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你若不說出真話的,休怪朕與皇后無情了!”
蕭子都劍眉下的一汪星辰眸光居高臨下得直直凝視着莫雪,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迫之力,這道目光哪怕權力傾天之人也無法扛得住。
而莫雪他卻是依然淡定。
“皇上,娘娘,莫雪無話可說。”莫雪他這是重複自己的話了,似乎也是最後一句。
也不知道他如此張狂是借了誰的豹子膽了!
慕容雲嵐鳳眸之中滿是蕭殺的寒意,狠狠剜着他,“本宮看來,莫雪將軍你是不進棺材不掉淚吧。”
“臣,沒,有,做,過!”莫雪大有一副鐵骨錚錚之色,大有壯士一去不回頭之感,殊不知他這般下去,着實惹怒了帝后。
鳳袖一舞,慕容雲嵐厲聲叱詫道,“來人,給本宮拖下去,斬首示衆!”
真以爲本宮很有耐心麼?
慕容雲嵐恨不得將莫雪殺之而後快,用特製的粘性糯米下給皇兒們,若不是谷恩師及時趕到,蘊陶小公主說不定早就命隕,膽敢傷害她的孩子,豈不是找死?!
上來的衆御林軍們正欲把狂妄無匹的莫雪拖下去斬首示衆了。
就在這個時候,蕭皇陛下喊了一聲停,御林軍又退下。
“陛下,你……”慕容雲嵐喉中梗塞,料想不到子都他竟然下了這麼一招棋步,他到底蘊意何爲呀,難道他看不到事實擺到眼前了嗎?不是莫雪害皇兒們,還能有誰?
蕭子都似乎沒有聽到雲嵐皇后說什麼,卻對堂下的莫雪揮一揮手,“莫雪,你可以走了。朕若有需要,還會傳喚你。”
莫雪徐徐得退下去。
徒留下輕微的腳步聲,慕容雲嵐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幾口。
蕭皇屏退了小燁子爲首的公公們,旋即向雲嵐皇后走過來,把雲嵐皇后的兩隻手緊緊把在自己的手上,緩緩道,“皇后別生氣,朕這麼做,是爲了更好爲皇兒們討回公道。”
“哼。依臣妾看來。陛下是未必想要爲皇兒們討回公道!”慕容雲嵐的聲音依舊冷冽,她重重得甩開蕭皇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聲音幾乎有些顫抖,“陛下太令臣妾失望了!”
……
蕭子都倒吸了一口氣,然後道,“皇后,你實在是太不冷靜了!難道按照剛纔梓潼的意思,把莫雪拖出去斬首示衆,就能解決得了問題麼?”
“殺了他!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至少本宮可以出一口氣。”慕容雲嵐恨恨得道,兩顆眸子幾乎都迸發出兩道兇猛的火焰,驟然間可以把此間的帝所給焚燬得連一張桌椅都不曾剩下。
蕭子擺擺手,聲音接近甕氣,“梓潼,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你以爲朕不想把傷害皇兒們的歹人揪出來麼?朕比梓潼你還要想。朕也是他們的父親呀!難道這孩子只有你一個人有份?”
說到此間,蕭子都見雲嵐皇后有幾分被說動的意思,順勢的,雙手環住她的腰肢,嘴脣貼在雲嵐的耳畔,火辣辣得吹着氣息,“皇兒們是你我的結晶。梓潼你怎麼會把朕想到別處去?”
跺了多雙腳,慕容雲嵐娥眉輕輕蹙起,柔聲道,“那麼陛下你爲什麼……”
“朕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看一看莫雪將軍他到底是真忠心還是假忠心。現在梓潼你說逮捕他,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呀。因爲沒有一個人親眼看到莫雪將軍把特製的粘性糯米加入到水晶糕的原材料糯米粉中去不是嗎?凡事都有講求個有根有據!倘若現在就抓走了莫雪!朕與你可就要在天下萬民面前失了人心。人家都說,朕與皇后你虐待功臣!這樣以後,下臣們還會給我們盡忠。再說,此番,朕放莫雪將軍離開,實際上是暗暗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可謂是欲擒故縱呀,梓潼,難道這也看不出來麼?”
蕭子都話音剛落,漸漸鬆開環在雲嵐腰肢上的手,卻被慕容雲嵐兩隻手加疊着,不讓他鬆手。
下一刻,慕容雲嵐轉過身子來,皓月般的脣齒張開,動了動,“聽陛下所說,倒是臣妾疏忽了。”雲嵐腹誹如果自己真把莫雪殺了那也不頂事。至始至終莫雪狡猾的很。殺了他,她和陛下兩個人還淪爲天下臣民的把柄,如今正是舉國開泰,大陵國運蒸蒸日上的時候,倘若真被污上了虐殺忠臣一事,可是永遠都無法清洗掉的。
想要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純屬於一念之間。
“陛下,臣妾錯了。”慕容雲嵐一邊承認着錯誤,一邊把螓首埋入蕭子都的懷間撒着嬌兒。
蕭子都輕輕拍一拍慕容雲嵐光滑的背脊,“梓潼,你心中記掛孩兒們的安慰,以至於怒火攻心,亂了分寸,極是平常,那也無妨。不是還有朕嘛。朕雖然貴爲大陵的君主,但也是你和皇兒們的夫君和父皇。朕有能力保護保護你們。爲你們承擔一切。這該是一個大丈夫所爲!”
“陛下……”慕容雲嵐聽到子都坦蕩之語,不免心生感觸,淚水漸漸溢出眼眶,任憑着子都抽出手帕爲雲嵐擦拭,雲嵐才破涕爲笑。
“梓潼,你的委屈,朕都知道。朕會想辦法,試一試莫雪將軍他是否是真的衷心。梓潼,這件事交給朕。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給孩子們一個交代。”
旋即,蕭子都將懷中的女兒抱擁得更緊了。
被心愛男人的溫暖體溫佔據着,慕容雲嵐心內生出一種純純的,滿滿的,融融的安全感,就好像泡在天上的仙池裡,一千年,一萬年也捨不得挪開。
蕭子都親了雲嵐的左臉頰一下,柔聲道,“今晚,朕在椒房殿休息吧。”
……
翌日正午。
坐在龍案上的蕭子都眸珠冷光瀲灩得俯視白玉清磚跪着的那墨衣的人,“你們可有曹木元帥的消息?”
“陛下,雲遮出訪了小冰國與大雪國諸域,打聽到大雪國的神劍山莊曾有曹木元帥的蹤跡。只是後來……”叫雲遮的墨衣男子一臉愁容。
蕭子都壓制着心頭的怒火,再忍耐着自己的性子,擡眸子去看雲遮身邊的女黑衣人。
女黑衣人惶恐得低垂着螓首,顫聲道,“回陛下的話,雨濟和雲遮一樣,都是一無所獲,我們二人抵達到神劍山莊,後來就不再有曹木元帥的消息了,彷彿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你們可曾仔細暗訪了?!”蕭子都知道雲遮和雨濟兩個是西陵軒出來的翹楚,如果連他們兩個都辦不了的事情,還真是堪稱棘手呢。
蕭子都揮起狼毫筆,飽蘸了一墨水,在蒼白的宣紙上筆走龍蛇,寫了“神劍山莊”四個大字,“神劍山莊是什麼地方?以往,朕怎麼沒有聽說過。”
“這山莊恐怕與陛下和皇后娘娘之前去過的鳳凰山莊如今改制成了遨遊山莊,頗爲相似。”
說話的人是雲遮,雲遮與雨濟是西陵軒的人,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稀奇。
目前這個遨遊山莊也因爲莫雪回來之事也間斷了,如今雲遮提及了遨遊山莊,蕭子都覺得也該是要做點什麼的時候了,旋即道,“雲遮,雨濟,以後遨遊山莊就有你們來負責了!你們帶領西陵軒的兄弟姊妹們不單單要爲尋找曹木元帥出一份力量,還要幫朕籌謀好遨遊山莊,這遨遊山莊,朕定要建成大陵中央第一情報站點,你們二人不準疏忽,聽見沒有?”
“是,皇上!”
“是,皇上!”
他們二人正欲離開。
蕭子都在他們臨走之前又囑咐了一句,“記住,趁機查一查神劍山莊的老底,盡你們一切之所能尋得曹木元帥的下落,去吧!”
雲遮和雨濟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關門正大得從御書房的大門走的,而是從御書房中一間暗道走的,暗道的入口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副上一個朝代某個名家的畫作,實際上卻是暗道機關入口。
這方面,蕭子都暗中派西陵軒的人查探曹木元帥的下落,另一方面,他今天在朝堂之上派莫雪將軍率領五萬精兵尋找曹木元帥。
衆目睽睽之下,蕭子都以爲他可不能讓朝臣寒了心。
實際上,蕭子都擔心曹木元帥的生命安全超過了每一個朝臣,可謂是沒有人比他更加擔心曹木元帥的下落了。
距離三千里之外的大雪國某域的神劍山莊地下密室裡。
“曹木,你到底服不服從我?不服從我的話。你的母親仍然要繼續受到鞭笞之刑!”
月溟初眸光含着陰鶩的狂笑,看着他自己的屬下拿着一把荊棘編織成的長藤一下又一下得打在牢里老婦人的身體上,雙手被反綁的曹木元帥眼珠子瞪得大大,都快要把眼眶給裂開了。
曹木元帥咬着銀牙,“月溟初,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狗賊!識相的,把本帥給放了!你竟然用一個老人家來威脅本帥,算什麼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哈哈!曹木元帥倒是乃當世豪傑呀!可是你呢,還不是像一條哈巴狗似的,被我乖乖得綁在這裡?”
說罷,月溟初將火爐上烤得熱烘烘的火烙印子提起來,生猛得往曹木的胸膛上蹭過去。
嗞——
空氣裡頭瀰漫着烤肉的香味。
月溟初重重吸了一口,“好香啊,這種烤肉的香味真是芳香撲鼻,若是把這整個人放在火爐架子上面,烤熟了,肉質鬆軟了喂狗,狗一定很喜歡吃吧。”
“你……有膽子就把老子給殺了!不用這般折磨我!”曹木咬着一口銀牙,脣皮兒都被他生生磕出血來。
牢裡傳出來了老婦哀求連連的聲音,“大人!放了我兒吧。您從山東濰坊把老婦抓我。砍掉我一隻手指,老婦沒有怨言,現在只是祈求您放了我兒子一條生路吧。有什麼就讓我這個老婦來吧。要殺,就衝我來吧。啊……”
淒厲的聲音,緊緊逼迫着曹木的聲音,自曹木被人販子抱到西疆養大以來,三十多年來,他以爲自己是天生天養的,沒有想到遇見莫雪大個,才知道原來他在山東濰坊還有一個血脈母親。
可是現在,曹木他眼睜睜得看着老母親的一隻手指頭被剁去,寄給莫雪以此來威逼莫雪,而曹木他卻無動於衷,想了很多次,他曾經想要咬舌自盡,也不要再這般受到月溟初的凌辱。
想到最後,曹木以爲斷然不能夠拋棄下孃親不管。
“糟老婆子,你現在很想死是嗎?等會兒老子會讓你知道什麼是死!”
月溟初見威逼曹木不服從,就派人將外面搬來一個大大的浴桶,只是這浴桶裡盛滿了毒蛇,目測最起碼有百八十條,條條吐着猩紅的蛇信子,鋒利流着蛇涎的獠牙,看上去陰森可怖。
見曹木仍然裝作一副不怕死的模樣,月溟初再次拍了拍,喝叱道,“來人,活雞在哪裡?”
“在這。”一個青色軍袍的士兵遞給月溟初一隻活雞。
可憐的是,這是活雞被月溟初命人事先扒光了雞毛的,光禿禿的,血淋淋的疙瘩遍佈雞的身體,雞可憐得叫喚着,月溟初當着曹木和曹母的面,把雞放在浴桶之中。
浴桶之內,響徹起雞悲哀得陣陣雞鳴,沒幾下,雞不再叫喚了。
月溟初命人用竹竿子往浴桶裡邊撈,似乎撈出來了什麼。
曹木和曹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具雞的骸骨,血淋淋的雞排骨架,看上去是極爲駭人,雞排骨架用竹竿高高吊起來,浴桶裡邊的蛇張開大口,獠牙鋒利得瘮人,信子吞吞吐吐的也叫人毛骨悚然。
活生生的雞被吞掉了,只剩下雞排。
“啊!”曹母她一輩子呆在山東濰坊的老家某個小鄉村裡,老實巴交的,何曾經歷過如此的慘事,她活大半輩子了,看過不少殺機了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殺雞手法,她更加無法想象,眼前畜生不如的月溟初是要把殺雞此法如法炮製在她老人家的身上。
別說曹母她一個老實巴交的婦人,就連曹木這般好歹也是上了不下八百場大小戰役的大元帥了,竟然也被嚇了過去,月溟初的手段太過殘忍,也太過陰毒,根本就不是可以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去評斷。
月溟初皮肉肉不笑得,再度威逼脅迫曹木道,“曹木元帥,你就如此對你的主子蕭子都忠心!我建議你還是服從於我。做我身邊的第一猛將。幫我攻破大陵帝國。匡扶我大華皇朝!這樣我纔不會對待剛纔那隻雞一般對待你的親生母親。否則,我將會讓將士們撲上去,扒光你老母親的衣服,把她這個老貨扔進這浴桶之中,叫她令成千上百條的毒蛇啃噬,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呸!”曹木重重吐出一口口水,正確無誤得噴到月溟初的臉上。
月溟初惱羞成怒,就命令將士們打開牢房鑰匙,洪涌而入,勢必要把那老婦的全身衣物扒光,把她扔到浴桶接受千百條蛇的洗禮,與其說是洗禮,不如說是一場人肉盛宴。
老母親已經上了年紀了的,怎麼可能眼睜睜得看着老母親被月溟初的一衆士兵們強行……不不不可以!
就在月溟初就要下令着實的時候,曹木含淚道,“月溟初,我答應你。只不過你要發誓,保我母親周全。否則……哪怕我死了!我一定會回來索你的狗命!”
“只是務者爲俊傑嘛。哈哈……”月溟初慘烈一笑,頓時輕輕揚起手掌來,厲聲道,“放人!”
曹木身上的繩索被解下來了,唯獨母親還沒有從牢中放出來。
月溟初讀懂曹木的意思,帶着一股陰謀得逞的笑意在說道,“你母親,我暫時不會放她。若是放走她了。曹木你要是逃跑了,我找誰去?她,還是乖乖得留在這裡。不過你放心。我會派兩個丫鬟們和你的母親一同住在這牢房。這牢房等會兒定會叫下人們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一日三餐,保管你老母親吃香得喝辣的。哈哈,這一點你不用愁。包管她在山東濰坊小鄉村的社會化,吃的還要好。”
“母親,兒子救不了你……”曹木想要運氣,卻發現自己好像冥冥之中被下了藥似的,怎麼使力,都使不出氣力一般,只能跪了下來,對着老母親磕頭。
牢房之中的老婦人涕淚縱橫,她原本以爲與失散多年的曹木親生兒好好團團圓圓的,想不到竟然在此處團圓,曹木他過去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如今因爲這自己,他又要受着憋屈的痛苦,這種痛苦,還不如殺了他呢。
曹木之前想要運用功力的舉動,被月溟初看穿了,他薄薄的嘴脣微微上勾起,曹木在自己威逼莫雪把他騙來的時候,已經趁曹木昏迷的時候,給他喂吞服下短期內令他武功喪失的破氣丹,任憑他如何運功,都無法汲取丹田的內力。
也是如此,月溟初他纔會這般肆無忌憚得爲逼迫着曹木。
若是換了尋常,曹木他一定會自我破開身上的枷鎖,殺掉月溟初麾下所有人,劫獄救走老母親,可是月溟初是根本不會給曹木一絲一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