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存厚此人不錯,但是以丁存厚的健康狀況來說,絕對不是個良配。永芳對丁存厚本人沒看法,還很佩服他,身體不好,也沒落下學業,還畫的一手好畫。很顯然是個心志堅定的人。但是這並不足以讓永芳願意嫁給丁存厚。想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一個隨時會死去的陌生人。除非兩人感情深厚,到了非君不嫁的程度。永芳與丁存厚,又何來什麼感情可說。單從婚姻的角度來說,無論丁存厚多好,家世多好,出身多好,單是他的身體,就註定了他不會是任何人的良配。當然也不會是永芳的。
只是婚姻大事,永芳不能做主,無法做主,更沒有發言權。如今關鍵就是要看黃夫人的態度。單從黃夫人變幻的臉色中,可以看出來黃夫人對這門親事,也是難以抉擇,心生猶豫的。或許任何人見了丁存厚的面,都會心生猶豫。丁存厚那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長壽之人。很是擔心,說不定一兩年後,甚至幾個月後便沒了。
最後黃夫人嘆息一聲,心道還是等回去後,好生和老太太還有老爺商量一番。實在不行,這門婚事便作罷。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永芳嫁過去,年紀輕輕的就守寡。這樣的事情做出來,只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聽到黃夫人那一聲嘆息,永芳就猶如聽到天籟一般,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那顆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總歸黃夫人還是顧念一點母女情,沒說要將她嫁給丁存厚。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黃夫人一個晃動,差點摔倒。永芳趕緊扶住黃夫人,“母親,可要緊?”
黃夫人擺擺手,示意雨鳳下車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雨鳳開了車門問車伕,原來是前面酒樓有人鬧事,將街道給堵住了。黃夫人聽罷,當即問道:“前面還能不能走?”
車伕應了一聲,趕緊下了馬車去看。
永芳好奇的朝外面看了眼,一個陌生的身影進入視線。永芳看了看,總覺的騎在馬上的那人,好似在哪裡看過。想了會,永芳纔想起來,幾月前,從白雲庵回伯爵府的路上,當初在茶肆時看到的那個人便是此人。沒想到竟然又會在這裡見到。
宋少齊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當即轉過頭,就看到馬車裡的永芳。宋少齊愣了下,這個人的目光好似在哪裡見過。正想再看,馬車車門已經關上。宋少齊留意了一下馬車,馬車上的標記,表明這馬車是武昌伯府的。宋少齊看到這裡,心頭微動,想起派出去調查的人送回來的消息,伯爵府的二老爺,膽子可真夠大的。竟然敢倒賣軍械,光這罪名,就足夠殺頭抄家的。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馬車過不去。於是黃夫人便吩咐掉頭從別的地方過去。回到伯爵府後,黃夫人就將永芳和永淑打發走了,然後黃夫人一個人急急忙忙的去見老太太。
見了老太太,黃夫人便把之前在丁家的情形一一都說了。老太太聽罷,沉吟片刻,然後說道:“這麼說來,丁存厚別的都好,就是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不像是個長壽之人。”
“正是。老太太,媳婦心實在是擔心。這丁存厚的身子骨,媳婦看着就怕。生怕哪天人就沒了。要是將四丫頭嫁過去,只怕四丫頭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說不定哪天就……老太太,媳婦心裡沒半點主意,還請老太太示下。”黃夫人一臉憂心的說道。原本以爲四丫頭的婚事能解決了,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會是這麼個情況。說什麼還有一二十年的壽數,黃夫人是怎麼看丁存厚都不像。忍不住懷疑那太醫院的太醫是在哄騙人了。
老太太也是苦惱,四丫頭的婚事真是艱難。最後老太太說道:“此事不急着做決定。咱們先看看丁家是個什麼意思。若是丁家人願意,咱們再來商量商量。”
黃夫人想想也是這個理,便點頭答應下來,“老太太說的是,那媳婦就等着丁家的回話。”
過了五六天,丁家派了人過來傳話,順便給永芳送了份請帖,是丁晚晴下的帖子。說是丁存厚將那日聚會的情景畫了出來,請永芳還有永淑過去賞畫,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說話,豈不是快活。另外傳話的婆子和黃夫人說了好一會話,其意思就是丁家同意和伯爵府結親,說是如果黃夫人有空,便再約個時間大家見一見,商量個章程出來。選個好日子,丁家就請人上門提親。
黃夫人心中有顧慮,便沒有直接回復。只是讓傳話的婆子帶話回去,說是要和府中老太太還有老爺商量,不敢自專。若是有了消息,便派人送信。黃夫人着急的去找老太太拿主意,這下子老太太倒是猶豫了。丁家已經很明確有結親的意思,不說丁存厚的身體,單是丁家的家世就讓任何人不能忽略。吏部尚書,六部衙門當屬第一。沒有皇帝的信任,絕對不能在這個位置上一做就數十年。丁大人的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其深厚的人脈和地位絕對不是功勳世家的伯爵府能夠比擬的。單從這一點來說,和丁家結親很好,幾乎可以說是高攀了。但是丁存厚的身體情況,這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頓時老太太也爲難起來。想到大老爺還有所考量,這事她倒是不好直接拿主意。便對黃夫人說道:“等老大回來後,讓老大來見我,咱們再好生商量商量,看看此事究竟該如何做決定。”
黃夫人也覺着是這麼個理,便暫時按捺住,等大老爺回來再說不遲。
永芳正在永嫺這裡做客聊天說話。下人便將丁晚晴的帖子直接送了過來。永芳接了帖子,翻開了看了看,便讓青瓶收了起來。原本黃夫人帶着永芳和永淑去丁家做客之前,府中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的。不過等做客回來後,府中消息靈通的人還是知道了,黃夫人是帶着永芳去相看了。而且也打聽出來,丁家那位少爺是個病秧子。
如今丁家的姑娘給永芳送請帖,更是證明了這種說法。永婉當仁不讓的就先說道:“四妹妹,是誰下的帖子,不如讓大家都看看。四妹妹回府這麼久,除了咱們府上的人,也沒見妹妹認識什麼人。怎麼會有人給妹妹下帖子。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四妹妹隨大伯母出門走了一趟,這才幾天,就有人下帖子給四妹妹。看來四妹妹的好事是要近了。”說完就掩嘴笑了起來,笑的好不得意,好似是在看永芳的笑話一般。
永芳隨意笑道:“二姐姐這是在笑話妹妹嗎?二姐姐如今大事已經解決了,每日裡日子過的很是舒坦,纔是讓妹妹羨慕不已。”
永婉笑道:“四妹妹何必羨慕姐姐,這不,相信四妹妹的好事也快近了。姐姐就先在這裡恭喜四妹妹了。哎,可惜啊,姐姐聽說對方是個病秧子,妹妹,以後就要苦了你了。”
永芳頓時笑出聲來,“二姐姐什麼時候和那些個神神鬼鬼的道婆學會了一手算命的本事?當真了得。這不過是份請帖罷了,二姐姐就能看出這麼多事情來。妹妹只能說二姐姐了不得,這本事是越發的神鬼莫測了。”
“你?”永婉先是惱怒,接着轉而笑道:“四妹妹何必嘴硬。都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四妹妹難道還想瞞着咱們嗎?五妹妹,你說說看,那日究竟是個什麼情形。是不是見了個病秧子,以後五妹妹可就有個病秧子姐夫了。”
永淑頓時漲紅了臉,看了眼永婉,又看了眼永芳。只是永芳看也沒看永淑一眼,平靜的看着永婉,說道:“五妹妹,二姐姐好奇咱們那日究竟做了什麼,五妹妹何不實話說來聽聽。我倒是要看看,二姐姐又能算出什麼來。”永芳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永婉。
永淑卻急的不行,她回府後,一句話都沒說過,怎麼最後會扯到她身上。永淑焦急的說道:“四姐姐,你可別誤會。妹妹可是什麼都沒說過。”
永婉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四妹妹,你何必逼着五妹妹。”
永芳笑道:“二姐姐不是很好奇嘛!那我就讓五妹妹滿足二姐姐的好奇心,也能讓二姐姐算命的本事更上一層樓。”
“你?哼,四妹妹你囂張什麼啊!最後你還不是要嫁給一個病秧子,說不定哪天就……”
“二姐姐這麼說話,就不怕有天口舌生瘡嗎?”永芳目光凌厲的盯着永婉,“二姐姐不喜歡妹妹,想要看妹妹的笑話,請儘管直說。不過咱們好歹也是姐妹,二姐姐這般對我,但是我卻不會這般對待二姐姐。只盼望二姐姐稍微有點口德。莫非妹妹倒黴了,沒好日子過了,二姐姐就能得到什麼好處不成?二姐姐這麼高興妹妹倒黴,二姐姐你說說看,你究竟有多恨妹妹?妹妹可曾得罪了二姐姐?”
永芳這話直言不爽,說得永婉啞口無言,都不知該如何辯駁纔好。最後永婉平復了心中的憤怒後,這才說道:“四妹妹好口舌。不過四妹妹可別亂給我按罪名。什麼倒黴啊,什麼高興啊,這樣的話妹妹最好別說。”
永芳笑了起來,“二姐姐不說,妹妹自然也不會說。二姐姐想要看好戲的心情我很明白,只是二姐姐你未免太過着急了點。二姐姐,你這樣子可不好。讓人看了,還以爲咱們伯爵府的姑娘,姐妹不和,說出去,都惹人發笑。”
“四妹妹這話說的不錯,大家都少說兩句好了。”永嫺趕緊出面打圓場。如今永芳和永婉在一起,少不了就要鬥一回嘴。衆人也算是見識了。反正如今有膽子和永婉叫板的也就是永芳一個人而已。
“哼,三妹妹以爲姐姐願意說嗎?我不過是關心四妹妹的將來,怕四妹妹將來受苦,這纔多說了兩句。沒想到四妹妹氣性這麼大,我的話還沒說話了,四妹妹倒是着急起來。”永婉有點不屑的說道。永芳頓時笑道:“二姐姐說的是。說來說去都是妹妹的錯。哎,早知道如此,我就該勸二姐姐一句,以後妹妹的事情,二姐姐就不用太過操心了。二姐姐只要看着,這樣豈不是更好。二姐姐你看,三姐姐還有六妹妹就什麼都沒說。還有五妹妹也是什麼都沒說。這樣就很好。二姐姐你說是不是?”
“四妹妹口舌厲害,我是甘拜下風。不過四妹妹只怕也是笑不了多久。等將來四妹妹說了親,我倒是要看看四妹妹有什麼話可說。”永婉冷哼一聲,在永芳這裡沒討到半點好處,心裡很是不爽。不過也清楚再說下去,都是無謂之言,實在是沒趣。哼,她倒是要看看,等永芳和那個病秧子定親後,到時候永芳還有什麼可囂張的。
永淑一臉怯怯的看着永芳,“四姐姐,妹妹沒有說,什麼都沒說。”
“五妹妹不必如此,今日不過是二姐姐興致來了,我便陪着二姐姐耍了一回。二姐姐你說是不是?”永芳笑嘻嘻的樣子看着永婉。
永婉瞧着永芳那樣,心裡便覺着有氣。哼了聲,扭頭不看永芳。
永芳頓時覺着好笑,永婉說白了,還是一個小孩子的脾氣,爭強好勝。看明白了這點,永芳倒是沒什麼興趣和永婉計較了。
因爲永婉和永芳一通鬧騰,大家算是不歡而散。永芳之前和永婉爭論的時候,還算是平靜。只是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想法,只有永芳自己知道。丁晚晴的請帖送來,便給了永芳一個很明顯的信號,那便是丁家有意和伯爵府結親。如今要緊的就是要看黃夫人,老太太還有老爺的意思。
永芳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青瓶擔心,敲門進來。“小姐,要不咱們去求求太太,和太太說說。想來太太定是憐惜小姐,不會讓小姐和丁家……”
永芳擺手,“不用說這些。青瓶,你叫個小丫頭去老太太那裡守着,若是有什麼消息,便趕緊回來。”
“是,小姐。”青瓶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小姐,那太太哪裡?”
“暫時不用急,你先聽我的去安排吧。”
到了晚上,大老爺回來後就和黃夫人去了老太太那裡。永芳這裡也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得到消息後,永芳心裡反而鎮定下來。既然要商量,那麼就說明這件事情存在着變數。而丁存厚的身體就是最大的變數。若是這果真是門合適的親事,根本無需如此商量,黃夫人和老太太便能點頭,將事情決定下來。
老太太和大老爺還有黃夫人商量來商量去的結果,便是沒結果。這門親事看着的確好,但是丁存厚的身體問題也是不容忽視。這若是丁存厚活不了那麼多年,若是隻能再活個一兩年,若是永芳嫁過去到丁存厚死,也沒能生個一男半女,那麼這門婚事便沒了任何意義。沒有了維繫兩家關係的婚姻存在,那這門婚事結不結,其實都沒什麼區別了。這也是最終沒有具體結果的緣故。
但是孫大老爺不想得罪了丁家,畢竟是伯爵府先挑起這件事情的。若是直接拒絕了,怕是丁家會記恨上,這絕對不是伯爵府願意看到的。唯獨能做的就是拖,將此事拖下去,最後便會不了了之。
商量出一個章程後,黃夫人便讓人到丁家去傳話。或許是丁家也知道伯爵府的顧慮,沒幾天丁太太又給黃夫人下了帖子,約黃夫人一起到相國寺禮佛。黃夫人接到帖子後,很是猶豫。既然丁存厚的身體不行,這門親事只怕是結不成的,若是再來往下去,倒是有點欺瞞的意思。若是直接拒絕了,又怕丁家多想。最後請示了老太太,照着老太太的吩咐,黃夫人還是答應去赴約。也算是藉此機會,將有些話當面說清楚。
這些日子永芳倒是顯得很平靜,府中沒動靜,就代表着和丁家的婚事暫時是做不成了。
而就在黃夫人接到丁太太的帖子的這一天,伯爵府的大姑奶奶,候府當家夫人,孫永婷也派了人回來給老太太還有黃夫人請安。請過安後,傳話的陳嬤嬤又說起更要緊的事情,“老太太,太太,夫人聽聞府中正在忙着給四小姐張羅婚事,聽說還是和丁大人府上,夫人就囑咐奴婢帶一句話回來。”
“哦,大姑奶奶有什麼話要你帶回來?”老太太和黃夫人彼此看了眼,都很是奇怪。
“夫人說了,老太太和太太擔心四小姐的婚事,擔心四小姐婚事艱難,其實此事大可不必如此。夫人說,和丁家的婚事千萬不能做,這事千萬不能含糊,說是四小姐嫁給任何人都罷,千萬別嫁給丁家。即便丁家少爺身子骨康健,這門親事也是不能結的。”陳嬤嬤很是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下子老太太和黃夫人更是疑惑,老太太問道:“大姑奶奶還說了什麼?”
“夫人說了,四小姐的婚事,她會想辦法解決。至於丁家那邊,說是讓老太太和太太趕緊推了。不用擔心得罪了丁家。”
老太太和黃夫人心中滿是疑問,老太太便問:“大姑奶奶可有說爲什麼?爲何不能和丁家結親?”
陳嬤嬤低着頭,回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夫人沒說。奴婢也不敢問。只是奴婢出門之前,夫人一再囑咐奴婢,說是和丁家的婚事萬萬不能成,這事是要命的事情。千萬不能糊塗了。”
要命的事情?什麼是要命的事情?老太太頓時想到了如今朝中的情形,太子過世,皇上也是漸漸老了,可是這立太子的事情卻遲遲不見動靜。那些個皇子王爺如今個個摩拳擦掌,你爭我奪,朝中局勢很是不明朗。莫非這丁大人已經站隊呢?可是老大不是說丁大人是鐵桿的帝黨,只忠於皇上嗎?莫非這裡面有什麼變故?
想到這裡,老太太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要重視起來。老太太對陳嬤嬤說道:“你回去告訴大姑奶奶,讓她放心。她的話我們都明白。另外你告訴大姑奶奶,若是有什麼消息,讓她及時傳話過來。”
“是,老太太。”
陳嬤嬤傳了話,便告辭退了下去。黃夫人一臉擔心,“老太太,大丫頭讓人傳這個話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老太太嚴肅着一張臉,“這件事等老大回來後,問問老大。老大整日在衙門當差,說不定已經得了消息。”
“老太太說的是。”
當晚大老爺下了衙後,便直接回府。見了老太太,大老爺就問道:“老太太,你叫兒子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問你媳婦吧。”老太太顯得有點疲憊。
大老爺看着黃夫人,“夫人,可是有什麼事?”
“老爺,今兒大丫頭那裡讓人來傳了話,說是和丁家絕對不能結親,要咱們趕緊和丁家撇清關係。即便是得罪了丁家也是不要緊的。”黃夫人一臉憂心的說道。
大老爺聽了,頓時皺緊了眉頭,“大丫頭沒說什麼緣故?”
“沒有。只是讓人傳了這麼個話。”黃夫人說道。老太太就問大老爺,“老大,你可知道如今朝中可是有什麼變動?”
大老爺搖頭,“老太太,如今朝中太平,邊關也沒什麼大事。兒子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緣故。”
老太太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兒子,這眼光還是差了點。老太太說道:“如今皇子王爺們如何?可是有什麼動靜?”
老太太這麼一說,大老爺心裡頓時一驚,“老太太莫非以爲?”
老太太點點頭,“這些事情,咱們家未必能得到消息。不過大丫頭那裡,卻是不同。姑爺一家不少人都在軍中任職,想來定是知道了點什麼。大丫頭這才着急的讓人來傳話。”
大老爺想了想,點點頭,“老太太說的是。要不送信給大丫頭,讓大丫頭回來一趟。”
老太太擺手,“讓大丫頭回來太過顯眼。老大媳婦,明兒你就去大丫頭那裡走一趟。將事情問清楚。問問看,如今朝中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咱們府上要注意哪些?可千萬別一不小心,犯了某些人的忌諱,若是被人記恨上了,到時候秋後算賬,可是什麼都晚了。”
“老太太說的是。夫人,明兒一早你便去大丫頭那裡走一趟。看看大丫頭還有外孫。老太太,另外要不要永禮媳婦回孃家走一趟?說不定錢家那裡或許有什麼消息?”大老爺如此說道。
黃夫人當即就說道:“永禮媳婦如今挺着個大肚子,怎麼能回孃家。這事我看有大丫頭那裡就夠了。明兒一早,我便去大丫頭那裡,定會將事情問清楚。”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嗯,老大媳婦說的不錯。老大媳婦,你去的時候順便將四丫頭帶上。她們兩姐妹許多年沒見,藉着這個機會見一見。大丫頭不是說要給四丫頭相一門婚事嘛,總要先見了人才好相看。至於永禮媳婦那裡,就暫時不用了。”
“老太太說的是,是兒子糊塗了。”大老爺趕緊說道。
“嗯,就這麼定了。大家先散了吧。老大,你留下來,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你。”
“是,老太太。”黃夫人退了出去,大老爺則還留着。黃夫人回到藕香院後,便着人安排。明兒去見大丫頭,總歸不能空着手去。大丫頭,姑爺,還有外孫子,還有親家老太太,這些都要照顧到。同時又叫人去囑咐永芳,說是明兒要跟着黃夫人去大姑奶奶府上走動,讓永芳準備見面禮,還有給外甥的禮物。
天黑了,永芳突然得了這麼個消息,很是意外。很顯然,去看望大姐姐這事,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永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黃夫人臨時決定去看望大姐姐。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永芳讓青瓶準備明日一早要穿的衣服還有見面禮。幸好平日裡多有做針線活,不至於臨到頭,拿不出像樣的禮物來。只是給外甥的禮物,卻是爲難。只因永芳的針線活可沒有做給兩三歲的小孩子的東西。永芳靈機一動,便打算現做個簡單的布老虎。又讓青瓶去針線房買棉花,臨時趕工做了一個。雖說簡單了點,不過也是一番心意。
第二日一大早,永芳便跟着黃夫人出門去候府做客。到了候府,直接被迎到孫永婷所在的院落。母女兩人一見面,便是一陣唏噓。過後永芳才上前給永婷見禮,“妹妹見過大姐姐。”
永婷頓時笑了起來,“四妹妹都長這麼大了,來,讓姐姐仔細看看。果真是個大姑娘了,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要不是母親帶着你過來,姐姐都還不敢認。”
永芳莫名的對永婷有種發自內心的親近感,而且永婷給永芳的第一印象也很好。永芳笑了起來,真心的說道:“大姐姐,妹妹許久沒見大姐姐,心裡也是怪想的。這裡是妹妹做的一點針線活,還望大姐姐不要嫌棄。”
“嫌棄什麼啊!妹妹做的東西,我總歸是喜歡的。”永婷看了眼針線活,眼中驚訝,“妹妹好手藝。母親,妹妹這針線活可真了不得。比女兒做姑娘的時候好多了。”
黃夫人笑了起來,“誰說不是了。你這妹妹自小吃苦,倒是養成了一個好性子。針線活做的也好。如今終於好了,回到府中,老太太那裡也是發了話,以後倒是不用擔心。”
“母親說的是。四妹妹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永婷笑道。接着又看到永芳連夜做出來的布老虎,頓時高興的說道:“啊,這個最好了。閔哥兒見了定會喜歡。妹妹好靈巧的心思。”
“大姐姐喜歡就好。妹妹來之前,還在擔心自己做的這個太過粗糙了。”永芳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永婷笑道:“四妹妹有心了。來人,將東西收起來,等閔哥兒醒了,就給他玩。”
“是,夫人。”
此時永婷的大丫頭明月進來回話,“夫人,老太太那裡醒了。聽說親家太太來了,定是要見一見的。”
黃夫人笑道:“這話不錯。過門做客,定是要見一見親家老太太。大丫頭,咱們這就過去吧。”
“母親稍等,女兒去換身衣服就來。”
黃夫人還有永芳跟着永婷去見候府老太太。黃夫人和親家老太太彼此客氣的說笑着,永婷不時插着話,氣氛顯得很是熱鬧。倒是永芳,一直笑着。不過很少說話。除非問到了她頭行,否則絕不主動開口。永婷暗自留心着,倒是覺着永芳這樣很好,很是懂規矩知禮數。心想在白雲庵那幾年,四妹妹也是學了點東西的。就是這通身的氣度,要是沒那什麼掃把星的名頭,定是能夠說一門稱心如意的婚事。不過即便有也不要緊,既然孫永婷將永芳的婚事包攬了過去,心裡定是已經了有了成算。
見過親家老太太,黃夫人又帶着永芳跟着永婷回到永婷所住的院落。這時候閔哥兒醒了,大家又是一陣鬧騰。永芳很喜歡閔哥兒,兩三歲大,正是鬧騰的時候。永芳見永婷和黃夫人有話要私下裡說,便主動承擔起帶看閔哥兒的擔子。
永婷見後,笑道:“四妹妹和閔哥兒倒是投緣。咱們閔哥兒平日裡都認生,今日見了四妹妹倒是一點都不認生。”
永芳聽罷,也笑了起來,“大姐姐,閔哥兒定是喜歡我這個四姨媽,這纔會和我投緣。”
“四妹妹說的沒錯。閔哥兒果真喜歡四妹妹。”
黃夫人也笑了起來,“四丫頭,你好生看着閔哥兒。有什麼不懂的,就問身邊的丫頭,千萬別逞能。”
“母親放心,女兒曉得。”
囑咐了永芳後,黃夫人便和永婷進了裡間說話。黃夫人一開口便問,“大丫頭,你昨兒讓人傳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有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