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士兵王金貴(六)

二十四日早上,王金貴被體內的生物鐘給叫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帳篷裡,戰友們早早地便出去了,又沒到早『操』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

王金貴只覺得頭還有點混混沉沉,嘴巴又苦又幹,他連忙在睡袋旁邊『摸』了一會,終於『摸』到了自己的水壺,搖了搖,裡面還有些水,於是便一口氣將這冰冷的水喝完了。

冰冷的水刺得他的喉嚨和胃都有些生痛,也讓他心頭的一團火驟然熄滅了。王金貴躺在睡袋裡,開始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在一座叫什麼鯨屋的堺港“娛樂場所”,全什官兵都玩得很開心。在鯨屋的老闆和那些歌伎看來,這些明軍既是勝利者,是這段時間堺港當之無愧的統治者,而且腰裡又纏滿了龍鳳銀圓這種硬通貨,當然是刻意迎承,唯恐招待不週。

在戰友們與歌伎們調笑的時候,王金貴只是悶頭喝酒,不是這淡得出鳥來的日本清酒很好喝,而是王金貴一聽到歌伎的日本話就不由地想起白天跪在自己槍口下那個日本兵發出的求饒聲,看到那張張歌伎的臉,王金貴就不由想起那張無比絕望和哀求的臉,一會又變成了面目全非,鮮血淋漓。

王金貴覺得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厭惡、噁心、悲憤、哀傷,反正也說不清楚。

看到王金貴在那裡喝悶酒,戰友們也不勸阻他,反而和歌伎們一起給他敬酒,讓他喝了更多的酒。王金貴記得,自己喝得有點高了,頭腦開始發熱時,一個日本歌伎向自己靠了過來,用熱乎乎而又柔軟地身子使勁地靠着自己,而且還有意無意地在自己的身上擦來擦去,擦得他某個敏感部分異常地火熱。

在戰友和歌伎的敬酒下,王金貴都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被那個歌伎扶進了另外一間小屋,然後是一具晃眼的白皙肉體,還有那烏黑如雲的頭髮,筆直細膩的後背,最後王金貴只記得自己在『迷』糊中衝上了雲霄,而且亢奮地在雲霄上與妖怪“作戰”,好像最後把妖怪打得直求饒。至於怎麼回來的,王金貴卻是沒有什麼印象了。

王金貴扭了扭有點痠痛的脖子,剛擡起右手,只覺得手腕有些痛,趕緊仔細一看,發現胳膊上青了一塊,這是怎麼回事?

正想着,帳篷外面想起了說話的聲音,聽動靜是戰友們回來了。

只見帳篷的簾布一掀,隨着一股冷風,賈四會、田四貴等同什的戰友陸續走了進來。

“金貴你厲害啊,昨天把那個日本娘們折騰得夠嗆,哥哥在隔壁都聽到那娘們的慘叫聲了。”那個與田四貴打賭比持久的戰友開口道。

“是啊,聽到金貴在那裡大展神威,哥哥我也是倍受鼓舞,一口氣多幹了半個小時。”田四貴還是那麼恬不知恥。

“金貴能不威猛嗎?咱們喝了酒,原本看到典軍隊就該繞着走,誰知道金貴卻是直接迎上去,對着典軍隊就是一拳,真是讓兄弟佩服啊。”另一個戰友笑着說道,衆人不由大笑起來,典軍隊專管抓軍紀的,跟另一個世界的憲兵隊一樣,而一般士兵們又都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尤其是在戰爭期間,爲了宣泄緊張壓抑的心情,士兵們的小動作是層出不窮,所以與典軍隊是貓和老鼠的關係,因此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

聽到這裡,王金貴冷汗都出來了,他突然想起,現在還是戰事期間,自己又沒有休假,按律是不應該喝酒的。難怪當時戰友們都只是和歌伎們調笑嬉戲,酒都很少喝,自己當時一時糊塗,還以爲他們重『色』輕酒,想不到還有這茬。什長和戰友們怎麼也不勸勸自己,這下好了,不但喝高了,還把典軍隊給打了,這不是罪加一等嗎?

賈四會走了過來,拍了拍王金貴的肩膀,笑着說道:“怎麼樣,心裡舒服一些了嗎?”

王金貴不由一愣,經過昨晚那麼一鬧,心中那種陰鬱減輕了許多,可是也多了幾分擔憂,喝醉酒,打了典軍隊,這罪能輕嗎?

“什長,我是不是打了典軍隊?會受什麼處罰?”

賈四會不屑地一揮手道:“打個典軍隊算啥,只有打了典軍隊,才說明你已經是合格的悍兵。”他的理論很獨特,估計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王金貴也接受不了。

“想當年我在北邊服役的時候,一天休假,在大沽口酒館裡喝酒,結果跟海軍的弟兄們幹上了。”

大明陸軍和海軍在酒館裡打架是太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戰爭期間或剛結束時,陸海軍將士都喜歡吹噓自己這邊功績有多高,功勞有多大,吹着吹着就互相不服氣了,開始瞪眼睛對鼻子了,加上酒精一刺激,打架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當典軍隊過來收拾我們時,我們又和海軍的弟兄一致對外,一起收拾典軍隊,結果我一時衝動,用酒瓶把一個典軍上尉的腦袋給開了瓢。”

衆人都笑了,典軍隊是陸海軍士兵們的“公敵”,大明陸海軍雖然沒事就喜歡互相掐,但是一遇到“外敵”,倒是很齊心。

王金貴一聽,把一個典軍上尉給開了瓢,這罪可就大發了,重則可以開除軍籍,判處勞役。

“什長,結果怎麼樣?”

“降職,軍棍二十下,禁閉三個月。”賈四會滿不在乎地說道,但是衆人還是發現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落寞。降職,軍棍二十下,禁閉三個月,都是重刑,僅次於開除軍籍和判處勞役。降職也就意味着你一輩子可能都當不了軍官,軍棍二十下,不比海軍的十鞭子輕,而被關在一間黑屋子裡禁閉,就是十天,那種滋味也讓人受不了,更何況是三個月。

“不過我倒是和那個典軍上尉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鎮撫署的判決下來,我帶着東西去看望那位典軍上尉,畢竟人家是執行公務,讓我在醉酒中開了瓢,總不好意思。誰知那個典軍上尉卻不在乎,反而聽說我因爲此事被從士官長降爲三級士官,還說對不起我,倒請我去喝一頓。”

“在酒席上,我倆幾杯酒下去,倒稱兄道弟起來,他拉着我的手說,大明的兵要是沒點血『性』和彪悍,就不能叫兵,要是大明的兵個個都嚴守軍紀,絲毫不犯,那還要典軍隊和鎮撫署幹球,而且大明的兵也豈不是成了一個個的木頭人。”

衆人不由大聲叫好,這位典軍上尉的話可真說中了諸位的想法。

“你們知道這位典軍上尉是誰嗎?”賈四會笑着問道,“他姓李名祺,是內閣李相的長子。”

衆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涼氣,內閣首相李善長的長子,乖乖,這可如何了得。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此人的身份,也得知正是他向鎮撫署求情,才免了我被開除軍籍和勞役之災。”

“金貴,當時我和你一樣,剛在漠北第一次參加戰事,第一次殺人,那種滋味我明白。只要邁過那道坎就沒什麼了。打典軍隊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這事我擔下了,主要責任也原本在我身上,不是我拉你去喝酒,也不會出這擋事。”

“什長,我……”王金貴聽說賈四會主動承擔了主要責任,心裡不由大急,這事怎麼能讓什長去扛呢?

“金貴,安下心來,最關鍵是沉下心,不要分神,在戰場上好好保住你這條命,以後事情以後再說,能讓你平安回家,我這個什長也就算稱職了。”

“什長,”王金貴鼻子一熱,他明白了,什長已經看出自己心理有陰影,所以就用他獨特方式讓自己好好宣泄一番,調整好心態,而且不惜爲此背上處分,跟着這樣的什長上司,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了,哭啥,待會自個去鎮撫署領處分,放心,大不了是禁閉軍棍,而且還得戰後執行。”賈四會安慰道。

上午,王金貴從鎮撫署那裡領到對於昨晚錯誤的處分,禁閉二十天,軍棍五下,而且爲了不影響戰事,這兩個處分必須到戰事完結後執行。

回來後,“有經驗”的賈四會說王金貴運氣好,處分裡沒有全團通報批評或訓誡這幾條,因爲這些處分會影響王金貴此後升士官和軍官,而軍棍和禁閉則執行完就算了,影響不大。

二十四日便平淡無奇地過去了,王金貴只是和戰友們在堺港加固防禦工事,除了輪流放哨值班,就是躲在帳篷裡吹牛打屁,因爲天氣越來越冷,並且開始下雪了。

二十五日一大早,隊正等軍官便去團部開會,到了上午都營傅雍便召集全營將士,進行戰況通報。

“二十三日,我們佔據了難波宮,而兄弟部隊甲一百一十四團進據了石山城,這樣我軍便形成了兵庫津、石山、堺港三角防禦陣形。而根據師部的通報,甲七十八師已經從鹿兒島起航,三天後到達談路島,四天後將與我師匯合。”

“目前我團的任務是堅守堺港,現在天氣寒冷,估計日本幕府方不會採取大規模的反攻,但是必須提防當地大名的局部反攻。因此師部命令,各部官兵不得擅自出防禦區,偵察的事情由團部進行各營輪流指派,並且進入一級戰備警戒。”

“另外還有一件事,咱們第二營在師裡算是出名了,居然一什人全體去喝酒嫖『妓』,這還不算,回來的路上還把師部的典軍隊給打了。”

下面的官兵一下子鬨笑起來,他們紛紛看向賈四會這什,不過他們的眼裡不是鄙視,全是羨慕和佩服。而關注中心裡,除了王金貴羞愧地低下頭,賈四會依然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田四貴等人則挺直了腰板,揚起了頭,還人模狗樣地四處『亂』張望,好像做了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團部決定,從今天開始,全團停止請假,各部必須老老實實待在軍營裡。此外,營部對於賈四會什增加一個處罰,取消三個月的請假。我、第一隊隊正、第一哨長等責任人在鎮撫署的處罰基礎上,營部再增加一條,取消半年期間的休假。好了,解散!”

各自回軍營時,衆人在那裡議論紛紛,他們倒不爲團部停止請假而嫉恨賈四會什,因爲換上他們,估計也是這樣,說不定還會鬧得更兇,他們只是埋怨自己的什長,怎麼不早點請假,結果“好事”都讓賈四會他們佔去了。

這天晚上,輪到第一隊值夜,王金貴穿着厚厚的軍大衣,戴着加了幾層棉布和護耳的鋼盔,抱着步槍在一個明哨位上放哨。

剛值班大半小時,眼看就要值完班了,王金貴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連忙端起裝好彈『藥』的步槍對着那邊暗處大聲喝問道:“口令!”

“今晚不吃雞。”對面傳來回答聲,“明天啃排骨。”王金貴舒了一口氣,連忙答出應答口令,但是他依然保持警惕,端着槍看着那邊,直到現出兩個人影,正是他熟悉的傅雍和田四貴。

“金貴,都營有事跟你聊,我是來換班的。”田四貴笑嘻嘻地說道,然後和王金貴互相敬了個禮,互相交待了幾句此前的狀況,算是交崗了。

“金貴,走,咱們到避風處聊聊。”

來到一處避風處,傅雍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什長賈四會說你思想有些負擔,原本應該是你們隊錄事來跟你談話了,因爲我與你相熟,所以就『毛』遂自薦先跟你聊聊。”

對士兵進行思想教育和引導,以及政治輔導,是軍政軍官錄事的職責,而每一什什長、士官都會密切關注屬下士兵的思想動態,及時彙報,再由錄事進行引導,所以傅雍先講清楚。

“金貴,到日本作戰,應該是你第一次實戰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爲我也曾經有過第一次實戰。”傅雍微笑着說道。

“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長官,我想回家,吃上一頓母親做的飯,聽上幾句父親的訓斥,再在那張熟悉的牀上美美地睡上一覺。”王金貴沉默了一會答道。

“是啊,溫暖的家是我們最好的港灣。”傅雍點點頭道,他望着夜空凝神了一會,或許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家和思念的人。

“金貴,你是不是覺得戰爭中發生的一切與你此前的想象截然不同,沒關係,有啥說啥。”

“是的長官。”

“有啥不同?”

王金貴默然了好一會才說道:“當我訓練的時候,我的內心充滿了自豪和榮耀,我甚至認爲我可以爲皇帝陛下和大明殺光所有與大明作對的敵人。可是到了戰場上,我才發現,面對死亡是一件如此讓人難受的事情,尤其是當你親手近距離『射』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俘虜。”

“金貴,你能這麼想其實我很高興,因爲你能夠對自己的行爲進行反思,你的難過說明你內心深處對生命的尊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尊重生命,首先要尊重你自己和戰友們的生命。”傅雍語重深長地說道。

“咱們軍隊在實戰中的每一個舉動和慣例,不管合理不合理,不過是不是通人情,都是前輩先烈們用鮮血換來的。在激戰中,勝負未定,我們必須竭盡全力去爭取勝利,如果這個時候把一些俘虜放在我們的腹地,萬一這其中有人產生了異心,採取了行動,就極有可能使得我們戰敗,而分出人手去看管他們,就會讓我們分兵,降低戰鬥力。這些你應該都明白吧。”

“長官,這些我都懂,可是每次想起我親手殺死的那個日本兵,心裡就總是難過,他也和我們一樣,是娘生父母養。他都已經放下了武器,我卻還是將其殺死,每次想到這裡,我都會做噩夢。”

“金貴,我理解你的心情。當我殺死第一個敵人時,我的內心也掙扎了很久。咱們大明軍中流行一句話,叫做戰場上沒有如果,士兵的任務是去爭取勝利,而士官、軍官除了這個任務,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將屬下士兵平安地帶回家,所以必須消除任何一個可能發生的隱患,因爲在戰場上,一個失誤的代價可能就是生命。”

看到王金貴在那裡默不作聲,傅雍不由又問了一句:“是不是覺得很殘酷?”

“是的長官。”

“戰爭的確很殘酷,正因爲它的殘酷,纔會讓我們如此珍惜安寧和平。

頓了一下,傅雍繼續說道:“我們大明軍隊擁有至高無上的榮耀,這份榮耀可以讓我們激『蕩』不已,甚至願意爲此付出生命。但是金貴,我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在殘酷的戰場上,光憑對榮耀的信念是無法走完整個戰事的,我想你已經深有體會了。對生的渴望,對死的畏懼,或許對榮耀的信念可以讓我們忘記這些,但是卻無法讓我們活到最後。”

“金貴,我曾經聽皇帝陛下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一個取得勝利的士兵,活着是他最大的榮耀。你明白嗎?”

“長官,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不要辜負你的什長賈四會對你的愛護。以前咱們大明軍中有不少士兵就是沒有邁過這道坎,他們將心裡的陰鬱深藏在心裡,結果『性』格大變,就算活着退伍回家,生活也過得很艱難。你們什長不想看到你也這樣,所以不惜背上處分也要讓宣泄一下心情。有時候,酒『色』的確能讓人放鬆,所以咱們大明軍中才會有休假,可以在休假中喝酒嫖『妓』,甚至打架只要不過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長官,我懂了。”

“懂了就好,心鎖只能由你自己解開,我們只能提供幫助,回去好好想一想,尊重生命是沒錯,但是首先要尊重你自己和戰友們的生命。”

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六日早上,甲一百一十五團全體官兵除值班的在堺港外空地集合,動靜之大,連不少堺港日本居民也在附近圍觀。

王金貴站在隊伍中間,他早早得到了什長的命令,今天要爲陣亡的戰友們送行,所以就和戰友們一起,將三發彈『藥』取下了彈頭。

兩千多將士圍成一個四方形,正中間是五十一具屍體,他們都是在二沖田遭遇戰和堺港爭奪戰中犧牲的明軍士兵,屍體下面都堆滿了柴火。

“立正!起歌!”

“熊熊烈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在激昂的歌聲中,軍旗和甲一百一十五團團旗從旗杆上緩緩降了下來,待歌畢之後,再升到了旗杆半腰處。

“舉槍!”隨着口令,王金貴和戰友們舉起裝好空彈的步槍,斜指向空中,“鳴槍!”

“砰”的一聲巨響,堺港迴響着嘶嘶的槍聲,像一縷英魂迴旋在堺港的上空。

“裝彈!”

“鳴槍!”

一連三發空彈,讓整個堺港顯得無比的沉寂,就是圍觀的日本居民也爲這肅穆莊嚴而震懾。

“舉槍敬禮!”軍官行軍禮,士兵們將槍舉在胸前,向陣亡的戰友致敬。這時,壎聲響起,這個簡單的樂器卻能發出古樸、渾厚、低沉、滄桑、神秘、哀婉之聲,將衆人帶入到一個肅穆、曠古、悽戚的環境之中,讓人從心底涌起一種哀怨的情緒。

在壎聲中,遺體下面的柴火被點燃,熊熊的大火吞噬了那一個個陣亡的戰士,不管熟悉還是不熟悉的戰友,他們的眼角都流出了熱淚,戰友們,一路好走,在壎聲的引領下,你們的英靈可以回到故里。

“熊熊烈火,焚我殘軀。”唱遍大江南北之時,火葬也成了明軍處理烈士遺體的慣例,而且也成了一種榮耀,因爲只有爲國捐軀者,他們纔會在熊熊烈火中,殘軀化爲灰燼,英靈永佑大明,骨灰與大明土地永爲一體。

看着那熊熊大火,王金貴突然似乎明白了生與死的關係,死並不是那麼的可怕,最關鍵的是生與死都要有所價值,活要活出個樣子,死要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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