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羣說什麼也不願意“幫助”王靜淵。
因爲華山雖然不是道門,但還是傳承了部分全真派的道統。
和佛門將肉身看作皮囊的觀點不同,在道家看來,人的肉身既是“物慾之淵藪”又是“受道之器”。
全真教內丹術的核心爲“借假修真”提出了“假身與真身相輔相成”,雖視肉身爲虛幻的“有相假身”,但需通過修煉將其轉化爲“真身”,實現超脫。
這王靜淵下凡時,又不是頂着個大光頭下來的,下凡的地點又是華山這道家福地,嶽不羣當然理所當然的將王靜淵歸類於道家的仙長。
現在這位仙長,爲了幫他振興華山,就準備殘損自己的身軀。
嶽不羣不只不覺得高興,還感到很恐慌。
這得欠下多大的因果啊,他嶽不羣生生世世能還得清嗎?
見到嶽不羣確實不願配合,王靜淵砸吧了一下嘴:“行吧,你不願意動手,我就去找別人。”
嶽不羣當即正色道:“仙長願意襄助,便已是華山之幸。豈能因爲華山之事,殘損仙軀?振興華山,徐徐圖之便是,若有人膽敢傷害仙長,我嶽不羣定然要與之不共戴天!”
聽着嶽不羣囉裡巴嗦說了這麼一長段,王靜淵有些回過味兒來了:“好傢伙,發現逃課輪椅就直接熱修是吧?
算了,就這樣吧。大砍一刀又不是直接刪沒了,雖然麻煩了點,但還是能修煉的。”
嶽不羣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仙長不用自宮也能修煉《辟邪劍法》?”
“是啊,就是慢了一點。你不要這麼看着我,我的情況特殊,你是學不來的。類我者生,學我者死。”
嶽不羣想想也是,畢竟自己只是個凡夫俗子,怎麼能與仙人相提並論。既然《辟邪劍法》不能修煉,那他就該考慮第二個問題了。
他沉吟片刻,對着王靜淵說道:“仙長,雖然這《辟邪劍法》被我華山收入囊中有些……但這是仙長的一片好意,只是我無福消受而已,此事我定當一力承擔,絕不讓那些凡夫俗子來叨擾仙長。”
王靜淵皺起了眉頭:“你到底在說什麼?在事成之前,你‘君子劍’的名號可是很管用的,可不能輕易磨損了。你只用將事情定性爲是我自作主張就行了。”
“可是……”
“你都是‘君子劍’了,弟子犯了錯誤,你願意幫忙承擔錯誤,很合情合理嘛。而且又因爲你是‘君子劍’,就連苦主都不追究的情況下,誰又會真的爲難你?
如果有人抓着這件事不放,那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我們給他想要的就是了。”
嶽不羣想起剛纔王靜淵默寫的劍譜:“難道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現在,我們來說說正事吧。”
嶽不羣訝然:“這難道還不算是正事?”
王靜淵從懷裡掏出了林震南簽過字的企劃書說道:“我這次出去,最大的收穫就是它了,它纔是振興華山的根本。”
嶽不羣有太多東西要問王靜淵,所以兩人一直秉燭夜談,直到深夜王靜淵纔回房歇息。回房後,王靜淵躺在牀上等待着,子時一過,眼前出現了提示。
【《紫霞神功》熟練度+1】
看着纔到賬的階段性任務獎勵,王靜淵滿意地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嶽不羣就接見了林平之:“你就是平之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平之立即跪下磕頭:“弟子林平之,見過師父。”
嶽不羣拈鬚笑道:“好好好!”
甯中則則是擡手虛扶:“孩子快起來吧。”
有了這兩人的認可,林平之的編制算是落到了實處,一旁的嶽靈珊也是鬆了一口氣。她早就知道所謂的“代師收徒”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雖然後來被王靜淵說服,算是認下了這事。
但是她一直都認爲,林平之很難過自己爹爹那一關。這些時日的相處中,讓嶽靈珊對這“小師弟”的感官很不錯,他做事一板一眼的樣子,讓嶽靈珊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影子,可比某個混蛋靠譜多了。
本來打算要是自己爹爹不認,就爲他求情的,不曾想自己的爹爹居然就這麼認下了林平之。這讓嶽靈珊感到由衷的高興,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王靜淵,低聲道:“你這混蛋還是有些用處嘛。”
劉正風,因爲受了重傷,所以金盆洗手大會推遲舉行。華山派的人,需要在衡陽城裡多呆幾天了。
嶽不羣想來無事,便挨個指導起了弟子們的武功。但是弔詭的是,當衆弟子排成方陣練劍時,王靜淵就站在旁邊一面啃着水果一面看着。
那個樣子,活像手捧冰鎮可樂,去操場檢閱學弟們軍訓成果的無良老東西。其他弟子還好,畢竟師孃已經多次提過了,王靜淵的身份不凡。尋常的弟子又怎麼會對一個背景不簡單的關係戶心生不滿呢?
當然,還是有人心生不滿的,那就是在場的另一個關係戶。
“爹爹,爲什麼他可以不練劍?”嶽靈珊揉了揉發酸的胳膊,指着正對她做着鬼臉的王靜淵恨聲道。
嶽不羣直接袒護道:“靜淵的劍法已經相當純熟,遠超你等,無需再練。”
“爹爹,你不是說學無止境嗎?武學一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嶽不羣繼續敷衍道:“這話不錯,但是也要講究勞逸結合。靜淵在華山上是如何練功的,你們應該有目共睹,現下他能休息,也是應該的。”
嶽靈珊癟了癟嘴巴,而後眼珠子一轉:“爹爹,既然師弟他的劍法已使得純熟,遠超我等,那不妨讓師弟指點指點我們吧?”
嶽不羣張口還要說些什麼,但見王靜淵已經王靜淵已然拔劍出鞘走了過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刷刷木樁也無妨。”
只見王靜淵持劍前指:“我要和你們單挑。”
衆位師兄畢竟沒被王靜淵毒打過,見他這麼囂張便想趁此機會友情“提示”下他應當尊重師兄。隨即,就被王靜淵打得雞飛狗跳。
當王靜淵收劍回鞘時,華山派的弟子們皆是東倒西歪,齜牙咧嘴。特別是嶽靈珊都要哭出來了,之前混戰時王靜淵專門着重照顧她。
沒有收到熟練度的獎勵,王靜淵失望的搖搖頭,看來這華山弟子,除了令狐沖,其他的都難堪大用。也難怪原著裡的嶽不羣,那麼苦逼了。
指點結束,華山弟子們,相互攙扶着回房敷藥,只有林平之目光灼灼地看着王靜淵,隨後又有些蕭索地收回了目光。
剛纔王靜淵之所以贏得如此簡單,除了《華山劍法》造詣高深外,還有冷不丁就出現一招半式的《辟邪劍法》。
《辟邪劍法》的速度迅捷異常,其他師兄看不明白,但是他和嶽靈珊是見過的。嶽靈珊對於武功的強弱不甚上心,但是林平之卻是十分激動,因爲那是他家的家傳劍法,但可惜的是,他無法修煉。
嶽不羣回到自己房間,心裡還在回味着王靜淵之前的表現。他的每一劍都妙到毫巔,但是劍身上附着的內力,卻只是剛剛夠而已。
這樣的對敵思路,怎麼看都像是劍宗的風格。旋即,嶽不羣又搖了搖頭,他華山這座小廟還容不下這尊真神,沒必要想這麼多。
給自己沏上一杯茶,想要潤潤嗓子,就見到自己夫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着他欲言又止。
嶽不羣有些疑惑:“何事如此慌張?”
甯中則說道:“城裡突然流傳了不少話本,那話本中的內容污穢不堪,但卻是衝着劉師兄和左冷禪來的。我擔心是魔教正對我們五嶽劍派的陰謀。”
王靜淵之前早就將自己計劃對嶽不羣和盤托出,他當然知道甯中則說的是什麼,但是一想到王靜淵之前給他說的那些,他就感覺噁心、想吐,面容忍不住的扭曲起來。
“沒錯,這定是魔教針對我們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