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谷渾人會將決戰時間選在夜間？
還別說，這一點，蕭寒之前是真的沒想過！
不光是他沒想過，就連程咬金，劉弘基他們，也從沒往這方面尋思一點！
而之所以會出現這麼一個看似低級的紕漏，只因在這個時代，壓根就沒有人會選擇在夜間作戰。
他們頂多，會像是程咬金劉弘基他們，選擇在夜裡趕路，然後趁着清晨發起突襲。
像是後世那些所謂的夜間廝殺，基本上全都是小說演義裡的臆想，有真實歷史記載的，大概只有“李朔雪夜戰蔡州”那一次。
就算是那次夜襲蔡州，也是唐兵趁着雪夜月光好的時節，這才取得最終成功的！
可以說，在沒有現代照明和通訊工具的情況下，幾千上萬人一起混戰，那根本就是不現實的！
亂成一團的戰場上，連敵我都很難分清，更別說聽從主將的命令，形成戰鬥陣列了。
並且，這時代由於士卒伙食不好，肉食攝入量不夠，很多人都生有夜盲症，晚間和睜眼瞎一樣，根本看不清東西。
所以一般情況下，軍隊看到天一黑，就心照不宣，各自收兵回營。
反正誰也看不到誰，打下去也沒意義，不如養精蓄銳，天亮再戰！
不過，這些都是在中原地區打仗的潛規則。
蕭寒他們卻是忽略了：自己這邊的士卒很多吃不起肉，晚上看不到東西。
可對方是遊牧民族啊！
他們的主食，就是肉！所以根本不存在患有夜盲症的可能！
這要真是晚上打起來，人家看得見，自己看不見，那可真是吃老鼻子虧了！
“他孃的，這羣無恥小人！連跟爺爺光明正大的打一場都不敢，就會玩陰的！”
見蕭寒苦笑的模樣，程咬金只覺心中煩躁異常，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案桌上，將上面擺放的文書信件都震得彈飛起來。
“那你有什麼辦法？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恨恨的收回拳頭，程咬金黑着臉，盯着蕭寒問道！
“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蕭寒神情古怪的看了看程咬金，心道我要有好辦法，就不至於在這跟你扯淡了。
“哎，那怎麼辦！”程咬金或許也知道讓蕭寒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並不那麼現實，只能長長的嘆一口氣。
涼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機應變吧。”
不過，蕭寒聽到他的話，卻並不顯得那麼悲觀，起碼還有心思開個玩笑。
夜戰！
這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對於手握火器，還有大車陣抵擋的蕭寒來說，卻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頂多，也就是他們在夜間只能被動挨打，無法出兵追擊絞殺，這一點挺讓人難受的。
但是，蕭寒從現有的情報來看，這次敵人的帶兵大將，絕對不是那種只知道衝鋒陷陣的一根筋蠢貨，而是一個懂得知己知彼的聰明人。
這一點，他倒是可以想法子，設計一下。
聰明人比蠢人更容易對付，這就是蕭寒的最新發現！
若是這次他們對付的，是一個蠢人。
那蕭寒可能會無所適從，畢竟誰也不知道一個蠢人，會有什麼樣意想不到的舉動！
現在對方既然是聰明人，那反倒好辦了！
要知道，蕭寒在大唐時，可沒少跟李靖，李績，李道宗這樣的老陰貨打交道！早就熟悉了他們慣用的那一套！
現如今，他只要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敵人的統帥是李靖，那麼他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這樣不說可以百戰百勝，料敵先機卻是完全可以做到！
“如果李靖在對面，那他一定不會在今晚就發動進攻，頂多來騷擾一下，探探虛實罷了！”
靜下心來，蕭寒暗暗在腦中盤算起來。
根據情報，敵人這次聚集了數不清兵力前來迎戰。
這麼多的人，必然是由多個部落的青壯士卒集合而成！
這些人本身就魚龍混雜，現在混在一起，不管是戰力，還是配合，都參差不齊。
想要指揮這樣一支軍隊作戰，絕對不是主將吆喝一聲“衝”，然後看他們衝上去就行了。
這得需要詳細周密的安排計劃，以及對敵人絕對的認知才行。
所以，在發覺敵人蹤跡後，蕭寒立刻選擇了變陣防禦，爲的就是讓對方主將捉摸不透自己的想法，生出忌憚之心，不敢輕易來攻。
再加上現在時間還是月初！
雖說這裡的天空不管白天黑夜，幾乎都是晴朗無垠的，但沒有月亮，就憑着那一點星光，又能看清多少東西？
對面的敵人只是沒有夜盲症，又不是透視眼！
在這時候打起來，雙方的差距根本沒有拉開，敵人的將領作爲一個聰明人，肯定不會這麼選擇，要打，也得過個三五天，月光晴朗後，再打！
“若是跟我想的一樣，熬過這三五天，那大軍就要靠近他們的都城了，到時候，可就好辦了！”
心中急急閃過無數個念頭，等蕭寒再擡起頭時，程咬金就驚奇的發現，蕭寒那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已經不再有迷茫和懊悔，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來人，去把軍中沒有夜盲症的士卒都挑選出來，由他們負責晚上值守，一旦遇到敵人襲擾，就給老子往死裡打！
然後讓狗子把地雷都放上！他們不是想趁夜間來麼，那就請他們吃頓大餐！對了，讓他要緊記住地雷都擺放在哪了，別等咱們自己人踩上！”
帳外，有人聽到聲音，匆匆走進來應下，然後飛快的離去。
程咬金眨巴着一雙無辜的牛眼，看了看蕭寒，又看看那傳令人的背影，最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那我和老劉他們呢？總不能縮在這大陣裡，被人當縮頭烏龜一樣打吧？”
“哈哈哈，那肯定不會！”蕭寒笑了兩聲，然後湊近程咬金的耳邊，低聲跟他說了幾句什麼。
緊跟着，就見程咬金眼睛越來越亮，嘴巴也越張越大，最後忍不住拍着蕭寒的肩膀罵道：“他孃的，還是你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