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莫俊明從來不吃這套,但最後還是陪她去了,畢竟她是房東的女兒,自己和杜秋鳴還住着她家的房子,不可能連這點面子都要駁。
而在白雪的眼裡就是她的撒嬌對莫俊明有用了,她認爲自己倒追莫俊明還是有戲的。女人都容易犯這樣的通病,自以爲是、自作聰明。
莫俊明走後,杜秋鳴也沒有了睡意,躺在牀上閉着眼睛,不願意睜開,害怕自己一旦睜開眼睛就再也睡不着。
可是,她即使不睜眼,努力催眠自己,也終究再也睡不着,那僅有的一點睏意終究成不了睡意。原來,睡覺這種東西真的逼不來,杜秋鳴不管怎麼逼迫自己,也終究是沒能將自己煩躁的腦電波降低到七赫茲以下。
無奈,還是從牀上爬起來了,醒來後的杜秋鳴不知道自己該乾點什麼好,思來想去決定再次出去找工作。
穿衣、洗漱,簡單得吃了一頓早飯,杜秋鳴再次坐上公交車,她這次的目的不是上次那個烏煙瘴氣的人才市場,而是新柳百貨大樓,她想好了,自己去人才市場是很難找到合適自己的工作的。
而自己以前在金盛珠寶做過最底層的珠寶銷售員,多少有一些銷售方面的經驗,而且,杜秋鳴覺得自己也挺適合當店員的,自己能賣得出去東西,所以,杜秋鳴決定再找一份店員的工作。
她記得自己以前在金盛珠寶做店員的時候,看到同一個商場裡的其它家店也有招服務員,有一些小型的服裝店、鞋帽店、化妝品店、箱包店和手機店,甚至是快餐店之類的地方招服務員,一個月底薪都是一千以上的,話有提成,當然了,其中的快餐店服務員的薪水和其它家的不一樣,快餐店服務員的薪水是底薪兩千,沒有提成,一般也很好少有獎金,有的店可能會有中獎飲料瓶蓋的收入。
杜秋鳴對快餐店服務員那種工作的興趣不大,她最想從事的話是那些服裝店、鞋帽店之類的小店的營業員,既然自己以前所在的城市能給到一千以上的工資,那麼在國都這種大城市嗎,工資一定會更高。
她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她並不貪圖工資的多少,她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得到一些收入,只要能自己養活自己就行了,她現在甚至不奢望房子三個月的租期到期之後她能掏出下個季度的房租了,她現在只希望每天買菜的錢和自己的花費不用和莫俊明要就好。
那種和別人要錢的感覺真不好,尤其是莫俊明也不欠自己什麼的,相反是自己欠莫俊明的,自己再和莫俊明要錢畢竟是沒有道理的,莫俊明不是自己的家人,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充其量算個朋友關係,或者是恩人關係,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同一屋檐下的合租者而已。
既然是合租者,那麼,自己不付房租就已經是很說不過去的了,而自己就連自己的生活費還得莫俊明給付,這讓杜秋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乞丐,每天靠着別人的施捨過活。而這種感覺是杜秋鳴接受不了的。
杜秋鳴身爲大小姐,雖然在父親沒有發家錢家裡條件不好,但是父親發家後就開始被嬌生慣養,當成公主一樣呵護,自然也養成了公主的驕傲特性。如今雖然落魄了,沒有了華麗的身份,也沒有了錦衣玉食,但是她骨子裡那種公主般的驕傲卻仍然伴隨着她,經過一系列的打擊和變故之後,她的這種驕傲的性格非但沒有被磨滅,反而越發強烈起來。
正是這種驕傲的性格導致杜秋鳴雖然能屈能伸,甚至能夠忍受當初給顏思雨下跪的屈辱,但是,她卻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像個懦夫、寄生蟲、乞丐一樣活着。決不允許!
有了這樣的想法,杜秋鳴找工作的決心更加堅定了,如果上上次在人才市場找工作發生的事情比較倒黴的話,那麼,她這次選擇的大體方向絕對沒有問題,因爲商場畢竟是乾淨的,裡面沒有那麼多烏煙瘴氣,見不得人的東西。
杜秋鳴習慣性地看着窗外的風景,不知道爲什麼在某一個空間之內的人總喜歡看外面的世界,比如她坐在公交車上會看窗外掠過的風景,學生在教室裡會看外面操場上有着知了的榕樹,又比如鐵窗內的囚徒總會抓着欄杆看向囚窗之外。或許,這和一個詞有關係,禁錮。
當身體被禁錮,心靈得不到滿足,人們就會渴望衝破枷鎖,擺脫牢籠,打破這種禁錮,這種束縛。
就好比現在的杜秋鳴,她渴望公交車到站,因爲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工作。
此時外面正是上班高峰期剛過的景象,賣早點的攤販們的生意一下子少了起來,只有一些不用上學和上班的人起來買早點,他們或許是起來晚了,或許是到現在也沒睡覺,買回早點,回家當晚飯吃,吃完了睡覺。這類人羣的生活很愜意,不用朝九晚五地工作,有着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作息時間。
他們的生活看上去挺瀟灑,但他們也有發愁的時候,沒有朝九晚五的工作,意味着他們的收入可能不盡如人意,當然了,有很多有錢人也不用工作,生活愜意無比。但是,他們不是,因爲有錢人一般不會穿着睡衣,腳上踩着拖鞋下樓買兩塊錢的有條回家當早點。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能斷定他們不是有錢人,因爲有錢人不會住在這趟公交車的沿線。
國都,固然美麗,固然繁華,但是,世人也大多知道在這片美麗和繁華背後隱藏着的是並不美麗的落後。浮生若夢,不過是曉月迷了人的眼睛,繁華謝幕,一個誠實真正的生活氣息還得看老百姓們的生活現狀,雖然,他們的生活不能叫生活,只能叫生存。
其實,杜秋鳴挺幸運的,她在國都兩次出門找工作時候坐公交車都有座,而這在繁華的國都是很難的。
看來,自己必須找到工作,不然都對不起公交車上的座位。杜秋鳴在心裡自嘲地想想,臉上也有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不知道嘲諷的是自己,還是這個冒充文明的城市。
杜秋鳴無心多想,畢竟,自己改變不了環境,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車子行駛的速度突然變慢,千篇一律的報站聲傳來。
“南山小學車站到了,前門上,後面下。前方到站終點站新柳百貨大樓車站,下車的乘客請往後門走,前門只上不下。”
擁擠的人羣從後門下了車,杜秋鳴坐在座位上不動,因爲下一站就是終點站了,在終點站下車的乘客宗是不緊不慢的,因爲他們有不緊不慢的資本,雖然,這個資本只是他們在終點站下車。雖然,這種行爲有拿雞毛當令箭的嫌疑,但這種時候,雞毛就是令箭。在很多時候,雞毛都可以當成令箭使用。
杜秋鳴繼續看着窗外的風景,常青松依然佇立在風中,她喜歡這種植物,從來不搔首弄姿,但卻永遠常青。常青松給她一個啓示:炫耀的人不會永遠不敗,只有低調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杜秋鳴覺得自己的這套理論是正確的,是真理,不然大自然不會如此偏愛常青松。
“新柳百貨大樓車站到了,本站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請大家自覺排隊下車,國都交運公司感謝您乘坐本次公交車,再見。”
終點站的報站聲總是與其它站點的報站聲不一樣,因爲它是終點站,如果說在終點站下車的乘客可以拿着雞毛當令箭,有恃無恐的話,那麼,公交車到了終點站也同樣有恃無恐,它的雞毛是它不會再往前走了,你若不下,它就往回開,這是它最大的一根雞毛,它把這根雞毛當成了令箭。
隨着擁擠的人流下了車,杜秋鳴頓時有了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杜秋鳴一直想不明白下車的時候人們爲什麼非要一個推一個,如果上他們着急的話,那他們又爲何非要等到公交車到站之後才從座位上起身呢?早點到門口等着不就好了嗎?杜秋鳴想了想,覺得還是素質問題,偌大的國都,被評爲最佳文明城,但很多時候,這些所謂的文明背後充斥着小市民的醜惡嘴臉。
前面就是新柳百貨大樓了,在這站下車的人似乎都是要到這裡面來的,也是,裡面的東西是整個國都賣得最便宜的了,只要你會砍價,你在這裡就可以買到物美價廉的東西。但是,買的沒有賣的聰明,很多人在這裡面都會被宰。而杜秋鳴很清楚自己即將找的工作就是在這裡面宰人的一個工作。
進了新柳百貨大樓,杜秋鳴徑自逛了起來,從一樓開始逛,她不管是賣箱包皮具的,還是賣服裝鞋帽的,甚至連拐角處賣水的店,只要掛着招服務員的牌子,她都會留意的。
幾番詢問下來,杜秋鳴發現這裡面招服務生大多數都是一千五左右的工資,有個別的低一點,還有個別的多一點,在杜秋鳴問的這些家當中,最低的一千二底薪,加提成,最高的底薪能給到一千八。
杜秋鳴決定將這裡的店鋪都問個遍,如果實在沒有再高的話,她就回到底薪一千八的那家。她不是一個喜歡宰人的人,所以,她不奢望自己能賺到多少提成,她只希望底薪能高點,畢竟,哪怕多一百塊錢,兩個月的電話費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