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張宇回到光祿寺,並和光祿寺的四人一同被禁軍帶走,前往燕山下的淨水宮。
此時淨水宮被禁軍封鎖,此次女皇壽宴雖然舉辦的簡單,但畢竟是女皇第一次舉辦宴會,有心之人又多,所以氛圍很緊張,很多人都不敢出紕漏,生怕腦袋掉了。
淨水宮依山而建,園林規模龐大,氣度不凡。
此時主殿的桌椅陳設已經擺放就緒,殿內上首是女皇的龍椅,兩側按照級別是文武官員,因爲人數太多,兩側又各排了四列,一共八列,直到大殿門口。
而左右兩側的副殿,左側大殿給了雜務人員,比如歌舞雜技,宮廷的御廚,服侍的宮廷太監女官,像張宇也呆在這個殿內。
右側副殿安排了主殿坐不下的達官貴人,由於副殿和主殿有門相同,所以呆在副殿內也能瞻仰到女皇的龍顏。
巳時三刻,女皇的壽宴開始了。
先是衆官朝拜,外節使臣敬獻壽禮,然後是有身份的文武百官敬獻壽禮,這一翻操作下來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隨後是女皇發言,賞賜羣臣。然後壽宴的娛樂項目才正式開始。
歌舞雜技登場,壽宴的氣氛也變得熱鬧起來。尚宮局還安排了劍舞等節目,場面恢宏,將熱鬧推到高.潮。
而就在氣氛最熱鬧時,狄人傑站了起來。
殿內陡然一靜,所有文武百官都看向他,看向這位女皇心腹,想看他有何動作。
“臣狄人傑有事要奏!”狄人傑拱手作禮。
女皇今日的打扮非常華麗,一身黃色龍袍將其氣質襯托的格外高貴,讓人不敢直視。
“愛卿有何事情?”武曌笑着問道。
狄人傑恭敬道:“陛下,臣聽聞陛下登基之時,有異象發生,霞光萬象,天降祥瑞,以彰大周國運昌隆,陛下順應天道造福蒼生。後臣命人四處尋常天地祥瑞,終有所獲。今日陛下壽辰,乃天地之福,上天讓臣尋到這些祥瑞,以祝陛下壽辰之喜!”
“哦,是嗎?天地降下的祥瑞,這是天地賜福,天興大周啊!”女皇驚喜道:“還不速速呈上!”
“是,陛下!”狄人傑恭敬道,隨即示意太監。
殿內,其他的官員神情各異,大多數人是一臉審視的表情,坐等看戲。其中,中書侍郎開口笑道:“陛下,狄大人真是對您忠心耿耿,這茫茫天下何其之大,他竟然不惜耗費人力物力而尋常傳聞中的天降祥瑞,而且還被他發現了,這莫非不是巧合?”
“是啊,過會下官一定要好好欣賞天地降下的祥瑞,希望真像狄大人說的那樣!”尚書僕射趙瀟也說道。
中書省和尚書省的兩大長官都開口了,下面的羣臣再也抑制不住議論,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張宇站在側殿和主殿相連的門前,打量殿內的一切。此時殿內文武百官的態度也說明了當今局勢。
大周國中央政治機構是按照三省六部制來定。中書省負責發佈詔令,最高長官是中書令,到武曌執政時,沒有設中書令,所以侍郎謝康爲長官。門下省負責對詔令的審議和封駁,封還皇帝詔令和駁回臣下章奏。由侍中負責,不過現在此官職也是空缺的,由侍郎狄人傑爲長官。尚書省負責執行詔令,趙瀟爲僕射,下設都省和六部及諸多部分具體做事。三省的長官都具有宰相之權,協助皇帝處理國家大事,還有兩人領“門下平章事”的職權,分別是京兆府尹趙肖鋒和吏部尚書齊泰,也具有宰相權利。
謝康和趙瀟是世家代表,肯定是反對女皇的,所以中書省和門下省幾乎都是世家人,尤其是六部長官,盡是謝王趙齊四家,對女皇權利牽制非常大,這也是女皇最頭痛的問題之一。
門下省由狄人傑負責,趙肖鋒也是女皇提拔,再加上女皇,大事決策上能占主導地位,並且門下省的具有封駁職權,倒還是好些。
這些是文官。
武將中,十六衛大將軍神情不變、坐姿正派,慶幸的是,世家對十六衛的滲漏並不算太嚴重,武曌非常明白兵權的重要性,所以當她是天后時,便狠抓兵權,好幾大都護府的都護也支持武曌。
官員們議論紛紛時,總領太監領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老者唯唯諾諾,牽着之後神采俊朗的神獸。
看到這隻神獸,還在議論的官員集體失聲。
這竟然是一頭全身白色皮毛,四蹄火紅的麋鹿!
這種模樣的麋鹿,不要說在場所有人,即便是張宇也沒見過。不過張宇知道,這只是基因突變白化病造成的,不是天降祥瑞,但是在這些人眼中就不一樣了。
狄人傑笑道:“這位老者來自青州府清河縣,具體如何發現這頭顯鹿,便由他向陛下解釋!”
“老者,把你的經過原原本本講出來就行!”狄人傑笑道。
老者跪拜女皇,聲音略帶着惶恐:“草民名叫張二,能來京城見到女皇,草民就算是死也值了。俺只記得當時是陛下剛登基,俺家後山突然天降驚雷,我俺從沒見過那麼大的雷,太嚇人了,把俺的耳朵都震聾了。俺等雷消停了,才上山去看看,於是就發現了這頭仙鹿!一定是雷公親自將這頭仙鹿送到凡間的。慶賀陛下做皇帝。”
老者說的質樸,因爲沒有任何人教他說謊,只是讓他把心裡所認爲看到的講出來,所以很具有說服力。
謝康等人也不屑去追問老者細節,因爲問不出什麼消息。
武曌聽完老者的講述,一臉笑容:“好,好!這是天降神雷仙鹿現,上天賜仙鹿來賜福。老先生,你爲朕帶來了仙鹿,朕要好好賞你!”
“謝陛下!”老者感激涕零。
武曌賜下賞賜後,又問道:“狄愛卿,還有嗎?”
“有!天降祥瑞,豈能只有一次?”狄人傑笑道,隨即拍了拍手,太監又領一人進入大殿。此人正是那位沉默不語的中年人。他進入大殿,匍匐於地。
武曌問道:“狄愛卿,此人有何神異?”
狄人傑說道:“陛下,諸位同僚,此人是廬州人士,天生啞巴。陛下登基時,他墜入河中,由於不識水性,奄奄一息之時看到天降神光,救了他的命!”
狄人傑剛說完,戶部尚書王林哈哈笑道:“狄大人,他溺水時一定看到了幻覺,這樣的事應該算不上什麼祥瑞吧。”
狄人傑點了點頭:“溺水被救也許算不上神異,但是他醒來後,卻能開口說話,而且會的是番邦語言,這又如何?”
跪拜的中年人突然開口了,說出一連串的番邦語言,而且變換了好幾種,胡人,吐蕃甚至還有倭語!
壽宴上恰有番邦使節,經過他們的驗證,此人竟然精通六種番邦語言,而且非常熟練!
“陛下,此人來歷清白,他的故事在廬州引起很大轟動,所以臣將其請來。天地認爲陛下可以橫掃八荒,番邦臣服,創造天可汗的盛世,所以賜下祥瑞,將這樣的人才送給大周!”狄人傑恭敬道。
百官議論紛紛,這種神異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武曌大喜,將此人留用鴻臚寺。
隨後,張宇四人中的小姑娘被帶進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