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我年輕那會兒,也在莫家做了十幾年的工了。我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會不清楚。俊明雖然頑劣了一點,愛逞強了一點,但是他是爲了少爺才受的傷,這件事,我發自內心地支持他,他沒做錯。如果他真的因爲少爺出了一點什麼意外,那也是他的榮幸,畢竟他可是爲了少爺而死的啊,也算死得其所了!”劉文年溫柔地笑着說。
“是啊,老太太,您看,劉姨這麼通情達理,說碩哥哥要是出事都是他的榮幸,所以啊,哥哥放了她也算是應了善緣。您就不要再生氣啦,劉姨被莫家都懲罰這麼多年了,也夠了。”莫之頌立即勸說着。
“別說那麼嚴重,他還沒死呢,莫家不欠他的。”莫老太太冷冷地說。
莫之頌一聽,興奮極了,立刻嚷嚷着:“劉姨,太好了,老太太原諒您了!您可以不用受苦了!”
莫老太太知道莫之頌故意這麼大聲地當着她的面說,是怕她反悔,當面確認一下,她也不好反駁自己孫女兒的話,不過也不拆穿,只是冷冷地轉過身,看着急救室方向。
這時,從分院調來的血液已經送到了,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莫建生的生命特徵逐漸穩定下來了,孫曉蘭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什麼?”莫之頌聽聞,兩眼放光!!
連忙撒開了腳丫子往病房的方向跑去,誰知莫老太太在身後咳嗽了兩聲,莫之頌纔想起來了,又連忙跑回來,攙扶着莫老太太一起,往病房快步走去。
孫曉蘭懷孕了!一個多月。孫曉蘭聽到這個消息,連她自己也是蒙的。
按時間推算,應該是她跟莫建生去落霞山那段時間懷上的。
孫曉蘭不禁摸了摸肚子,雖然那裡還平坦的很,感受不到寶寶的跳動。但是她也快感動哭了!這個孩子的生命力竟然這麼頑強!
在落霞山,她和莫建生一起淋雨,餓肚子,在山裡不知道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滑坡,掉下懸崖,歷經了多少次差點喪命的事件。這個孩子竟然還頑強的活了下來!
從落霞山回來,孫曉蘭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多少,每天的日子都在精於算計,多少次因爲深深地陷入向莫建生髮起報復和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之中,糾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可是醫生竟然說,除了今天受了一點驚嚇,孩子發育的還是挺好的,在母親的肚子裡也很乖。連她懷上未未的時候的那種從早吐到晚的孕吐都沒有!
安安靜靜,像是特別貼心的小棉襖,上帝特意派他來給二十八年來都沒有過過正兒八經的安生日子的孫曉蘭暖心的。
“萱姐,哦,不,”莫之頌眨了眨眼睛,臉頰上的酒窩甜甜地,“我應該叫你嫂子了!之前是因爲你和我哥的婚約解除了,不好意思直接喊你嫂子,現在終於可以喊出口了!嫂子啊,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哥領結婚證啊?”
“啊……?”孫曉蘭有點蒙。
其實從她見到莫之頌的第一面,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以前在哪裡見過。然後莫之頌一直都喊她萱姐,這更是讓她很疑惑。
萱姐可是她在電視臺的時候,最喜歡聽別人稱呼她的方式,因爲萱是她區別於孫易衫的名字。可是,這個她從來沒有見過莫家二小姐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叫法的呢?
現在莫之頌說的話更是讓孫曉蘭懵逼了。莫之頌這自來熟也太令孫曉蘭意外了吧,現在直接改口叫嫂子了!
“……莫小姐,”孫曉蘭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稱呼最合適不過了,“你之前見過我嗎?你怎麼知道喊我萱姐呢?”
莫之頌眨了眨眼睛,眼神往右,示意了一下她旁邊還坐着莫老太太,可能她要說的話,現在不太方便。孫曉蘭微微頷首。
“老太太,您有什麼話要對您的孫媳婦兒和未來的曾孫說的嗎?”莫之頌像個鬼馬精靈一樣,摟着莫老太太,半撒嬌似地說。
莫老太太看了一眼孫曉蘭。
看得孫曉蘭心裡“咯噔”一下。完了,莫老太太不會是想追究她四年前頂替孫易衫嫁入莫家的事情吧?難道她要像莫建生那樣,接受莫氏門法,去鐵籠子裡和老虎搏鬥一場,來獲得莫老太太的原諒嗎?
別說她現在懷着孕,就算是她身體最強壯的時候,她也打不過老虎啊!
“別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莫老太太聲色嚴厲地說,“做爲莫家的女主人,是要經歷各種場合的。你的恐懼全寫在臉上,以後怎麼鎮壓全場?!”
啊?她猛地擡起頭。莫老太太剛剛說什麼?什麼莫家女主人,什麼鎮壓全場?
莫之頌興奮不已,立刻坐到孫曉蘭的身邊,激動地說:“還不快謝謝老太太,說你一定能做好這個莫家女主人?她認可你了!”
“今天能夠在建生被鞭打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他,後來建生和老虎搏鬥,你也一直在擔憂,提醒他小心,作爲莫家女主人的勇氣這關,勉勉強強算是過了。”
莫老太太起身,接着說,“不過以後要是再隨便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別人,傷到了我的曾孫子,我可不會輕易地饒了你!”
孫曉蘭現在終於聽懂了!
面露喜色,立刻從牀上下來,向莫老太太深深地鞠躬,堅定地道:“謝謝莫老太太願意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做好,達到您心中滿意的莫家女主人的標準的!放心,我之前是因爲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現在我知道自己肚子裡面有個小生命,肯定以他爲重,不會輕易讓他受傷害的!”
說完,直起身子,擡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那裡正孕育着一個生命。一個屬於孫曉蘭和莫建生的生命的延續。而和孫易衫無關。
這是她遇火重生以來,最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價值真切地存在過的時候。
“我不是認可你,我是認可我的曾孫兒。”說完,莫老太太就轉身,離開了病房。她活了幾十年了,作爲莫家的女主人和最高掌權人那麼多年,自然是看得出來這兩個小女生的心底想法。
莫之頌和孫曉蘭不知道被着她使了多少個眼色了,就等着她這老婆子一離開,她們姑嫂兩人就要說悄悄話了!
罷了,她這老太婆老了,不逗人喜歡了,就早點離開,把空間讓給年輕人吧。
莫之頌看着莫老太太離開,還不放心地又跑到病房門口,悄悄地把門拉開一條小縫隙,透過縫隙看了看,發現病房外的走廊上已經沒有人了,這才放心大膽地關上門,走到病牀前,坐下來。
“嫂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說,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我們換個地方說吧,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太重,我們找家咖啡廳,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行嗎?”
孫曉蘭點了點頭。跟着莫之頌出了病房,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家咖啡廳,進了二樓雅間。
環境很幽靜,這個時間又是上班的時候,咖啡廳裡的客人非常少。
“莫小姐,你現在能告訴我究竟這些事是怎麼一回事了嗎?”孫曉蘭擔心孩子的健康,只要了一杯白開水,莫之頌點了咖啡之後,孫曉蘭問道。
莫之頌笑了笑:“嫂子,這都什麼時候了!我一口一個萱姐,一口一個嫂子地叫你,難道還不夠親熱嗎?竟然還管我叫莫小姐這麼疏遠!跟我哥叫,叫頌頌。”
“額,頌頌……”孫曉蘭無奈。
莫之頌聽聞去很滿意啊。點了點頭,“哎”了一聲,才說:“我們之間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是故事很長,很多。你要先從哪裡講起呢?”
孫曉蘭頓了頓。她嫁入莫家三年,後又因爲福利院失火,全身肌膚都被大面積燒傷,在美國接受治療一年,回到上海兩個多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說長不長,她卻受了一個素未謀面的莫家二小姐的很多恩情。若非她的照顧,俊明先生的保護,指不定,按照莫建生的脾氣和手段,再加上今天親眼見到的,莫老太太的恐怖,她肯定死了幾百回了都!
“那就從頭講起吧!”孫曉蘭拿起手機,點亮屏幕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聽你講完。”
“這樣啊……”莫之頌拖長了尾音,“那麼這個故事得追溯到十多年前了!”
孫曉蘭挑了挑眉毛。
她和莫之頌的交集什麼時候能牽涉到這麼久遠的事情了?
她在孫易衫死後,被孫永安逼着代嫁進莫家之前,跟莫之頌有半點聯繫嗎?
“你看你,你現在的表情!”莫之頌噘着嘴,一臉不滿,委屈的模樣直教人疼愛,“我就說你肯定忘了嘛,畢竟時間都這麼長了!不過,你還真忘得一乾二淨了,真叫人家傷心,人家辛辛苦苦查你的消息查了那麼長的時間,還在查到之後,不顧一切地拜託俊明哥哥保護你!他可是在違抗我哥的命令啊!你真是……叫人難瘦香菇。”
難瘦,香菇,孫曉蘭愣了愣。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十多年前的時候,她還在加拿大的蒙特利爾的福利院裡,實在不應該跟遠在中國的莫家二小姐莫之頌扯上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