羽箭打破空氣的屏障,對着小勃律軍隊就射了過來,中箭者不在少數。
慘叫聲頓時響成了一片,此起彼伏,場面好不壯觀,射箭是每個唐軍兵士必備之技,不管是騎兵也好,是步兵也好,都得掌握高超的箭術,這是硬行要求,也是基本要求,唐軍人人的箭術都極爲精湛,就是當年橫行草原的突厥也是佔不到便宜。
尤其是這次蘇麟帶來打伏擊的還是飛虎軍,一個個箭術極爲高超,說要射小勃律人的眼睛,不會射鼻子,再加上唐軍羽箭鋒利,弓弩強勁,穿透力強,哪裡是小勃律軍隊的皮甲所能抵擋的,只這一輪箭雨,小勃律軍隊死傷近三千多人。
在這裡設伏,就是要打甘地一個措手不及,蘇麟他們根本就不廢話,一輪箭矢射完,緊接着就是第二輪,第二輪射完,就是第三輪,一輪接一輪,沒有間隙。只見一撥接一撥的箭矢出現在空中,對着小勃律軍隊罩去,好象一張矢網,小勃律軍隊死傷不少,不過三輪箭矢,小勃律軍隊就死傷近萬了。
尤其是蘇麟,蘇家家學淵源,弓箭之道更是聞名於世,蘇麟雖然不似杜睿那般力大,能拉的來八石的硬弓,但是一把五石的勁弓,卻是運用的出神入化,羽箭一根接着一根,毫無間隙。
而且,他射出的箭矢勢大力沉,穿透力極強,往往把小勃律兵士射個對穿。更有甚者,強勁的箭矢會把小勃律兵士帶得飛起來,向後飛出去不短距離,再將另一人撞下馬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杜睿夜襲石堡城,就是因爲他這個主帥,一馬當先,攀上了城頭,席君買翻越懸崖峭壁,也是因爲他以身作則,唐軍才悍不畏死,現在也一樣,有蘇麟這個榜樣在前,誰甘心落後?“該死的唐軍,他們卑鄙,竟然不給我們一點應變的時間!”甘地眼睜睜的看着他的部下成爲唐軍的活靶子,不大一會兒功夫就死傷近萬了,這就是一半的傷損了,很沉重的代價,不由得目眥欲裂,卻是無可奈何,唯有大聲咆哮謾罵。只可惜甘地說得這些都是廢話,蘇麟主張在這裡設伏,就是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趁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給小勃律軍隊以沉重的打擊,這一意圖很好的實現了。
蘇麟雖是初次單獨領軍作戰,可畢竟在杜睿身邊多年,也被調教出來了,再加上平日裡蘇定方悉心教導,對戰場之上,戰機轉變拿捏的恰到好處,絕對不會給甘地一點兒機會,把弓一收,握住長槍,大喝一聲:“殺!”
一聲怒吼,宛若平地驚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這就是衝鋒的號角,唐軍聞令,紛紛收起弓箭,握着戰刀,跟着蘇麟殺向小勃律軍隊。“大唐萬勝!”沖天的戰號響起,唐軍人數雖少,卻是氣勢驚人,一股紅潮朝着小勃律軍隊就碾殺了過去。這些飛虎軍的將士可都是大唐軍隊之中百裡挑一的精銳之師,戰場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遊戲的地方,死亡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獎賞,雖說小勃律人是他們自身的兩倍,可將士們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一個個大聲咆哮着,眼中閃爍着熾烈的戰意,一往無前,豪邁異常。“好機會,這股唐軍的主帥就是個笨蛋,弓箭不用,卻來和小勃律勇士近戰,真實狂妄之極!”甘地一見衝下來的唐軍,不由得冷笑起來,他想仗着人多勢衆,把唐軍全殲在這裡。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念頭升起的時刻,也就是他的希望破滅的時刻,因爲唐軍的強悍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那一個個簡直如同虎入羊羣,不可阻擋,小勃律軍隊根本就不是對手,一時間就給殺得七零八落,死傷不少。
蘇麟更是牢記着杜睿的教導,將士兵的膽,一馬當先,衝進了小勃律人的軍陣,手中長槍就是閻王的催命符,他就是索命的鐮刀,他所到之處,必是一地的屍體的,在他手下沒有一合之將,殺得不過癮,更是一手持槍,一手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連刺帶砍,殺得好不痛快,此時此刻的蘇麟簡直化身成了一臺絞肉機,把活生生的小勃律兵士絞成屍體,絞成碎肉。
飛虎軍的將士原本就精銳,此刻更是被蘇麟徹底將血性激發了出來,一個個都變成了殺人狂魔,但凡遇上的小勃律兵士就沒有不被他們碎屍的。“這~~~~~~”甘地看在眼裡,驚在心頭,一顆心怦怦直跳,幾乎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他也稱得上是久歷沙場,親手殺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見過的猛將不知道有多少,可就沒有如蘇麟這般,無人可敵!
不過他要是知道杜睿的殺氣涌起的時候,就是十個蘇麟也阻擋不了的話,不知又該作何感想了。
就在他震駭之際,小勃律大軍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餘下的僥倖沒死,卻是提不起絲毫戰心,刀砍過來,甚至都用脖子去迎,他們已經被殺得喪了膽,看着那些惡魔,都想早點兒死,好結束這個噩夢。
飛虎軍在蘇麟的帶領下,如此勇猛,誰能擋得住?即使再高昂的士氣,再穩固的軍心,也是承受不住,小勃律人的戰意就象冰雪遇到驕陽般融化了。
“逃!快逃!”
甘地見機得快,轉身逃命,什麼“小勃律李靖”,什麼小勃律第一勇將,那都是個屁,保住了性命,纔是最要緊的,他一逃,小勃律軍哪有絲毫戰心,頓時四散逃命。
蘇麟殺得性起,見甘地居然要逃,他雖然不識得甘地,但是看其身上的明光鎧就不難猜到對方的身份,大吼一聲,撥開攔路的小勃律兵士,就衝了過去。
甘地頓時嚇得肝膽皆裂,他雖然也號稱勇將,可那是因爲平日裡沒遇上過真正的對手,方纔蘇麟一陣大殺,兇悍程度,他如何看不出來蘇麟的能耐在他之上,此時除了逃命,就沒有別的選擇。
原本信心滿滿的前來,準備大殺一場,再發上一筆財,結果就這麼一個小山谷,兩萬大軍幾乎損失殆盡,甘地的心裡如何不鬱悶。
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越是想要逃跑,胯下的戰馬就越是不給力,再加上亂軍阻路,居然想逃頭逃不快。
蘇麟見狀,心中大喜,縱馬直奔甘地,手中長槍在甘地肩頭上一砸,一陣讓人心悸的骨骼碎裂聲響起,甘地臉色剎那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跟在土裡埋過似的,被砸的直接下了馬,栽倒在地上,直抽涼氣,不住顫抖,一張大嘴張着,想要慘叫,卻是叫不出聲,幾個飛虎軍將士立刻上前,把甘地捆成了糉子。擒了甘地,蘇麟見小勃律敗卒還在四散逃走,登時大喊一聲:“哪裡逃?”
蘇麟一聲咆哮,滿場皆驚,正在四散奔逃的小勃律兵士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頓時倉皇后退。
蘇麟見狀,快馬加鞭,殺散擋路的小勃律兵士,衝到了最前面,手握長槍,跨馬而立,就象一尊戰神,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小勃律兵士看在眼裡,頓時一陣無力。方纔蘇麟的兇悍,每個人都看在眼裡,以蘇麟的勇武,誰是他的對手?想從蘇麟手下逃生,那是想都不用想,小勃律兵士此刻居然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勇氣。見蘇麟扼守住了要道,斷了敵人的退路,邱志磊也是大爲振奮,揮着胳膊,舞着橫刀,咆哮起來:“弟兄們,殺啊!”
此時此刻,即使邱志磊不下令,唐軍也知道該怎麼做,小勃律兵士無路可逃,此時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時?“大唐萬勝!”
飛虎軍咆哮着,發出驚天的戰號,勇猛若虎,追着小勃律敗軍一通狠打,宛若秋風掃落葉,他們所過之處,一地的屍體,就沒有人能活命。
而小勃律兵士早就喪膽,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只有任由飛虎軍屠殺的份,沒多大功夫,漫山遍野都是屍體,鮮血把山谷都染紅了。
無處可逃的小勃律兵士寧願在山坡上四處逃躥,也不敢與蘇麟交手,蘇麟站在要道上半天,硬是沒有一個敵人前來奪路,與大開殺戒的邱志磊他們比起來,顯得冷冷清清。
“投降!投降!”
“我們投降!不要再殺了!”
“饒命啊!”
小勃律兵士給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路,跪在地上,高舉雙手乞求饒命。
雖說打到現在,小勃律傷亡慘重,死傷過半了,可若是他們狠下心,決死一戰的話,仍是大有可爲,畢竟他們還佔據着人數的優勢。
問題是他們給嚇破了膽,升不起一絲抵抗的勇氣。再加上甘地被擒,失去了首領,他們就是無頭的蒼蠅,除了亂逃亂躥外,哪敢有廝殺之心。
二是飛虎軍實在太過勇猛,嚇破了他們的膽,面對無法讓他們心生畏懼的敵人,他們實在是興不起一絲抵抗之心。
見這些小勃律人可憐的就差管他們叫祖宗了,飛虎軍的將士覺得再殺下去已經沒多大意思了,收刀之後,不住鄙視,各種侮辱性的話語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然而,小勃律兵士聽在耳裡,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因爲他們此刻已經被飛虎軍嚇得麻木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就是打掃戰場,戰場上積屍如山,血流成河,大多都是小勃律人的,飛虎軍殉國的還真是不多,畢竟幾輪箭雨就已經射得小勃律人沒有了絲毫抵抗之心,再加上飛虎軍的一番衝殺悍勇非凡,小勃律人連反抗都不敢。
不一會兒功夫,戰場就打掃完,戰果也就清理出來了,此戰,飛虎軍總計斬殺敵人一萬兩千餘人,餘者全部被俘,飛虎軍付出的代價僅僅是陣亡五十三人,這個戰果把蘇麟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更難得的是,小勃律的前部先鋒甘地被蘇麟生擒,這是錦上添花,使得這一仗的勝利更具“含金量”。“大唐萬勝!”
“大唐萬勝!”
戰果一出來,飛虎軍的將士們頓時發出驚天的吶喊,盡情的發泄他們的喜悅之情。雖說此戰的戰果和杜睿往日裡的那些豐功偉績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蘇麟這次以少勝多,以寡擊衆,以五千人與四倍來犯之敵交戰,取得如此戰果,這是一個驚人的成就,誰能不歡喜?誰能不興奮?
不過興奮之後,蘇麟緊接着要考慮的就是下一步該怎麼做了,可以說,擊退了來犯之敵,他已經完成了任務,但是他並不滿足,他很清楚杜睿將他放在這麼一個位置上,可不僅僅是讓他確保大唐的西域不受人攻擊,而是有着更爲重要的使命。
爲大唐在找到一個立足點,進而攻拔西亞,這纔是蘇麟的任務,如今甘地的前部已經被消滅,阿莫多的後軍定然會很快知道消息,繼續進兵的希望不大,阿莫多這個人雖然昏聵,狂妄,但總歸不是個膽大的人,前部兩萬人被全殲,他也該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邱志磊走了過來,此時他的身上也滿是鮮血,不過全都是敵人的。
蘇麟的眼睛看向了西邊,道:“繼續進兵!征討不孝!”
不孝!
蘇麟說的自然就是小勃律了,小勃律以前是大唐的屬國,受到過大唐不小的恩惠,可是卻忘恩負義,背反大唐,投向了吐蕃的懷抱,阻攔大唐的絲綢之路,還屢屢犯邊,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要說大唐乃是當今世界上的頭號強國,唐人有最好顏面,就算是後世一個小國,被人這樣欺侮,也不會善罷甘休。
“是!”邱志磊一抱拳,翻身便回去整頓軍士,準備出發了。
連續作戰,萬里奔襲,這對飛虎軍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當年飛虎軍剛剛組建沒多久,杜睿率軍,遠征高昌,而後橫穿數千裡隔壁荒原,突擊薛延陀,那麼困難的任務,他們完成起來,都不費事,更何況是現在。
不管是飛虎軍的老兵,還是剛剛加入飛虎軍的,在先輩們累累戰功的刺激下,莫說是連續作戰,奔襲小勃律這樣的對手,就算是直接殺進西亞和大食人過過招,他們也不帶皺眉的。
蘇麟看着屬下的將士們,大聲道:“弟兄們,大唐的逆賊,小勃律就在前面,他們長年來仗着蔥嶺的險要,自以爲我大唐拿他們這些逆賊無能爲力,今天我們就要去告訴他們,但凡激怒了大唐的,就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蔥嶺中千峰萬壑,千難萬險,前面還有無數的戰鬥,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
回答蘇麟的只有這麼響亮的兩個字,異常豪邁,讓人熱血沸騰!
蘇麟掃視一衆飛虎軍的將士,只見他們個個眼睛瞪得滾圓,眼中閃着熾烈的光芒,戰意沖天,對他們的反應,蘇麟大是滿意,右手一揮,氣勢磅礴,聲音若雷,激情四射:“男子漢大丈夫,當血灑疆場,馬革裹屍,弟兄們!走!讓小勃律那些狗賊看看,什麼叫做大唐男兒!”
蘇麟一拉馬繮,戰馬引頸長嘶一聲,與將士們的吶喊呼應,撒開四蹄,朝西方疾馳而去。
飛虎軍的將士也咆哮了一聲,跟隨着蘇麟的腳步,立刻出發,踏上了征討小勃律之路。小勃律原本是唐朝的屬國,卻背叛了唐朝,投靠了吐蕃,這讓但凡是有血性的唐軍將士無不異常氣憤。這次征討小勃律,正是將士們心中所願,是以士氣高昂,將士們的行軍異常輕鬆,雖然蔥嶺的山間小道不好走,卻是擋不住將士們堅毅的腳步。
蘇麟縱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也是心潮澎湃。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領軍作戰,他滿心想要立下一個大功勞,好向杜睿證明自己的能力,現在這個機會到了,方纔雖說也打勝了,可畢竟是於路伏擊,算不得什麼大陣仗,要是能將小勃律攻下,那纔是真正的大功一件。
沒有多久,就進入了後世的阿富汗境內。不過在此時節,這裡是屬於大唐的地界,是華夏的領土。
這次西征,唐軍在平均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上行軍,這將是唐軍面臨的最大的困難,不過對於飛虎軍的將士來說,一切困難,他們都不放在眼裡,他們要的只是敵人的鮮血,頭顱,還有那耀眼的功績。
所謂的蔥嶺就是後世的帕米爾高原。“帕米爾”的意思就是“世界屋脊”,海拔高,是有名的高原之地,其海拔高度從四千米到七千七百米不等,擁有數不清的山峰、溝壑。總的來說,蔥嶺又分爲東中西三部分,東部是蔥嶺海拔最高的部分,平均海拔在六千米。東部蔥嶺是唐軍行軍的主要路途所在,在如此高海拔的高原上行軍,其難度可想而知了。
好在,蘇麟在前來碎葉城之前,已經得了杜睿的指點,沒有選擇那些開闊地行軍,而是選擇了山間的谷地行軍,使得海拔有所降低,可即使如此,唐軍穿行在山間谷地中,其海拔依然在三千五百米到四千米之間。
儘管在如此高海拔的高原上行軍,飛虎軍的將士卻依然是氣勢如虹,戰意高熾。
在蔥嶺一座峽谷中,兩座山峰幾乎相連,只餘一條小縫,不多的陽光從縫隙中照射下來,整個山谷很是昏暗,大軍從谷底穿行,好象一條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蘇麟一邊行軍,一邊將杜睿教給他的地圖,拿出來對比,居然分毫無差,心中不由得更是佩服,若不是有杜睿給的地圖,誰能知道這裡可以通行,要他不佩服都不行。
唐軍在崇山峻嶺間行軍,所過之處荒蕪無人煙,人跡罕至,讓這裡的原始森林生長的格外茂密,森林之中的野獸也很少能見到人,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只是遠遠的打量着飛虎軍,不時眯眯眼睛,飛虎軍的將士們也是平生頭一回見到不怕人的野獸,很是新奇。
總的來說,這一路上走來還算順利,順利的出乎了蘇麟的意料。當然能如此順利,除了準備充分,給養充足以外,最大的功勞就是杜睿給的地圖了,有着這張地圖指路,飛虎軍就沒有走過彎路。
更有幾次,蘇麟按照杜睿的地圖領着大軍從山間小徑穿過,這些地方乍一看根本就沒有路,蘇麟甚至還以爲杜睿的地圖畫錯了,然而,事實證明,杜睿的地圖記載的分毫不差,這更讓蘇麟對杜睿敬畏如天人。
“再有半個月,我們就能到達特勒滿川了!”蘇麟看着地圖,突然說道,“特勒滿川離連雲堡不過半日之程,我們過了特勤滿川,就可以直取連雲堡了!”連雲堡是這次出兵的第一個攻擊目標,此地不打下來,西域就永無寧日,因爲接到情報,阿莫多的八萬大軍就駐紮在這裡,在得知甘地戰敗被俘之後,阿莫多就連夜逃到了這裡,試圖在連雲堡抵抗唐軍進攻。
歷史上的高仙芝攻打小勃律也是走的這條路,不過在歷史上,駐紮在連雲堡的是吐蕃人,而現在則是更加好對付的小勃律。
就在此刻連雲堡城中,小勃律的國王阿莫多已經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原本信心滿滿的準備趁着吐蕃和大唐開戰之際,好好的撈上一把,誰知道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名將的甘地居然這麼不濟事,兩萬大軍,這才幾天的功夫,居然被折騰的一乾二淨,連根毛都沒剩下。
“廢物!廢物!”阿莫多大聲的發泄着,可是發泄過後,他有被深深的恐懼佔滿了一顆心,大唐有多強大,他是一清二楚。
貞觀十一年的時候,他也曾前往長安朝拜過,那巍峨的長安城,輝煌的宮殿,到現在還深深的印在他的頭腦之中。
阿莫多恨,他確實在恨,恨自己當初爲什麼就嚇了眼,要跟隨松贊干布和大唐爲敵,現在好了,這個時候,他就是送上門去給大唐皇帝舔靴子,估計人家都不會原諒他的。
此刻他唯一的選擇,也只能是跟着松贊干布一條道走到黑了,要是松贊干布那邊贏了的話,或許還能趁機撈上一把。
很可惜,這個時候的通訊手段極其不發達,不然的話,要是阿莫多知道松贊干布已經兵敗身死,四十五萬大軍灰飛湮滅,吐蕃也是朝不保夕的話,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了。
“大王!大王!唐人!唐人已經~~~~~~~快殺到特勒滿川了!”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章 連雲堡
特勒滿川!
歷史上高仙芝率軍突襲連雲堡之時,恰巧是在雨季,結果遭遇了山洪,唐軍尚且沒見着連雲堡的城牆,便被大水衝的損失慘重,不過也正好被高仙芝抓住了機會,趁着大雨,連夜進攻連雲堡,結果一戰而下。如今卻並非雨季,唐軍雖然趕路艱辛,然倒也順當。
“特勒滿川就要到了!”蘇麟手中捧着地圖,對着四周圍的地形觀察了一陣之後說道。
邱志磊也張望了幾眼,道:“特勒滿川離連雲堡不過半日之程,只要我們能順利渡過特勒滿川,就可以進攻連雲堡!現在這時節並非雨季,該不會出了大亂子!”
蘇秦點點頭,道:“是啊!今天攻下連雲堡,晚上就能好好歇息一下了!”
這些日子,連日趕路,就算是蘇麟也早已疲憊不堪,在長安的時候,他雖然是個武將,可對自己的形象卻十分在意,每日裡都將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可是這行軍打仗可就顧不上那麼多了,這些時日風餐露宿的,他現在最爲想念的就是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單單是蘇麟,飛虎軍的每一個人的身體都已經疲憊不堪,太需要地方歇息休整了,連雲堡再合適不過。
然而,將士們的憧憬很快就破滅了,因爲噴赤河發大水,洪水滔天,根本就無法渡河,此時節雖然不是雨季,可正是冰雪融化的時候,結果河水暴漲。
人還在數裡之外,蘇麟就已經能聽見噴赤河的奔騰聲響,騎在馬上,眉頭一擰,暗道一聲不好,他們好不容易趕到了此地,正是士氣高昂的時候,原本想着可以一舉渡過去,直奔連雲堡,沒想到噴赤河發大水了,這是天不遂人願。
爲了不影響軍心士氣,蘇麟只帶了邱志磊和兩人的親兵衛隊趕到了噴赤河前,放眼一望,只見噴赤河面上波濤滾滾,洪流不斷,水面二十餘丈寬,洪水夾帶着石塊、泥沙、樹木、雜草,奔騰而去,泛起滔天的濁浪,宛若千軍萬馬在衝鋒般,氣勢驚人。
蘇麟見狀也是苦笑不已,好不容易趕到這裡,只需要渡過去,出其不意的發動攻擊,連雲堡是十拿九穩,偏偏在這最後關頭竟然爲洪水所阻,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邱志磊此時也是無奈的很,大軍興沖沖而來,滿打滿算可以一舉渡河,神不知鬼不覺的趕到連雲堡,把連雲堡打下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最後關頭出了問題,誰能不沮喪?
蘇麟雖然沮喪,可是他身爲統帥,卻不能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只能深埋在心底。作爲統帥,他的一舉一動,關係極大,若是他把這股沮喪之情表露,對唐軍的軍心士氣是災難性的打擊,唐軍的士氣會一泄千里,低落之極。
如果杜睿在這裡的話,會怎麼做!?
蘇麟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而後靈機一動,想起了臨出發之時,杜睿曾給了他三個錦囊,其中一個就是此前的伏擊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結果大獲全勝,還有兩個錦囊沒有拆開。
蘇麟想着就從懷中,將貼身放的兩個錦囊拿了出來,將那個上面寫着“貳”的打開一看,頓時驚訝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一旁的邱志磊見狀,忙問道:“蘇將軍!何事如此驚訝?”
蘇麟呆愣愣的將那個錦囊交給了邱志磊,邱志磊看過之後,也是大爲驚訝,喃喃自語道:“大帥神機妙算,居然連這一點都猜到了,難道果真是天神不成!”
蘇麟聞言,一笑道:“切莫亂說,兄長不過是心細罷了,不過這算無遺算的本事,我這輩子恐怕是學不來了!”
“高原上的河流都依賴周圍雪山融化的雪水,白天陽光照射,河水流量大,然高原上夜間氣溫很低,流量會變小,可趁夜渡河。”
蘇麟將錦囊收好,笑道:“好!且回去,等待晚上渡河!”
兩人回到大軍的臨時駐地,此時飛虎軍的將士們都已經知道了噴赤河水位暴漲,難以渡河的消息,他們不懼怕死亡,可身爲軍人,一個天大的餓功勞就擺在眼前,結果卻難以去取,這對他們可是一種切身的煎熬,誰能受得了。
蘇麟見將士們的士氣有些消沉,大聲道:“弟兄們!前面的噴赤河河水暴漲,這個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那洪水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我們飛虎軍一定能度過去!”
衆將士聽着蘇麟的豪言,卻沒有什麼反映,他們雖然是飛虎軍,可也不是當真長着翅膀,那麼湍急的河水,難道他們還真的能飛過去不成。
蘇麟見狀,又道:“弟兄們!你們不相信我沒關係,難道你們還能不相信大帥嗎?”
大帥!
飛虎軍頓時就來了精神,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曾經跟隨着杜睿東征西討,最差的也曾經在倭國廝殺過,對於杜睿,他們是打心底裡由衷敬佩的,就好像那些老一輩的軍人崇拜李靖一樣,在他們的心中,杜睿就是軍神,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杜睿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情況再怎麼艱難,杜睿也往往能創造出奇蹟來。
蘇麟見將士們的眼神總算是有了變化,大聲道:“弟兄們!噴赤河水位暴漲,這件事大帥早就已經猜到了,並且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到晚間,渡河!”
“渡河!渡河!”
飛虎軍將士大聲咆哮了起來,將林中的飛鳥都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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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雲堡內,阿莫多正一臉驚喜的看着小勃律大宰西拉,道:“你說的是真的?噴赤河水位暴漲,將唐軍都攔住了!?”
西拉也是一臉的喜意,道:“大王!臣不敢說謊,如今天氣轉暖,冰雪消融,噴赤河的水位照比平時足足高了一丈,唐人就是變成魚,也遊不過來!”
阿莫多聞言頓時一陣狂喜,這些天他躲在連雲堡內,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唐人就殺到了他的眼前,可是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噴赤河水位居然暴漲,將唐軍的道路給攔住了。
阿莫多甚至都開始幻想,自己難道真的是被天神眷顧了?
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在這危機關頭,得到了天神的庇佑,唐人厲害又怎麼樣?面對滾滾洪潮的噴赤河,他們還能怎樣。
西拉道:“大王!如今唐軍受阻,只要我們堅守連雲堡,唐人就不能將我們如何,到時候,等到唐人糧草用盡之時,自然會撤退。”
阿莫多聞言,深以爲然,道:“對!對!就是耗,我們也能耗死唐人!西拉!你速速派人去邏些,向吐蕃贊普請求援軍,等到唐軍撤兵的時候,我們給他來個內外夾攻,一戰全勝!”
西拉聞言,心中頓時一陣苦笑,從一開始,他就不怎麼贊成和大唐交惡,大唐的強盛,他們這些小國心知肚明,可是沒辦法,大唐距離小勃律太遠了,而吐蕃這匹惡狼可就趴在小勃律的身邊,他們只能屈服。
可是屈服是一回事兒,進攻舊主可就是另一回事兒了,西拉深知唐人最好顏面,一旦激怒了唐人,讓其不顧一切代價進攻的話,莫說是一條噴赤河,就算是刀山火海,恐怕也擋不住唐人復仇的火焰。
“大王!此事是否要再行商議!?”西拉爲難的說道。
阿莫多有些不解,道:“這是爲何!?”
西拉見阿莫多有些不快,連忙解釋道:“大王!小勃律國小民弱,根本不是大唐的對手,那個甘地狂妄自大,號稱當世第一名將,可是結果呢?還不是成了唐軍的俘虜!小勃律生存在大唐和吐蕃兩大強國的中間,左右逢源纔是正道,才能保住江山社稷,似大王這般,一旦激怒了唐皇,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阿莫多聞言,不由得大爲不滿,什麼叫小勃律國小民弱,什麼叫左右逢源,他的心中可是幻想着要成爲中亞霸主的。
“西拉!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唐人又如何,難道不是血肉之軀,甘地之敗,是因爲他輕敵冒進,本王可不會像他那麼蠢,好了!這件事你也不要再說了,快快去準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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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多這邊還在幻想着稱霸中亞,另一邊的休息了半天的時間,等到了晚上,已經變得龍精虎猛的飛虎軍,已經做好了渡河的準備。
大軍就集結在噴赤河的邊上,看着依然湍急的河流,耐心的等待着,果然到了後半夜,水位就開始慢慢降低,這讓蘇麟和邱志磊都是喜不自勝。
可是又等了一會兒,水位就維持原樣不動了,邱志磊等的暗暗心焦,搬起一塊石頭扔下去,想要試試誰有多深,可石頭扔進去,卻沒多大的聲響,想來是被湍急的河水給捲走了。
“將軍!這~~~~~~~水流如此湍急,如何能渡河,要不然再等等吧?”
蘇麟也是面色肅然,聞言道:“不能再等了,要是再等下去的話,天都要涼了,太陽一旦出來,水位還會更急,必須現在就渡河!”
蘇麟說完,揭開甲冑,扔在了地上,跨上戰馬,朝着噴赤河就行了過去,唐軍將士見了,紛紛大驚,這麼急的河水,人下去豈不是立刻就會被沖走?
雖說噴赤河的水位下降了些,可是依然波浪滔天,水勢不小,蘇麟這般衝進去,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見蘇麟已經騎馬下了和,戰馬剛一進入河中,立刻就立足不穩,險些摔倒,急得邱志磊,連聲大呼:“將軍!不行!不行!快回來!快回來!”
邱志磊心急之下,吼得山響,老遠就能聽見,蘇麟自然是聽見了,回過身來,衝邱志磊招招手道:“快來,渡河!”
“還渡河?”邱志磊聞言,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地上,如此大的洪水,想渡過去那是做夢。
雖說杜睿在錦囊上說能度過去,可杜睿畢竟不在這裡,就算是算無遺算,可也畢竟是個凡人啊!
“快回來!太危險!”邱志磊猛的躥將起來,飛奔過去,就要把蘇麟給拉回來。
然而,蘇麟卻並沒有給他機會,而是微微一笑,道:“你瞧仔細了,我是如何渡過去的!”
邱志磊忙道:“將軍!你爲三軍主帥,豈能如此涉險,還是讓末將先去吧!”
蘇麟笑道:“我兄長時常對我說,將是兵的膽,我身爲主帥豈能讓你們代我涉險,不要再說了!”
邱志磊還要再勸,蘇麟卻根本不理睬,策馬向前。
望着蘇麟渡河,邱志磊急得直搓手,杜睿將他派給蘇麟做副將,就是因爲他老成持重,讓他幫着照看蘇麟,要是蘇麟出了什麼意外,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了,不單單是杜睿那裡,蘇定方這個飛虎軍的主帥,那邊他也是百死莫贖,可兩人之間相距太遠,又是無可奈何,唯有大聲吼叫勸阻,可沒吼上幾聲,他的聲音就沒有了,眼睛卻變直了。
因爲蘇麟此時已經到了河中心,那裡的河水只到戰馬的腹部,水流看上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湍急。
河中心的水深不過戰馬的肚腹,這證明了水不會太深,渡河很有希望,邱志磊的眼睛猛的瞪圓了,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不定,雙拳緊握,看上去,比正在渡河的蘇麟還要緊張。
“難道真的能渡過去?”邱志磊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僅邱志磊愣住了,就是飛虎軍將士哪一個不是如此?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蘇麟離開了河中心,戰馬的腹部露出來了,緊接着,馬腿露出來了,這證明河水越來越淺,渡河完全不是問題了。
飛虎軍的將士們,個個張大了嘴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他們目瞪口呆之際,蘇麟已然順利的渡過了噴赤河,踏上了對岸,蘇麟打量一眼,除了他的雙腿沾溼了外,再也沒有別的部位浸過水,戰馬腹部以上也很乾燥,並未浸水,當真是人不溼旗,馬不溼韉。
蘇麟頓時喜道:“兄長所言果然沒有假的!”
說着,蘇麟擡起頭來,朝對岸一望,只見邱志磊他們個個目瞪口呆,彷彿見到鬼似的,他們兀自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連雲堡就在前面,趕快渡河!”蘇麟衝對岸大喊了一聲,頓時將衆人驚醒。
“渡河!渡河!”
突然之間,一陣驚天的咆哮響起,飛虎軍將士個個揮着胳膊,晃着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吶喊起來,原本低落的士氣陡然之間高漲,瞬間就恢復到了最爲巔峰時的士氣,兀自沒有停下來,士氣還在高漲,士氣如虹,直衝霄漢,此時此刻,飛虎軍的將士們個個熱血澎湃,戰意高熾,彷彿打了十個八個大勝仗似的。
噴赤河是攔在唐軍面前的最後一道難關,只要過了噴赤河,連雲堡就唾手可得,先前,噴赤河的河水阻擋了飛虎軍前進的步伐,如今,這最後一道難關已經解決,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一條康莊大道,連雲堡指日可下,誰能不激動?
邱志磊也反映了過來,興奮的跳將起來,大吼:“渡河!渡河了!”
說完便飛也似的衝了過去。
現在這種情形,已經不需要什麼將令了,將士們也知道該怎麼做,無不是牽着戰馬,朝着噴赤河撲了過去。
飛虎軍士氣驚天,動作很快,五千大軍渡河居然只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
邱志磊到了蘇麟的身邊,一向老成的他,此刻居然興奮的象個孩子一樣:“度過來了!度過來了!將軍!真的度過來了!”
“眼下可不是慶祝的時候,整備軍馬,我們去連雲堡!”蘇麟可沒工夫高興,他知道阿莫多就在連雲堡內,這個時候不進攻還等什麼,難道坐等阿莫多逃走嗎?
“對!”邱志磊重重點頭,紅光滿面,“這一次定要讓那些狂妄的小勃律人知道一下,什麼叫神兵天降!”
連雲堡就在噴赤河西面不遠處,佔地並不大,方圓不過三兩裡,僅能駐守一兩千軍隊,其城池建築得很粗糙,與大唐那些恢宏的城池比起來,有着雲霓之別。
不過,連雲堡的地勢很險要,建築在一座山峰上,南西北三面皆陡峭山崖,只有東部是平地,還有噴赤河做屏障。
山上堡內駐守的小勃律軍隊雖然只有一兩千人,可在城南側十五里處,依山而建軍寨,還駐有數萬小勃律軍隊,與連雲堡相呼應。一旦連雲堡遭到攻擊,這裡的軍隊就可以及時增援。之所以把這裡的軍隊分駐兩地,就是因爲連雲堡太小,駐不下這麼多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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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連雲保內城主府中的阿莫多尚且絲毫不知唐軍已經渡過了噴赤河,進逼連雲堡了,他還在幻想着唐軍糧盡退兵,他趁機碾殺,而後直接殺進西域,殺進長安的美好景象,興奮的一夜都沒睡。
“等着吧!唐人!總有一天,你們的新主人,至高無上的小勃律王阿莫多,將君臨天下!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一個人如果太愚蠢了的話,天都不會幫他,這個沒能還沒做多久,就聽到護衛驚慌失措的聲音,遠遠就嚷開了,聲音如雷,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大王!大王!唐軍來了!唐軍來了!”
“唐軍來了?”阿莫多卻先是一愣,繼而就是仰首向天,大笑起來,“哈哈!簡直是胡說八道!”
白天的時候西拉還在說唐軍被噴赤河水所阻,無法渡河,怎麼到了晚間,唐軍就來攻打連雲堡了?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阿莫多此時正做着稱霸天下的美夢,心情大好,倒也不生氣,反而笑道:“你這小子,該不會是睡糊塗了吧!胡說什麼,唐人此刻還在噴赤河邊待着呢,怎麼會到了這裡!”
那個護衛見阿莫多居然還不相信,頓時苦着一張臉道:“稟大王,唐軍真的已經到了城下!”
阿莫多有些不高興了,正要出言呵斥,突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戰號聲。
“大唐萬勝!”
阿莫多登時大驚失色,不過還是有些不相信,還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大唐萬勝!”
唐軍的戰號再一次沖天而起,震動九霄,大地都在顫抖。
連雲堡內到處都響徹着唐軍沖天的戰號,自從渡過噴赤河後,飛虎軍就一路疾趕,毫不費力就趕到了連雲堡,其實從噴赤河到連雲堡的道路並不好走,多山道,崎嶇不平,不適於通行,然而對於飛虎軍來說,那根本就不算一回事,連噴赤河都度過來了,還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區區山道,算得了什麼!
“這就是連雲堡?”邱志磊把連雲堡一通打量,很是訝然,一臉的難以置信。
連雲堡是小勃律國境東面的重鎮,戰略地位極爲重要,按理說應該修得很是堅固,當打造成金池湯城。然而,邱志磊所見到的卻是城牆低矮,高不過三丈,低矮還不是其主要缺陷,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有一個缺口,雖然不大,卻能容人突入,如此重要的城池,有如此之多的缺陷,要不是他親眼見到,打死他也不信這是真的。
“應該不會差了!”蘇麟笑道,“這小勃律也果真是窮得厲害,怕是沒有錢建造堅固的城池!”
與大唐比起來,小勃律確實非常窮,跟叫化子沒什麼差別,蘇麟言來極是自豪,高昂着頭顱,胸膛挺得老高。
邱志磊看着,不屑道:“就這土窯瓦舍,居然也敢號稱飛鳥難度的險關。”
蘇麟一笑,他現在可沒時間評價這座連雲堡,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喊了一聲:“殺!”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唐軍將士聞言,發了一聲喊,朝着連雲堡就衝了過去,連雲堡修建的雖然險要,可畢竟太多年沒有修葺過了,早就已經破敗不堪,特別是那道缺口,不單單人能輕易通過,就連戰馬也是一樣。
第一隊兵士衝進去之後,立刻殺散了守護在城門周邊的小勃律兵士,那些兵士尚自混混沌沌的,唐軍都殺到了眼前,還是一點兒反映都沒有,白白送了性命。
城門被打開,飛虎軍在蘇麟和邱志磊的率領下,一舉衝了進去,連雲堡雖然比不得石堡城,可也是一道險關,之所以被唐軍這麼輕易攻下,除了連雲堡太過殘破之外,最關鍵的還是小勃律人實在是太大意了。
他們原以爲唐軍被噴赤河所阻,根本就沒可能逾越,誰知道唐軍不但過來了,而且還宛如神兵天降一般,這麼突然的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此刻再想阻攔,已經是來不及了。
邱志磊一馬當先,手中的大砍刀上下翻飛,好似風火輪一般,凡擋在他前面的小勃律兵士,一律被其一刀兩斷。。
蘇麟也是殺得興起,手中長槍不停的舞動,但凡阻路的無不是身死,沒有人是他一回之將。
將士兵的膽,將軍都如此英勇,飛虎軍的將士們也是血氣衝頂,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衝殺了起來。
望着殺氣騰騰飛虎軍,小勃律兵士不敢攖其鋒芒,不住後退,一個勁的四散奔逃。
蘇麟見大軍已經進城,知道連雲堡是拿下來了,大聲呼喊着:“不要理會這些雜兵,朝裡面衝,活捉阿莫多!”
阿莫多就在城中,要是能將這個小勃律的國王生擒活捉,那可是大功一件,大唐最重視軍功,對軍功的賞賜很豐厚,這也是這麼多年以來,大唐能滅國數十的重要原因,但凡有機會立功,誰也不會錯過。
衆將士發了一聲喊,就朝着連雲堡的最中心位置衝了過去。
只可惜反映的還算及時的阿莫多此時已經逃得不見了蹤影,見唐軍已經進城,他也沒有戀戰,帶着護衛就逃去了城南的大寨,畢竟和數萬大軍待在一起,還能讓他有些安全感。
雖然可惜,但是連雲堡一下,小勃律的東面也就沒有了險關可以把守,滅其國也不過是探囊取物了,連雲堡戰鬥的整個過程不到小半個時辰,乾脆利索。
此戰唐軍是突然來襲,大出小勃律人的意料,猶如神兵天降,再有蘇麟和邱志磊這兩員猛將開路,衝殺在前,唐軍的傷亡很小很小,戰死的不過四十餘人,受傷者不過三百來人。取得的戰果卻是全殲這裡一千六百多小勃律守軍,這是以極小代價取得大勝利。
唐軍訓練有素,軍紀嚴明,裝備精良,戰法先進,戰力極強,善於以小代價取得大勝利,象這樣的勝仗,在大唐比比皆是。
連雲堡城中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雖然攻下了這道險關,可蘇麟卻絲毫不敢大意,因爲就在城南,可還駐紮着八萬小勃律大軍呢!
飛虎軍雖然英勇善戰戰,可畢竟只有五千人,加上兩次大戰的損失,此刻能繼續作戰的不過四千餘衆,要是不乘勝進攻的話,一旦小勃律人反擊的話,飛虎軍可是大有危險。
“邱將軍!我命你率五百人在此堅守!”蘇麟下令道,“我親自帶人,這就去闖一闖小勃律人的大寨!”
邱志磊聞言,忙道:“將軍不可,城南小勃律人的大寨有數萬之衆,如今我們這裡只有四千多人了,一旦有了閃失~~~~~~~恐怕~~~~~~”
蘇麟沒等邱志磊說完,便道:“此時刻不容緩,否則的話,等到小勃律人反應過來的,猛攻連雲堡,這裡一樣也守不住!好了!不要再說了!依令行事!”
“遵令!”邱志磊雖然還想要再勸,可見蘇麟心意已決,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小勃律人在連雲堡城南的大寨,就處在一個巨大的山塬之內,小勃律軍隊在這裡依山建寨,駐有八萬大軍,這八萬人原本是阿莫多準備用來進犯西域的,可是誰能想到甘地的兩萬人被全殲,讓大軍沒有了前部,如今也只好暫時駐紮在了這邊。
這裡的軍士壓根就不知道連雲堡已經給唐軍攻克,還在優哉遊哉的閒聊,小勃律軍隊的軍紀遠遠不如唐軍,在沒事的時候,極爲鬆散,只要不太過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們平日裡不征戰的時候,做得最多的便是吃肉喝酒,他們原本就沒什麼可以用來娛樂的事,除了吃肉喝酒,他們還真找不到什麼有趣的事做,就是想找女人,在這山高林密中,只有野獸是母的,要找女人,難度相當的高,在吃肉喝酒之外,就是打打獵獵,還算是一種消遣,不過,哪有吃肉喝酒那麼讓人痛快!
此刻那些值夜的小勃律兵士正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東扯一句,西扯一句,說着沒有營養的話,沒有值夜任務的兵士也早就喝的醉醺醺,去睡了。
“嘚!嘚!”
一陣馬蹄聲響起,緊接着還沒等小勃律兵士們反應過來,就有上百騎人馬衝進了大寨,兵士們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拿起兵器圍了上去,可一到近前才發現,來的居然是他們的國王。
此時的阿莫多可謂狼狽不堪,方纔逃的太急,居然連衣服都沒穿整齊,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披散着。
身邊的那些護衛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衣甲不整的模樣,狼狽之極。
這裡的主帥桑格聞訊趕了過來,見着阿莫多忙問道:“大王!這天都還沒有大亮呢?您怎的來了!?”
“別他媽問了,快快!整軍備戰,連雲堡被唐人攻下了!”阿莫多急得大聲喊了起來。
桑格聞言一愣,他面前的如果不是阿莫多本人的話,他肯定要以爲對方是喝多了,說胡話呢!白天的時候不是還說唐人被擋在了噴赤河邊,難以存進嗎?怎的這會兒就連雲堡都丟了。
阿莫多見桑格楞住了,頓時一陣火大,他現在正找不到出氣筒呢,揮起馬鞭上前就是一通狠抽,一邊抽,一邊大喊着:“本王讓你去備戰,你他媽沒聽見嗎?”
皮鞭臨身,桑格這才反應過來,登時大驚,也沒心思抱怨了,急忙讓人備戰,可小勃律士兵一個個都醉醺醺的,哪那麼好叫,折騰了半天,八萬大軍,才睡眼朦朧,打着哈氣衣衫不整的走出了營帳。
可還沒等他們站穩,突然一陣沖天的戰號就響了起來,直衝雲霄。
“大唐萬勝!”
然而,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唐軍就衝到山寨前,蘇麟一馬當先,手中長槍對着寨門就是一砸,木屑紛飛中,寨門粉碎。
“殺!”蘇麟一聲咆哮,舞動長槍,率先衝進大寨。
飛虎軍緊隨其後,如同海潮一般涌入大寨,肆意的砍殺起來。
這是屠殺!
真正意義上的屠殺!
飛虎軍揮着戰刀,對着小勃律兵士身上狠狠招呼,下手狠辣,絲毫不留情,瞧他們那狠勁,恨不得把小勃律兵士大卸八塊似的。
小勃律兵士還沒睡醒,又是宿醉,一個個都睡眼朦朧的,哪裡是飛虎軍的對手,唯有抱頭鼠躥的份,哭爹叫娘,恨爹孃少生兩條腿。
飛虎軍身爲大唐最爲精銳的部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軍紀嚴明,戰術先進,戰法靈活,而小勃律軍隊無論是裝備、訓練、還是戰術戰法與飛虎軍都沒法比,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哪裡是對手。
更別說,自從渡過噴赤河以後,飛虎軍人人士氣如虹,戰意高漲,早就恨不得與小勃律人大戰一場。然而,連雲堡一戰,小勃律軍隊根本就沒有組織起象樣的抵抗,飛虎軍沒怎麼打,連雲堡就給拿下來了。
最重要的是,飛虎軍神兵天降,突然出現,打了小勃律人一個措手不及,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連雲堡殺得不過癮,這裡的小勃律軍隊就成了飛虎軍發泄的對象,就象虎入羊羣,不可阻擋,小勃律軍隊根本就擋不住,唯有給飛虎軍砍殺的份。
隨着飛虎軍的砍殺,地上的屍體迅速堆積,只一會兒功夫,地上就是厚厚一層屍體,鮮血來不及浸入土裡,匯成一條條小溪,從山塬朝山下流去,形成了一面小瀑布。
阿莫多看着,心裡都在滴血,這可是他全部的家底啊!
小勃律人人皆兵,平日爲民,戰時從徵,這次發動的十萬大軍,幾乎就是小勃律國內的全部青壯年了,要是全都交代在這裡,不用唐軍繼續攻打,小勃律自己就要滅國了。
再加上唐軍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聽見四周圍都是喊殺聲,阿莫多想不心驚都不行。
“逃!逃啊!”
阿莫多大喊着,還身體力行,第一個就朝着大寨後門逃了過去,桑格一看,自己也別逞能了,這個時候他就是上去抵抗,也只有送死的份,大喊一聲,招呼着親兵就逃。
國王和主帥都逃了,那些小勃律兵士更是爭先恐後的逃,結果人羣擁擠,相互踩踏,死了不少,倒是省了唐軍的事。
整個戰鬥乾脆利索,前後不到小半個時辰,小勃律駐紮在這裡的八萬軍隊,除去逃走的三萬多人,餘下的被砍殺,踐踏而死的三萬多人,另有一萬多人被生擒,這還是飛虎軍覺得再殺下去沒有意思了,自動停手的結果,要是再殺一會兒的話,絕不會有什麼俘虜。
身爲精銳,飛虎軍可是有着自己的驕傲,砍殺綿羊,他們可提不起興趣來。
“大唐萬勝!”
戰鬥結束之後,飛虎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
蘇麟也揮着胳膊,晃着拳頭,跟着將士們一起大聲吶喊起來。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勝利,繳獲的物資多不勝數,皮甲、彎刀堆積如山,更有數萬頭犛牛和戰馬,收穫極豐。
在這些繳獲中,只有犛牛和馬匹唐軍有興趣,至於皮甲和彎刀與唐軍的裝備差得太遠,唐軍連正眼瞄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阿莫多逃走,蘇麟不是不想去追,而是經過了一夜的廝殺,他現在渾身上下實在是連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不要說殺敵,就是騎馬的力氣也沒有。
此時戰事平息下來,蘇麟也支撐不住,下了馬,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氣,實在是太累了。
阿莫多雖然逃了,可是連雲堡一下,小勃律的東邊就沒有險要的關口,只要大軍向西,就能輕鬆的將小勃律納入大唐的版圖,追擊實在是沒什麼意義了。
也不知道兄長那邊怎樣了?
安靜下來之後,蘇麟不禁想到了杜睿那邊,和這裡的輕鬆相比,杜睿那邊纔是真正的考驗,石堡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不知道現在的情形如何了。
想過了杜睿之後,蘇麟有不禁想起了遠在長安的妻子杜雲芙,仔細算來,這會兒孩子也該出生了,他和杜雲芙成婚也有些年頭了,這些年夫妻兩個一直相敬如賓,他雖然是蘇家的獨苗,可是卻從來沒有過納妾的念頭。杜雲芙倒也爭氣,這些年來,接連給蘇家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如今大兒子都已經四歲了。
蘇麟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但願這一胎能有個像杜雲芙一樣漂亮的女兒就好了!
想着,想着,方纔還宛如殺神一般的蘇麟,都不由得癡了。
但願一切都平安吧!
蘇麟在這荒郊野嶺之中,思念着遠在長安的親人,同樣的遠在長安的親人何嘗不是在思念着他們這些爲了大唐,浴血.拼殺的親人呢?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一章
長安城,武邑縣公府。
蘇麟原本只是侯爵,李承乾登基之後,論功行賞,覲封縣公。
公府之內,杜雲芙的臥房,此時也是人滿爲患,十日前她剛剛產下一女,如今正在休養,得人報信,汝南公主等人紛紛過府探望。
此時杜雲卓正抱着剛剛出生的小嬰兒逗弄着,同樣身懷有孕的杜雲希在一旁搶着要看,可就她那毛躁的性子,誰人敢將孩子交給她。
杜雲希趁着杜雲卓不備,伸手在孩子的小臉上摸了一把,孩子受驚,頓時大哭了起來。奶孃慌忙上前,抱過孩子,到一旁去哄着了。
杜雲卓埋怨道:“五妹!看你,怎的這般不小心,這小女娃嬌嫩的很,可別弄傷了她!”
杜雲希雖然也已經嫁爲人妻,自己也生了一個孩子,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聞言吐了吐舌頭,道:“我又不是有意的,當年山兒可就不像這樣,打一生下來就皮的很!”
杜雲希的孩子名喚薛丁山,還是杜睿給起的,只是不知道,此薛丁山未來能不能像前世演義之中的那個薛丁山一樣,幹出一番掃北的功績來。
汝南公主聞言,笑道:“誰人能和你家丁山相比,你三哥都說,那小子將來定然是個習武的料,自孃胎裡就在打熬着筋骨了!”
杜雲希聞言,得意的笑了,接着道:“三姐!怎的不給小外甥女起個名字!?”
杜雲芙道:“延輝尚在西域征戰,還是等他回來之後再說吧!他一直就想要個女兒的!”
衆女聞言,頓時一陣黯然,細算起來,杜睿引軍出征之日,距離現在也有三月之久了,此前連番有捷報送來,也不知現在前方戰況如何了。
安康公主氣道:“那些個男人只知道打打殺殺,全然不講我們女人家放在心上,就是那杜承明,當初是如何答應我們姐妹的,還說什麼以後只在朝中搖扇子,絕不再從軍出征,可是結果呢?又怎麼樣?皇兄那邊旨意一下,他還不是屁顛顛就去了,攔都攔不住!真不是道長安這等繁華,怎的就留不住他,非要去吐蕃那窮山惡水的地方受罪!”
杜雲希聞言笑道:“嫂嫂!小妹聽着,嫂嫂該不會是有什麼擔心的吧!或許是擔心三哥又像當年一樣,娶回個吐蕃公主來吧!”
衆女聞言頓時一陣大笑,安康公主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伶牙俐齒的五丫頭,直接動上了手,讓杜雲希一陣求饒。
伊莎貝拉公主也埋怨道:“說得好好的,怎的又扯到了我身上!”
伊莎貝拉公主如今也在大唐生活了多年,漢話早就已經流利的很。
衆女笑過之後,看着剛剛出生的孩子,再想想各自遠在邊關的丈夫,又是一陣黯然,杜雲希還好些,薛仁貴如今在三韓鎮守,那邊安定,沒什麼戰事,可杜睿,蘇麟,秦束就不同了,衆女雖然對外事瞭解的不過,可也知道吐蕃不是好對付的,貞觀朝時,太宗何等英明神武,都不曾將吐蕃打下來,如今~~~~~~~~~~結局如何,衆女等得也是心焦。
雖說杜睿等人常年在外征戰,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可是對於女人來說,想要讓他們不擔心,那根本就不可能。
更何況這次是去攻擊吐蕃,太宗朝何等強盛,幾次攻打都沒能成功,更何況吐蕃地處雪域高原,杜睿等人會不會因爲水土不服而染病,這都成了他們所擔心的!
杜雲芙嘆氣道:“也不知道前邊究竟如何了!怎的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捷報送來!”
汝南公主連忙寬慰道:“芙兒不必擔心,定然不會有事的!前些時日的戰報不是說蘇將軍已經攻取了連雲堡,正在朝小勃律進兵嗎?說不定再過些日子就會班師回朝了,到時候看見你們的女兒還說不得有多高興呢!”
杜雲希也道:“就是!到時候姐夫還朝,立下這等大功,聖上定然要大加封賞,到時候說不定姐夫也能受封國公呢!”
杜雲芙道:“我可不求他封官加爵,只盼全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汝南公主笑道:“芙兒!這種事你或許第一次經歷,像是我們姐們早就已經習慣了,你三哥兒女衆多,有幾個出生的時候,他在身邊,就連涑兒生文兒的時候,他還不是一樣出征在外!他們爲國效力,我們可不能因此心懷怨念!”
安康公主聞言,道:“姐姐又何必說這些大道理,此事終歸是皇兄的不是,明明知道芙兒臨盆在即,卻還要將蘇麟派去征戰,分明就是不講道理!難道我大唐除了他們幾個,就果真沒有了能打勝仗的將軍了不成!”
汝南公主見其說的不像話,忙道:“你莫要亂說,傳揚出去,沒的給家人惹麻煩!”
安康公主聞言,尚自不服氣,道:“我又沒說錯,便是做了皇帝,他還是我皇兄,難道還說不得了!”
“說的!說的!怎麼說不得!”
衆女正說着,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衆女聞言不禁一驚,還是武媚娘最先反應了過來,笑道:“你這丫頭怎的也來了!?”
外面一陣笑聲傳來,緊接着房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正是一身便裝的武京娘,她原本早就到了,聽到裡面正說得熱鬧,便阻止了下人回稟,這時方纔進來。
衆女見是武京娘到了,連忙起身見禮。
武京娘一見,忙上前,將衆女一一攙扶了起來,道:“諸位可都是京孃的姐姐,這裡不是皇宮,無需這般見外,要是再這麼客氣下去,京娘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安康公主看着武京娘,就想起了自家的皇兄李承乾,不免又想到了杜睿,頓時就沒了好氣,道:“待不下去正好,回去告訴我皇兄,他不體恤自家人,可就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認他這個哥哥了!”
武京娘方纔都在外面聽到了,知道安康公主心裡有怨氣,也不在意,笑道:“涑兒這般言語,我這個做嫂子可沒辦法帶回去,其實此事倒也怪不得聖上,聖上初等大位,急於做出一番事業來,宋國公可是大唐軍神,此事非他不可,若是涑兒心中有怨,便只管對着皇嫂發就是了!”
武京娘這般言語,安康公主還能說什麼,沒好氣的一笑,道:“好!好!好!說不過你,就你總是有理!”
杜雲芙一直都沒機會說話,此時道:“皇后娘娘今日怎的有閒暇到府上,妾身身子不方便,還請娘娘恕罪!”
武京娘是個八面玲瓏的精細人,聞言笑着上前,坐在牀榻邊上,握着杜雲芙的手,道:“芙兒姐姐產女,我這巴巴的過來賀喜,怎的!?芙兒姐姐莫不是不歡迎!?”
杜雲芙忙道:“娘娘說的哪裡話,娘娘駕臨,蓬蓽生輝,怎會不歡迎!”
衆女說了一陣閒話,武京娘這才道明來意,原來是前方送來了戰報,李承乾也知道衆女擔心各自丈夫,特意讓武京娘走一遭。
“芙兒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蘇麟將軍可是要回來了!”
杜雲芙聞言一愣,忙道:“這~~~~~~~娘娘說的可是實情!?”
武京娘笑道:“這還能有假,剛剛送過來的邊報,蘇麟將軍已經兵圍小勃律的國都,不日就要得勝還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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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
打下連雲堡之後,唐軍稍事休整,便在蘇麟的一聲令下,接着出發,朝阿弩越城進發,過了阿弩越城,就是小勃律的國都孽多城了。
這次西征,雖然困難重重,波折甚多,然都給唐軍一一克服了,並最終取得了連雲堡大捷,如今飛虎軍士氣高昂,有着無盡的動力,行軍對於他們來說,不再是苦累,而是一種享受。
按照杜睿所繪地圖描述的路線,只要過了坦駒嶺山口,就到了阿弩越城。
阿弩越也是不得不依附吐蕃的小國家,阿弩越城距小勃律國都不遠,在原本的歷史上,高仙芝兵伐小勃律走的也是這條路,當時高仙芝的大軍由於連續作戰,人困馬乏,已成疲憊之師,如果阿弩越人抵抗的話,肯定要大受損失,雖然他們不可能是唐軍的對手,但即便是小小的延緩都有可能讓吐蕃援軍得到緩衝時間。可是高仙芝的運氣好,唐軍一到,阿弩越人便投降了,這使唐軍及時地得到了休息,並且補足了給養,也爲最終平定小勃律奠定了基礎。
只是不知道此次蘇麟領軍,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翻過坦駒嶺,由南坡而下,這裡說的雖然輕鬆,可真正的實際情況,卻和席君買翻過懸崖峭壁沒什麼兩樣。
此時節雖然已經天氣轉暖,然此處由於地處高原,常年積雪,山路之上到處都是冰,想要攀爬極爲困難。
好在飛虎軍都是大唐精英,在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之後,這座冰山總算是被他們給征服了,下了山之後,再看他們一個個都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方纔好險!”邱志磊此刻還是心有餘悸,道,“若不是有大帥設計的那滑雪板,咱們還真就要被難住了!”
滑雪板就是杜睿給蘇麟的第三個錦囊妙計,杜睿熟知歷史,知道前世高仙芝在翻閱坦駒嶺的時候,就曾被冰山所阻,結果還是付出了極大的犧牲之後,才成功脫困。
杜睿既然知道這件事,自然就不能再讓歷史重演了,滑雪板,這種在後世非常常見的東西,於是就提前出現了。
蘇麟也是一陣慶幸,方纔他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不是高仙芝,沒有那麼狠的心腸,用將士們的性命給大軍探路,好在杜睿早有準備,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損失。
“越是如此,我們就越是不能辜負大帥的期望,走!前面就是阿弩越城,只要過了這最後一道難關,孽多城就到了!”
邱志磊聞言,也是連連點頭,道:“要是那些阿弩越人阻路,說不得還要麻煩上一陣!”
正說着,大軍的前面突然一陣人影晃動,蘇麟連忙示意親衛上前查看,過不多時,派出去的親衛就回來了,隨同來的還有一些人,等離得近了,蘇麟方纔看清了,這些人都是高鼻子突顴骨的胡人,個個臉上帶着笑容,歡喜難言的模樣。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窺伺我大軍!?”蘇麟問道。
其中一個胡人聞言,驚喜道:“你們是唐軍?我們就是來迎接唐軍的!”
這個人說的居然是漢話,雖然口音很重,生澀難懂,但是蘇麟總算是聽明白了,詫異道:“你們怎的知道大唐軍馬要從此經過!?你們是哪裡人?”
“大人!我們是阿弩越人啊!”最先說話的那個胡人大聲回答道,“我們聽聞唐軍到來,歡喜難言,這才前來迎接,阿弩越城已經準備好了美味的酒菜,潔淨的帳幕,請天朝大軍入城歇息!”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來了?”蘇麟眉頭一皺,有些驚疑。
“大唐天威,異域萬里之外都能知曉,我們能不知曉嗎?”這個阿弩越人很會說話,一句話就說到飛虎軍將士的心坎上了。
在這時,大唐確實強盛之極,振華夏聲威於異域萬里之外,不要說克什米地區,就是中東地區都知道大唐的聲威。
蘇麟聞言倒也不再懷疑,看着這些阿弩越人一路風霜模樣,還有些感動,在馬上微微欠身道:“謝謝你們!朋友!”
“謝謝大唐把我們當成朋友!”阿弩越人連忙躬身施禮。
最先說話的那個阿弩越人道:“吐蕃人和小勃律人多年欺壓我們阿弩越人,我們天天盼,夜夜盼,就是盼望着天朝大軍能來此處,解救我們於水火之中,感謝天神,天朝大軍終於到了,阿弩越人被奴役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說着居然還感動的哭了起來。
蘇麟見狀,連連點頭,更是不再懷疑,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將士們也都累了,既然阿弩越人如此盛情,我們這就趕去阿弩越城過夜!”
蘇麟說着一馬當先,隨着胡人一道,朝前行去。
阿弩越是蔥嶺中的小城,並不大,人口也不多,對大唐仰慕已久,蘇麟大軍趕到之後,那個國王連想都沒想,就表示願意歸順。
在阿弩越城休整了一夜,次日清晨,大軍便馬不停蹄,繼續朝西行進,兩日後,就到了孽多城邊。
“如此小國,地狹民弱,竟然妄想着冒犯大唐的虎威,真是不知死活!”邱志磊看着孽多城那低矮的城牆,還有城牆上那些戰戰兢兢的小勃律守軍,很是不屑道。
小勃律的國土狹小不說,這一路上行來,高山密林居多,放眼一望,到處都是峰巒,平地很少很少,就是這樣的小國,卻是有着極爲重要的戰略地位,溝通着東西亞的一條要道,要不然的話,象小勃律這樣的彈丸小國,誰也不會重視。
可以說,單論國力的話,小勃律與大唐相比,那就是嬰兒與巨人的差別,心高氣傲慣了的飛虎軍將士,哪裡瞧得起小勃律,哪一個會把小勃律放在眼裡的?
蘇麟微微一笑,道:“夜郎自大,不過貽笑大方罷了!”
邱志磊道:“將軍!攻城吧!”
蘇麟一笑,卻道:“不忙,還是先紮營商議一番!”
“紮營!?”邱志磊眉頭一挑,有些意外,道,“將軍!都打到這裡了,一鼓作氣就能打下孽多城,還商議什麼?”
蘇麟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說話,吩咐大軍紮營去了,邱志磊雖然不解,卻也不再詢問,同樣去準備了。
到了晚間,蘇麟將邱志磊喚過帥帳,道:“邱將軍!你一定在嘀咕,都打到小勃律的都城了,還商議什麼,其實我一直在想,對於孽多城是打,還是招降?”
“招降?”邱志磊聞言,不禁一陣驚訝,緊接着就反對道,“將軍,小勃律人背信棄義,背叛大唐,理應受到嚴懲,決不能招降!一定要用小勃律人的血來祭奠歷次西征的兄弟們!”
小勃律背叛大唐後,大唐也曾經多次出兵攻打,可由於蔥嶺山高林密,困難重重,都沒有成功,不得不半道撤軍,像眼下這般,兵臨小勃律國都,只要一戰就能竟全功,誰還願意招降。
邱志磊說完,那些校尉們也紛紛表示反對,他們對小勃律的背信棄義憤恨無已,言來極是氣憤,若是可能的話,他們就是把小勃律人斬殺一空也不會手軟。
“將軍,你可不能心慈手軟!”
“決不能饒了那些小勃律人,殺光了他們,爲戰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將軍,象小勃律這樣背信棄義的鼠輩,一定要嚴懲!不然的話,誰會知曉大唐天威!”
“是呀!將軍!不能招降!”
Www▪ TTKΛN▪ C〇 蘇麟聞言也不着惱,反而笑道:“諸位將軍多慮了,我只是說招降,可沒說過要放過小勃律人!”
邱志磊聞言,面色頓時一變,驚訝道:“將軍!難道你是想要~~~~~~~”
蘇麟一看就知道邱志磊誤會了,定然是以爲他要假意先招降,而後等小勃律人開城投降解除武裝之後,再斬草除根。
“並非那般!”蘇麟搖了搖頭,接着侃侃而談道,“小勃律一定要受到嚴懲,不然的話,誰會知曉大唐天威呢?招降就是要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我們之勇,要打下孽多城並不難,頂多半天就能打下來。”
說到這裡,蘇麟的聲調轉爲沉痛道:“戰陣之上,刀槍無眼,即使弱小如同小勃律,也會給我們造成一定的傷亡,大了沒有,三五百還是會有的。若能招降,不戰而屈人之兵,不付出傷亡就能拿下孽多城,何樂而不爲呢?”
以飛虎軍強大的戰力,要打下孽多城不是什麼難事,小勃律能挺住半天就不錯了。問題是,即使如此,小勃律會給飛虎軍制造一定的傷亡,大了不可能,三兩百還是可以的。因爲戰場上刀槍無眼,冷箭流矢亂飛,一個不好不要受傷殞命,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若是能招降,不戰而屈人之兵,就能兵不血刃而達到目的,這是最完美的結局。
衆將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飛虎軍的每一名兵士都是他們的兄弟,兄弟的生命就拿捏在他們的手中,這個時候,誰還敢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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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多城,小勃律的都城,並不大,方圓不過三五里之廣,不僅小,而且建造得很是粗糙,不要說與長安相比,就是與大唐那些州城府縣的城池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
城裡的房屋也不多,而且低矮破舊,無論式樣還是質地,都差的很,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小勃律的王宮了。
此刻小勃律國王阿莫多正愁眉不展的窩在王宮之中,戰戰兢兢的等着屬於他的最後宣判,唐軍就在城外,已經有人告訴他了,其實就算是沒人告訴,他也一清二楚。
此刻的阿莫多滿心都被悔恨佔據了,當初,松贊干布爲了拉攏他,說要把公主嫁給他,他色迷心竅,以爲可以娶一個漂亮的公主,而且小勃律和大唐之間隔着蔥嶺,他滿心的以爲,就算是背叛了大唐,大唐也不會拿他怎樣,於是就毫不猶豫背叛了大唐,哪裡想得到,松贊干布耍滑頭,公主是嫁給了他,卻並不是他心目中想象般的絕色,可是後悔已經晚了。
後悔歸後悔,可是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反悔自然是不行的,他也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大唐最開始的幾次討伐,也確實如他所料那般,因爲蔥嶺阻路,再加上連雲堡的險要,無功而返,這讓阿莫多更是堅定了和大唐作對的心思。
連蔥嶺都翻不過來,大唐估計也就這麼點兒能耐了!
自信心極度爆發之下,阿莫多甚至打起了西域的主意,可是到頭來得到的卻是兜頭一盆冷水,將他給澆了一個透心涼。
十萬大軍,十不存七。
可以說小勃律的家底已經讓他給敗光了!
“啪!”
阿莫多手中的酒杯被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酒水四濺,怒視着那個所謂的吐蕃公主,他的心裡在恨,在怒,在埋怨。
“你父親的救兵呢?你父親的救兵呢!?”
要是放在以往,阿莫多敢對自己這麼無禮,這位吐蕃公主早就鬧翻天了,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小勃律危在旦夕,派去邏些求援的信使,到現在連一點兒音訊都沒有,唐軍就已經兵臨城下,她的心裡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着,因爲此刻她需要眼前這個男人的保護。
“這~~~~~~~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在路上!”阿莫多怒極,狂笑了起來,道,“什麼在路上,怕是你那個老鬼父親,松贊干布打算要拋棄我了,他原本的計劃就是藉着唐人的手,除掉我,然後再找機會吞併小勃律的國土,是不是這樣!?”
吐蕃公主雖然打算暫時忍耐,可是聽阿莫多居然辱及她的父親,這還如何能忍,登時就怒了,大聲道:“阿莫多!你居然敢對我的父王無禮,你不要忘了,這麼多年,是誰一直在保護着你和你的國家!”
“保護小勃律!真是笑話!”
如今眼看就要亡國了,阿莫多也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要是以前,爲了爭取吐蕃的援助,他就算是虛與委蛇,也不敢對這個吐蕃公主不敬,可是今天不一樣了。
“啪!”
阿莫多揚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迎着吐蕃公主驚愕的目光,大聲咆哮道:“你那個死鬼父親,現在恐怕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混蛋!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臭婆娘,這麼多年,我早就受夠你了!”
吐蕃公主見阿莫多真的要伸手去抽彎刀,也被嚇壞了,她雖然刁蠻任性,可卻也不是個白癡,知道這功夫阿莫多怒火沖天,也不敢再頂撞了,只得道:“大王!難道你以爲我就不着急嗎?我既然已經嫁到了小勃律,就是這個國家的人了,此刻我的心裡比您還要焦急,可是請您一定要相親我的父親,他不會眼看着小勃律滅亡的,大王只要拼死抵抗,吐蕃援軍很快就會來的!”
阿莫多也不是當真要殺了吐蕃公主,聞言,憤恨的將彎刀扔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揉了揉頭髮,道:“現在該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小勃律本是大唐的屬國,阿莫多背叛大唐投靠吐蕃,此前又出兵打算攻略西域,此時唐軍兵臨城下,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必然是問罪的,一想到自己的結局,阿莫多就不禁一陣心驚肉跳,魂膽俱裂。
阿莫多經歷了幾場慘敗之後,總算是明白了,小勃律國土狹小,人口少,國力微弱,根本就不是大唐的對手,此前所恃者不過是蔥嶺的崇山峻嶺、險山惡水,一旦這依恃失效,他的末日就到了,由不得他驚懼。
“大王,休要驚懼,吐蕃在婆夷水以東駐有大軍,只需耐心等待,吐蕃的勇士便能前來相救。”吐蕃公主連聲寬慰道。
當初松贊干布爲了控制小勃律,許嫁公主不過是懷柔,在這之外還需要用威,這威當然就是吐蕃的大軍了,這叫剛柔相濟,恩威齊施。
不過,小勃律的國土實在是太小,吐蕃無法把大軍放在小勃律境內,只能派駐在婆夷水以東,婆夷水上一道藤橋把吐蕃與小勃律連接在一起,若是小勃律有事,吐蕃大軍會很快進入小勃律境內。可這卻是一把雙刃劍,若大唐進攻小勃律,吐蕃軍隊自然可以保護小勃律。可若小勃律有異心,吐蕃軍隊也就一樣能滅了小勃律。
“對啊!”阿莫多被吐蕃公主一提醒,也頓時想了起來。
以前阿莫多隻覺得松贊干布在婆夷水那邊的大軍,是釘在他心口的一根釘子,可是如今小勃律危如累卵,那根釘子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只可惜阿莫多和那個吐蕃公主都不知道,此時婆夷水以東的吐蕃大軍早就已經不在了,而且吐蕃目前的局勢,和小勃律相比,也真的強不了多少。
就在此時,一個親衛入內稟報:“大王!王后!城外唐軍遣使求見!”
使者!
阿莫多聞言又愣住了,這個時候,唐軍還派使者來做什麼?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見見也沒什麼壞處,便道:“那就請唐國使臣覲見吧!”
阿莫多說完,還煞有介事的回到了自己的王位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王袍,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沒忘自己是個國王。
很快唐使便到了,正是蘇麟身邊的一個親衛,如今不是談判,只是傳達蘇麟的話,無需派專人前來,只見那親衛往殿上一站,氣勢逼人,阿莫多都不禁有些有些膽怯。
吐蕃公主則是一陣心急,她被嫁過來的時候,松贊干布自然也叮囑了她一番,自己的實名是什麼,她也是一清二楚,這個時候唐使前來,難道是勸降的?
要是小勃律重新投降了大唐的話,對吐蕃可不是個好消息!
吐蕃公主想着,便出言道:“唐使!見着我家大王,爲何不跪!”
那親衛倒也膽大,淡淡的一笑,道:“大國之臣,不拜小邦之主!如今小勃律危如累卵,難道還要在乎這些虛禮嗎?”
阿莫多忙道:“無需多禮,來人啊!給唐使看座!”
等到那親衛坐下之後,阿莫多才道:“不知唐使前來,有何賜教!”
親衛一仰頭道:“本使前來,我家大帥已有明言,就是專程來問罪的!”
阿莫多聞言,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可是嘴上卻不肯放鬆,道:“天朝大軍兵臨城下,唐使前來問罪,本王倒想知道,小勃律何罪之有,惹得天朝如此震怒,要妄興刀兵,強加在我小勃律的身上!這分明就是恃強凜弱!”
親衛聞言一陣大笑,道:“國主倒是推得乾淨,裝的糊塗,好!既然國主有此一問,本使就爲國主分說一番,先前小勃律爲大唐藩屬,大唐並未有過對不住小勃律的地方,可是大唐得到的呢?卻是小勃律的背叛!這難道不是罪!?還有分明是國主妄興刀兵,要進犯我大唐西域,大唐反擊,何謂恃強凜弱!不過大唐乃天朝上國,氣度宏大,自然不會不計較小勃律的過失,本使今日前來,只要小勃律重歸大唐!”
這話極是在理,是阿莫多背叛了大唐,並不是大唐對不住小勃律,阿莫多心知肚明,聞言不禁沉吟起來。
都說挨一次打,學一次乖,這一次他不單單是被大唐揍了,而且被揍得頭破血流,損失徹底擺清了自己的位置,這個時候,再讓他在大唐與吐蕃之間進行選擇,他顯然會選擇大唐,如今想來當年要不是貪圖美色的話,他也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若是可以重來,他一定會選擇忠於大唐,什麼稱霸西域,那活計根本就不是他這個級別的選手能玩得轉的。
再想想吐蕃的壞處,這些年來雖說也得到了不少援助,可都是些什麼,破鎧甲,破彎刀,可是吐蕃從小勃律拿走的可是真金白銀,和數不清的糧食。
而且嫁個公主過來,整天頤指氣使,讓阿莫多受盡了苦,更是干預國中朝政,弄得民怨沸騰。
不過,唐使的話有多少可信度,由不得阿莫多不想清楚,畢竟他做了這麼多混賬事,大唐當真能原諒他麼?
親衛看着阿莫多的表情不斷變換,就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接着道:“國主何須猶豫,難道還在等着吐蕃的援軍不成,只可惜如今吐蕃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能顧忌到小勃律,我家將軍還讓本使來問國主一句,你跟着吐蕃,有什麼好處?”
“胡說!大吐蕃怎會自顧不暇!你這是在危言聳聽!”吐蕃公主聞言氣道。
那親衛卻連看都不看吐蕃公主,接着道:“本使所言都是實情,若是大王猶豫不決,我家將軍已有明言相告,一旦攻城,小勃律必將夷爲廢墟!”
“大王!不能投降!他分明就是在說謊!吐蕃的援軍很快就會到!”吐蕃公主尖叫起來,聲音很是刺耳,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你閉嘴!”阿莫多怒吼一聲,莫說此刻吐蕃的援軍還不見蹤影,即便是明日就到,又能如何,眼前的危機纔是最要緊的,要是不答應的話,唐軍一旦攻城,小勃律就連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咬了咬牙,阿莫多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開城門!投降!”
“不可!”吐蕃公主一心向着吐蕃,急忙阻止。
然而,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阿莫多卻是不再聽從她的,手一揮,道:“我是小勃律王,我作主,打開城門,迎接天朝大軍進城!”
此刻蘇麟和邱志磊駐馬城門口,等待阿莫多的答覆。
“將軍,你說阿莫多會如何決斷?他會不會逃走?”邱志磊很是擔心。
小勃律雖然國土狹小,人口少,國力極弱,卻到處都是山地,一旦阿莫多逃走的話,往山溝裡一鑽,就算飛虎軍擁有翻天的本領也是奈何不得他。
“不會!”蘇麟眉頭一擰,沉吟道,“眼下這種情形,小勃律已經山窮水盡,阿莫多雖然無能,畢竟在王位上多年,再笨也會琢磨出一些王者之道,他很清楚,他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除了向大唐示好以外,他別無選擇。”
就在這時,城門大打,阿莫多在一衆大臣的簇擁下前來迎接,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一層,跟見到老祖宗似的,親切得緊。
“見過天朝大將軍!”阿莫多走到蘇麟的馬前,突然跪倒在地,聲音都有些發顫了,他現在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他始終都覺得戰戰兢兢,現在明白了,原來自從背叛大唐後,他就一直在擔心大唐的懲罰,眼下這個懲罰就已經到了。
“拿下了!”回答阿莫多的是一個冰冷的聲音,還有一把鋒利的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正是蘇麟下手了。
“這~~~~~這~~~~~~~~”鋼刀架在了脖子上,阿莫多頓時被嚇得差點兒屎尿齊流,顫聲道,“大將軍!您可是派人傳話,說過既往不咎的啊!”
“沒錯,本將軍是說過這話!”蘇麟重重點頭,接着又道,“本將軍自然是不會與你計較的,可是聖上會不會與你計較,就要等聖上龍意天裁了!”
“你們~~~~~你們言而無信!”阿莫多一張嘴張得老大,憤怒的咆哮起來,他這才明白過來,他上了蘇麟的當。
蘇麟冷笑一聲道:“後悔了!可惜已經晚了,當年你背叛大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今天的下場,難道你不知道那句話嗎?有膽敢明犯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今天你的報應到了!來人!將阿莫多押下去!”
立刻有軍士上前,押着尚自怒罵不止的阿莫多退下了,過不多時,阿莫多就沒了聲響,想來是那個飛虎軍將士聽得不耐煩,打掉了他的下巴。
蘇麟淡淡的一笑,一擺手,道:“將一衆小勃律大臣也都押下去,回朝之時,獻俘於聖上駕前!”
西拉等人聞言,頓時一陣心冷,他們都知道,小勃律完了,徹底的完了。
“大軍進城!”
蘇麟一聲令下,飛虎軍蜂擁着就衝了進去,先是解除小勃律軍隊的武裝,畢竟飛虎軍人少,他們可不想在身邊放着這麼一個定時炸彈,給自己添堵。
然後就是封鎖宮殿,清查庫府,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自此小勃律滅國,這塊土地被納入了大唐的國土之內。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二章
邏些城!
此刻的邏些城已經完全亂套了,唐軍攻佔石堡城,松贊干布自殺身亡的消息,經由那些逃回來的吐蕃軍士的口,已經傳遍了這裡。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或許還不會如何,至少芒鬆芒贊不會怎樣,說不得還要暢飲慶賀一番,畢竟這麼多年以來,那位英明神武的祖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在他的心裡,很難說對他的祖父有什麼情感。
可讓芒鬆芒贊驚懼的是,唐軍在攻破了石堡城之後,並未按照此前的約定,停止進軍的腳步,而是直接朝着邏些城撲了過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這些時日嚐到了權力滋味的芒鬆芒贊徹底慌了手腳,當然這個時候他也清醒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然的話,不要說現在這個贊普的位子了,就是他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還在兩可之間。
“都賴!唐人不是和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嗎?只要松贊干布那條老狗死了,我們兩國就會重現和平!怎麼現在~~~~~~~~”
到了這個時候,芒鬆芒贊最信任的依然是他的那個情人都賴,國中大小政事,全都交給了都賴料理,當然也包括和大唐議和。
可都賴這些時日都在做什麼呢?
他在忙着搜刮民財,排除異己,國中的官員但凡有敢違逆他意思的,都被都賴藉着各種由頭處死了,其中也包括祿東讚的五個兒子,可以說此刻吐蕃朝中是一片烏煙瘴氣。
都賴也現在也有些慌了,此前那個和他聯絡的唐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並不是個蠢人,自然也感覺到了事有蹊蹺,可是當着芒鬆芒讚的面,有些話他可不敢說,雖然此刻吐蕃朝中,他大權獨攬,但畢竟根基不穩,縱然是有些心思,卻也只能壓着。
“贊普!唐人那邊,臣已經派人過去了,唐人一向最重顏面,定然不會違背誓約,贊普只管安心享樂就是了,那些煩心事,臣自然會爲您料理!”
芒鬆芒贊聞言,雖然還是擔心不已,但是由於對都賴的信任,他還是點頭應了。
都賴見狀,稍稍鬆了下心,道:“贊普!臣最近又編排了一支新舞,不如臣陪着您去瞧瞧!”
說芒鬆芒贊是個阿斗,都有些擡舉他了,他有野心,可同樣是個蠢貨,要是在華夏曆朝歷代當中尋找一個和他相似的君王,恐怕秦二世倒還貼切一點兒。
一聽都賴又排出了一出新舞,芒鬆芒贊頓時將唐軍大軍壓境之事忘到了一邊,歡喜道:“果真!這我倒是要去瞧瞧!”
芒鬆芒贊竊據大位之後,便將宮中那些美貌姬妾盡皆遣散,取而代之的則是都賴從四處搜尋來的俊男,倒也應和了芒鬆芒讚的心思。
可雖說將這件事差了過去,都賴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此時擁有的一切,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的,可唐軍此時正以雷霆萬鈞之勢,朝着邏些城直撲而來,他也沒了辦法。
此前松贊干布進犯大唐,將吐蕃國中的青壯抽掉了大半,如今國中能戰之兵雖說還有二三十萬,可卻分散在各地駐守,邏些城周圍能集結起來的最多也就只有十來萬人,這點兒恐怕都還不夠唐軍塞牙縫的。
都賴此刻能指望的只剩下杜睿突然“良心發現”,信守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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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
雪域高原之上,唐軍大隊人馬正飛快的朝前行進着,蹄聲如雷,濺起大片大片的冰雪,聲勢極爲壯觀。
此時節,在中原已經快要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了,可是在高原之上卻依然是寒冷如故,大軍在行進的過程當中,天空不時的就會洋洋灑灑的拋下一大片雪花,打在人的臉上,如刀刻一般。
離開石堡城已經有些時日了,如果路線沒有走錯的話,再有十幾天的光景,就能趕到邏些城,邏些城一下,吐蕃也就不復存在了。
一個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擺着,縱然是勞累些,唐軍將士也是甘之如飴,他們當兵爲的是什麼,保家衛國這些大話都是虛的,光宗耀祖,升官發財,封妻廕子,這纔是最實在的。
吐蕃爲患大唐西陲多年,從太宗朝的時候,就不斷的征討,可是卻一直打不下來,讓太宗皇帝含恨而終,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擺在眼前,只要能平滅吐蕃,他們就是大唐的英雄,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當今聖上李承乾大把大把的賞賜。
一想到這個,唐軍將士每個人的心裡就好像被點燃了一束火把一樣,將全身都烤的暖洋洋的。
“兄長,歇息一些吧!將士們都累極了!”秦束縱馬從後面跑了過來,一邊說,一邊還在大口的喘着粗氣。
在高原之上,像他們這些中原人,縱然是鐵打的漢子,也禁受不起高原反應的折騰,秦束就是個最鮮明的例子,離開石堡城的時候,他顯然沒將征服雪域高原這件事放在心上,結果現在算是受盡了苦頭。
杜睿和他相比也好不了多少,前世他也曾到過西藏,那些天基本上都是靠着吸氧度過的,這一世的身體雖說極其強悍,可是卻依然被高原反應弄得時常頭昏,胸悶。
“好吧,就歇息一陣。”杜睿點點頭。
杜睿一聲令下,早就累得不行的唐軍將士紛紛下馬,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恢復着體力。
秦束臉色有些蒼白,甩了甩髮漲的腦袋,道:“兄長!這鬼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就是不動彈,脖子都好像被人給卡住了一樣,連氣都喘不過來!”
杜睿深吸了一口氣,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此前大軍征伐吐蕃,之所以屢次都沒能征服這裡,一是因爲石堡城險峻,易守難攻,再有就是這高原反應了!”
秦束不知道啥是高原反應,不過他料想,應該也就是他現在這副德行了。
就在這時,馮照率領着哨探飛馳而來,大聲稟報:“老爺,吐蕃使者求見。”
吐蕃使者!
秦束道:“他們來做什麼?”
“肯定是前來花言巧語,要我們退兵的。”薛萬徹不屑道,“這些吐蕃人也真是癡心妄想!”
“沒錯。”席君買他們也大聲附和道。
“大帥,見不見?”
衆人的目光落在杜睿身上,這種事還是要杜睿拿主意才行。
大軍自打石堡城出發,一路勢如破竹,吐蕃國內兵力空虛,完全無法抵擋唐軍前進的腳步,兵臨邏些只是時間問題,壓根沒必要見吐蕃使者。
“見,既然來了,爲何不見,避而不見,豈是待客之道!”杜睿笑道。
秦束聞言,他跟隨杜睿日久,自然知道杜睿在打什麼主意,頓時一陣竊笑。
馮照領命,去帶吐蕃使者,沒多久,吐蕃使者被帶了過來。這個使者約莫四十餘歲,身着狐裘,頭戴皮帽,一顆頭顱倔強的高昂着,似乎頗有些傲氣,只是他臉上的緊張神態出賣了他的底氣不足。
如今唐軍已經攻入了吐蕃腹地,行軍千里,吐蕃無法應對,他能有什麼底氣呢?可是,作爲吐蕃使者又不能認慫,他只能裝,遺憾的是,身處大唐大軍中,他就是要裝,卻也是裝得不太像。
秦束他們都強忍着笑意,緊抿着嘴脣,靜等杜睿發落。
杜睿見這個吐蕃使者見了面,居然連話都不說,顯然是打算後發制人,生怕一說話就漏了底,心中冷笑了一聲,一揮手,大聲道:“傳令各軍,加快前進,儘快趕到邏些城。”
“遵命!”衆將也都是精細人,哪裡還猜不透杜睿的心思,聞言紛紛起身,轟然相應,聲音如同雷鳴。
吐蕃使者聞言,頓時臉色大變,再也裝不下去了,忙衝杜睿見禮道:“吐蕃使者索結見過天朝大將軍。”
杜睿冷笑了一聲,一仰頭,神態倨傲的看着這個索結,道:“說吧,芒鬆芒贊讓你前來,有何事?”
“將軍,能否先讓大軍停下?”索結的額頭上見汗了。
唐軍方纔只是原地歇息,並未安營紮寨,杜睿剛纔一聲令下,大軍立刻就動了起來,沒有杜睿的軍令,大軍很快又要繼續趕路了,這讓索結不能不急。
雖然邏些城此時也集中了十萬大軍,不過,由於此前都賴根本就沒有防備唐軍會趁勢進軍,如今又來得太突然,就算是想打上一場,也還沒有做好應戰的準備,若是唐軍突然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杜睿懶得答理他,翻身上馬,只管策馬前行。
索結見狀,也顧不上什麼國威了,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馬繮繩,以請求的語氣道:“將軍,索結奉贊普之命前來,是帶着吐蕃與大唐的友誼而來的啊,還請將軍看在吐蕃以往誠心誠意侍奉天朝的份上,不要再向邏些進軍了。”
“笑話。”杜睿眉頭一擰,如同出鞘的利劍,索結看在眼裡,頓時心中一突,只聽杜睿接着道,“數十年來,你吐蕃時時犯邊,侵擾大唐,何來友誼之說,你回去告訴芒鬆芒贊,打開城門,迎接王師,若有半個不字,準叫吐蕃雞犬不留。”
杜睿的聲音並不大,卻是具有讓人震憾的氣勢,索結聽在耳裡,一顆心怦怦直跳,忙分辯道:“將軍,如今松贊干布已亡故,在位的贊普一向對大唐心懷恭順,一心想着和大唐重修盟好,共享太平的啊!”
杜睿看着索結,道:“哦!重修盟好!你且說說,你家贊普是何主意!”
索結見杜睿的語氣有所緩和,忙道:“將軍!我家贊普說了,若大唐能歸還石堡城,大吐蕃自此以後與大唐和睦共處,絕不再滋擾大唐,年年進貢,歲歲稱臣!”
“哈哈!”
杜睿還沒有說話,秦束他們就是一通大笑,眼中全是譏嘲之色,石堡城被大唐歷經了千難萬險,方纔收復,豈能歸還給吐蕃?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索結聽了衆人的笑聲就知道不妙,好在吐蕃也沒有真的認爲僅憑几句空言就能收回石堡城,他雖然心驚倒也不慌。
果然,只聽杜睿淡淡的道:“石堡城本爲前朝所築,吐蕃趁着隋末大亂之際據爲己有,爲禍數十年之久,如今,大唐收回,豈有再歸還給吐蕃的道理?”
杜睿說到這裡,略一停頓,心中想到,若是前世那些個喜好顏面的王朝,說不定爲了對方一個虛妄的年年進貢,歲歲稱臣,還真的就把石堡城還回去了,炎黃子孫,什麼都好,就是太好面子了,禁不起那些異族人幾句好話。
“你說的倒是輕巧,石堡城易守難攻,世人皆知,歸還給你們,恐怕等到本帥大軍回師之後,你們就又該犯我河西之地了!”
“不會的,不會的,大吐蕃決不會的,如今我家贊普已經知道了,吐蕃不是大唐的對手,如何還會自討苦吃!”索結忙着保證,卻是很無力,決不會有人信。
石堡城是非常好的門戶,若是重新回到吐蕃手裡,吐蕃如今被大唐打怕了,在頭幾年興許不會再滋擾,說不定還會做出一副友好的姿態,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過幾年以後會怎樣,杜睿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
索結也是苦笑不已,他自然知道大唐是絕對不會將石堡城歸還的,可這都是都賴的主意,如今他已經說了,杜睿不肯答應,他也無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軍,大吐蕃和大唐和平共處多年,縱然是小有矛盾,也不當生死相搏,我家贊普一心想要與大唐和好,來之前我家贊普已經有了明言,若是將軍不肯息怒的話,石堡城可以歸大唐所有,還望將軍看在兩國友好的份上,退兵吧!”
“友誼?吐蕃何時把兩國的友誼放在了心上?這個本帥倒是聞所未聞!”杜睿冷笑,駁斥道,“大唐一片真心,對吐蕃時有賞賜,然而吐蕃卻是時不時就要滋擾大唐西陲邊境,一旦吐蕃打不過大唐,那松贊干布就會極盡卑躬屈膝之能,乞求活命,美其名曰爲了兩國的友誼,實是緩兵之計,一旦喘息過來,又對大唐大打出手。你來說說,如今大唐還會再上當嗎?”
杜睿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索結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每當吐蕃處於不利地位,吐蕃就祭出友誼這杆大旗,總是百試不爽,這次卻是不靈了,索結一顆心直往下沉。
然而,還有讓他更加心驚的,只聽杜睿道:“那松贊干布數度被大唐打敗,大唐遣使前來問罪,他就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知錯就改的樣兒。可是,一旦他恢復過來,照打不誤。大唐不能再相信他了,不管是松贊干布還是芒鬆芒贊,大唐都不會再相信了。”
索結被杜睿一通言語,說的一愣,咬着牙道:“將軍,大唐若是當真不肯饒恕大吐蕃,大吐蕃誓必血戰到底,到時候~~~~~。”
“血戰到底?大唐就怕你不來,有多少手段儘管使出來。”一旁的秦束冷冷一笑,大聲吼道。
這話說到衆人心坎上了,衆人打量着索結,不住咧嘴角,十數萬唐軍攻入吐蕃腹地,不怕吐蕃大戰,就怕不戰。
索結聽得一陣心驚膽顫,道:“將軍!吐蕃究竟要如何做,大唐才能放過吐蕃!”
杜睿冷笑一聲道:“爲了兩國的友誼,大唐也不多要,只要把邏些給大唐,大唐就可以退兵了。”
杜睿的聲調並不高,如同與老朋友說話似的,索結聽在耳裡卻是如同雷鳴,腦袋裡嗡嗡直響,整個人搖搖晃晃,差點兒從馬背上栽下去。
唐軍此次攻入吐蕃腹地,吐蕃最怕的是什麼?怕的是唐朝滅亡吐蕃,杜睿這話無異於就是在告訴索結,大唐要滅掉吐蕃,邏些是吐蕃的都城,若是落到大唐手裡,吐蕃可不就是滅亡了嗎?儘管這種結果索結有所猜測,可這句話從杜睿嘴裡說出來,他仍是忍不住一陣陣心驚。
索結知道他這次是白費功夫了,可是卻也不肯放棄努力,哀求道:“大將軍!若是大唐停止前進,大吐蕃願出牛十萬頭,羊兩百萬犒軍。”
“只要大唐之軍到了邏些,要什麼有什麼,何須你給。”杜睿一口拒絕。
“將軍,若是能退軍,我家贊普奉送十萬黃金。”索結開始利誘了。
“黃金嘛,好是好,可本帥還是覺得黃金由我大唐皇帝陛下賞賜下來的,用着安心!”杜睿冷笑着說道。
賄賂這手段,吐蕃沒少對大唐使者使用,往往有奇效,以往吐蕃犯邊,被大唐打了回去,大唐遣使問罪,松贊干布都會拿出些錢財來,買通唐使,然後那個唐使就會爲他在太宗面前美言幾句,可是今天卻是沒用了。
索結一愣,又道:“大吐蕃願出牛二十萬頭,羊五百萬只,黃金十萬,銀百萬,只要大唐肯退兵,大吐蕃願意傾盡所有!”
杜睿針鋒相對道:“爲了滅掉吐蕃,大唐將士也願意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索結聞言,咬牙道:“將軍當真不肯放過吐蕃!”
杜睿冷哼一聲,道:“這麼多年來,吐蕃屢屢犯邊,殺我子民,掠我財貨,你說大唐會放過吐蕃嗎?”
“可是~~~~~~~~可是我們兩國此前可是有過約定的!”
索結也顧不得那麼多,大喊了出來,兩國之間的約定,原本就是件極爲隱秘的事,畢竟芒鬆芒贊竊據贊普之位,甚至不惜拒不發兵,間接害死了松贊干布,這位在吐蕃德高望重的老贊普,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對芒鬆芒贊可是十分不利的。
可現在索結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吐蕃如今的情勢危如累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滅國了。
索結盯着杜睿道:“我家贊普爲了和大唐重修和好,甚至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難道將軍現在要反悔不成,唐人一向最終承諾,將軍若是言行不一的話,將來何以面對天下人!”
衆將聞言,紛紛看向了杜睿,他們的心裡也在犯嘀咕,這件事確實不好處理,這個年代的人,思想就是如此,講究的就是一言九鼎,杜睿要是違背承諾的話,對名聲確實不好。
他們有這樣的顧慮,杜睿可沒有,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厚黑學盛行,什麼叫承諾,只要沒落在紙面上的,就沒有法律效力,就全都是扯淡。
“約定?”杜睿一聲冷笑,攤出手來,道,“可有憑證!?”
索結一愣,可沒想到杜睿會冒出這麼一句來,讓他拿出憑證,他可到什麼地方去拿。
“這個~~~~~~~~~~”
杜睿冷哼一聲道:“既無憑證,你豈敢在本帥面前胡言亂語,大唐與吐蕃之間雖說交惡,可那芒鬆芒贊爲了贊普之位,居然不發援兵,致使其祖殞命,實乃大逆不道,便是兩國不曾交兵,單單芒鬆芒贊犯下此等忤逆大罪,我大唐也要伸張正義!且勿多言,回去告訴那芒鬆芒贊,讓其引頸待戮!”
索結聞言,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看着一副大義凜然模樣的杜睿,他現在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此前還只是懷疑,現在是一百個確定了,芒鬆芒贊中計了,都賴中計了,整個吐蕃都中了唐人的詭計。
如今吐蕃天險已失,從此處到邏些,一馬平川,全無阻攔,更可怕的是此前四十五萬大軍被全殲,如今吐蕃就算是想要拼命,連本錢都沒有了。
“將軍果然好算計,將我大吐蕃君臣盡皆玩弄於鼓掌之間,好!好!人都說唐人狡詐,我以往還不相信,如今算是相信了!好!好得很!”
杜睿不屑道:“如今隨你怎麼說,本帥今日本待殺你祭旗,不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且回去給芒鬆芒贊報信!若是開城投降,或許還能保全性命,若是拒不投降,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三章 解放奴隸
索結失魂落魄的走了,衆將紛紛圍了上來。
薛萬徹第一個道:“大帥!如今吐蕃已經是我大唐放在砧板上的肉,不急於一時,既然吐蕃有意求和,大帥何不虛以委蛇,大軍從石堡城出發,已經趕了兩千多里路,攜帶的乾糧雖然還有盈餘,卻是所剩不多了,何不趁此機會,拿了吐蕃人的牛羊,補充糧草!”
衆將也是一齊點頭,大爲贊成此事。
糧爲兵之本,沒有吃的,唐軍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施展,若是從大非川那邊運糧過來,明顯不現實,道路難行,且消耗太大。
雖然唐軍也可以速戰速決,直撲邏些城,可畢竟危險太大,只要出現一個意外,大軍可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杜睿卻道:“糧草之事,諸位將軍不必擔憂,本帥心中已有盤算!”
衆人聞聽杜睿居然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而且看杜睿的樣子,顯然是早就成竹在胸了,頓時一陣大喜。
“不知大帥有何妙計!?”
杜睿一笑,道:“這高原雖然困苦,卻也並非蠻荒之所,糧草遍地都是,何須吐蕃人送,我等自己去取不就成了嗎?”
衆將聞言,頓時恍然大悟,敢情杜睿這解決之道就是“因糧於敵”,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以戰養戰。
隨着杜睿一道道軍令發出,一隊隊的唐軍朝着四面八方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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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邏些城五百里之外的一處土堡,這裡是一個名爲曲率次仁的貴族的領地,他是吐蕃世襲的“論”,擁有方圓三百里的領地,有數千奴隸。
他的父親當年跟隨松贊干布東征西戰,立下了不小的戰功,這才爲子孫賺下了這麼大的一份家業,只可惜曲率次仁可不像他的父親一樣,從小就在蜜罐裡泡,長大之後,更是無法無天,連調戲庶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結果把他的父親給活生生的氣死了。
此時他正躺在那張從唐國買來的大牀上,享受着漂亮女僕的按摩,那雙白玉似的小手按在曲率次仁那臃腫的身體之上,格外的不協調。
女僕小心翼翼侍侯着,不敢有絲毫失誤,在吐蕃遵循着的是嚴格的等級制度,論是貴族,像這個女僕,她天生就是爲曲率次仁這樣的論服務的,奴隸的生死完全都掌握在論的手中,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要殺便殺,要打便打,若是奴隸一個不小心,有絲毫錯失,就會大禍臨頭。
大唐和吐蕃交兵的事情,曲率次仁自然一清二楚,也知道松贊干布在石堡城送了老命,那個紈絝子弟芒鬆芒贊做了贊普,如今大唐的軍隊已經攻入了吐蕃的腹地,可是曲率次仁覺得這一切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該享受還是享受,該玩樂還是一樣的玩樂。
突然曲率次仁睜開了眼睛,那個女僕頓時大驚失色,一張俏臉變得異常蒼白,以往曲率次仁每次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都是要殺人了!
“啪!”
曲率次仁猛一揮手,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女僕的臉上,怒吼道:“來人啊!”
守護在門口的護衛立刻衝了進來,一邊一個,按住了女僕的肩膀,曲率次仁揉了揉額頭,那裡有一個微不可查的印子,顯然是女僕方纔用的力氣稍稍大了些。
“將這個賤婢帶下去,砍掉他的手!”
作爲“論”,他有生殺予奪的權力,這種事不知道做過多少回了,女僕連連求饒,可是根本就喚不起曲率次仁絲毫的同情心,看着女僕慘嚎着被拖了下去,曲率次仁發出了暢快的大笑。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惶惶的衝了進來。
“大膽。”曲率次仁見管家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頓時怒氣上騰,大吼一聲,“驚慌失措的,見了鬼了!”
“大人,唐軍殺來了,唐軍殺來了啊。”管家也顧不得其他,大聲稟報道。
曲率次仁一愣,更是怒不可遏:“放屁,唐軍怎麼會來?”
對於曲率次仁來說,唐軍打來的消息無異於天方夜譚,他壓根就不會相信,唐軍深入吐蕃腹地,那是去找芒鬆芒贊麻煩的,關他什麼事,怎麼會來他的領地,就算是將來唐人成了吐蕃的主人,他還是做他的論,一點兒改變都不會有。
“大人,是真的,是真的。”管家忙着稟報,“唐軍已經殺到土堡前了。”
“哼哼,你還敢胡言亂語。”曲率次仁怒氣更甚。
可就在這時,只聽一陣驚動地的吼聲響起:“大唐萬勝!”
吼聲如雷,曲率次仁一愣,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得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來到箭樓上,放望一眼,只見一隊唐軍正朝他的土堡殺來。
這隊唐軍並不多,不過五六百人,不過看上去極爲雄壯。
曲率次仁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大吼道:“區區五六百人就想對付我,想得美!我有上千軍兵,你們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裡面的人聽着,打開門,饒你們不死,若敢說半個不字,準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唐軍校尉大聲喊道。
“開門投降,簡直白日做夢,我倒是要勸你們快快放武器,跪地求饒,我會留你們一條狗命。”曲率次仁狂妄的大叫道,絲毫沒有察覺死神的鐮刀都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殺!”
校尉也沒有再廢話,方纔喊話,不過是例行之事,見對方不肯投降,自然再沒有任何猶豫,一揮手,唐軍將士頓時發出一聲吼,對着土堡就衝了過去。
這座土堡雖然簡陋,可是上一代的領主倒也悉心建設過了,防護力量也稱得上不錯,用來防備一般的盜匪是足夠了,可惜的是,這是唐軍,註定沒有任何用處。
唐軍一個衝鋒,那扇大門就完了,緊接着唐軍便如同潮水般衝了進去。
曲率次仁大驚失色,忙喝令屬下前去抵擋,然而,這些非正規軍哪裡是唐軍的對手,唐軍只一個衝鋒就擊潰了。
那些雜兵頓時喪膽,轉身就要逃走,卻給唐軍團團圍住,無路可逃。
“放下武器。”
校尉縱馬上前,大喝一聲,那些雜兵哪裡還敢反抗,忙把手中的彎刀扔掉,高舉雙手,跪在地上。
上千人竟然擋不住唐軍的一個衝鋒,曲率次仁只覺世界末日降臨似的,一顆心真往下沉,想逃走,可是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動都不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唐軍過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就這般,曲率次仁成了唐軍的俘虜。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唐軍開始清點這次的擄獲。
這時,一個唐軍兵士過來,在校尉耳邊一陣低語,校尉聞言,頓時臉色大變,跟着兵士來到一件屋子,只見放在要被施以砍手之行的女僕,此時衣衫襤褸,渾身淤青,一旁還倒斃着兩個吐蕃人。
看這個女僕的模樣,顯然是方纔被人摧殘過了,索性雙手還在。
“豬狗不如!”
校尉一聲大吼,要兵士找來一身衣衫,給女僕披上,安慰她道:“你莫要想不開,大唐會爲你作主。”
女僕聽不懂漢話,見校尉言語和氣,不似曲率次仁那般可怕,倒也稍稍的放鬆了精神,驚恐的點點頭。
唐軍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繳獲不少。校尉一聲令下,唐軍把莊裡的人趕到空地上,足有兩千人,衣不蔽體、面黃肌瘦者高達九成,很明顯,這些是奴隸。只有一成白白淨淨,身着華麗的衣衫,他們是曲率次仁的家人,是貴族,是吐蕃的論。
吐蕃施行的就是奴隸制度,貴族和奴隸之間,地位天差地別,對貴族來說,奴隸只是他們的工具,生存毫無價值,想殺就殺,完全不會有任何負擔。
“兄弟姐妹們,我們是唐軍,是來幫助你們的,你們受苦的日子到今天算是結束了!”校尉大聲喊道。
奴隸之中也有聽得懂漢話的話,見唐軍如此親善,也是一陣議論,但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那個校尉也看見了,讓人將奴隸之中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了上來,讓他來做翻譯。
“我們大唐深知你們受盡了苦難,如今來此,就是爲了幫助你們,讓你們拜託那些貴族的奴役,你們放心,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了!”
通過那個中年人的翻譯,奴隸們原本渾濁的眼睛,也泛起了點點亮光,原本麻木的表情,也漸漸有了生氣。
校尉見有了些效果,接着伸手一指曲率次仁,又道:“就是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惡事做絕,壞事做盡,今天大唐就來伸張這個正義。”
校尉一揮手,曲率次仁被押了過來,曲率次仁知道要大難臨頭,連忙不住的磕頭,想說求饒的話,卻是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叩頭的份。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如今就是你的報應到了!”校尉咬牙切齒怒吼道,手中橫刀一揮,曲率次仁的人頭滾落。
校尉提着滴血的橫刀,面對奴隸,道:“你們報仇的時候到了,快去報仇!”
曲率次仁的鮮血一下子就激發出了奴隸們心中的怨氣,發出驚天的吼聲,對着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貴族拳打腳踢,等到他們停下來,這些貴族已經變成了肉泥。
那個校尉看着,心中不由得對杜睿一陣歎服,他之所以這麼做,可不是因爲正義感突然爆發,而是所有唐軍小部隊出發之時,杜睿都交代過了。
這個叫什麼來着?
對了!
就叫奴隸解放政策!
吐蕃的狀況如何,杜睿是一清二楚,這個農奴制度,不單單是此時,就算是在後世解放前,也依然如此。
解放軍就是藉着西藏的社會矛盾,才輕而易舉的解放了西藏,杜睿現在也算是有樣學樣,吐蕃人口有數百萬之多,可有九成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奴隸。
這些奴隸不懂得反抗,因爲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們只知道順從,前世杜睿都非常奇怪,西藏的奴隸制度延續了數千年,那些奴隸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前世曾有一位法國藏學家亞歷山大?達維?尼爾在她的《古老的西藏面對新生的中國》中說:舊西藏,所有農民都是終身負債的農奴,他們身上還有着苛捐雜稅和沉重的徭役。完全失去了一切人的自由,一年更比一年窮。在西藏,所有農民都是終身負債的農奴,在他們中間很難找到一個已經還清了債務的人。
這樣一來,所有農民就自然而然地要受到高利貸的盤剝。他們不得不向地方上的豪強如宗本、某位領主的管家以及附近寺院的總管借錢、借糧、借牲畜,這都要償付很高的利息,償還的至少要比實際借到的高出一倍,如果是借錢,每個月光利息就是百分之十。
難道用來年的收成就可以還清高利貸者的債嗎?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還不起債,還得請求債主們讓他們繼續借下去,或者續借未還清的那一部分。由於拖延償還期限,利息早已提高不知多少倍,即使得到寬限,僅有的糧食以及保存下來的其它食物,幾乎從來也不夠全家吃到來年收穫時節。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他們只好再借,藉口糧,借種籽。
如此下去,年復一年,永無完結,直到臨死的時候也不能從債務中解脫出來。而這些債務就落到了他兒子的身上,可憐的兒子從剛一開始種田生涯起,就受到這些祖傳的債務的壓榨,而這些債的起源早已是遙遠的過去的事了,他根本不知道這從什麼時候說起。
不過後世西藏的農奴制度,那些農民好歹還只是負債者,但是現在,這些人則完完全全是奴隸的身份。
奴隸主動輒就對奴隸施以酷刑,砍手砍腳,抽筋剝皮,手段之殘忍,甚至還從這些奴隸身上剝下的皮,製成各種室內裝飾品、法器或坐具,令人髮指。
杜睿現在做的就是給這些人一個希望,他們焉能不對大唐感恩戴德!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四章 翻身農奴把歌唱
雪域高原之上,天空中又飄落了點點雪花,高原上的春天來的很晚,而且氣候很怪,明明天空上豔陽高照,可週身的冷風卻讓人感覺,寒冷如冬。
一隊唐軍快速朝前挺進着,在他們的身後,成羣成羣的駿馬牛羊,在一羣破衣羅索的吐蕃人的驅趕下,同樣快速行進。
如果不瞭解情況的人一定會認爲這些吐蕃人都是被唐軍驅趕過來,爲他們服務的,可是看他們的臉上就知道,這些吐蕃人不但心甘情願,而且還歡天喜地的,滿臉的笑容,忙前忙後,簡直將唐軍當救世主一般在崇拜,瞧得出來,他們是真心的,是真心真意幫助唐軍。
按理說,唐朝與吐蕃是死敵,唐軍深入吐蕃腹地作戰,應當被當成侵略者,見到唐軍,吐蕃人應該憤恨纔是,如此前這般和諧相處的事兒着實很少,讓人很是驚奇。
其實,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爲這些吐蕃人是都是吐蕃貴族的奴隸,在吐蕃的社會制度當中,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論”的工具,做牛做馬,供貴族驅使,爲貴族賣命,這是他們天生註定的命運,無可更改。
山上沒有沒主的野獸,山下沒有沒主的生民!
這就是吐蕃奴隸的歌謠!
這些奴隸似乎也根本就不懂得反抗,但是唐軍到來,給了他們翻身的機會,唐軍一來就把他們的主人殺了,然後告訴他們,從今天起他們自由了,是真正的人,不再是論的工具,自己當家作主人了,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握。
聽了唐軍的話,奴隸們跟做夢似的,根本就不相信,驚疑了半天,直到那些奴役他們的論的腦袋血淋淋的擺在他們的面前,這些奴隸方纔相信這是真的。
緊接着涌上心頭的就是歡喜不已,一些奴隸甚至激動得哭了,從奴隸到平民,對於奴隸來說,那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們不是當真沒有反抗意識,只是千百年來形成的固定觀念,讓他們不敢越雷池半步,再加上沒人領頭,他們也很想自己做主人,掌握自己的命運,卻是壓根就不可能。
直到今天,方纔成真,他們那個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跪在地上不住衝唐軍叩頭,對唐軍是千恩萬謝。
他們的喜悅只不過剛剛開始,還有讓他們更加歡喜的,那就是唐軍把貴族的牛羊駿馬分了不少給他們,讓他們有生活的資源。
奴隸是主人的工具,是主人的財產,自己不可能擁有財產,擁有自己的財產是他們最大的夢想,陡然成真,又是好一通驚疑,過了好一陣子,方纔確認這不是做夢,而是真的,他們那份激動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是難以道盡。
一人成爲奴隸,祖祖輩輩都是奴隸,不知道他們祖祖輩輩多少代人做了奴隸,終於翻身做主人了,他們激動難言,歡喜的哭聲響徹天際,一個勁的吼“大唐萬歲”。
在以前吐蕃的主人就是那些論,他們所佔的比重不到吐蕃人口的5%,卻佔有吐蕃的全部耕地、牧場、森林、山川以及大部分牲畜。
而奴隸則超過舊吐蕃人口的90%,可劃分爲富裕農奴、中等農奴、貧苦農奴等階層,其中“差巴”和“堆窮”是農奴階級的主要組成部分,他們完全沒有自由可言,被當成了會說話的工具。
貴族的莊園都是世襲的領地,正如中世紀歐洲的封建莊園一樣,這是主要的財源,而領主則採取莊園制經營、管理他們的領地。
奴隸的基本職責就是耕種領主的自營地,他們按照莊園領主指定的時間在自營地從事一切農業勞動,卻得不到任何報酬,一般情況下,在他們爲領主勞作期間連食物也得不到。
然而,莊園主要提供作物種籽,在大多數情況下還要提供耕畜。奴隸還承擔別的勞役,如爲領主修建房屋,幫領主運送收穫物,爲領主拾柴等。通常情況下,他們還必須交納一定數量的物品。而且,有些奴隸在童年時代就被挑選去服終生無償勞役,有的服兵役,有的充當領主的家奴。
奴隸世世代代依附領主,被束縛在所屬領主的莊園土地上,終日辛勤勞作,仍不得溫飽,還要遭受沉重的烏拉差役和賦稅剝削。
在前世,新中國建立之後,中.國.政府宣佈解散西藏地方政府,由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行使西藏地方政府職權,在西藏正式開啓民主改革,廢除“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使百萬農奴和奴隸獲得了人身自由,分得土地,並享有法律所規定的政治權利。
西藏自治區社會科學院著名藏學家格桑益西曾說:“1959年3月28日,世界上最黑暗的封建農奴制被廢除,其代表舊西藏少數上層人士油盡燈滅,而百萬藏族農奴翻身作主、重獲新生,這是世界人權事業的一大進步,是值得世界人民紀念的日子。”
被解放了的奴隸對政府自然感恩戴德,而那些一下子失去了特權的貴族們,雖然上躥下跳的一通亂折騰,卻得不到一點兒支持。
杜睿現在不過是有樣學樣,要想顛覆吐蕃,就要贏得大部分人的支持,畢竟吐蕃的氣候和地理條件,並不適合中原人居住,未來生活在這裡的,還是吐蕃人,可要是這些吐蕃人心向大唐的話,未來安定地方,也就有了着落。
杜睿在出發之前,與李承乾商議的就是這個結果,漢人治理吐蕃人,用懷柔的方式,管理雪域高原。
現在這個目的顯然已經成功了一半,得到了人身自由,分派了財產,吐蕃奴隸對唐軍簡直感恩戴德,在他們的眼中唐軍不再是侵略者,而是他們的大救星。
對待那些貴族,杜睿可不會採取什麼懷柔政策,前世的解放軍是顧忌到了世界影響,畢竟那些西方人嘴巴里最喜歡唸叨的就是人權,才讓以達.賴喇嘛爲首的一羣藏.獨份子最終逍遙法外。
杜睿沒有這樣的顧忌,既然要幫着吐蕃奴隸報仇,最直接的辦法,對待那些奴隸主,自然就殺了了事,反正這些人都是壞事做絕,死不足惜,全都殺了,也沒有冤假錯案。
而奴隸們也早已把唐軍當作了親人,比親人還要親的親人,哪裡捨得分開,無論如何要跟來,幫唐軍驅牛趕羊,方纔有這一幕和諧的情景。
在唐軍的隊伍當中,不單單有奴隸,還有此前在大非川,積石山俘虜的吐蕃軍隊,這些俘虜在杜睿的授意下也被帶來了吐蕃,他們原先也是奴隸,看到自己的親人被唐軍解放成了自由人,也是一樣的感激不盡,最後乾脆加入唐軍了事,一起向那些過去殘酷壓榨他們的奴隸主復仇。
唐軍大營之內,不時有唐軍開到,又不時有唐軍開走,一派熱鬧紅火的氣象。但凡歸來的唐軍,必然是滿載而歸,趕着不計其數的牛羊駿馬,還會有大羣大羣的奴隸跟來。
這些奴隸到來,唐軍非常歡迎,在杜睿事實了軍制改革之後,他們都成了職業軍人,以往作戰的時候,身後總會跟着成羣結隊的後勤補給部隊,可這一次進入高原作戰,由於道路艱難,後勤部隊跟來的並不算多,這些奴隸的加入,極大的緩解了唐軍後勤不足的窘境,因此上唐軍對奴隸的歡迎,倒是真心實意的。
奴隸翻身作主人,對唐軍本就感激涕零,再受到唐軍的善待之後,只覺就是爲唐軍去死也是心甘情願,直接賴在唐軍營地不走了。
每當唐軍有事要做,這些奴隸們就一窩蜂的趕來幫忙,若是唐軍不讓他們做的話,他們萬分不高興,彷彿唐軍挖了他們的祖墳似的。
帥帳之內,杜睿正在接受部下的彙報。
“大帥,這幾天可是大豐收啊,看看咱們的大營之內,駿馬牛羊多不勝數,足夠我們半月之用了。”
“半月的糧草,這些就算是將邏些困死都沒問題了!”
唐軍進軍數千裡,最大的危機就是後勤補給,如今只是幾天的功夫,就找到了這麼多的糧草,這一危機不復存在,這是天大的喜事,部下們稟報起來,個個張大了嘴,歡笑不已,哪裡合得攏。
杜睿微微點頭,讚一句道:“弟兄們幹得不錯。”
部下頭顱高昂,胸膛挺着,對於他們來說,能得杜睿讚一句,比起萬兩黃金還要讓他們歡喜。
杜睿可是大唐的軍神,能在杜睿的麾下效力,可就意味着豐碩的戰功,要是能再被杜睿看重幾分的話,那可就更不得了了,君不見薛仁貴,劉仁軌,席君買的例子嗎?
身爲大唐將士,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征戰沙場,光宗耀祖,要是能有幸得進凌煙閣的話,那簡直就是不勝之喜,而跟隨杜睿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無疑就是實現這一願望的最好途徑。
“如今我們籌集了大量的駿馬牛羊,足夠此次征戰之用了。等到了邏些,糧草就更不用愁了,在邏些有百萬吐蕃奴隸,那裡的駿馬牛羊得以千萬計,若是我們得手,足夠我們支用很久。”
此時的邏些是吐蕃最大的城市,聚集了吐蕃百萬奴隸供給吐蕃贊普驅使,而吐蕃贊普又是吐蕃最大的奴隸主,吐蕃絕大多數財富都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中,那裡的駿馬牛羊多不勝數,不要說全部掌握,只要掌握一部分,足夠唐軍支用很長時間了。
衆將聞言又是一陣笑,以往他們征戰,扮演的都是殺人的角色,這救人的活計,還是第一次做,沒想到居然比殺人更痛快,看着那些吐蕃奴隸對他們感恩戴德的眼神,崇拜的表情,他們從心底裡感到暢快。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最大的收穫。”杜睿話鋒一轉,道,“我們最大的收穫則是我們得到了吐蕃百姓的支持,沒有他們的支持,大唐要想把吐蕃納入版圖很困難。”
吐蕃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大唐要想把吐蕃真正納入版圖的困難大增,因爲吐蕃實在是太窮了,大唐不可能在吐蕃駐守太多的軍隊,因爲根本無法籌集糧草,要是大軍駐紮在這裡的話,單單是後勤補給,就能將大唐的財政拖垮,如今大唐疆域亙古爍今,四方都有大軍駐守,爲了解決這一問題,杜睿給出的意見就是就食當地,可這個辦法在吐蕃卻很難實現,最起碼短時間內無法實現,因此只能駐守少部分軍隊,可是如此一來,一有風吹草動,唐軍就有些捉襟見肘。
可是如果大唐得到了佔據吐蕃人口絕大多數的奴隸支持,情況就不一樣了,民心所向,大唐給了這些奴隸實惠,這些奴隸將忠誠彙報給大唐,這樣一來把吐蕃納入版圖就是鐵板釘釘了,十拿九穩。
一提起這事,衆將也是歡喜不已,齊贊杜睿妙計。
一些將軍想到那些奴隸主的殘暴,還忍不住咒罵起來:“吐蕃的論簡直禽獸不如,根本就不把那些奴隸當人,卑鄙齷齪事兒層出不窮,讓人觸驚心。末將也是從軍多年,殺人無數,什麼事兒沒見過,可是和那些奴隸主比起來,我殺人根本就不算什麼,大帥,你都沒親眼簡單,我甚至還在那個奴隸主的家中找到了幾十張人皮,現在想起來都要心驚,那些吐蕃的論簡直混賬透頂。”
論是吐蕃的貴族,也就是奴隸主,他們高高在上,對奴隸的折磨可以說讓人髮指。唐軍都是久歷戰陣之人,什麼樣的情形沒見過?可是,當他們親眼見識了奴隸主的罪行,仍是一陣陣心驚,杜睿一提起這事,他們就是氣憤難已。
“大帥!下令進軍吧,如今我們解救的只是一小部分,還有更多的吐蕃努力在受苦受難,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是啊,大帥!進軍吧!決不能再讓那些可惡的論作威作福了!”
在見識了吐蕃奴隸的悲慘境遇之後,這些殺人如麻的將領們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恨不得把全吐蕃的奴隸全部解救出來。
杜睿聞言也是一陣點頭,道:“杜平生!傳令下去,讓所有的吐蕃奴隸們集中,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杜平生躬身領命,下去吩咐了。
那些奴隸們聽說杜睿要見他們,無不是震驚莫銘,個個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對於他們這些奴隸來說,他們最不受人重視的,他們能擁有自由身,能擁有財產就是天大的幸福,誰也不奢望杜睿這個來自天朝的大將軍會見他們。
在唐軍的再三催促下,他們這才相信是真的,歡天喜地來到集中之處。足足數萬奴隸集中在一起,個個一臉的喜悅,伸長了脖子,眼睛瞪得滾圓,眼裡全是企盼之色,盼望杜睿早點出現。
過不多時,杜睿就從大帳裡走了出來,站在了數萬奴隸的面前,在奴隸隊伍的旁邊,還有一對略顯整齊的隊伍,他們都是投效了唐軍的吐蕃軍隊,爲首一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杜耀祖。
原來那一日杜耀祖瞞着杜睿,私自出營,並且殲滅了一支準備洗劫唐人村落的吐蕃軍隊之後,就四處尋找戰機,耽擱了回營的時間,結果等他回去的時候,杜睿大軍已經開往了大非川,他找不到路,又擔心杜平生這個小叔處罰他,只好留在了屈突兄弟的大營之中。
這次跟隨吐蕃降軍一起過來,結果到了大營,就被杜平生一頓胖揍,還是杜睿求情,才暫且饒過,最後被杜睿吩咐,擔任了這支吐蕃降軍的統領。
不單單是那些奴隸,就連這些吐蕃軍士此時也是一臉的激動,杜睿能來見他們,證明杜睿已經接納了他們,給了他們悔罪的機會,而且杜如意沒有一點兒架子,與那些高高在上的奴隸主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緊接着杜睿開口了,一開口就讓這些吐蕃人大爲驚訝:“兄弟姐妹們!漢人與吐蕃人同根同源,你們在吐蕃,在那些論的壓榨之下,受苦受難,本帥也是感同身受,如今大唐來了,你們受苦的日子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自由人了,你們是自己的主人,你們有權利在大唐分給你們的土地上自由耕作,從今以後,沒有人再會欺負你們了!”
“大唐萬歲!”
數萬奴隸,和那些吐蕃降軍聞言,哽咽難言,齊刷刷跪在地上,不斷的衝着杜睿重重叩頭。此前唐軍宣佈他們自由了,他們雖然信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疑慮,可是如今這話從杜睿的口中說出來,那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對他們來說,這簡直就是他們最爲幸福的時刻,他們萬分感激大唐,死命的叩頭,額頭重重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奴隸如同塵埃,不受人重視,只是會說話的工具,牲口,如今杜睿不但接見了他們,還對他們如此和善,讓他們想不感動都難。
杜睿讓他們起身,接着說道:“如今你們翻身做了主人,可是,在吐蕃,還有很多和你一樣命運的人,依然生活在那些論的殘酷統治之下,現在本帥問你們,你們願不願去幫助他們?讓他們和你們一樣享受自由!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唐子民!”
“願意。”奴隸們的熱情已經完全被杜睿鼓動了起來,頓時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吼聲,驚天動地。
看着這等場面,杜睿都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轟轟烈烈的無產階級大革命,不禁一陣惡寒,好在是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的人思想還十分夢寐,好在大唐在中原的統治十分寬鬆,百姓生活安樂,要不然的話,他在吐蕃燃起的這把革命大火,燒到了中原,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自己。
杜睿穩定了一下心神,接着說道:“好!說得好!你們既然有此心意,大唐就助你們完成這一心願,解救更多的受苦受難的人。”
“大唐萬歲!”
奴隸們眼中精光暴射,揮着胳膊,晃着拳頭,仰首向天,爆發出驚天的吼聲,這一聲吼,喊得暢快非凡,這大概是他們一生當中最爲痛快的時候了。
杜睿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真心實意的,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的那句話一一但凡是和人民爲敵的,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
那些奴隸主,那些貴族,那些吐蕃的論,大概一輩子都沒想到過,以往被他們視爲螻蟻的奴隸們,居然有反抗的一天,而事實就是如此,從這一天開始佔據了吐蕃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奴隸,向佔據吐蕃人口百分之五的貴族們開戰了。
奴隸們盡情的歡呼着,唐軍帶給他們的是全新的人生,不僅是自己新生,還是祖祖輩輩的新生,要奴隸們不感激都不行。.
聽着奴隸們的吼聲,杜睿大是滿意,大唐解放奴隸是必然的舉措,只有如此,大唐才能贏得吐蕃大多數人的支持,才能在吐蕃佔穩腳跟,才把真正擁有吐蕃。
先不說奴隸忠不忠於大唐,光是爲了自己、爲了自己的家人、爲了子孫後輩,他們就必須要與吐蕃的貴族爲敵,與吐蕃貴族們作戰。
要想保住這來之不易的權利,他們就必須忠於大唐,只有得到大唐的幫助,他們才能真正成爲自由人。
如此一來,奴隸必然會成爲大唐最爲堅決的擁護者,有了他們的支持,大唐治理吐蕃就容易多了,要知道,吐蕃的奴隸數量衆多,佔了絕大部分的人口比重。
吼聲經久不息,杜睿雙手不住下壓,要他們不再吼叫,卻是不可能,奴隸們實在是太歡喜,直到過了很長時間,這吼聲才稍歇。
“我會派軍隊隨你們一道前去解救和你們一樣在受苦的百姓,本帥要你們告訴他們,他們自由了,他們不再是工具,不再是論驅使來去的牛馬,而是人了,是自由人了!”杜睿接着說道,“他們祖祖輩輩的惡夢結束了,他們的後輩子孫可以挺起腰桿做人!做一個真正的自由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大唐萬歲!”
杜睿這話實在是太有感染力了,已經興奮得到了極點的奴隸再度爆發出驚天的吼聲。
杜睿手一揮,唐軍開始分派人手,從奴隸中挑選身強力壯的奴隸,要他們騎着駿馬,成爲一個戰士,而後再搭配一部分吐蕃降軍紛紛出營,以唐軍爲主帥,吐蕃降軍攻城拔寨,那些奴隸現身說教,這些小股部隊,四面出擊,頓時在吐蕃大地之上颳起了數道旋風。
一隊隊離去,數萬奴隸很快只剩下男女老幼,望着離去的唐軍,奴隸心中特別溫暖,特別激動,又是好一通歡呼。
杜睿引領衆將進了大帳,薛萬徹衝杜睿一豎大拇指,讚道:“大帥,果然好算計,這可是釜底抽薪了,那芒鬆芒贊這些可是有的頭疼了。”
杜睿這一手確實就是要釜底抽薪,奴隸的數量佔了吐蕃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若是把他們聚集都到唐軍周圍,那會給唐軍省很多事,好處太多了。
一是唐軍的實力進一步增強,雖然這些奴隸不會打仗,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戰鬥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可是,他們自小生長在吐蕃的高山密林裡,善於跋山涉水,可以讓他們充當嚮導,到吐蕃的高山密林裡去宣揚大唐的恩德。
這事,奴隸可比起唐軍更加適合,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善於跋山涉水,更在於他們的親身經歷就是最好的例子,很有說服力。
二是唐軍可以從奴隸中挑選一批身強力壯、頭腦靈活,而又忠誠的人進行訓練,武裝他們,就像那些吐蕃降軍一樣,用他們協助唐軍作戰,維持吐蕃的社會秩序,這會給唐軍省很多事,到時候大唐只要派些官員來治理地方,就可以了。
三是有了這麼多的奴隸擁護大唐,對於吐蕃來說,那是非常沉重的打擊,足以動搖吐蕃的根本。
吐蕃是奴隸制度,要是沒有了奴隸,哪裡還有什麼奴隸制?光有奴隸主,沒有奴隸,那些習慣了作威作福的論還能有一天好日子過嗎?
四是有了這麼奴隸的支持,唐軍的給養就很好解決了,只要唐軍說一聲,奴隸一定會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牛羊,當然,杜睿可不會像那些奴隸主一樣竭澤而漁,不可能從他們這裡取得足夠的給養,卻可以讓他們向奴隸主討要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對於唐軍的重要性不需要說的,只要解決了這問題,唐軍就立於不敗之地。
杜睿領軍最擅長的就是斷人糧道,徵薛延陀,徵吐谷渾,徵三韓無不是如此,如今只不過是變了一個花樣,通過這些奴隸的手,爲唐軍創造享用不盡的糧草,讓吐蕃人無糧可用。
“沒錯,這就是釜底抽薪,可是,這才僅僅是開始,還有很多的事要做。”杜睿重重點頭,“吐蕃的奴隸制度延續上千年,如今要一朝改變,也非易事,不過現在基礎有了,後面的事也就好做多了!”
“兄長!不是已經給了那些奴隸自由,還分給了他們牛馬?怎的還不行,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秦束皺眉道。
“這事要做的還有很多,只是眼下我們沒有時間了,只能打下基礎。等朝廷所派的官員到來,派給他們去做。”杜睿沉吟着道,“籌集糧草,有這些奴隸足夠了,在籌集糧草的時候,再對他們進行訓練,然後就派他們維持秩序、宣揚大唐威德就可以了。”
把這些事務分擔出去,唐軍只需要保持威懾力就夠了,在奴隸們解決不了的時候再出動唐軍,比起事無大小都要出動唐軍,對唐軍的負擔小得太多了。
奴隸制度有多麼不得人心,不要說杜睿這個後世人,就連秦束,薛萬徹他們都一清二楚,看看那些奴隸們生不如死的樣子就知道了。
吐蕃的貴族們殘酷統治,原先不過是因爲沒有人反抗,如今唐軍到了,奴隸們有了主心骨,看到了自由的希望,他們哪能不積極響應。
後世的解放軍就是通過這種方法,得到了藏人的支持,進而推翻了西藏的封建統治,建立了新的社會制度。
如今也是一樣,甚至做起來更加容易,因爲在這個時代,吐蕃奴隸的生活更加悲慘,讓他們的心中燃起對那些貴族的仇恨,也更加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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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佔地二三十畝的小莊園之內,時不時就有奴隸進進出出,在監工鞭子的抽打下,正在忙忙碌碌。
他們的人生就是如此,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無法改變,他們的父祖如此,他們如此,他們的兒女也會是如此,就這麼麻木的生活,麻木的被驅使,被奴役,直到老病而死。
“你們兩個快點兒,別想偷懶!”監工手腕一抖,皮鞭狠狠抽了過來,打在一個奴隸上,奴隸發出一聲慘叫,卻是不敢有絲毫怨言,臉上甚至都看不見痛苦的神色,唯有飛也似的忙碌着,這是他們的命,他們必須認,這是那些論告訴他們的。
他們的今生之所以如此悲慘,是因爲他們在前世犯下了罪,而所犯的罪就是違抗論的命令,所以神懲罰他們今生受苦,補償前罪。
奴隸們沒有見識,自然信以爲真,只能拼命的勞作,贖前世的罪孽,期盼着來世可以得到解脫。
監工的皮鞭不斷電的落下,奴隸們的身上已經皮開肉綻,可是卻連大氣也不敢出。
“你們這些懶鬼,卑賤的奴隸!老老實實的幹活,不然的話,老子手裡的皮鞭可不是吃素的!”監軍手中的皮鞭不住發出響聲,得意的大吼起來。
儘管奴隸們忙得連頭都擡不起來,可是這些監工似乎還不肯罷休,皮鞭不斷的揮下,奴隸們的慘叫聲不斷,卻是不敢有絲毫怨言,唯有更加拼命的勞作。
這些監工其實就是吐蕃社會當中的第三種階級,介於貴族和奴隸之間的平民,他們同樣依附於奴隸主,充當着打手的角色。
“那個該死的惡魔昆西。”一個奴隸狠狠的等着那個趾高氣揚的監工,低聲咒罵起來,“總有一天,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聲點兒。”一個老奴隸聞言,嚇得面色大變,忙提醒道,“要是讓他聽到了可不得了!”
那個年輕的奴隸撇了撇嘴,道:“阿薩大叔!以前怕他,現在我可不怕了!我已經聽說了,唐軍來了,很多奴隸都已經翻身做了主人,聽說唐軍還分給了他們牛羊!”
這個年輕的努力一開口,頓時越來越多的奴隸圍了過來,當他們聽說有的奴隸已經得到了自由的時候,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可是更多的還是不相信。
“啥?他們當主人了?你不會騙人吧?”
“唐人有這麼好,將來唐人打敗了贊普,他們還不是一樣做主人,我們還不是一樣要受苦!”
“就是!我聽說唐人殺人無數!”
“不會吧!”
見議論聲越來越大,那個年輕的奴隸也嚇了一跳,急道:“都小聲點兒!我說的全都是真的,你們還記得那個阿吉臺老爺嗎?”
其中一個奴隸聞言,一雙眼睛頓時冒出了怒火,他當然記得,去年那個阿吉臺老爺來他們的莊園,看上了他的女兒,結果被摧殘之後,還不肯罷休,居然將他女兒的皮剝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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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奴隸冷笑兩聲道:“就是那個阿吉臺老爺,莊園裡的奴隸們跟着唐軍造反了,結果全家都被殺的一個不剩!”
“好!殺得好!格里大叔,這下你的仇算是報了!”
“便宜那個殺人惡魔了!要是落在我的手裡,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格里大叔憤恨的說道。
年輕的奴隸見大家信了幾分,接着又道:“我還聽說,唐軍來了,就會給奴隸們撐腰,凡敢不服的論都給唐軍殺了,唐軍可好了,不僅讓奴隸們獲得了自由,還分牛羊駿馬給奴隸,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受苦!”
“真的?唐軍怎麼還不來咱們這裡呢?”
“要是唐軍來了,我們的好日子就到了,我第一個就要宰了那個惡魔昆西!”
奴隸們滿臉的期盼,恨不得唐軍立時到來,擺脫奴隸的身份,成爲自由人,擁有自己的牛羊駿馬,是他們祖祖輩輩的夢想,卻是不可得,如今,終於聽到一個好消息了,要他們不憧憬都不成。
總管世界歷史,大概唐軍是唯一一支如此受歡迎的侵略者了。
“還有,唐軍說了,要從我們中挑選身強力壯,頭腦靈活的人進行訓練,發給我們武器鎧甲,一起去打那些貴族,向那些貴族們討還血債!”
“啊!還要打仗啊!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那些貴族老爺就是這樣做的,送死是我們的,功勞卻是他們的,看起來唐人也不是好人。”
年輕的奴隸道:“我看不會,要是唐人也和那些貴族一樣,還會給奴隸自由,分給奴隸牛馬,其實這也沒什麼,唐人慈悲,分給了我們牛馬,讓我們成爲自己的主人,這些東西都來之不易,我們自然要自己保護,不能什麼事都指望人家唐軍!”
“說得有理!”
“對!就該如此!唐人已經幫了我們奴隸很多了!”
用自己的雙手保護自己的權益,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奴隸們想明白了這一點,方纔對唐人的舞會,讓他們不禁一陣愧疚。
可就在大家還在興奮議論的時候,那個叫昆西的監工發現了異狀,提着皮鞭,黑着一張臉就走了過來,眼裡閃爍着兇光,大聲喊道:“都在幹什麼,你們這些卑賤的豬狗,居然還敢偷懶!莫不是想要挨鞭子了!”
“你罵誰是豬狗?”
心裡有了希望,奴隸們與以往低眉順眼的樣兒大不相同,聞言紛紛站了起來,怒視着昆西,大聲吼道。
昆西聞言一愣,他可沒想到這些奴隸居然還敢反駁,這在以往完全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過他可不信邪,手中的皮鞭一揮,就要抽下去,卻是給撲將上來的奴隸一拳打翻在地上,一陣拳腳下去,這個監工很快就成了豬頭。
平日裡受盡了欺負的奴隸們尚自怒氣不息,拔出監工腰間的彎刀,直接就把他給宰了。
見了血之後,奴隸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望着監工的屍體,如同做夢一般,他們居然殺了昆西,殺了那個以往高高在上的人。
還是那個年輕的努力最先反應了過來,舉着彎刀大聲喊道:“兄弟姐妹們!反了!我們反了!那些論不拿我們當人,只知道對我們打打殺殺!我已經受夠了,我們一起去殺了他們,投唐軍去啊!”
奴隸們有了領頭的,剛剛還有些冷卻的熱血頓時又沸騰了起來,一個個大聲咆哮着,拿起木棒,石塊,跟在年輕的奴隸身後,一窩蜂的就朝着那個貴族的住宅衝了過去。
那個貴族可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此前雖然也有所耳聞,卻被他當成了謠傳,如今彎刀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才明白,原來那些只會幹活的奴隸們,居然也會殺人啊!
只一會兒功夫,這座莊園就給奴隸們佔領了,而那個奴隸的全家也已經被屠殺殆盡,不解恨的奴隸們,將那些貴族直接碎屍萬段,從他的家中找到的那些人皮器具,又讓奴隸們一陣痛哭,這些都是他們的親人啊!
“報仇!報仇!找唐軍去!”
奴隸們瘋狂了,一羣受盡了壓迫的人,一旦看到了翻身做主人的希望,他們迸發出來的熱情,足以將雪域高原完全點燃。
第五篇 風雲 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