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喜。”簡湛南在院中已經坐了一整天,坐的越想越悶,不由大聲喚道,門吱呀一聲,進來的不是得喜,卻是一臉老成的小翼子。看他進來,簡湛南煩鬱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對着他嘻嘻哈哈,“小翼子,你怎麼總是有空來我的寫意院。”
小翼子的小臉繃的緊緊的,眼珠子轉轉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簡湛南暗自乍舌,心想她又哪裡得罪了這小祖宗了,但心中實在喜歡的緊,說來奇怪,只要有這個小翼子在,她總能將自己的緊繃的心有瞬間的時間舒緩,也唯有在小翼子和那個自己從未見過面的三哥,她才能稍微的露出些自己的真性情。有時候她也會想他和三哥到底是什麼身份,縱然有些懷疑,她也會裝作不知,畢竟也只有在他們的面前,自己能有霎那的自由。
“她們說你染了風寒。”小翼子側過頭來,冰涼的小手慢慢的撫上她微紅的臉,小聲道,“熱嗎?”簡湛南笑着搖頭。那小傢伙卻在突然之間變臉,“活該,誰讓你去凝碧湖,誰讓你跟着河間王亂轉。”
簡湛南不由的好笑不已,這個小太監實在是……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簡湛南在躺椅上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微眯着一雙迷濛的眼看他,懶懶的問,那個樣子,像極了一隻高貴慵懶的貓,那眉目流轉間還帶着一絲簡湛南式獨特的慵懶。
小翼子的小嘴一噘,“沒事就不能來了。”
“是能來。”簡湛南微微睜眼看了眼已經瀰漫進寫意院的霧氣,輕聲一嘆,“可惜我病了不能送你回去了。”
“不用你送。”小翼子小手一揮,老氣橫秋,“宮裡的路我都認得,不像你,走了三個月了還……唔……”他忽然說不下話來,不住的拍打着那隻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臂,一下一下,才一會功夫,已經有了一道道的紅痕在白皙的手臂上清晰可見。
“小鬼,你做什麼?”簡湛南捧着自己的手臂齒牙咧嘴,笑的無奈,“你可要把我的手打殘了。”她說的未免誇張了些,那小翼子卻當了真,一把抱起她的手臂,哭的傷心,一時,眼淚鼻涕都往她的白袍上抹。弄的簡湛南罵也不得,推也不能。“好了,好了。”到最後她只能笨拙的拍着他的肩低聲安慰,卻不知她這招只對華兒有效。小翼子不僅不停還一時之間哭的更響了些。她一時怔愣當場,不知該如何。
“哭夠了沒有。”忽然從院門的方向傳來冷冷的話語,極是不耐,而那小太監一聽到這個聲音,哭聲立時一停。簡湛南在心中直呼厲害,對着那個隱約可見的黑色人影笑道,“還是三哥有辦法。”
三哥慢慢的向她靠近了些,卻在一定的距離處又停止不前。只是沉聲招呼小翼子過去。簡湛南忽然之間想到,三哥和自己見面好似都在這茫茫霧氣之中,每次見面了也不走近,不讓自己看到他的臉,他到底是誰?眼見他們要走出院子,她忽然從躺椅上站起身來,朝着那個黑影走近幾步,“三哥。”
三哥的身子一頓,停了下來。
“三哥是不是討厭湛南,否則爲什麼每次來不讓湛南看清楚你的模樣。”簡湛南靜靜的看着那個黑色的背影,死命的看着,好似能穿透那層層迷霧,看透這個人。
“我只是擔心,見了面之後,你還會不會心甘情願的叫我一聲三哥。”說着,帶着小翼子轉身離去。低嘎透着絲薄涼的音質還在那白色霧氣中慢慢四溢,又緩緩的凝結成一縷縷的細密氣流直往着她的腦子裡鑽。腳上驀地一片溼涼,驚疑不定的低頭,隨着她站起,白色的衣裳也隨之而起,露出她兩隻雪白的足,就那樣踩在這昏黃的泥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