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之後，司機把套飯送了過來。
注意到白止戰那就像剛剛聽聞喪親噩耗的臉色，司機很識趣的找了個藉口，說是去給周涌濤找件乾淨大衣，就急匆匆的溜了出去。跟着白止戰幾天，司機還從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如此嚴峻的神色。
那件軍綠大衣也確實該丟了，上面全都是油污，還有一股很噁心的汗臭味。
顯然，那肯定是地勤人員在室外作業時穿的工作服，根本就不會換洗，穿完一個冬，直接丟掉就是了。
像潤滑油、防凍液、液壓油這些油污也洗不掉。
吃飽之後，周涌濤才把回來找白止戰的前因後果講出來。
就是李明博讓他回來的。
昨天上午，劉向真搭乘一架“飛魚”去到了“帝都”號，在接管第三航空特混艦隊之後就立即下令進行無線電管制。
爲了保密，此事暫時沒有向其他艦隊通報。
昨天中午，李銘博找到機會，說要派一名參謀回去調查與統計受傷官兵的情況，就把周涌濤送上了一架魚雷機。在起飛之前，李銘博再三叮囑，必須找到白止戰，當面向白止戰說清楚情況。
第三航空特混艦隊已經轉向北上，將參與攻打冰風暴半島南面某座島嶼的作戰行動。
哪座島嶼？
李銘博沒有說，因爲這條消息是他從一名跟劉向真來到“帝都”號上，過去有那麼點交情的參謀軍官那裡探聽到的。作戰計劃仍處於高度保密狀態，就算在特混羣司令部，知情的參謀也沒幾個。
關鍵還有，特混羣正在趕往旭海。
因爲李恆嘉沒有來，所以李銘博推測，劉向真很可能讓李恆嘉暫時代領特混羣，他自己來了第三航空特混艦隊。
沒啥好奇怪的，只有劉向真親自出馬，才能壓住李銘博。
這些跡象表明，第三航空特混艦隊即將編入特混羣，然後就前往旭海北部，支持陸戰隊在某地的登陸行動。
“李老哥讓我問你，司令部的兄弟該何去何從。”
“這有什麼疑問嗎？”
被白止戰瞪了一眼，周涌濤癟了癟嘴，擺出一副此事跟我無關的模樣。
“李銘博是老資格軍官，他不可能不知道，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與執行命令，而不是服從誰下達的命令。既然認命劉向真將軍爲司令官，派他去指揮第三航空特混艦隊，那就得聽從司令官的命令。”
“我也是這麼說的。”周涌濤趕緊說了一句，以證自己的清白。
白止戰很無語，其實是心情不好。
“哦，我還差點搞忘了。這是飛機起飛前，一個叫鄭江明的軍官交給我的，讓我親手交到你手上。”
周涌濤說着的時候，取出了一個信封。
白止戰沒囉嗦，一把將信封奪了過去。
只有一頁信箋，也就幾段話。
迅速看完，白止戰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又沉思片刻，他像纔回過神來，把拿着的信箋遞給周涌濤。
接過一看，周涌濤也皺起了眉頭。
就四段話，說了四件天大的事情。
海陸兩軍已經就下一階段的作戰行動達成一致，陸軍最遲將在1月10日發動進攻，海軍得在此之前打通海運航線，並且協助與配合陸軍攻佔冰風暴半島南端的港口，向前線運送作戰物資。
爲了掩護陸軍在冰風暴半島上的作戰行動，海軍將同步發動一場兩棲登陸作戰，攻打目標將在下高王國的濟島與狹夷皇國的雙麻島之間選一個。按照現在的交戰情況，選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機動艦隊已經到達圖克要塞，而且從到達時間判斷，四艘快速戰列艦的損傷情況都不算嚴重。預計第四巡洋艦戰隊將在近日到達，並編入機動艦隊。蘭雲已經晉升爲中將，暫任常駐艦隊司令官。
紐蘭聯邦的運輸船隊到達密克羅，預計在1月7日前抵達圖克要塞。
綜合這兩條情報可以大致推測出，常駐戰艦最快在1月10日，最遲在1月15日就能夠做好出發準備。如果帝國陸軍按計劃在1月10日發動進攻，且海軍同步攻打濟島，常駐艦隊極有可能在1月15日之前從圖克要塞出發。除非發生了重大轉變，不然在一月下旬就必須考慮常駐艦隊的威脅。
言外之意，白止戰重出江湖的機會快來了。
只是，白止戰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看完之後，周涌濤也高興不起來。
重出江湖是一回事，可是登陸行動是哪門子的事情！？
這根本就沒在計劃之中！
哪怕選擇在作戰難度小得多、動用兵力也少得多的濟島登陸，也必然會對攻打流黃島的行動造成負面影響。
原因無二：在旭海與東望洋方向上能夠動用的陸戰隊只有兩個師，只是用來攻打流黃島都顯得很侷促。
如果把登陸消耗的物資考慮進去，影響就更大。
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濟島到狹夷本土西部長泣的距離，跟釜州到長泣的距離相差無幾，因此只要能迅速打下釜州，就不需要濟島做跳板。
雙麻島呢？
那兩座島嶼在雙麻海峽中央，釜州與長泣之間，距離長泣稍微近一些，不過縮短的這點距離沒有什麼實際價值。
此外，雙麻島是狹夷的領土，上面的駐軍更多。
攻打雙麻島的難度比攻打濟島大得多，打下來後未必用得上，因此從一開始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按最初的計劃，哪怕最終得登陸狹夷本土，也是在打下釜州之後，直接從釜州出發。
在此之前攻佔狹夷本土外的離島，其實是畫蛇添足。
是誰想出來的？
說得露骨一點，如果這是劉向真想出來的，那就跟支援陸軍沒有半點關係，而是要消耗本土艦隊這邊的陸戰隊。
先在濟島耗掉本土艦隊下轄的兩個陸戰師，然後在攻打流黃島的時候，就該由南方艦隊派來的陸戰師大展拳腳。等到把流黃島打下來，南方艦隊獲得了立足之地，今後就能插手東望洋上的戰鬥。
這番折騰下來，南方艦隊必然能力壓本土艦隊。
到那時候，劉向真也必然成爲帝國海軍的頭號戰將。
上屋抽梯，這招玩得真不錯！
白止戰很頭大，不過頭大也沒用。
“你有什麼安排嗎？”
“李將軍讓我留下，不用回去了。他還說，如果這邊有安排，就在這邊跟着你，回帝都反而麻煩。”
白止戰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了。
因爲海軍司令部暫時沒有下達任命書，李雲翔依然是第三艦載航空兵聯隊的司令官，而周涌濤是第三艦載航空兵聯隊的參謀，所以李雲翔有權把周涌濤調走，派去協助名義上仍然是第三航空特混艦隊司令官的白止戰。
有個助手，總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