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回答這些問題？”楊樹掏了掏口袋，心生一計。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想知道答案。”
“我可以回答，不過作爲交換，你把這個藥吃了。”他翻手取出了那一顆紅色的回神藥。
“這是什麼？”
“不知道，我在路上撿的，發現可以帶進精神世界，所以打算拿你試試藥效。”
胡圖偏過頭，眼眶之中火光閃動，似乎是在權衡利弊。
思考並沒有持續多久。
“可以。”他給出了回答，然後安靜地漂浮在空曠無人的十字路口中央，耐心聽候楊樹的答案。
“雖然我覺得評判一個人是很愚蠢的行爲，但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
楊樹清一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回答：
“我既不偉大，也不卑微，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就是我，楊樹這兩個字永遠不會與某些特定的人格色彩聯繫起來。
我說什麼，做什麼，只是因爲在我的判斷之下采取這樣的言行會得到我想要的結果，需要我天真的時候我就天真，需要我愚蠢的時候我就愚蠢。
至於生命的意義。”
“嗤，”楊樹恥笑一聲，“你從哪看出來我覺得生命有意義？我小學沒畢業就明白了生命本身毫無意義。”
“那你的所作所爲是爲了什麼？”
“新的問題不在我的回答範疇之內。”楊樹說話間拋出了手裡的紅色藥丸。
胡圖的雙臂之上，一條觸手忽地伸長卷起即將落地的藥丸，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你有沒有騙我？”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沒有。”
紅色藥丸吞入腹中，胡圖的身形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消失不見。
空曠的大街上，只剩下了楊樹一人。
他仰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這裡是他的夢境，他該怎麼出去？
離開的念頭剛剛升起，楊樹眼前的景物陡然轉化成了一片黑暗，睜眼，是被罩上熟悉的向日葵圖案。
“這就醒了？”
他扭頭看向掛鐘。
時針、分針、秒針匯合一處，剛好指向三點鐘的方向。
楊樹沒有選擇倒頭睡個回籠覺，而是果斷地翻身下牀，穿上外套便奪門而出。
胡圖在那種一半人、一半魘鬼的情形下回到身體中去會發生什麼？會不會畸變成魘獸？
他得去確認一下情況。
運氣不錯，他剛出門便撞見了一輛空載的出租車，當即招手將之攔了下來。
司機是一名穿道袍、扎髮髻、戴五嶽觀的中年修士，估計正在結髮修行。
“道友，麻煩去一趟十二中校醫院。”楊樹從善如流，換了個稱呼。
“善。”
在從宿舍到學校這短短十分鐘的路程裡楊樹也沒閒着，打開了小助手的面板，看了看成就頁面。
算上【內視知心】，目前已完成的成就有十二個，也就是獲得了12成就點，抽取穿越者一階和二階天賦總共花了3成就點，眼下還剩9點，除開給【魔法創藝】預留的5點以外，餘下的4點足夠抽取三階穿越者天賦。
要抽嗎？
【虎軀一震】毫無疑問是個很有用的技能，在多次嘴炮戰中功勳卓著。
【仇恨體質】好像並沒有帶來什麼收益，反倒造成了一些麻煩。
不過成就點眼目前也沒有別的用處，穿越者技能早抽晚抽都得抽，早抽早享受。
“消耗成就點4，抽取穿越者三階天賦。”
熟悉的老虎機梅開三度，叮鈴鈴地滾動了起來。
叮叮叮三聲，三道轉盤次第停下，圖標上是一粒骰子。
“（主動技能）氣運加身：作爲穿越者，大氣運是基本設定之一，咱也得跟上潮流。使用後提升你在下一次概率事件中的運氣。冷卻時間：24小時”
很強。
“施主，我們到了。”隨着出租車緩緩停下，司機開了口，嗓音空遠。
然而下一句話立馬就破了功。
“車費十五能幣啊，凌晨起步價貴五塊。”
楊樹哭笑不得地掃碼支付十五能幣之後，下車緩步向十二中校醫院的大門走去。
昨天早課前的班會上，芬妮爾老師跟同學們解釋了一下胡圖的情況，楊樹從中得知胡圖被安排在了校醫院住院樓的2號特護病房裡。
由於是學校的附屬醫院，服務對象僅限學生和教職工及其家屬，所以十二中校醫院的規模並不是很大，一棟六層的主樓再加上一棟三層的住院樓就已是它的全部，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各類設備儀器都很齊全，治個斷胳膊斷腿問題不大。
住院樓在晚上本來不允許外人出入，但靠着胡圖同班同學的身份和演說家職業技能，楊樹成功用“代表全班同學前來慰問”作爲藉口說服了值班室裡值夜的安保人員。
“這個點來探病，唬誰呢？”熬了半宿夜的保安瞪大眼睛看了看楊樹的學生認證信息，嘴裡唸叨道。
“在高三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凌晨三點的新安市。”他忽然看向了窗外冷清的街道和昏黃的路燈，語氣昂揚道，“雖然現在努力可能已經遲了，但我還是想最後拼上一把，不給青春留下遺憾。”
“小夥子有心氣，”保安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楊樹的肩膀，“我當年要是有你這份覺悟，也不至於淪落到當一個保安，上班只爲下班。”
“不耽誤你了，探完病抓緊時間去學習吧。”
混入住院樓後，楊樹徑直奔向魔梯間，按下了上樓的按鈕，
作爲魔法側超凡高中的附屬醫院，這裡使用的電梯自然不是運用了修真側元磁技術的靈力浮空盤，而是魔晶動力驅動、機械結構控制升降的魔驅升降梯，簡稱魔梯。
叮的一聲，魔梯銀白色的金屬門打開，其內空無一人。
他按下了三層的按鈕。
魔梯門合攏，緩緩上升。
三層，到了，門開了。
門外是一副超乎了楊樹預料的景象。
窗明几淨的教室裡，微風將窗簾吹起，幾米清晨時分的燦爛陽光，大咧咧地撲向人間。
有一人沐浴在陽光之中，背對着魔梯的方向。
他的左臂上，無數觸手扭動，肩胛骨上有數顆烏黑化膿的肉瘤，頭髮躍動如幽藍的鬼火。
“你居然來了。”他緩緩轉過了頭，露出了屬於胡圖的五官面容。
“你果然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