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戴罪之身,且身在大牢,慕老太太的屍身最後看在定國將軍府的面子上,只用一葉薄棺材收殮了,好在是冬日,放在了停屍房裡,一時半會也不會腐壞。
而慕寧氏也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都變得呆呆傻傻的了,總是望着角落發呆。
慕風祖則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了慕寧氏身上,怪她教導出了這樣不孝的女兒,甚至說要跟慕清柔斷絕父女關係,好在有他們的兒子慕清玉攔着,這纔沒有鬧得太過。
而慕清玉之前還是個被*壞了的孩子,現在經過一遭變故,倒是變得懂事了不少,整個人的面容也變得堅毅沉穩起來。
慕風光望着慕清玉這才鬆了口氣,這說明三房以後也不會一倒不起,至少還有個懂事的孩子。
德文帝終於讓人傳召了慕家二房一家四口前去問話,跟着太監進了皇宮,慕清染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她的披風早已給了慕老太太,而慕老太太死後,她那披風也不好再用了,現在穿得單薄,還真就有些冷了。
正是盛冬,寒風凜冽刺骨,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灑落,天地間都是一片銀裝素裹,枝椏也似是要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而競相斷裂。
慕清安回頭看了眼後頭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的慕清染,他落後一步,低低道:“你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慕清染擡眼,見慕清安眼底的清影,以及他日益成熟的五官,眸子微微一熱,點點頭,“嗯,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而那廂,前頭的太監突然停住了腳步,朝着那筆直站立,一身黑色貂皮大氅,背對他們而立的男子恭敬鞠躬,“參見洛少將軍。”
男子似是在這走廊裡站了好一會了,肩頭都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聞言,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他俊美無雙的面容,他見得慕風光和慕羅氏,便先行見了禮。
慕羅氏對眼前這個對自己的女兒不離不棄的男子是極爲有好感的,她忙微笑得體的應對。
慕風光還禮,“北辰怎麼在此?”
“等人。”說着,洛北辰的視線落在了後方慕清染身上,他淡淡道:“聖上召見你們,你們如實而說就是,只是,現在有點棘手的就是,有兩人指證你們,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他湊過來,低聲在慕風光耳邊提點了兩句。
聞言,慕風光的面色驟然一變,他垂下眸子,“今日還真是多虧了北辰的提醒了,待會我知曉如何說了。”
洛北辰滿意地點點頭,就越過他,往後去尋了走在最後面的慕清染。
慕清安看着此時高大俊朗的洛北辰越走越近,一時心情還真有些複雜,以往他對洛北辰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覺得這是要搶走他姐姐的人。
但自從經過這麼多事情後,洛北辰依舊對自己的姐姐深情以對,不曾因任何事而起偏見退婚,心裡也不禁爲洛北辰的所作所爲折服。
洛北辰朝着一側虎視眈眈,警惕地望着他的慕清安點點頭,這才轉頭去牽了慕清染的手,觸手的冰涼讓他不禁皺緊了眉頭,“怎麼這麼涼,可是牢裡的人苛責你了?”
慕清安也不好待在這裡看他們秀恩愛,只能頓了頓,就跟上了前面慕風光的腳步,他倒是不擔心慕清染,想來等會洛北辰就會把她帶過來。
慕清染微微垂頭,晃了晃首,“沒有,託你的福,那些獄卒都挺恭謹的。”
洛北辰把她攬緊了懷裡,他把臉貼着她冰涼的臉頰,“看你這麼涼,我給你暖一暖吧!”
對於這種光明正大吃豆腐的少將軍,慕清染表示真無力。
她推了推他,卻被他順勢給按在了溫暖的懷裡,黑色的貂皮大氅把嬌小的她包入其中,頓時她只覺周身都是一股濃郁的溫暖。
本來還不覺得很冷,但被他攬入懷裡時,不知爲何卻覺得開始真冷,她不禁往他懷裡縮了縮,她暗暗想,這大概就是女人所謂的嬌氣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沒去見太子殿下麼?”
洛北辰摩挲着她的頭頂,淡淡道:“去過了,太子已經去了聖上那裡,我來這裡等你,嗯,我許久未見你了。”
洛少將軍表示,現在說起情話來,當真是順手捏來了,再不復以往的乾澀。
慕清染聞言,擡起臉望着他線條精緻優美的下巴,“那你剛纔與我爹爹說了什麼?”
洛北辰見她如此上道,左右見無人,立刻俯身親了親她嘴角,“嗯,滄離和你庶妹也在,我提醒了他兩句,免得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幾乎是立即,慕清染就猜測到了,“你是說慕蓮?恐怕我那位堂姐也在的吧!”
“你倒是清楚。”洛北辰挑了挑英眉。
慕清染冷冷一笑,“既是她的手筆,滄離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一步棋子。他總有力攬狂瀾的本事,哪怕是處於劣勢,也能轉危爲安。”
前世,她見過多少次滄離的手段,他總是精確得算的很準,步步爲營。
洛北辰聽得她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頭,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你倒是對滄離挺了解的,我聽着不是很愉快。”
慕清染見他眼底的不悅,不禁一笑,推開他的手,“好了,我不提就是。我且問你,事情查得如何了,鐵礦背後之人可查清楚了?”
“算是成功了一半。滄離太過狡猾,但這次斷他一臂足矣。”洛北辰淡淡道。
“恐怕不止如此吧?”慕清染笑了笑,她挨近他,“你其實更想逼他狗急跳牆,是也不是?”
洛北辰聞言,只牽住了她的手,撥弄着她白嫩纖長的手指,“看他蹦躂得太歡,總是讓人覺得煩躁的。嗯,不提這事了,我們先去覲見聖上,此間事了,你便嫁我吧!”
話題轉得太快,慕清染不由怔住了,她擡眼看向洛北辰,卻見他眼底一絲玩笑的痕跡都無。
她訥訥道:“這,這麼快……我們不都說了,等我,等我及笄的麼?”而且,他還不曾恢復記憶呢……
“及笄,那得明年這時了,時間太長了,我等不及了。”洛北辰牽着她往前走,強勢而不容拒絕地道:“走吧!”
雖然他這語氣很是強迫,不知爲何,慕清染卻生不起厭煩來,甚至心中有着淡淡的欣喜。
她明白洛北辰的意思,她的祖母逝世,按理說,爲官的父親需丁憂三年,而直系親屬則是要禁婚嫁,守孝三年,除非是在三個月內辦完婚事。
想着,慕清染眸色不由略略柔和了下來,“你肩膀上這麼多雪,我給你拍掉,不然等會融了,就該冷了……”
大雪被寒風捲起,窸窸窣窣地灑落了一地,聲音漸行漸遠,倒是顯得這個冬天沒有那麼寂寥冰冷了。
等洛北辰帶着她進了殿堂時,慕清染已經自發地跪在了慕風光後面,洛北辰也請了安站在了太子滄瀾身後。
慕清染這纔開始小心翼翼地打量殿裡的衆人,果然如她所想,滄離帶着慕蓮以及滄非凡夫婦站在與太子滄瀾對立的一面。
他見得慕清染進來,眼底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繼續道:“父皇,所有的證據兒臣已經呈上,這兩位乃是睦州侯府的嫡親血脈。這位慕蓮姑娘,乃是慕風光大人嫡親的女兒,難道還會污衊自己的父親麼?若不是兒臣救下這位慕蓮姑娘,只怕如今也被慕風光大人暗害了吧!”
慕蓮立即跪倒在地,磕了個頭,期期艾艾地回望了慕風光一眼,見他眸底冰冷,心中打了個突,但想着滄離許諾的事兒,她又來了信心。
“啓稟聖上,的確如三殿下所言。臣女一次不小心卻偷聽到了父親居然妄圖開採鐵礦,還投入了大筆的銀子,就爲了助太子殿下登基。雖然知曉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但也知曉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特別是聖上還健在,太子殿下居然生出如此不軌之心。”
“臣女故而就想勸誡父親,讓父親莫要誤入歧途。結果父親卻惱羞成怒,命下人給臣女灌毒藥,意圖殺人滅口,臣女沒想到父親居然會如此的喪心病狂。臣女好不容易掙脫,逃出了府邸,虧得三殿下正好經過,救下了臣女一命。結果,第二日臣女就得知,父親爲了怕我把他的事蹟敗露,就把臣女給除了族譜,逐出了宗裡。”
“聖上英明神武,在聖上的治理下,整個滄月都是國泰民安的。臣女如何能讓國之根基動盪,所以左思右想,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了三殿下!”
說完,慕蓮就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還請聖上看在臣女舉報的份上,能夠從輕發落父親。”
她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大義炳然,讓人不得不爲她而喝彩。
德文帝聞言,面色稍稍沉了沉,望了眼那垂首而立,不辨分毫的太子滄瀾,淡淡道:“難得你父親有你這般深明大義的女兒,只是,出宗女的行爲難免都有所不當,朕如何只能信你一面之詞不是因爲記恨你父親。”
慕蓮呼吸一窒,她沒想到,哪怕她解釋過了,德文帝卻居然還記着她的出宗女名聲,她微微暗了暗眸子,“這些是不是臣女的是一面之詞,聖上可以問問我的堂姐,她乃是明郡王府的二太太。”
不信她這個出宗女,但是慕清柔可是宗室的兒媳婦,聖上怎麼也該看着他們皇室的面子上而信任幾分吧!
慕清柔立刻也站了出來,跪倒在地,“臣妾拜見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德文帝眼裡掠過一抹光,“你就是滄非凡的新續絃?”
滄非凡垂首應下:“是的,聖上,此爲賤內慕清柔,乃是睦州侯府三房的嫡女。”
“哦?你有何話說?”德文帝淡淡問道。
“回聖上的話,臣妾曾經的確收到了孃家向臣妾借貸銀子的要求,只是臣妾那時剛失去孩子,悲痛欲絕,再加上府邸裡開支拘謹,便拒絕了,沒成想二伯居然對臣妾破口大罵,臣妾也因此心灰意冷了。”
“後來臣妾收到了十妹妹的消息,說是十妹妹被逐出了族裡,十妹妹素來乖巧懂事,聰明伶俐,臣妾也不知緣由,暗暗爲十妹妹難過。”
“直到這兩日才知曉,原來二伯居然如此的不顧爲臣之道,居然私自資助開採鐵礦,妄圖顛覆朝綱,爲睦州侯府引來了滔天大禍!臣妾不想聖上陷入危機,畢竟國家大義當前,個人孝義只能往後了,這纔有了今日之舉!”說完,慕清柔盈盈一拜,面容滿是大義滅親的堅毅。
慕清染都不禁想爲她們二人的話而鼓掌了,她們還真是不坑害死慕家人不如意啊,爲了滄離如此賣力的演出。
待得慕蓮和慕清柔陳情完後,滄離這才掀起長袍,跪倒在地,“父皇,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慕風光大人罪證確鑿,意圖勾結太子顛覆朝綱,這種不忠不義之人,還請父皇大人爲其降罪!”
“三皇子你急什麼?”洛北辰卻在這時候插話,他似笑非笑地望了過來,“就單憑你們這兩個婦人之言和這麼些證據,就讓聖上定罪一個朝廷大員和太子未免太過輕率了,怎麼也該給太子和慕大人一個陳情的機會吧!”
有洛北辰的橫插一腳,德文帝果然不曾發怒,只眉頭微微一縮,手指在案板上輕輕敲了敲,視線掃過桌上陳列的罪證,目光落在了安靜站立的太子滄瀾身上,“那麼,太子,你有何話說?還有,慕風光,如今你可還有要辯解的?”
滄離見德文帝居然沒有大怒,立即判處兩人的罪過,心底暗暗一沉。這跟往日德文帝的脾氣一點都不像啊!
身爲帝王最是怕別人惦記他的皇位,他摸準了德文帝這個心思設下這個局,爲何結果卻不如他所想那般順利。
慕風光磕了個頭,慢慢道:“聖上,罪臣愚昧,本是家事倒是鬧到聖上面前來出醜了。這兩位皆是我慕家的出宗女,皆不該姓慕了,那位滄家的二太太氣死親祖母,逼瘋親母,如今已被逐出族譜。至於三殿下身邊那位姑娘,因爲與外人有染,道德敗壞,不知悔改,故而也被除了名。”
“哦?”德文帝倒是沒想到居然能聽到這麼一個醜聞,微微挑了挑眉。
慕清柔的面色微微一寒,眼底劃過一抹難堪。
慕蓮也沒想到居然會這樣被扒了個乾淨,心中惱恨不已,憎恨慕風光居然想要置她於絕境。
“說來慚愧,此事起因皆是滄家那位二太太慫恿其母與祖母與她合夥海運,結果卻把錢都以慕家的名義投入了鐵礦裡,罪臣也是被抓入大牢時才知曉其中緣由,還請聖上明鑑!”慕風光三言兩句講完了事情起因,後面就該輪到太子了。
果然,就見太子滄瀾站了出來,他緩緩行了一禮,“父皇,兒臣這裡有證據可證實慕大人的清白。”說着,他便把證據呈了出來,由御前太監轉交給了德文帝。
滄離沒想到太子滄瀾居然還會垂死掙扎,眸子幽寒冰冷地望了太子一眼,卻見太子正望着他露出一個和煦又冰冷的笑容。
德文帝仔細地翻閱了一遍送上來的證據,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起來,最後幾乎都成了墨色,他砰地聲合上了手中的宗卷,冷冷一笑:“好啊,這一個兩個的,真是當朕是傻子了麼?”
滄離見德文帝發怒,嘴角微微一勾,眼底掠過一抹滿意。
德文帝驀地站起,卻是擡手就把太子滄瀾呈上來的東西統統都朝着下方的地上掃了去,有些落在了滄非凡和滄離身上。
“當真是膽大包天得很啊!在朕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看來是真把朕當擺設了!”
今日更新完畢!!五千字,美人兒們麼麼噠,明日見了!
這天越來越冷,美人兒們可要注意保暖防寒啊,落落今天從外面回來,耳朵都要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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