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簡湛南一首獨活,若妃沒有再遣翠容來喚她教簫,她只能時不時的聽到宮中衆人傳着,若妃在她芳菲殿中不停歇的吹奏着一首曲子,她亦是隱隱聽見了,那首曲子是獨活。管維見她微微有些神不守舍,丹鳳眼中透出一抹訝異來,“我剛纔說的,你可聽清楚了?”簡湛南微微一怔,隨即抱歉的看向他,“你剛纔說什麼?”管維一臉挫敗的看了她一眼,性感的紅脣微微一抽搐,無奈的笑道,“沒什麼!”
簡湛南瞪他一眼,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得喜忽然從院外急匆匆的進來,語氣惶急,“主子,不好了,不好了……”見着管維也在這裡,他不由得一下子跪倒在地。
“大呼小叫的,急什麼呢?”管維微微坐正了身子,問道。
得喜看一眼簡湛南,小心翼翼的回道,“是若妃娘娘出事了。”簡湛南身子一震,大力的一把抓住了他手,“你說什麼?”
“劉太妃不知怎麼回事去了芳菲殿,那時若妃娘娘正在小睡,翠容來不及叫醒娘娘,太妃便已經進去了。”得喜暗自嚥了口唾沫,看兩位主子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便接着說了下去,“那時娘娘手中拿着一幅男人的畫卷,被太妃撞了個正着。”
管維狹長的鳳目一擰,吃吃笑着看向簡湛南,“不用說,那畫卷上的男人自是你家主子了?”得喜訕笑着點了頭,不敢去看簡湛南,“杜大人和杜二小姐已經趕進宮了,皇上也是到了芳菲殿。太后……”他還沒有說完,眼前一道白影飛快的閃過,定睛去看時,簡湛南哪還有什麼影子在,管維低笑着擡手撐着自己的腦袋,眼神飄忽着不知在看向什麼。
芳菲殿中難得的熱鬧。
杜中辰杜荷與一干芳菲殿諸人都跪倒在地,劉太妃與太后面色凝重的坐在座上,谷溟熵垂首看着那畫卷之中的白衣少年,他自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畫卷中的人,卻是簡湛南,那樣傳神,那樣的風華,那傘半遮下的脣角挑起的那樣清俊的笑。原來三年之前自己在汜水遇到悵然若失的杜若,她眼中的癡,臉上的失神只爲了簡湛南而有,只是心中卻沒有怒氣和妒意,雙手捧着那畫卷,如獲珍寶。杜若一直都是靜靜的跪着,不否認亦沒有承認。
簡湛南幾乎是跌撞着跑進了芳菲殿,也不管什麼只是一下子重重跪在谷溟熵面前,亦是沒有開口,杜若在她進來的一剎那,眼中似喜又似嗔,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若妃還是靜靜的跪在一旁。劉太妃冷眼瞧着簡湛南,嗤笑一聲,“倒真是一個不俗的人物,難得若妃會動心?”太后卻怔怔的看着她臉色忽然之間便變了數變。
“湛南不知太妃娘娘的意思。”簡湛南微擡起了眼,看着那個神情冷傲的劉太妃,“湛南與若妃娘娘之間並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那這幅畫卷你如何說?”谷溟熵突然開了口,冷冷的抓着手中的畫卷,“一顰一笑間,如此傳神,說畫這幅畫之人對你無情,誰人肯信?”
“那皇上又如何得知這幅畫就一定是若妃娘娘所畫?”簡湛南挺直了腰,一口問去,問的谷溟熵有一瞬間的怔愣。
“皇上,這幅畫卷是杜荷所畫。”那跪在一旁的杜荷面上忽然出聲,臉上盡是嬌羞之色,“三年前,我與姐姐出去,就在寒食之日,在橋上遇見了簡樂師,一見傾心,自此難以再忘懷。”劉太妃面上現出古怪的顏色,舞妃在一旁冷哼一聲,“二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宮中之人誰不知你喜歡的是管維。”
杜荷的臉色一白,緊緊的咬住脣,小聲道,“杜荷被相思之苦折磨卻根本不能再見到簡樂師一面,只想着找一個能與她相當的人淡淡忘卻,卻不料在宮中又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望皇上明鑑。”
杜若與簡湛南俱有些怔愣,不明白杜荷會將這一切擔下來。簡湛南本來已是抱了死的決心要換得若妃的安生,眼見還有迴轉的餘地,便按奈下自己的心,盡隨情變。
“那二小姐何不當場再做一幅,如何?”谷溟熵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抓着畫卷的手緊緊收攏,對着杜荷而說,一雙眼卻只是看着簡湛南。
“皇上,情隨境變。”杜荷神色有些黯然,“就算現在湛南還是站在橋上,我們亦沒有了當日的感覺。”谷溟熵淡漠一笑,忽然啊沉聲道,“起來吧。”劉太妃心有不甘,“皇上……”被谷溟熵伸手製止,回頭看了沒有說話的杜若一眼,冷聲道,“若妃雖無事卻對所知隱瞞不報,禁足三月。”說完,一手抓了那幅畫卷,冷冷出了殿門,杜若看着那幅自己珍而重之的畫卷被熵帝拿走,臉上現出哀傷。那聚集在芳菲殿中的衆人,或懊惱,或沉重,或一臉怒容走出殿門。簡湛南深深的看了杜若和杜荷兩姐妹一眼,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再在這裡久呆,便轉身出門。無意中聽到杜若哀慼的啜泣之聲,心微微有些疼。
谷溟熵一人靜靜地坐在湖心亭中,身邊只留下石峰伺候。
“皇上,這不是簡樂師?”石峰眼見谷溟熵坐在湖心亭中,對着一幅畫像怔怔失神,不禁有些好奇,靠近去看時,一眼就認出來那畫中的人便是最近與若妃傳有不堪之事的宮廷樂師簡湛南。
“像吧。”谷溟熵無意中呢喃一聲,沒有再說話。
“三哥,三哥……”有個小人兒從不遠處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那金色的織錦在日光下有些耀眼,一個眉清目秀的太監一路小跑跟在後面,瞧着模樣像是很辛苦。卻是先帝幼子谷溟翼。石峰對他微微一行禮,便拉了那太監得福退下。
“三哥。”谷溟翼一張小臉通紅,帶着細密的汗珠,衣袖之處被揉搓的不成樣子,“這怎麼回事?”他不悅的看着谷溟翼。
谷溟翼側頭一看,嘿嘿的笑得更歡了些,“那是簡湛南弄得,最近好像有什麼火氣,總是拿我的衣服撒氣。”谷溟熵的眼倏忽一凝,眼中略略有些不甘,“你還和她在一塊,她最近如何了?”
“維哥哥總是去找她,好像在弄什麼迎接扶風郡郡主的宴會。”谷溟翼歪着腦袋想着,並沒有發現他身旁那位臉色已經越來越差。
“管維經常去找她?”谷溟熵咬牙切齒着道,來不及將手中的畫像收好,便已經被他一眼發現了。“呀,是簡湛南。”谷溟翼一把搶了他手中的畫卷,看得津津有味,驀地腦袋被什麼一扣,他痛的齒牙咧嘴,隨後手中的畫卷被人輕易的從手中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