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忱不會挺不過去,”顧子煜堅定的說道,“他不會讓自己依賴於任何的藥物,更何況楚歆還在他身邊。”
白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莫斯科的冷空氣帶着冰與雪的味道,沁人心脾。
顧子煜繼續說道,“白兮,有問題隨時跟我說,你不能比衛忱先垮下來。”
“恩。”白兮攥緊手機,將情緒平靜了下來,這才問道,“子煜哥哥你剛剛問我能不能回去,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顧子煜頓了一秒鐘,然後說道,“安寧病了,你師兄說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病毒,他沒有辦法,得你回來成立研究小組。”
“子煜哥哥……”白兮爲難的說道,“我放不下衛忱哥哥……”
“我知道,衛忱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會讓你回來。”
“子煜哥哥,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就把我的一位嫡系師姐介紹給你。你可能也是認識她的,丁瑜,B市銳利重工的大小姐,她跟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畢業之後人就一直在國外,她的專業知識只會比我更強。”
“我信得過你。”
顧子煜嗓音清清冷冷,話也少的可憐,卻讓白兮安下心來,她真的不知道顧子煜要是拒絕的話她該怎麼辦,她十二歲的時候就跟着衛忱一起長大,衛忱現在這個樣子她是萬萬不能離開的,可是聽顧子煜的意思就知道顧安寧的情況一定是很嚴重的,安怡姐姐九死一生才生下安寧,要她看着去死更是不如殺了她。
“我會讓丁瑜直接在國外組一個研究小組一起帶回來的,子煜哥哥你放心吧。”
“恩。”顧子煜說道,“在莫斯科照顧好衛忱,有事情聯繫。”
“我明白。”
白兮掛了電話,擡頭望了望莫斯科的天空,陰沉的天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起來。
她大而圓的雙眼裡兩滴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了下來。她不明白人爲什麼總是要經受這麼多的磨難,就像衛忱哥哥,明明是天之驕子,卻要在這裡經受折磨。就像是子煜哥哥明明跟安怡姐姐真心相愛,卻總是要承受這種金錢和權利都無法企及的困厄。
許是出來的太久了,想的太過專注了,楚歆站在她的身後她都沒有發現。
“白兮?怎麼了?”
白兮連忙擦乾了眼淚,然後轉頭笑着面對着楚歆,“沒事的,有點想子煜哥哥他們了。”
楚歆笑了笑,她那種古典的氣質着實讓人折服。
“顧子煜和安怡出事了吧?既然找了你就是他們的孩子生病了?”
白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楚歆穿着黑色的旗袍神秘又美豔,“你現在要回去麼?”
白兮搖搖頭,“我放心不下衛忱哥哥。我會給子煜哥哥聯繫我的嫡系師姐,丁瑜。”
“丁瑜?銳利重工的丁瑜?”
“你也知道丁瑜?”
楚歆美豔的臉上露出一個單薄刻意的笑容來。
“替我告訴安怡,防人之心不可無。”
白兮氣的嘟着嘴,“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覺得我師姐不可信麼?!”
楚歆沒有接下來白兮的怒氣,她淡淡的說道,“我只是說一句忠告而已。你可以告訴安怡也可以不說。”
她說完就要往回走。白兮跑了兩步張開雙手擋在她的面前不讓她離開,“你說清楚,到底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楚歆繞過她,“顧子煜富甲一方,年輕有爲,人只要心裡有慾望,就不可能不動心。”
“哎!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楚歆沒理他,繼續往病房裡走,算算時間,衛忱該醒過來了,她想他今後每一次醒過來,都能第一眼見到她。
……
顧子煜掛掉電話就回到了醫院,安怡還沒有醒,鎮定劑的作用讓她蜷縮在牀上,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十分的沒有安全感。
顧子煜脫掉鞋和外套,翻身上牀自背後摟住安怡,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
“沒事的安怡……沒事的……”
安怡在夢中十分的不安穩,她夢到連綿不斷的孩子的哭聲,顧安寧趴在他的小牀上,伸出短短的手臂向着她的方向拼命的伸着。她向前跑着,想要握住小安寧的手,告訴他,媽媽在這裡啊,你不要哭也不要害怕。
可是不管她怎麼跑怎麼追,顧安寧都好像越來越遠,無形的手抓着他小小的身體硬生生的將他拖進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她的額頭冒着冷汗,口中切切諾諾的不知道在叫着什麼。
顧子煜眼見着她驚慌而痛苦的陷在夢境中無法醒來,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扶着她的肩膀,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
“安怡……你醒醒……安怡!”
“安寧!——”
安怡尖叫一聲猛地掙開顧子煜的懷抱,坐起了身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冷汗遍佈她光潔的額頭。
顧子煜連忙隨着她坐起身體,扶着她的身子,“安怡,安怡。”
安怡像是聽不見顧子煜的話一樣,她的眼睛望着醫院白色的牆壁,大大的眼睛瞪的正圓,一動不動。
“安怡!”
顧子煜猛地搖了幾下她的肩膀,“安怡!你醒醒!”
安怡這纔回過神來,她摸索着狠狠抓上顧子煜的手臂,然後死死的盯着他,“子煜……我夢到安寧向我求救了,他哭的難受極了……”
“我明白我明白。”顧子煜抱住她心疼的皺起了眉頭,“你放心,我已經聯繫過白兮了,一個星期之內她的師姐丁瑜就會帶着國外的醫學小組過來。一定會有辦法的。夢都是反的,不要當真。”
安怡僵硬的點點頭,攥緊顧子煜襯衫的手卻越來越緊。
顧子煜心疼的皺着眉頭,伸手緩慢的拍着安怡的背。
他望着窗外,彎月已經掛上天穹,窗戶上倒影着他與安怡的影子,像是交頸的鴛鴦。
安怡冷靜了一會兒,夢中帶到現實中的驚慌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安怡坐直身體,伸手按着自己的額頭,“我沒事了子煜。安寧怎麼樣了?”
“剛剛醫生來過了,說安寧已經睡着了,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我們明天再去看他好不好?”
“恩。”安怡有些失望的點點頭,“你剛剛說白兮找了她的師姐過來?”
“衛忱那邊有些棘手,白兮放不開,白兮說她的這位丁瑜師姐的醫術比她只強不弱。”
“那就好。”
安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倚着顧子煜,擡眼望着她的丈夫。
“你說是不是我之前做的太過了?我不該對於安佳佳他們太過緊逼?”安怡捂住自己的眼睛,“是我做的不好,纔會讓安寧受苦。”
“安佳佳他們是自找的,跟你沒關係。”顧子煜漆黑的眼冷厲如刀,“該遭報應的是他們。”
他低頭親了親安怡的額頭,“安寧一定會逢凶化吉的,相信我。”
安怡笑了笑,“是啊,這世上哪有什麼事情是子煜你做不到的。是我太着急了。”
她像是很勞累的用腦袋蹭着顧子煜的頸窩,“安寧還這麼小,他甚至不會說話,就算是難過了,哪裡疼了,他也沒辦法說。想到這裡我就很難受。”
顧子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緊緊的抱着她,“再睡一會兒吧,沒事的,等你醒過來了,安寧醒了,我們就去看看他。”
安怡點點頭,“好。”
顧子煜扶着她躺了下來,靠在牀頭看着她閉上眼睛呼吸慢慢變得緩慢綿長,白皙的臉頰在昏暗的牀頭燈下有些病氣,黑亮的長髮散在雪白的枕套上,像是密集的河網。
等到顧子煜再三確定安怡完全的睡着了,他才輕手輕腳的下牀拿過外套離開了病房。
顧子煜離開病房也沒有去顧安寧的病房,而是徑直去了海歸醫生的辦公室。
楊仁知道顧子煜一定回來找他,所以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顧安寧的病情資料,自己坐在辦公室等着顧子煜。
晚上十點,顧子煜果然踩着月光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顧子煜氣質凌人,沒有安怡在身邊的時候,他面對安怡時候的溫和與柔軟被層層的鋒芒包裹起來,像一層巨大的陰影將他兜頭罩住。
楊仁見他的樣子,心裡就打起了鼓來了。顧子煜有錢有勢,對於他來說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所以當真的有一件事不可逆轉的時候,顧子煜這種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用盡渾身解數來強制事情往自己預訂的軌跡去走。特別現在還涉及到了顧子煜唯一的兒子的性命。
“顧先生,請坐。”楊仁選擇了先於顧子煜開口,他說道,“小少爺的病情目前還處在觀望之中,我翻遍了醫學書籍,也沒有發現這種病毒的記載。”
顧子煜面無表情的“恩”了一聲,顯然在等着楊仁的下一句話。
楊仁的額頭冒出些許冷汗來,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將小少爺的病情資料整理好發送給我在國外的博士生導師了,請他在國際病毒庫中幫忙尋找,是不是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辛苦了。”
顧子煜的眉骨突出,五官十分立體,如今在白熾燈慘白的映照下,整張臉上陰影林立,更加凸顯的陰鬱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