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物是人非
“有你想要的嗎？”牧星漫不經心地翻閱着面前的古籍，一邊與精神之海內的伊萊克斯交流，金髮青年正愜意地趴在長桌上，他們的交流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深度睡眠。
“這裡的藏書中無疑包含了整個大陸上最珍貴的知識。”通過牧星的視野，伊萊克斯得以窺見海神閣全貌的一部分，“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最珍貴的並非這些典籍，而是這座海神閣。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座海神閣並不是修建出來的，而是雕刻出來的。”
牧星嘆了口氣，這裡內部佈局和她在星斗大森林的居所很像。
“差不多能猜到，這裡面的構造沒有任何拼接痕跡，就連這些書架和擺設都出自同一種木料，世所罕有的黃金樹，擁有着光明與生命氣息之樹。它原本自然生長在星斗大森林最深處的生命之湖旁邊，只是一萬年前被奪走了。”
“它還在星斗大森林的時候，也會吞噬魂獸的靈魂嗎？”
“什麼意思？”牧星眯起眼睛，瞳孔驟然變尖。
“它在有意識地吞噬靈魂，壯大己身。你不妨用光明力量感知一下，在這柔和的光芒中，散落着多少靈魂殘片和碎屑，我猜它們都來自歷代海神閣閣主。”伊萊克斯一臉凝重，“按理來說黃金樹這種植物不該如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不確定，不過據我所知它不會這麼做。但它一萬年前就被移植到這裡了，而我四千年前纔來到斗羅大陸，其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牧星敲了敲桌面，“我找個機會向帝天確認一下。”
看來是時候回星斗大森林一趟了，希望銀龍王這時候睡得比她的兄弟還死，牧星默默地端詳着睡得正酣的金髮青年。
“新生考覈快開始了，不打算去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嗎？”溫和的聲音令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牧星故作驚訝地擡起頭，看到了一張風燭殘年卻充滿了溫和微笑的面龐。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抱歉，我沒注意到。”牧星向穆恩點點頭，“謝謝老爺爺。”雖然她並不覺得這種考覈有什麼好看的，一次考覈淘汰百分之五十的學生，不想收可以不收，擱這養蠱呢？
“我姓穆，叫我穆老就好了。你看起來並不意外一個看門大爺會出現在這裡，明明之前我們還在新生宿舍樓門前見過。”穆恩笑呵呵地說道。
“我只是覺得史萊克學院不會養一個閒人。”牧星覺得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龍逍遙還客串過明都烤肉店的看門大爺，專門給吃霸王餐的顧客一點小小的極限震撼，爲的就是免費冰鎮麥酒和烤牛裡脊。
“原來史萊克在你眼裡這麼功利嗎？”穆恩啞然失笑。
牧星沉默了。
難道不是嗎？言少哲堂堂一個院長，見到一個極致屬性就像狗見了骨頭似的。
見牧星不回答，穆恩自嘲地笑了笑，“萬年以來，史萊克學院被架得太高了，我們早就被大陸第一學院這份榮譽綁架了，有時候也不得不進行一些對大多數人來說不太公平的取捨。但這些年來，我也在試圖改變。”
“比如？”牧星饒有興趣地問道。
“比如像你這樣年輕的學員，原本是沒有資格踏入海神閣的。就算擁有極致武魂，宿老們也不同意讓你進入藏書樓，但我拍板讓他們同意了。”
“謝謝。”
“除了謝謝，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穆恩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明明是極致之火，可據這些天的觀察來看，她的性子實在是淡漠得不像話。
“聽起來，您似乎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穆恩笑了，“若是史萊克學院從我這代走向衰落，我才無顏面對他們！”
“只可惜，天命不可違啊！”穆恩長嘆一聲，“近幾年，三大帝國皇室已經不再派子弟前往史萊克學院學習了，再過幾年，幾十年，幾百年，他們會不會站在史萊克的對立面呢？”
“……”牧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古籍上，如果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有問題，那麼答案又有什麼用呢？無論穆恩是不是在試探她，她作爲一名學員，都不該參與討論這種能改變整個大陸局勢的話題。
穆恩等了半天都沒見牧星接話，只好佝僂着身軀走到她身邊，湊過去看她在看什麼，當他看清古籍上的文字時，臉色幾經變化，顯然那上面記載的並不是什麼特別光彩的事蹟。
“看你這處變不驚的樣子，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怕呢！”穆恩不禁感嘆，“上一個擁有極致之火武魂的前輩，大概是史萊克學院歷史上死得最……憋屈的一位了吧。”
牧星有些詫異地側過頭，這麼敢說，不要命啦？
“我聽少哲說，你未來的修煉方向是防禦系。”穆恩又在沒話找話了，“別嫌我這老頭子囉嗦，那麼大一杆槍，看那造型還是騎士槍，不選強攻可惜了。是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的？開學沒幾天你就把戴家小子捅進了海神湖，那動靜可不小！再說了，那位前輩都死了四千年了，沒有所謂的銀河球棒俠會來敲碎你的腦殼的！”
牧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終究爲當年的衝動付出了代價，只是她沒想到史萊克真的會一字不差地把“銀河球棒俠”寫進史書。
“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一味地防禦並不能獲取最終的勝利。”
“真正的勝利不是打敗強大的對手，而是守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牧星閉上眼睛，只好再中二一回了。
穆恩終於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我原本對你還存有一些疑慮，但你給出了一個令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牧星皺了皺眉，彷彿有些在意穆恩對她的試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貝貝主動邀請我來的。”
“就當是我這個老頭子生性多疑吧，我向你賠個不是。若是有其他人冒犯到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請你手下留情。”穆恩淡然一笑，從她手中抽走那份記載着上一個極致之火擁有者生平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