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還是你厲害啊，喬喻。我這一輩子，自覺也算成功了，但跟你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瞧瞧這標題，華夏青年科技領頭人喬喻吹起科技反攻號角，這標題起的好啊，聽着就讓人熱血沸騰。”
田言真的辦公室裡，大佬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鮮有的手裡拿着手機看着上面推送的新聞，還念給喬喻聽。
喬喻則老老實實的站在辦公桌前，不過那雙靈動的眼睛卻盯着導師的茶杯，就等着
拍馬屁也是個技術活，尤其是現在田導的閾值越來越高了。
不過喬喻覺得新鮮出爐的菲爾茲獎得主親自給他斟茶倒水，應該能讓自家導師開心一整天。
畢竟再他拿獎之前他都沒幫田導做過這些雜事。現在他可是學術界的大牛了，卻能幫導師做這些，情緒價值肯定拉滿。
以己度人嘛。
以後他培養出的學生有這麼乖巧聽話，他也會受用。
比如像老薛那種倒黴教授，到現在也沒招到幾個好學生，這輩子大概都沒機會體驗這種美好的感覺了。
不過考慮到老薛的年紀，大概還是有希望的……
是的，喬喻的心思壓根就沒在田言真正對着他念了些什麼，而是怎麼趕緊讓導師心裡舒坦了，趕緊放他去做事。
終於田言真把這篇吹捧的文章唸完了，感覺口乾舌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剛把茶杯放回原處，正要繼續開口提點他這個小弟子，喬喻已經動了起來。
田言真眼睜睜的看着喬喻飛快的拿起他的茶杯，又去把杯子裡接滿水，然後恭恭敬敬的給放到桌子案頭原本的位置。
這弟子禮擺得很足，讓他腦子裡有些空，剛纔想說點什麼都忘了。
“你這一天天的，別的……”
田言真本想說“別的本事不見漲，就知道拍馬屁的”，但突然考慮到這話用到陳卓陽身上還行，但用到喬喻身上，就不太合適了。
最關鍵的是，喬喻這乖巧的做派的確讓他很受用。叛逆期的孩子，還能這麼尊師，的確已經不能苛求更多了。
“別的什麼啊？田導？”喬喻一臉天真的問了句。
距離他年滿十八歲還有三個多月，這種招數過了明年二月就不好用了。
華夏文明就是這樣，雖然在父母眼中十八歲以後還是個孩子，但都已經成年了，男孩子還去扮天真可愛，自己父母都忍不了……
“沒什麼……”
田言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喬喻親自給他添的茶水，似乎多了些莫名的香氣，心情大好，也懶得在說什麼怪話了，只是沒好氣的開口問了句：“是你讓那些教授幫着宣傳你那個量子模擬計算機規劃，對吧？”
聽了這話，喬喻立刻抱起屈來：“不是，田導，您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哪有這個能耐，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
進項目組那些教授們都是有獨立思想的。我哪能左右他們什麼啊？我年紀又小，平時項目組裡大家都是商量着來的。
更別提還有鄭叔他們看着。他們想說什麼都是他們自己的意見。我哪敢對那些叔叔伯伯們不恭敬，更不敢提跟項目無關的要求啊！”
田言真忍不住又瞪了喬喻一眼。
這小傢伙乖巧歸乖巧，嘴巴里就沒一句實話的。還什麼都商量着來，不敢對叔叔伯伯們不恭敬。
明明是在項目組大搞一言堂！
每次會議都要提醒一句項目組的成員不是固定的，跟不上的腳步，就要被項目組淘汰這種話。
把一幫教授們全部拿捏得死死的，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
田言真都不知道喬喻是怎麼好意思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的。真以爲在科研中心裡發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行了，你們項目組內部是怎麼個運作方式，我懶得管。你有多尊重項目組裡的教授自己心裡清楚。不過上頭都找上我來了，我就得問兩句了。
人家給各行各業發個徵詢函，是爲了收集大家的意見做參考。你倒好，趁這個時候主動對外宣傳，搞得大家都覺得這個項目已經板上釘釘要上馬了……”
喬喻一聽這話，急了，立刻振振有詞道：“這是說胡話呢！我是那種人嗎？我這個項目多少人看好啊！
您是不知道，微軟、谷歌、英特爾他們都有興趣啊！他們想掏錢加入進來，我都不會給機會啊！
真的，昨天谷歌的約翰·馬丁尼斯教授還找我打聽這個事情。問我他們派來考察學習的團隊，能不能加入這個項目。
還跟我爭論，如果真要設計這種全新的計算機，應該要跟量子聯盟一起。被我斷然拒絕了。我跟他說這個項目能不能立項都不知道，你猜他說什麼？
他說聯盟那些單位都可以出錢啊！聯盟不肯出錢，谷歌可以出錢贊助我的研究啊。還說他們有很多現成的實驗室。
如果我們不想去美國做，他們可以把實驗室搬來華夏，或者在華夏建新的實驗室都行。哎，我要是真有您那個意思，早就把這事對外宣傳了，我有嗎？”
喬喻振振有詞的說道。
結果有理有據的發言，卻只換來田言真的白眼跟反問。
“你沒有嗎？感情我剛纔唸的那篇文章都壓根都沒聽是吧？人家都繪聲繪色的寫了，國外公司要投資你的項目，被你斷然拒絕！這難道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喬喻怔了怔。
好吧，他剛剛的確沒認真聽。一心二用的本事都沒用出來。
主要是那些小道新聞太無聊了，標題都用上震驚體了，他才懶得理會具體說了什麼。不外乎就是那麼幾句話。
面向普通人的新聞，總不可能跟學術論文一樣，把優勢跟劣勢說得那麼清楚，大都是胡亂吹捧一番。
不過這也難不倒喬喻，哄導師這種事他最擅長了。
“肯定是鄭教授！我都跟老鄭說了，讓他別到處亂說。肯定是他又跟別人說了！哎，不過田導您也別罵他了，鄭教授其實也是爲了這個項目好。
都是項目組的一員嘛，肯定是希望我們的項目能更被重視的。這也是能理解的。您放心好了，下次會議的時候我會特別強調一下保密紀律，保證教授們不會到處亂說！”
田言真一臉茫然，問道：“你說的又是哪位鄭教授？”
“鄭澤峰教授啊，關係還在餘江大學高等研究院，師從張樹文教授，華夏理論數學界的新星，還是非常有能力的。”
喬喻介紹了一番，然後解釋道：“我跟約翰·馬丁尼斯聊過的事情，目前就跟這位鄭教授說過，我又沒跟別人說，那肯定就是鄭教授透露出去的。
不過也可以理解，誰還沒幾個好朋友嘛。肯定是有同事或者朋友打電話問，鄭教授就多說了幾句，然後別人聽進去了。您知道的，自媒體時代，都喜歡搞大新聞……”
喬喻喋喋不休的說着。
反正把他推的責任推的乾乾淨淨。
倒不是喬喻不敢擔事兒，主要是怕導師囉嗦，而且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後果。也不會對老鄭的未來造成什麼負面影響。
事實也的確如此。
田言真專門把喬喻叫來，也就是爲了敲打兩句。免得這孩子太飄了。
聊到這裡之後，田言真也不好在多說什麼，乾脆的說到了正題。
“好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了。是否對外宣傳不重要，事情能不能做好纔是最重要的。你今天給我交個實底……”
說到這裡，田言真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如果這個事情真的上馬，你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成功。
你想好再回答啊！這個事情如果真的拍板了，那影響可就大了！這可關係到華夏數十家企業未來總計數千甚至上萬億的研發投入。
我並不是給你施加壓力，但你要知道科研別的無所謂，可一旦方向錯了，造成的損失可是無法挽回的！
不只是浪費了錢這麼簡單，還有寶貴的發展時間。你一定要把這事兒攬了，未來壓力可就大了！”
田言真言辭懇切的說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喬喻搞大項目，作爲導師他很開心。肯定願意支持。
但上升到這種高度，他都能感覺到極大的壓力，就不用說喬喻這個項目發起者了。
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正如他所分析的，如果研究到最後發現這個方向是沒有前途的，那作爲項目發起者的喬喻，未來怎麼辦？
這麼大的項目一旦真的立項，並開始正式啓動，可以說很多人把前程跟命運都一起搭進去了，說得重點，身家性命都不爲過！
田言真不介意幫他的得意門生背書，真無所謂。他已經是快七十歲的人了。未來如何都沒什麼好說的。
但喬喻才十七歲，人生可以說還沒開始！田言真是打心底不希望喬喻現在就這麼激進。
畢竟喬喻現在缺的壓根不是時間，而是資歷。甚至這次袁老也站在田言真這邊。
兩位老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他們都不希望喬喻這麼早抗起這麼重的擔子。
喬喻能感受到這種好意，但很顯然，他並不在乎這種壓力，而且覺得導師這種擔憂完全沒有必要。
於是很快就回答道：“放心吧，田導！我心裡有數。我知道您是爲了我好，不過天基計劃也好，量子模擬計算機也好，都是我們經過審慎研究的。
我也知道那次直播並不能說明通用量子模擬計算機肯定有戲，但有一點我能百分之百肯定，這兩個項目上馬，量子模擬計算這塊我們至少能領先世界半個世紀！
半個世紀的量子霸權啊！田導！就算通用模擬量子計算機沒做起來，但拿到了量子霸權優勢，我們都不會虧啊！這可是我已經證明了的！
那些企業不管是投資了幾十億也好，成百上千億也好！我起碼能保證他們不會虧啊！做不出來起碼不虧，做出來了就能大賺！所以纔有這麼大的動靜！
能把企業做到能被上頭專門通知的規模，哪有傻的高管啊！他們可比咱們這些搞學術的更明白投資有風險的道理。如果不是看到機會這麼大，他們哪有這麼大的動力？外界哪會鬧得這麼歡騰？
再說科技部那邊，肯發這個文件，足以說明他們對於量子模擬計算技術是認可的吧？說白了，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一樣！只要這波咱們能把未來互聯網安全抓到手裡，就算浪費了點錢跟時間，也沒誰會拿這個說事兒。
國外谷歌也好，微軟也罷，不管是做硬件的還是做軟件的，他們怕的是我們真搞出量子通用計算機嗎？不，他們怕的是我們量子計算真走在了前面！
再他們分析看來，量子計算機要替代現在的經典電子計算機，起碼還要十年呢！壓根不是他們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我們要打的無非就是時間差！
至於個人……導師，幾千上萬億花出去，能養很多人的啊！就算搞不出成果，也不至於完全浪費了，至少能刺激消費，對吧？”
喬喻的語氣頗有幾分不屑。
在想到要搞這個事情之前，跟鄭希文興致勃勃闡述未來宏偉藍圖的時候，他可能還沒想這麼仔細。
但等到他開始認真琢磨這個事情可行性的時候，早就把最壞的打算都考慮進去了。
對於喬喻來說，做任何一件事，先考慮失敗了會怎麼樣本就是他的常規操作。
他可沒有那麼高尚的道德情操，會賭上自己的一切去做某件事。
畢竟只是爲了讓微軟無路可走而已，犯不着搭上他後半輩子的前途不是？
造出通用量子模擬計算機很難，但在研究過程中，真正拿到量子霸權可沒那麼難，這纔是喬喻敢於正式推出這個項目的底氣！
有保底啊！
同樣，田言真聽了這番話，突然感覺豁然開朗……
他跟袁老這是當局者迷啊！果然，他壓根就不用操喬喻的心，他這個學生從來都不只是智商超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從上到下所有人的心理都被這小子拿捏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