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廷嶽本來吶吶聽着不言語,意識到嚴氏的意思,他驚訝的偏頭看過去,“祖母說的什麼話這是?什麼叫我繼承這侯府了?我可沒這打算!”
這話說的太硬,一下子倒是噎住嚴氏了,她臉上一陣蒼白,“你果真還是怪我當初沒壓住他們孃兒倆作惡是麼?眼下嶠哥兒是保不住他頭上這爵位了,到時候落下來,不是你來繼承還有誰?”
發現嚴氏有些誤會了,戚廷嶽語氣一軟,“祖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爵位我是真沒放在心上,戚廷嶠不行,那不是還有戚廷嶼麼?”他看了眼周朦朧,“我們既然分了出去,就沒再回來的打算,祖母就不要往我們這裡想了。”
嚴氏微微往前挪了下上半身,探究的看着周朦朧,“你們果真?……嶼哥兒纔多大,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來啊,嶽哥兒你可莫說氣話……”
“廷嶽不是說氣話,這事兒我們之前就私下談論過了。”周朦朧怕這祖孫倆話趕話說的僵了,就起身坐到嚴氏身邊,摟着嚴氏的胳膊道,“眼下這樣挺好的,我們時常帶小歡顏回來看您,您看,我們在玉扁衚衕還留着給您準備的院子呢,您想過去住我們隨時歡迎。”
“小叔也不小了,您看我弟弟跟小叔年歲相當,都會自己往外跑了呢。爵位若是落在小叔身上,他也能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也是好事。再說了,您可是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戚字來,小叔不也是姓戚麼……”周朦朧宜笑宜嗔,幾句話就打消了嚴氏的疑慮。
“你們當真是不想要這爵位啊……”嚴氏好半晌才吶吶說出口,嶠哥兒啊,你看看,你花盡心思詭計百出要抓到的東西,旁人可是根本沒放在眼裡,可是你呢,好不容易撈到了手卻是保不住。嚴氏這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戚廷嶽給周朦朧使了個眼色,讓她多勸慰着點兒,就起身說出去看看小歡顏去了。素荷帶小歡顏去看小兔子,後頭戚義安知道了立馬屁顛顛趕去了,這老爹太殷勤了,戚廷嶽最近又忙的顧不上妻女,頓時覺得危機重大。<>
戚廷嶽走了,周朦朧就溫言軟語開解道,“小叔若是能承爵,自是最好的了。您看,小叔年歲雖然小,但是小也有小的好處,年歲小服管教啊,您和公公能照管着些,小叔定然不會如二叔那樣貪玩了。”
“而且,說句您老不愛聽的,小叔和二叔畢竟是一母同胞,小叔若是能支應門庭了,對二叔來說也是一樁好事,就是對大姑奶奶,那也是好事一樁,您說是也不是?”周朦朧這話可謂是推心置腹了。
戚廷嶽若是承爵,頂多就如嚴氏所說,能對戚廷嶠既往不咎就可以了,想怎麼幫扶拉扯,見鬼去吧,當誰都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麼。戚廷嶼就不同了,那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哥,不拉扯幫扶都說不過去。
再有那戚廷嵐,出了嫁的姑娘在婆家,腰桿子硬不硬就得看孃家兄弟有沒有能耐,戚廷嶼承爵跟戚廷嶠承爵,對於戚廷嵐來說都是一樣的。
“唉……”嚴氏悠悠嘆口氣,她心裡說不出的苦澀,說不出的失落,只伸手拍拍周朦朧挽着她隔壁的手臂,“我就是覺得委屈嶽哥兒了,委屈你們一家三口了……朦朧你看,這侯府……本該都是嶽哥兒的纔對啊……”
嚴氏剛剛嘴裡雖說是爲戚廷嶠的事情着急難受,可是她對戚廷嶽的虧欠卻是一直沒有變淡過。
“祖母。”周朦朧撒嬌的輕輕倚在嚴氏肩頭,“您要對廷嶽有信心,不承爵,他也能闖蕩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來的。只要您好好的,健康長壽,我們沒有什麼委屈的,真的。”
這戚廷嶽還沒提要走的事情呢,若是提了,怕是嚴氏心裡更不好想了。
剛剛聽到周朦朧提起她弟弟,嚴氏倒還對周鬱清印象不錯,就問了起來,“……今兒端午,怎麼不帶了周少爺一道過來過節的?這出門在外的,過節的時候怕是最想家的吧?”
周朦朧呵呵一笑,“對不起,您請晚了。<>他回瀝州去了,都走了好幾天了。想着您平時愛清靜,也沒來跟您告辭,失禮之處您就多擔待啦。”說完她還調皮的眨眨眼睛,顯然是不怕嚴氏不擔待的。
嚴氏伸出食指點了下週朦朧的額頭,“有時我都錯覺你哪裡是我的孫媳婦,跟我養在身邊的孫女一樣了……你也不來告訴一聲,我們也沒送儀程,你啊你,在婆家面前可不要老這樣,慢怠了孃家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
嚴氏是不太知道瀝州周家的事,周朦朧不欲多提,卻對嚴氏這樣的心意感激的很,窩在嚴氏肩窩撒嬌,“您好好疼疼我就行了,我都姓戚了不是……”
這嬌滴滴的樣子倒是讓嚴氏心裡柔軟暖和起來。沒想到,沒有兒媳緣,這孫媳婦,倒是比兒媳,甚至比孫女還要親了。
端午這頓飯吃的氣氛有些壓抑,儘管大家都圍着小歡顏逗弄說笑,但是總感覺像是馬車拉不動了帶不動車輪子一樣,費勁兒又牽強。吃過飯,嚴氏去歇息去了,戚廷嶽哄小歡顏午睡,周朦朧走去後罩房看戚廷嶸和戚廷岍。
潘家端午提前幾天來送了節禮,雖然禮不重,但是到嚴氏面前,這話也還是說清楚了,潘氏雖然跟戚廷嶠和離了,戚廷岍這門親卻是沒打算退的。
嚴氏算是心往下一落。雖說這門親應下當時並非她的本意,但是戚廷岍到底是女子,也算是被動默認了這門不算很滿意的親事,女子不到萬不得已,大抵是不會在親事上隨便折騰的,不管是什麼原因,這樣的折騰總是耗費精神,有損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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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潘家送禮來的長輩當面,兩家就把這婚期定了,就今年冬月初。算來,也就五六個月的時間了。這事兒算是一錘子敲定了,嚴氏心裡頭最近又都煩着戚廷嶠的破事,周朦朧就想着去看看戚廷岍嫁妝繡的怎麼樣了,可有什麼想添置的,不然以戚廷岍那小心翼翼的性格,怕是手頭真短什麼也不好意思開口跟嚴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