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祁陽也不多說,想起洛北辰的話,眉頭一揚,當下就運起輕功朝着那幾人追去。
公孫祁陽本是沒打算多管的,畢竟他此行的目的是找回慕清染,所以他也沒想着打草驚蛇,只是想過去看看情況。
但他卻不知,對方里頭竟然就有慕清染,故而就把他當成了來襲者。
紅線幾人走得很快,晚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紅線顯然也察覺到了後面緊隨而來的人,她眸子微微一眯,掃了眼江凌歌,壓低嗓子對身後的一人道:“把人攔下。”
立即就有兩人掉隊,蓄勢待發,準備攔下公孫祁陽。
江凌歌心中一驚,卻不敢回頭,紅線盯她盯得太緊迫了。
慕清染被封住了啞穴,又被遮住了眼睛,看不到說不得,而她又沒有深厚內力,自然聽不到風聲裡幾乎低不可聞的腳步聲,只覺得氣氛變得有些異樣。
紅線一把抓住慕清染,冷冷地覷了江凌歌一眼,“你若是敢現在回頭,那麼,你就等着死吧!我自是不會多攔着你!”說罷,她身形一掠,就已然在幾米遠後。
其中未盡之語,江凌歌豈會不知!
江凌歌咬了咬脣瓣,腳步遲疑了一瞬,閉了閉眼,她就立即隨了上去,倒是真不曾再回頭。哪怕她知道,身後之人極有可能是洛北辰派來的!
幾人動作迅速,幾個起落之間,就已然到了崑崙山腳下。
崑崙山巍峨高聳,直入雲霄,其山腳下是層層黃沙蔓延,間或有綠洲叢生,炎熱如夏,而其山腰則是溫暖如春,綠意森然。而越是往其頂部而去,便可看到皚皚白雪,銀裝素裹。
此時幾人卻並不曾往山腰小道而去,卻是往山腳那怪石嶙峋裡走去,其中道路崎嶇又迷亂,若是不仔細辨路,很有可能會就此迷失。
紅線最後帶着她們停在一道陡峭的懸崖邊,江凌歌望了望她,抿着脣不言。
慕清染側了側耳朵,就聽得一陣由遠及近的轟然之聲。
紅線拍了拍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便帶着幾人退後了幾步,半晌後,就聽得頭頂上方驀地傳來咯吱的訇然聲響,一道樹木做成的木筏自頭頂落下,其中四處都以木繩圍住,四個角落則以鐵絲纏住拉扯至頭頂,憑空吊住。
只見這木筏子堪堪落在了幾人面前,紅線便扯着慕清染進了那木筏子,江凌歌愣了愣,也跟着上來。
等得所有人上來,紅線也不管去攔公孫祁陽的兩人,只擡手拉了拉那垂着的清脆金鈴鐺,就感覺那木筏子動了動,然後緩緩地往上升起。
江凌歌倒是不曾知道,竟然還有這種便利的如同氣球的東西,這樣根本就不用爬陡峭的崑崙山了。
但這種東西的話,最多也就裝下八個人,若是再多了估計這木筏子也承受不住,上方的人力也是達不到,難怪當時滄夜會選擇走山路,從而遭到埋伏,只因當時來接他的人太多了。
江凌歌暗暗道,果然人的智慧和潛能都是無窮的,竟然能造出如此便利的東西來。只是,她竟是不知道的這東西的存在!
慕清染只覺身子站的不是很穩當,渾身都有種疼痛的不真實感,但她看不到,只瞧瞧的動了動腳,動了動手想扶住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
紅線自然注意到了慕清染的小動作了,她冷冷笑道:“你可別亂動,若是從這裡掉下去,可是會屍骨無存的!”
慕清染聞言,倒也不再動了,卻也差不多猜測出了現在的處境。若是她想得沒錯,現在她們應該是身在半空中吧!只是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晚風習習吹來,撩起了她們的長髮和寬袖披風,烈烈而響。
江凌歌擡頭,頭頂的蒼穹太過浩瀚,上面星羅密佈,明月若隱若現,卻越發顯出了人的渺小了。
她閉了閉眼,望了眼慕清染,又低頭看了眼腳下,下方的景物差不多都淹沒在了黑夜裡,看不出任何痕跡了。
經過一刻鐘,倒是已然到了山腰,隨着咯吱一聲,木筏子被拉了進去,只是有些晃盪得很,慕清染不得不抓住了身邊女子的衣服固定身形,纔沒有被甩了出去。
這裡是山腰懸崖,風自然是比別的地方冷且大,江凌歌抓住了慕清染,把她自懸崖邊的木筏里拉到一側,轉頭看了眼那令人歎爲觀止的精巧建造木車。
紅線把慕清染拉到她這邊,給她解開了白布,又解了啞穴,“記住,等會不該說話的時候莫要說話,不然,若是惹惱了人,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跟我來!”
說罷,紅線就自己先行往前走,慕清染甚至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只知道這裡是個很大的懸崖平臺,便快步跟上了她的腳步。
江凌歌打量了兩眼那木筏子,便也隨了上去。
這邊還是邊緣地帶,要想進到滄夜所在的青夜院還有一段距離。
慕清染邊走邊暗暗記着路線,乖乖巧巧地跟在後面,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
這裡的人很訓練有素,無論是婢女僕從還是其他,都進退有理。但也相對的,太過寂靜了,寂靜得就好似墳墓。
而且,那些隨處而走動的少年們,穿着質地上乘的錦衣,攜帶刀具,可面上卻冷漠得拒人於千里之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警惕着別人。
彼此之間都沒有打過招呼,只安安靜靜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所以,在那個人出現時,慕清染才被拉回了全部的注意力。
“喲,讓我看看,滄夜讓帶回來的小動物啊!真是可愛!”一道輕佻淡雅的聲音響起。
慕清染一愣,這個聲音太熟悉,熟悉得讓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凌雲大人,請您讓開,屬下還要去交任務!”紅線冷冷地道,雖然叫着敬稱,語氣卻很厭煩。
“凌歌,這就被抓回了?哎呀,若是在滄夜那邊實在呆不下去的話,隨時歡迎去我的院子。我啊,可不會像滄夜那般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那人語氣熟稔道。
江凌歌蹙了蹙眉,壓住心底的煩躁,冷淡地拒絕:“不需要。”
“別這麼說。”男子越過紅線,緩緩湊到江凌歌的耳邊,*地道:“我可是什麼都願意幫你的。記住,這句話隨時都有效。”說完,他便快速地離開了江凌歌的身邊,轉而對上了慕清染的眸光。
果然,這人就是原來的御醫慕容凌了,只是此時他眼角眉梢俱是媚惑之色,倒是讓他原本只是俊秀的臉變得極爲的出挑,讓人一時都有些移不開眼,特別是那雙迷離朦朧的眼,彷彿連人的魂魄都能吸入。
“慕小姐還記得我?”慕容凌,不,此時該喚他凌雲了,緩緩勾起脣角,揚起一抹耀眼的笑。
慕清染淡淡地望着他,譏誚道:“慕容御醫無論什麼樣子,都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她還以爲慕容凌跟滄夜是一夥的,如今看來,兩人似乎極爲不合的。而且,都在這崑崙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
凌雲撩了撩漆黑的長髮,此刻的他,通身上下都是迷惑人的氣息,若是稍微定力不好,難免就會爲他所媚,倒是與他一貫的模樣大相徑庭了。
“那倒是我的榮幸了。不知我是否能邀請慕小姐前往我的流雲居一敘呢?說來,許久不曾見到慕小姐了,倒是讓我極爲想念了一番。”凌雲微微笑着道。
代替慕清染回答的是紅線,只見她猛地轉身,攔在了慕清染身前,冷冷道:“多謝大人的邀請,但現在我家殿下要見她,恐是要推拒您的好意了。還請您莫要與屬下爲難!”
凌雲眯了眯眼,見此,他也只越過紅線的肩膀,對慕清染露出了一個遺憾的笑顏,“如此看來,倒是我沒有福分了,希望下次還能見到慕小姐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揮手,轉身往別處走去。
紅線見得他離開,一直緊繃的身體和神情才稍稍緩和了下來,只是她轉眸對江凌歌勾起嘲諷的笑,“若是你怕殿下責罰,倒是真能接受他的建議,畢竟,你們兩可都是一樣骯髒的——背叛者!”
最後三個字,她咬着脣瓣,惡毒地說出。
聞言,江凌歌極快地顫抖了下,但她卻挺直了背脊,冷漠道:“與你無關,我們還是快去見殿下吧!若是耽擱了,只怕該考慮那建議的人就換成你了。”說罷,她率先往前走去。
慕清染自是不會落下,她轉了轉眸子,看着氣紅了臉的紅線,跟上了江凌歌的步伐。
紅線狠狠地吐了口濁氣,“你就現在嘚瑟,等見到殿下的時候,就有你好看的了。”
第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