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奔藍域國而去。每個國家的邊緣城池都需要官文交換。好在她與屈恆來顧國參加香來顧的時候便在大禹國辦理過了,所以這纔沒有被攔阻。
進了藍域國的城池,這裡與顧國的建築相仿,只是多了一種讓鬱華錚似曾相識的感覺。
掀開的馬車簾子讓鬱華錚的小臉在藍域國的大街上展露無疑。每個見過她的人都自動的變成了癡呆的表情。
鬱華錚淡淡的看了衆人一眼,便放下簾子。可是心中那股熟悉感覺竟然她的心不自覺的跳動着。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一家名叫悅來客棧的地方,方纔停止。
這家悅來客棧和顧國的一樣,都是屈恆的產業。下了馬車,她便直接走了進去。
“姑娘裡面請。”撥着算盤的老闆一見到鬱華錚,便親自迎接。
雖然地處藍域國的地界,可是老闆是經過屈恆特訓出來的,自然能懂得察言觀色。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這人到底是何種身份。差不多五十歲左右的老闆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鬱華錚並未表明自己的身份,畢竟她此次來藍域國是帶着報復而來。危險係數高,實在不宜牽扯上無辜的人。
“嗯。”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沒有對待其他人那般冰冷,直接對着二樓走去。
“天字一號房間是空着?”她一邊走一邊淡淡的問道。每家悅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都是給屈恆所準備,屈恆如今在顧國養傷,自然不會出現在藍域國。
那老闆果然楞了一下,很少有人非要這天字一號房間的。
“姑娘,天字一號房間有人包了,我們小店是不往外面租住的。”老闆沉穩的回答着。
鬱華錚也不強求,又繼續問道:“那天字二號呢?”
“天字二號還空着,姑娘請。”聽到鬱華錚不再堅持,老闆的臉上現出了一抹笑意。喜滋滋的帶着鬱華錚走到了天字二號房間。
這房間的佈置和顧國的悅來客棧相仿,但是卻也不盡相同。室內一塵不染,一看便是經常打掃的緣故。
“就這裡吧,這是房錢。”鬱華錚坐了下來,隨手扔給身後的老闆一塊十兩的銀子。
“哎呦,姑娘,您給的太多了,這都夠住一個月的了。”那老闆眸中出現了一抹精明,用試探的口氣問道。
從鬱華錚一進門,他便已經知道鬱華錚的不平凡。雖然不知道她此行來的目的,但是對於這種貴客,他還是要盤問清楚才行。
“我只住一晚,剩下的是酒菜錢。”鬱華錚淡淡的回答,眼神同樣飄向了這個老闆。心裡想着,屈恆的人果然是謹慎。
這時一個夥計拿着一壺茶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面之後,連眼也沒擡的走了出去。
“姑娘,您就是算上十天半個月的飯,這銀子也實在太多了。小人這就命人給您找錢去。”那老闆再次說起。
“不用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出去吧。我明日還有事情,想休息一下。”鬱華錚伸手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慢慢的啜飲着。
那老闆點了點頭,不再說些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剛剛關上,鬱華錚便擡起冰冷的眸子看向了房間裡。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天字二號房間和天字一號房間定然有通道。
就算那天她們剛到顧國她舟車勞頓,可是她一向警覺性高,即便是內力渾厚的屈恆開門進來,她也不會睡的那樣沉。唯一的解釋便是屈恆並非從房門而入,而是經過密道而來,悄無聲息的到了她的牀邊。
想到這裡,鬱華錚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的佈置。每件擺設都是及其平常的感覺,只是這平常之間似乎又透露着一股古怪。
鬱華錚將所有擺設的器皿一一端起查看,如果和季平原府中的機關相似,那麼這些器皿便應該能夠找到一絲絲的蛛絲馬跡纔對。
可是就是一點也找不到,這才古怪的很。
再次環視了周圍一遭,鬱華錚的目光最後被掛在牆上的一副萬馬奔騰所吸引。
此畫下筆如有神,寥寥數筆,蒼勁有利的勾勒已經將馬兒的神態描繪的栩栩如生。在這整幅畫中,最爲亮眼的便是那匹白色馬兒的一對眼睛。璀璨如星,眼波流轉,竟然似是活了一樣。只是融合在這十幾匹中間,要想找出這點不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鬱華錚緊緊盯着那對馬眼,手不自覺的按了上去。
“咚”的一聲,掛着這副萬馬奔騰的整面牆竟然動了起來。鬱華錚眼眸中露出一抹亮光,隨即退後了一步。等那面牆完全開啓的時候,從這裡望過去,真的是天字一號房間。
“這個小人。”暗暗罵了一句屈恆,鬱華錚有些憤憤的。怪不得她一點也不知情,原來這扇牆面就只是輕微的“咚”一聲,隨即便沒了任何的聲響。
屈恆武功又高,幾乎也可以掩蓋住自己的氣息,如果不是她訓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知道房間裡有人。
想到屈恆不知道在黑暗中盯了自己多久,她就一陣氣結。
知道天字一號和天字二號房間的秘密後,鬱華錚並未直接走進去。兩個房間佈局差不多,想必天字一號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頂多就是隔音效果會好一點。
將密道的那扇牆關了起來,鬱華錚再次走回桌子旁邊,此刻有人輕輕敲門。
“進來。”鬱華錚冷然的聲音響起,不自覺中帶着一抹不可親近的高貴之感。
門外的人兒輕輕打開房門,走進了一個小姑娘。模樣清秀可愛,紅紅的蘋果臉上帶着一抹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的紅潤。
“大姐姐,您的飯菜來了。”那小姑娘似乎很是害羞,可是忍不住的還是擡頭看着鬱華錚。
“嗯。”鬱華錚輕輕嗯了一聲,面對這樣一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孩,任誰也冷酷不起來。
小姑娘將飯菜一一從托盤上面端下來,最後拿着空空的托盤垂首而立。
“怎麼?還有事嗎?”見小姑娘沒走,鬱華錚開口問道。
那小姑娘羞澀一笑,看着鬱華錚說道:“大姐姐,您吃過飯之後,我要將盤子收走的。”
“等會來收便可,你可以出去了。”鬱華錚語氣不溫不冷,似乎沒有帶着任何情緒。
那小姑娘明顯一愣,有些訥訥的說道:“以前我伺候主人,都是等他吃完的。”
主人,鬱華錚微微皺眉,終是擡頭看了看這個小姑娘。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比她小上幾歲,可是那種近乎純真的模樣讓人以爲這只是個孩子。
她黝黑的皮膚帶着一點點潮紅,扎着兩隻羊角辮,兩側的髮辮又垂在肩膀上面。讓人看了便知道是一個又天真又陽光健康的女孩。
雖然她的皮膚黑黑的,可是卻絲毫無損那擁有着健康氣息的美麗臉龐。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個女孩,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坯子。
屈恆的店裡,竟然有這樣女孩,保不準又是他身邊的。
鬱華錚想起那難纏的合珠郡主,想起那個總是無時無刻不再勾引屈恆的阮香雲。如今,難道又來一位?
“你家主人,是誰?”忍不住,她還是問出了口。
那小姑娘突然臉上一紅,蘋果一般的臉上更加炫目了起來。一看便知道是小姑娘懷春的模樣。
“爺爺說,這個不能說的。”她搖了搖頭,臉上帶着一抹尷尬和羞澀。
“你叫什麼名字?”不能說?天下間誰人不知道屈恆的大名,既然暗戀,倒是真的說不得了。
“主人和爺爺都叫我小美。”小美輕聲回答。
鬱華錚點了點頭,“那可認識合珠郡主?”
“大姐姐也認識郡主嗎?”剛剛還一臉笑意害羞的臉龐,此刻看起來卻是一臉的警備。想來,這個叫做小美的也是被叮囑過的。
“自然認識,而且,我還能猜得出來,你所說的那個主人便是屈恆,對不對?”鬱華錚淡然的語氣中帶着一抹自信。
這股自信並非是因爲她從小美的言語中查探出什麼,只是女人的直覺罷了。
果然,就見小美已經完全呆住,愣愣的看着鬱華錚,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不用小美承認,從她的表情鬱華錚便已經猜出了**十。屈恆,果然是處處留情的種子。
有不顧廉恥倒貼的,有性格火爆獨佔的,如今又來了一位心甘情願暗戀的。果然是多情的很啊。
“大姐姐,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什麼人?”反映了半晌,小美終於反映了過來。眼神中已經開始出現了極度的緊張和戒備。
鬱華錚輕輕拿起竹筷,慢慢的吃着桌上的飯菜。眼神並未看向小美,只是低低的聲音傳出來。
“想要知道這些其實並不難,天下間唯有屈恆獨愛玉蘭,而你的鬢邊插滿了各色玉蘭花。如果不是因爲心儀之人愛玉蘭的話,又何必日日戴着。”鬱華錚擡頭掃了那小美鬢邊的玉蘭。
從小美一進門開始,她便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如果說因爲小美喜歡屈恆她便厭惡小美,那是說不通的。看到這個女孩,她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好感。
小美摸了摸鬢邊,警備的心這才放下來,喃喃的說道:“大姐姐果然心細如塵,是小美疏忽了。”
雖然她的警備放下了,可是臉上卻不似剛剛紅潤,反而蒼白了些許。
鬱華錚冷眼看着她,淡淡的說道:“你放心,對於你心儀屈恆的事情,我不會宣揚出去的。況且,想必如後我們還有相見的機會。你的不安和擔憂,且留在以後吧。”
小美疑惑的擡起頭來,不知道爲何鬱華錚會說這樣的話。如今的她就似是一個摸不着頭腦的丈二和尚一般。“大姐姐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將竹筷放下,鬱華錚淡淡的掃了飯菜一眼,說道:“我已經吃飽了,你可以拿出去了。”
這小丫頭似乎心中有一股執念,想要做的事情竟然如此執着。如果她不趕快吃完讓她將盤碗拿出去,想必她會一直站在這裡等她。
小美雖然心中仍有疑問,可是卻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總覺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在鬱華錚的掌控中,而自己就連對方的名字還不知道。
“大姐姐叫什麼名字,能告訴小美嗎?”端着盤子的手就在即將摸上房門的時候終是停了下來,轉身看了看鬱華錚,小美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鬱華錚眼神一轉,最後看向了小美,說道:“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路人,如果有緣,以後依舊會見面,到那時候你便知道了。”
既然小美喜歡屈恆,那麼必定對屈恆的一舉一動有所關注。她已經在屈恆身邊幾個月之久,想必她的名字早就在這小丫頭的心中了。如果她現在表明身份,想必不僅會暴露自己的行蹤。沒準這丫頭爲了在屈恆面前邀功,將自己在藍域國的事情告知屈恆。那自己此行的目的豈不是要就此止步了。
小美雖然眸中露出了遺憾,但是依舊沒有再問什麼。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門。
就在出了房門之後,小美伸手一把將鬢邊的玉蘭摘了下來。有些心疼的看着依舊散發着淡淡幽香的玉蘭花,最後緊緊攥在手心裡。
她以爲不說出屈恆的名字便沒人知道她的心思。可是這玉蘭卻出賣了她。竟然讓人一眼便瞧出來她口裡所說的主人是屈恆。如果這個人是主人的敵人,那麼她豈非是害主人於陷阱的罪人。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她便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小小的手兒攥的手心裡的玉蘭花更緊,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副懸淚欲泣的可憐模樣。
鬱華錚淡淡的掃了房門一眼,小美激動的情緒波動,即便是隔着一道房門,她依舊能夠感受得到。這個小丫頭此刻恐怕是在自責着吧。
小美站了一會兒後,想必是已經稍稍平靜了自己的心情,這才走出了天字二號房間的範疇。
鬱華錚再次感受了一下週圍,直到她摒住氣息仍然感受不到異樣,這才放寬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