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棄甲曳兵
前些時候，橘子曾下令向西北集團軍駐地發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雖然命令是由她親自下達，但實際選擇的發射時機卻是由牧星決定的。
“真的要這樣做嗎？您那位長輩……”橘子發誓自己絕非有意偷聽他們的對話，但牧星居然在對方尚未完全拆除西北集團軍駐地的防禦型聯動魂導列陣——那套專門用於攔截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防護系統時，就催促她下達發射命令。
這就有些不顧對方的死活了。
“哦，沒關係。”牧星顯得毫不在意，“炸死活該。”
“……”橘子一時竟無言以對，她發現牧星簡直是她見過最難以捉摸的存在，明明幾個時辰前她還跟她那位叔叔相處得很融洽，結果天一亮就翻臉不認人，連自己人的死活都不管，直接下令轟炸。
怎麼比徐天然那狗太監還六親不認？這簡直不是人！
“你是不是忘了他會空間傳送？他又不是那種會用臉接炮彈的傻子，只有戴浩纔會因爲沒有裝備飛行魂導器被炸得嗷嗷叫好吧？就算真的只剩半口氣了我也能給他撈回來……”死了我還能把他做成核動力死靈龍。
牧星被橘子盯得渾身不自在，這眼神什麼意思？她看起來很像內戰幻神嗎？
帝天最多也就嘴上佔點便宜，真要往上查三代他倆也確實差着輩分，大不了各論各的。而且更出格的事他都幹過，又何必在意一個稱呼？
龍的底線就是這麼一步一步降低的！果然，她身邊都是詭計多端的中登和老登，除了伊萊克斯。
“別叫！伊萊克斯卿，你在人情世故方面也就比我那姐妹強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金龍王搶先一步鎮壓了伊萊克斯的抗議。
“連肉身都沒有的孤魂野鬼，也在這裡擺王的架子？”伊萊克斯反脣相譏，完全沒注意到連自己也罵了進去。
倆老登能不能消停會兒？牧星煩躁地甩了甩頭，正好聽到橘子試探性的疑問。
“您是輔助系魂師？”橘子本身就是食物系魂師，而食物系自然歸屬於輔助系。
經過數千年的發展，魂導器工藝日益精進，威力也愈發強大。如今即便是食物系器魂師，只要配備足夠強力的魂導器，爆發出的攻擊力甚至可能超越強攻系戰魂師。同理，敏攻系戰魂師若持有防禦型魂導器，也能臨時承擔防禦系器魂師的職責。可以說，魂導器的普及徹底改變了魂師的修煉方向與戰鬥格局。
在魂導器的影響下，傳統魂師分類的界限已經變得模糊。即便是輔助系魂師，也能通過魂導器展現出驚人的戰鬥力。
“要是當初徐天然識相點的話，我能讓他三條腿都重新長出來。“牧星似笑非笑地望着橘子，在必要時刻，她確實可以充當輔助系的角色。
守護在橘子身旁的火鳳斗羅聞言比橘子還要震驚，擁有治療能力的輔助系魂師確實不少，但能做到斷肢重生這種程度的，放眼整個大陸都極爲罕見。
“不相信嗎？那就來親自體驗一下吧。”牧星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橘子的臉頰，她的肌膚如同初綻的櫻花般粉嫩，細膩得看不見絲毫毛孔，指尖傳來的觸感柔糯溫軟，彷彿觸碰着最上等的絲綢。
就在這看似平常的接觸間，橘子突然感受到一股精純至極的能量從牧星指尖傳來。這股能量不僅卻純粹得不含任何屬性雜質，更蘊含着令人心驚的生命氣息。橘子渾身一顫，體內血液如同被點燃般沸騰起來。
多年來依靠藥物和特殊手段強行提升的魂王級修爲，此刻暴露出明顯的缺陷，橘子的魂力運轉滯澀，缺乏應有的韌性，但更令她震驚的是，隨着那股生命能量的注入，她體內沉寂已久的魂力竟開始自主波動，清晰可感地向上攀升，直到六十級的瓶頸。
這種美妙的感覺轉瞬即逝，隨着牧星收回手指而中斷。自從晉升五級魂導師後，橘子就陷入了修煉瓶頸，藥物輔助效果日漸微弱，魂力增長近乎停滯。按照當前進度，想要突破六級魂導師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沒想到對方只用了一瞬就給她拉到了六十級。
此刻的橘子陷入了認知被顛覆的震撼中，她急忙運轉魂力再次感受了一下，發現那些提升的魂力真實地留存在體內。更不可思議的是，原本渾濁的魂力經過那股生命力的洗滌，竟變得純淨了幾分。雖然大部分生命能量已經退去，但殘存的效力仍在持續改善着她的體質。
徐天然該不會是因爲知道了什麼內幕纔想娶她的吧？橘子震驚地盯着牧星。
“那倒不是，不過他的色心連我忍不住都讚賞。”
“我不是……”牧星那種類似讀心的能力橘子早就見識過了，但還是害怕會冒犯到她。
“你怎麼想我都不在乎，真的，放鬆點，好嗎？想想打完仗之後要幹什麼，比如抽個時間契約一隻魂靈，對了，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魂獸，”龍纔不會在乎人是怎麼想的，就像人不會在乎螻蟻是怎麼看待他們的。
“是……”橘子趕忙點頭，把那些有的沒的通通從腦子裡清理出去。說實話她還是很難不緊張，畢竟牧星不久前還讓霍雨浩把她從頂樓扔下去，但不管怎麼說都比姓徐的強多了。不過誰會喜歡魂獸啊？她又不姓唐！
“想要好看的……可以嗎？”橘子尋思着自己又不用靠武魂來供養軍隊，找個年限合適又可愛或者帥氣的魂靈應該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那你從魂獸圖鑑裡面選吧，選好了去和盤龍斗羅溝通。”龍閣與日月帝國的合作並不僅限於魂導器領域，更包含了神秘的魂靈契約技術。而千古鏡隱正是龍閣派駐日月帝國的最高負責人，統管雙方一切合作事宜。
“如果元帥信得過老身的話，老身也可以幫忙參考。”火鳳斗羅對這個年輕統帥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而橘子也親暱地稱她爲“奶奶”。對於終身未嫁的火鳳斗羅而言，能有這樣一個孫女般的後輩，內心的欣慰可想而知。她們之間的關係頗爲特殊，既是軍隊中的上下級，又情同祖孫，更有着師徒之誼。 “那真是太好了，鸞鳳奶奶！”橘子難掩興奮，她現在正處於人生中最好的階段──升官發財（？）死老公，接下來還要手刃仇人，這也太爽了！
是以她率領火鳳魂導師團對上白虎公爵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極度興奮的。
戰鬥剛一開始，日月帝國這邊的傷亡就微乎其微，僅有十餘人陣亡。反觀星羅帝國一方，戰場上卻留下了大量屍體。白虎親衛傷亡尤爲慘重，更有衆多魂師強者在此役中隕落。
火鳳魂導師團的魂導師們高懸天際，持續向下傾瀉着火屬性魂導射線。她們並非各自爲戰，而是以三至五人爲一組施展組合攻擊。每道射線落下，地面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地面戰場卻呈現截然不同的慘烈景象，近百道雜亂無章的魂力光芒此起彼伏，顯然是以魂師爲主的防禦力量在苦苦支撐。白虎親衛在這場高規格對決中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傷亡最爲慘重。
高空之上，星空斗羅葉雨霖與火鳳斗羅鸞鳳凌空而立，冷眼俯瞰戰局。葉雨霖右手輕揚，一點銀星驟然升空。那銀芒在攀升中急速膨脹，升至百米高空時已化作璀璨銀月。
待銀光穩定，一道銀色光柱倏然垂落，在葉雨霖身前凝固，接着他雙手上託，銀輝中又冉冉升起一顆直徑逾米的淡金光球。一輪金日徐徐攀升，與銀月交相輝映，最終在同等高度懸停。
金銀雙球開始環繞無形的圓心旋轉，在天空中幻化成更大的雙色光輪。
“這是太陽神針的升級版，日月神針？看來老葉你準備很充分啊！”火鳳斗羅調侃道。
葉雨霖微微頷首：“它彌補了太陽神針僅限白天使用的弊端，最高可升至一千六百米，打擊範圍覆蓋三十公里直徑。若使用者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完全能實現全方位的偵查與精準打擊。”
這位日月帝國排名前三甲的九級魂導師親自坐鎮，顯然是要將地面殘存的抵抗徹底碾碎。
星羅帝國這邊大約還有不到兩千人，其中白虎親衛佔了一千多人，其餘的全都是星羅皇室派來支援的魂師軍團。正是依靠這些魂師的頑強抵抗，才勉強維持住目前的局面。
這些魂師的實力相當強悍，單論魂力修爲甚至超過了天空中火鳳魂導師團的成員。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閃耀着至少五個魂環，可見其修爲之深厚。
西北集團軍得到了星羅帝國皇室的大力支持，這支魂師軍團堪稱星羅帝國最精銳的部隊。儘管在戰鬥中有所減員，但正是由於他們的奮勇作戰，才能牽制住日月帝國的魂導師團，爲西北集團軍主力的撤退爭取了寶貴時間。
然而此刻，這些魂師們大多面露疲態，神情凝重。雖然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們每個人都有信心戰勝空中的任何一名魂導師。
一位鶴髮雞皮的老嫗佝僂着身軀站在戴浩身側，她佈滿溝壑的面容已難辨年歲。這位接替已故璇璣斗羅的老者緩緩擡起枯瘦的右手，淡綠色治癒之光如水幕般傾瀉而下，將戴浩周身包裹，爲他治療着魂導炮火留下的猙獰傷口。
戴浩劇烈地喘息着，染血的戰甲隨着胸膛起伏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響。他不久前才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趕回大營，卻撞見天魂帝國的援軍正在緊急拆卸帶來的魂導器裝備。他下意識地想要以軍令相要挾——按律，臨陣撤軍者當以逃兵論處。
可就在軍令即將脫口而出的剎那，戴浩看到了那個黑髮金瞳的男人，正是他帶來了讓天魂援軍撤退的命令，也是他瞬殺了包括璇璣斗羅在內的四名封號斗羅。
那一瞬間，戴浩如墜冰窟，他硬生生地嚥下已到嘴邊的命令，轉而爭分奪秒地在九級定裝魂導炮彈落下前組織部隊撤離，倉促迎擊來犯的日月帝國大軍。
此刻，殘部已被圍困在這處狹小山坳近一個時辰，驟然而至的變故斷絕了一切援軍可能。遠處地平線上，日月帝國的軍旗已漫過明斗山脈。戴浩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若再不決斷，今日便是西北集團軍的末日。
他的目光沉重地轉向身旁那個挺拔的身影——他的次子戴華斌。青年肩寬背闊，一頭金色短髮利落乾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寒芒流轉的重瞳眼眸。自從長子戴鑰衡五年前死於星羅廣場對掏，幼子戴洛黎下落不明，想來是被那個滿眼仇恨的少年帶走了，戴浩便將這個僅存的兒子時刻帶在身側悉心栽培。
五年過去了，如今的戴華斌已然躋身六環魂帝之列。年僅十八歲便達到如此境界，即便在天才雲集的年輕一輩中，也堪稱鳳毛麟角。當然，這份成就背後離不開白虎公爵府不計代價的資源傾注，戴鑰衡死後剝離的魂骨，輔助修煉的靈物草藥以及封號斗羅親自指導，這些常人難以企及的修煉資源，都被戴浩毫不吝嗇地堆砌在了戴華斌身上，讓他享受到了獨生子應有的待遇。
只是原本該與戴華斌形影不離的武魂融合技搭檔朱露卻不見蹤影，畢竟龍閣勢大，連皇帝都不得不對其禮讓三分，朱家在權衡利弊後，果斷解除了朱露與戴華斌的婚約，生怕這場持續了上萬年的聯姻傳統會給家族招致滅頂之災。
戴浩望着兒子孤身而立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痛楚，在超脫世俗的權勢逼迫下，連他這樣的權貴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而在空中，橘子被葉雨霖與鸞鳳兩位九級魂導師左右拱衛。她眼底翻涌着壓抑多年的狂喜，這一刻她等待了太久太久。她曾經對生死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憫，而今這份情緒已悉數轉化爲難以丈量的勃勃野心。
橘子深吸一口氣，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下方的戰場，聲音裹挾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交出白虎公爵戴浩，餘者繳械不殺！”
雜魚本子活了，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