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區別待遇。
他心裡雖然吐槽，但還是去了。
然而他沒想到，楚言非帶他爬的那真是虛空境裡最高的一座山，等到山頂的時候，他已經累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虛脫了虛脫了，太累了！
“怎麼，這點就受不了了？”楚言非看着自家兒子話都說不出的樣子，笑了笑。
這次爬山他們並未用靈力，對於年紀尚小的楚流觴來說，要征服這座虛空境內最高的高峰，的確很吃力。
他聽了這話，爲了爭氣，悶悶道，“哪有，我好的很~”
見他嘴硬的樣子，楚言非也不多言，轉身示意他看山下的情景。
楚言非，“站在最高峰俯視衆生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楚流觴是第一次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他想了想，脫口而出，“很壯觀。”
“不過我覺得，看多了也就沒意思了。”
楚言非聞言，淺笑，“嗯，你說的不錯。在高峰站久的人總會寂寞。那我再問你，你上山的這一路，覺得風景怎麼樣？”
“…沒仔細看。”楚流觴道。
他就只顧着往上爬了，哪裡還顧忌的到周圍的風景？
“既然如此，時間一長，你是否會覺得攀到頂峰以後其實很虧。雖然你看到了獨一無二的壯觀景象，卻無人分享。而曾經沿途的風景你也不曾在意。”
“流觴，當一個人的人生只把力量當目標時，並不算是什麼美滿的人生。”
楚言非此話一出，他身旁的楚流觴小朋友有些似懂非懂，“父君，你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麼？”
“作爲我的兒子，我和你母親希望你能擁有一個美滿的人生。力量確實是強者必不可少的條件，但與之相對的，還要堅不可摧的心智。”
“我覺得我的心智挺堅強的。”楚流觴淡定道。
你看，他父親這麼偏心妹妹他也沒怎麼介意…
“是嗎？那是因爲你還沒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除了力量以外，世間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親人，朋友還有你未來的愛人。”
“你對力量太過執着，就會產生依賴，認爲什麼事情都可以用力量解決。但如果一朝失敗，你的傲氣又將何去何從？”
“流觴，作爲一個強者，最忌諱的就是被力量駕馭。真正的強，是凌駕於絕對力量之上。你明白麼？”
聽了這番循循善誘，楚流觴原本疑惑的心境突然變得清明起來。山巔之上，清風陣陣，他看着站在他身前那高大俊挺的身影，豁然開朗。
他從小隻知道他的父親很強，因爲逢人他們都是這麼說的。作爲楚言非的兒子，他自小受到的關注就很多，加上他從小心高氣傲，就很想證明給他父君看——其實你兒子也挺厲害的
爲了這個目標，爲了證明，他才那麼醉心於修煉。
其實，其實就是想讓他多看幾眼而已。最起碼，也要讓父君另眼相待。
楚流觴酸酸的想着，心思又彆扭。
楚言非看他滿臉糾結樣，微微挑眉，“你想說什麼？”
“父親，你，你相信我未來會成爲亂世之主嗎？”
此話一出，楚言非看向他的眼神倏然變得嚴肅。
楚流觴見狀，頓時緊張了起來。
“你相信自己嗎？”
“我信！”他毫不猶豫。
楚言非聞言，淡笑，“那我當然也信。”
聽了這一番意外的肯定，楚流觴心中也很震撼。
“父親，你就不懷疑我在吹噓啊？”他現在還是小孩子，但是未來的目標已經放在了千里江山，萬里海川上了。
“爲什麼要懷疑？你是我兒子。”楚言非說着，看了眼前方的茫茫雲景，“舊的時代已經結束，新的時代即將開始。”
“流觴，未來，是屬於你們的。”
楚流觴見狀，覺得自己此刻無須多言了。他站在自己父親的旁邊，與楚言非比起來，自己顯得很小小隻。
但總有一天，他會長大的，會變得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強大。他堅信。
兩人坐在山巔上看日出，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亮大地時，楚流觴就靠在楚言非的懷中睡着了。
楚言非察覺到自己懷中突如其來軟軟的一團，不禁失笑，
“臭小子。”
話是這麼說，但楚大人還是很貼心的將自己兒子背下山了。
當林曦然看到楚言非揹着流觴回來後，面色驚訝，剛要出聲，卻見楚言非比了個噓聲的姿勢。示意她背上小小年紀總喜歡口是心非的小孩已經睡着。
將他送回房後，林曦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裡有些柔軟，“我之前還真的以爲你不疼他呢。”
現在看來，只是這對父子的相處方式有些特別。
歡歡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楚言非都會毫無條件的滿足。但流觴想要的東西，他更多會選擇引導。
所以單從結果上來看，在外人眼裡，未免有些厚此薄彼。
“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疼？”楚言非說着，燦若繁星的俊眸微閃，一手摟過她的腰，“不過，我最疼的還是你。”
林曦然在他心底裡的位置，是誰也取代不了的。
她聽後，眉眼含笑，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楚大人，我最疼的也是你。”
他們在彼此的心目中無可替代，超於生命，重於靈魂。
楚言非被她的話撩的心軟，他伸手輕挑起她的下巴，作勢欲吻。但在這之前，林曦然倏然伸手抵住了他的脣。
“在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我最近做夢夢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楚大人，你和我說實話啊，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感覺？是不是一下子就一見鍾情了？”林曦然好奇道。
楚言非聞言，壞笑，“你是在問我第一次看到你不穿衣服時候的感想嗎？”然而此話一出，他的腰間就被她掐的一陣肉疼。
他輕咳了兩聲，開始仔細回想。
要問他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感覺……
“就，很漂亮。”
“然後呢？”
“很漂亮。”
林曦然對此有些不滿，“啊，我知道了，是見色起意。”
“我是說，靈魂。”他失笑。
“你怎麼能看出人的靈魂漂不漂亮？”她疑惑。
楚言非看着她，認真道，“透過你的眼睛我就看到了。你不知道，你當時看我的時候，眼睛有多麼的清亮和…乾淨。”
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乾淨。
濁世泛泛，很多人並不在乎自己的靈魂乾淨與否。醜陋亦或者是美麗，都不及手中握有的權利和自身享有的力量來的直接。
那時候的他，雖然年少，但是內心卻經歷了多場風雪。
這個世間對於他來說，只分有趣的和無趣的。
沒有善惡，沒有強弱，情愛更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他以爲，自己這樣生活也很好，如果沒有遇到林曦然的話，他會一直這麼認爲下去。
可直到他在湖畔遇見她，看到她的第一眼，楚言非才意識到，自己的靈魂有多麼的——貧乏
很空洞，很…虛無。
那是一種很難言的情緒。
林曦然聞言，欣然接受他的答案，美眸微轉，“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他佯裝正經，“讓我猜猜…很帥？”
“…纔不是。當時我世面見得少，根本沒見過幾個人，分辨不出美醜的。”
“那又是什麼感受？”
“嗯…就覺得，跟着你應該很安全。”
“？”
這算是什麼感覺？
楚大人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說，你第一次見我覺得我很像好人？”
林曦然點頭，“是這樣的。”
“我的曦兒真是天真可愛。”他微微眯了眯眼。
林曦然知道他在調侃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曾經的所作所爲，和“好人”一詞相差的着實有些大啊。
她依偎在他懷裡，笑道，“我當年好像是天真了點，不過，你當時穿白衣的樣子，也是真的很好看。”
“嗯，這個答案勉強滿意。”楚言非說着，兩人相視一笑。
初見，他是她眼底裡風華無雙的白衣少年。
相識，她是他心底裡小心珍藏的紅衣少女。
他們兩個曾經一起攜手走過了很多歲月，無論世事變遷。
其實世間有一種一見傾心的喜歡，是真的可以超過愛。
我喜歡你很久了，
還會一直一直喜歡下去。
所以，餘生你我，共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