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老太太轉身去廚房開始做飯。
“爲什麼?”歸心似箭的杜秋鳴跟進廚房裡幫忙。
“你沒看這天還是不好嗎?可能還會有雨,就算是不下了,怕也走不了,這山裡的路本來就不好走,經過這場大雨,不知多少地方塌方,車是根本走不了的,你們得步行到走幾十裡的路,才能到鎮上,可能會有車。”
“這樣啊?”杜秋鳴不得不感嘆這裡實在是太閉塞了。
老太太繼續說,“要是天好的話,咱們村上汽車倒是沒有,三輪車還是有幾輛的,倒可以付點錢,讓他們送一下,可是偏偏路又不好,怕是三輪車也過不去。”說完,拿了一個洗菜的盆到外面的菜園子裡去摘菜了。
杜秋鳴跟出去,倒把陸衡曬在了一邊,他只能這轉轉,那看看,可這個小院總共就這麼大個地方,也沒有什麼吸引他的地方。
從跟老太太的聊天過程中得知,老人的兒子、媳婦都在外面打工,前不久,把孫子也接過去了,所以就只有老太太一個人生活,也許是一個人的日子太過冷清了,所以,對杜秋鳴和陸衡的到來,顯得十分的熱情,把自己家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招待他們。
雖然房間很簡陋,但卻很溫暖,讓杜秋鳴感受到了家的溫暖,這是一個長期漂流在外的人最想得到的。
“大娘,你看我們什麼時候能走?”杜秋鳴坐在炕沿上和坐在裡面的老太太聊天,詢問一些情況,因爲她太想回家了。
“今天晚上可能還會下雨,明天看情況再說吧,如果天氣放晴,過個三兩天,路上好走些了,就差不多能走了,我們這裡多是泥土路,比不得城裡,是水泥路,所以,現在走,很可能會陷進泥裡,很難走的。”
這話倒不假,杜秋鳴可是親身體驗過了,那泥都有一尺多深,要是自己的話,可能都出不來。
鄉下老太太,沒什麼樂子,就愛打聽個事,說東家,道西家的,便打聽起杜秋鳴和陸衡的關係來了。
“結婚沒有呀?”
“沒有,我們……”
“差不多就行了,我看這小夥子不錯的,多俊呀,你們倆挺般配的。”
“不是,大娘……”杜秋鳴想跟她解釋自己跟陸衡的關係,可是,還沒等自己說下去,老太太就樂呵呵的打斷。
“瞧瞧,臉都紅了,我聽我那媳婦回來說,現在城裡的人可開放了,就算是兩上都看好了,也不急着結婚,住在一起了,叫試婚,你們是不是也試婚呀?”
坐在一旁的陸衡聽後,“撲哧”一聲笑了,瞅了一眼尷尬的杜秋鳴。
杜秋鳴瞪了他一眼,怪他不幫碰上解釋,反倒還笑得出來。
陸衡全當沒看見,把臉往旁邊一側,只顧自己在心裡偷樂,就是不說話。
“我看你們兩個感情也不錯了,就乾脆把婚事早點辦了就是了,免得耽誤了小孩子唸書。”
憑心而論,從前杜秋鳴是一百個看不上陸衡這種人,認爲他的成功是靠踩着別人的肩膀爬上去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商,可是,經過這次的事之後,發現他這個人其實並不象自己先前想的那樣不堪,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相助,還不圖回報,可能他想要的就是讓自己重新回到金盛,可是,現在的自己也正需要這份工作呀,她還發現陸衡是個很注重細節的男人,難怪被那麼多女人喜歡,金盛的那些女職員只要一看到他,就什麼都忘記做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彷彿少看一眼,就會後悔半生似的。
“是,我們也正準備辦呢。”陸衡不但不解釋,反倒在一旁冒出這麼一句,不得不令杜秋鳴大吃一驚,這個男人瘋了吧?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陸衡衝她撇撇嘴,彷彿就是在故意逗她,杜秋鳴可是第一次發現,向來嚴謹的陸總居然也會有這種表情?她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從莫俊明那裡學來了,可是,這兩個人根本就不認識的。
老太太見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用眼神交流,抿着嘴直笑,已經好久沒人跟她這樣聊天解悶了,難得家裡來了兩年年輕的客人,她巴不得人家多住幾日,讓自己的生活也添些樂子。晚上,果然又下起雨來了,本來跟老太太睡在一個炕上的杜秋鳴起身,隔着窗戶往外看,她擡頭看看天,祈求老天爺不要再下了,可憐可憐她杜秋鳴,讓她早點回家吧,可是,她又明知道自己的祈求一點用處也沒有。
杜秋鳴哪裡待得住?她每天一早就跑到村頭去看路好走了沒有,遇到行人,就問路好不好走,當回答她的是搖頭時,剛纔還滿懷希望的她立刻就感到心一下子沉下去了。
莫俊明,你這個臭小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可惡的陸衡,把借給自己的手機又要回去了,不就是一部手機嗎?至於那麼急着往回要。
杜秋鳴很想再去借陸衡的手機打給莫俊明,可是,每次話到嘴邊,看到陸衡那彷彿看透自己的樣子,又說不出口了,好像就是在跟他賭氣,你不是看透我了嗎?好吧,我不說了。
終於,杜秋鳴盼來了一個好消息,老太太從外面跑回來,她本來跑不快的,還怕摔跤,但相對於平時的走路,已經是快了很多。
“閨女,好事,快來。”
聽到她的聲音,杜秋鳴從屋內迎出來,“大娘,什麼好事?是不是路能走了?”
“比這還好呢。”
“那是什麼?”現在沒有讓比杜秋鳴快點回家更讓她興奮的事了。
“你知道我們這個村子裡,就只有一家小賣部,這幾天天氣不好,他們家的貨都賣得差不多了,再不上點貨,就沒得賣了,所以要去鎮上上貨,他們家有個機動三輪車,正好可以送你們一程。”
“真的?”杜秋鳴雙手抓住老太太的胳膊,簡直感動的想要把她抱起來了,“我去跟陸衡說一下。”轉身往屋裡跑。
屋裡的陸衡已經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正在把兩件衣服往行禮箱裡塞。
“你都聽到了?”返回屋內的杜秋鳴見狀就知道不用自己再重複一遍了。
幾天的相處下來,倒讓杜秋鳴十分的留戀這裡了,坐在一路顛波的三輪車上,說真的,這種車,她從出孃胎以來還是第一次坐,本來路就不平,三輪車又走得快,有時甚至都把她整個人都顛起來了,然後再整個落下,就如同跳牀一樣的,可是卻遠沒有跳牀那麼舒服,等到了鎮上,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架了,不時的用手揉捏着。
“怎麼樣,你還能不能走?”走在前面的陸衡回身問她。
“能……怎麼不能走了?”晃晃胳膊,趕上陸衡,並走到了他前面,以示自己精力旺盛。
在這裡,他們坐上了一輛中巴車,經過幾次倒車,終於回到了杜秋鳴最想念這個城市,她搶在陸衡之前下了車,張開又臂,使勁的吸了幾口這裡空氣,彷彿此處的空氣跟別處的不同。
“行了,快走吧,別人還以爲你腦子有毛病呢。”陸衡提着行禮箱從她身邊穿過。
當陸衡再回頭找她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向着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便放下行禮箱大喊:“你要去哪兒呀?”
杜秋鳴轉回身衝他一笑,揮了揮手,“我……要……回……家……”就這幾個字,還把聲音拖得老長,唯恐別人聽不清似的。
陸衡丟下行禮箱,向她走過去,指着她的鼻子,“你這個笨女人,你知道這裡離你家還有多遠嗎?你靠兩條腿走回去嗎?”
杜秋鳴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無分文,所有的一切花費都要靠眼前這個男人支付,就算是乘個公交,她現在都拿不出那一個大子兒的。
“要不,你借我點錢吧?”杜秋鳴向他伸出了手,“我知道花了你很多錢,我會算清了,儘快還給你的。”
陸衡擡手將她的手打落,白了她一眼,“你這樣象個討飯的。”然後去掏錢包。
要飯的?唉,反正我在你面前已經是個要飯的了,杜秋鳴眼睜睜的看着他掏出錢包,連數也沒數,就拿出一沓錢遞給自己,看樣子,也得有兩三千塊吧?
“這些你先拿着用,還有。”陸衡又從褲子的口袋裡摸出那部當初借給她用的手機遞過去,“這個你先拿着用吧,不用還了。”
搞什麼,當初那麼快就收回來,現在卻要送給自己,杜秋鳴不解的望着他。
“你現在除了手上的這個手提包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家當了是不是?”
杜秋鳴點頭沒有說話,心想:就連這個包和裡面的一切都是你給買的呢,否則,我完全可以甩着兩隻手回來的。
“公司那邊安排好之後,我會通知你上班的。”陸衡說完便轉身走了,其實他是很想目送杜秋鳴離開的,可是,他又不想讓杜秋鳴看到他那好像怨夫一樣的表情,所以,他頭也不回的拎起箱子走了。
當他再次轉身時,以爲杜秋鳴已經走遠了,可是,杜秋鳴也恰好在這個時候轉身看他,兩個人的目光對在一起,雖然隔着很長的一段距離,但在他們看來,彼此都是一種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