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屠龍神劍

事有湊巧,就在他倆身影消失之後的次日天亮,穆存儀和閔憫及樓青雲,在樓青雲的引導之下也到達了鐵心地莊!

當然,他們也由那石板門戶走下了已被冰心姑娘和石承棋毀了的石防!

此時暗中卻有一個人,正以怒恨而愕詫的目光,監視着穆存儀他們。

樓青雲發現埋伏盡毀,不由暗中頓足不迭,他在想不出辦法之下,假言獲得確實消息,天山雙殘被困西天目山的鐵心莊中,引得閔憫和穆存儀到達西天目,然後他自有方法生生將穆存儀和閔憫困死地莊之內,不料上天難從人願,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先到了一步,除生困雙殘地方之外,其他埋伏已全毀掉,使他含恨於心而無法可想。

穆存議和閔憫在樓青雲不得不指引之下,發現了天山雙殘,可惜象冰心姑娘及石承棋一樣,無法下去,樓青雲存心搗鬼,在言談之中誘使穆存儀與閔憫涉險,可是穆存儀和閔憫的性格不同常人,他倆認爲雙殘固然萬惡當死,不過他夫婦既已遭報生困鐵牢之中,大可不必再置其於死地,非但並未涉險,並且在商同之下立刻離開了鐵心地莊,樓青雲空自恨的牙癢而無可奈何!

他們三個人剛剛由石板門戶中出來,樓青雲陡地神色一變,穆存儀不由問道:

“什麼事?”

樓青雲手捂肚子苦笑一聲,道:“小弟一時內急,二兄請在禪源寺旁酒樓之上相待如何?”

穆存儀和閔憫不防有詐,頷首而去,樓青雲左顧右盼似在找尋方便之處,最後步向一片雜木叢中。

閔憫和穆存儀已經去遠,樓青雲到達雜木叢中之後,立刻悄聲說道:

“老奴奉諭而來,主人現在何處?”

雜木叢中另外一端,聞聲走出一人,樓青雲慌忙叩拜,這人正是別已一年的玉面煞神穆存禮。

玉面煞抑已自西域學成特殊功力而回,先到青城,發現了金鞭崖洞的變故,駝奴不在,芮九娘也毫無消息,玉面煞神滿懷忐忑來到西天目山,意在尋覓駝奴,不料卻發現了冰心姑娘和石承棋,他昔日被擄,是因雙殘錯當他是石承棋的原故,因此忿恨石承棋至極,但因冰心姑娘在旁,他忍住恨怒靜觀變化,但他也非常奇怪石承棋和冰心姑娘怎知此間之事。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在地莊中留了十天,玉面煞神也在雜木叢中等待了十天,當冰心姑娘和石承棋走後,他本待追蹤其後,但當他聽出冰心姑娘還要回來的時候,終止追蹤之意。

玉面煞神此時非但自信功力已無敵手,經年苦學,在心智學識上也認爲高出背日諸小友多多,立即想出一個歹毒而能雪復昔日仇恨的策略,遂獨自走進了鐵心地莊,當清查出地莊埋伏除鐵牢部分外,餘皆已毀之後,悄悄將當年存放地莊中的要緊物品取出,仍然密守莊外以待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卻不料適當此時駝奴卻和穆存儀及閔憫到來,玉面煞神不識閔憫,復不知駝奴此時心意,故而以真氣傳聲召見駝奴而詢問一切。

駝奴將青城發生之事述說一遍,玉面煞神問及“斷魂血箭”下落,駝奴樓青雲因始終再未看到穆存儀所指血箭,只好僅憑臆度告知玉面煞神,說“斷魂血箭”不知穆存儀和閔憫藏於何處。

玉面煞神仍令駝奴與乃弟及閔憫繼續交往,並說自己會在暗中追蹤觀變之後,示意駝奴離去,玉面煞神卻依然暫時隱於暗處,等待石承棋和冰心姑娘,不知何故,玉面煞神對石承棋仇恨至極,存了必欲置石承棋於死地而後快的決念。

事卻湊巧,就在駝奴樓青雲和玉面煞神秘密相談過往之事的當兒,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卻與穆存儀及閔憫在撣源寺側的山道上相遇,引介過閔憫之後,因知友相逢欣喜話多,競中止登山之念,借居禪源寺中互談經過,說及天山雙殘,穆存儀相勸冰心姑娘似可放手,閔憫更說出聽自乃父閔天聖的一段往事,認爲天山雙殘被困之鐵牢,尚有出奇埋伏,雙殘今世既難生出,無異已得殘酷報應,設若冰心姑娘和石承棋爲此再涉險而入,實爲不智。冰心姑娘雖然志在誅斃雙殘而報親仇,但卻也知鐵牢埋伏厲害,經閔憫相勸之後,遂罷此行,石承棋更將得自樓青雲手中的屠龍神劍贈於穆存儀,自然也把和樓青雲及芮九孃的一段事情說了出來,穆存儀謝收神劍,卻沒有說出樓青雲和自己交結的經過。

雙殘竟得天報,冰心姑娘已無他事,談及“斷魂血箭”穆存儀將始末說出,石承棋對覓取血箭之事遂亦做罷,然後石承棋決定相伴冰心姑娘君山掃墓後,轉赴峪山,趁存儀心念老父胞兄,邀請閔憫相伴探索,四人歡飲久久,方始互道後會之期分別。

此時樓青雲因未曾追上穆存儀和閔憫,已將走下天日西峰,偶而回顧身後,陡地色變,快捷無倫地躲於雜本叢革之中,移時,冰心姑娘和石承橫飛馳而過,樓青雲不由暗呼僥倖不已,才待走出藏處,瞥目來時路上又出現了兩個人影,竟然是穆存儀和閔憫,樓青雲仰觀天時,已將夕陽西下,不禁暗中警惕,按適才目睹石承棋和冰心姑娘飛馳而過的時間計算,穆存儀和閔憫必然也與冰心姑娘見過了面,對自己的出身一切自是業已十分明瞭,對是否再和穆存儀閔憫相會之事,不禁甚難決定。

樓青雲正思忖間,穆存儀和閔憫已從他身旁走過,他驀地看到穆存儀腰間,圍繫着自己的屠龍神劍,立即決定了行止,屠龍神劍是玉面煞神賜其暫爲佩帶之物,此次重與玉面煞神會面,曾追問此劍何在,當玉面煞神得知失劍經過之後,嚴諭必須將劍重新取回,是故樓青雲只好擠冒奇險出聲招呼穆存儀和閔憫。

閔憫不似穆存儀那般厚道,當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別去之後,閔憫立即追問穆存儀爲何不將前情告知冰心姑娘?穆存儀答以天山雙殘比諸樓青雲,認爲應該給樓青雲一個改惡的機會,況自青城相識至今,樓青雲除對芮九娘一節秘而不宣外,別無過咎,並拜懇閔憫在和談青雲見面之時,萬勿提起前情諸事,閔憫雖不心願,但爲知友至情所感,迫得應諾。

三人重聚一起,閔憫因有諾言,自然不言內情,穆存儀更不提及,神色態度與前無異,樓青雲不由放下懸心,錯認石承棋冰心姑娘與穆存儀閔憫並未謀面,於是他談笑風生,依然舊態。

穆存儀已婚,婚後別家非只被樓青雲言及雙殘下落之事所誘,更重要的是找尋老父和胞兄,他心中始終存着一個疑問,就是當年雙殘指名相索自己,老父爲何卻通令胞兄替代,此時海角天涯,何處探索老父下落,想到這裡,穆存儀不出皺起雙眉。

樓青雲看在眼中,邊走邊道:“二哥有什麼心事?”

穆存儀並未深思,道:“愚兄在想,何處找到家父。”

樓青雲暗臣晾心,他不能使穆存儀父子相見,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做鄭重地說道:

“老伯爲令兄事離家,海角天涯訪尋不絕,以小弟之意,二哥你找老伯難,老伯要是找你卻容易了。”

閔憫雖然不提所知有關樓青雲的事情,但對樓青雲卻沒有絲毫的好感,聞言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懂你這些話的用意何在,!”

樓青雲並沒有聽出閔憫話鋒含刺,一笑說道:

“老伯目下非但隱身之地難知,對穆二哥現下何在,也是同樣不知,但是穆二哥要能在極短時間就名揚天一氏小弟深信儀時穆伯父必會前來!”

閔憫不能不暗中佩服樓青雲的心智,頷首不已,穆存儀亦有同感,只是目下江湖平解,無可作爲,樓青雲卻早經熟思,當時假作苦思辦法,在走出西天目山區寄居旅錢中後,樓青雲猛地拍掌說道:“有了,小弟想起了一個辦法!”

閔憫處處暗中提防樓青雲,是故沒有開口詢問,穆存儀自得知樓青雲就是昔日的“青海一煞”,今日胞兄座前駝奴之後,已有妥善對策,但因閔憫性情火爆;故而不對閔憫說明,聞知樓青雲聲言已有妙策,立即追問,樓青雲故意壓低聲調,道:

“大哥二哥可曾聽人說過武林奇寶‘斷魂血箭’?”

閔憫劍眉一挑才待開口,穆存儀卻已直言答道:

“非但聽人說過,愚兄並且親自見過此箭!”

樓青雲心中暗喜,裝作驚駭的樣子說道:

“小弟本想傳言二哥已得此箭,使江湖蒙容心生覬覦而謀劫取,如此以二哥大哥之功力及小弟勉一數,必能盡敗來者而揚名武林,使穆伯父得知,卻不料二哥果已得到此箭,那此計行不得了。”

閔憫冷哼一聲,穆存儀卻坦然說道:“此箭若爲愚兄所得,賢弟之計豈不正好施展?”

樓青雲又是一喜,適才穆存儀只說見過“斷魂血箭”,樓青雲卻有心暗指箭在穆存儀手中,如今穆存儀並未否認,樓青雲怎有不喜之理,可惜他喜迷心竅,沒有聽出穆存儀話中另有用意,於是放作矯造地說道:

“箭若不在二哥手中,心無所接,自可全神應變,進可如願得見伯父,遲亦別無所失,如今此箭果在二哥手中,此箭乃武林異寶,怎可冒失之險而……”

他話還沒有說完,穆存儀已正色接口說道:“以箭之珍比諸父子之情,此箭何異糞士,愚兄心意已決,賢弟儘可安排此事。”

樓青雲再問一句,道:“二哥不再多加考慮?”

閔憫本非笨伯,業已瞭然二弟心意,此時接話說道:

“老三你難道沒有聽清?倫常親情世無比倫之物,況這區區一箭!”

樓青雲暗喜至極遂告知穆存儀選一時地,閔憫既知二弟別有安排,立刻代穆存儀說道:

“昔日雙殘於中秋月華夜,宴開君山,今距中秋非遙,何不也約於該地該時!”

穆存儀聞言已知大哥瞭解了自己的安排,拍手贊成道:

“大哥之言正合小弟之意。”說着轉對接青雲道:

“三弟莫再顧忌,就這樣辦了!”

樓青雲應諾連聲,次晨,樓青雲拜別閔憫和穆存儀,聲言必須暫與二兄離開,傳語武林,相約八月中秋初更至二鼓時候,君山相會,穆存儀在囑咐樓青雲珍重小心之後,並將屠龍神劍解下,道:“此劍爲幼時之友所贈,曾言得自昔日一江湖老魔頭手中,今日贈三弟留作護身之用。”

閔憫雖欲阻攔,借穆存儀話已出口了,樓青雲並已將劍接過,只好將話忍住,樓青雲卻料不到這般容易將劍到手,立即拜別閔憫和穆存儀而去!

樓青雲走後,穆存儀不待閔憫開口已道:

“我知道大哥不太贊成小弟此舉,實因小弟要趁此得見家兄家父之面,並願樓青雲能改惡向善。”

閔憫長吁一聲,道:“賢弟仁厚君子,事已如此,愚兄不再多言,但愚兄卻須要提醒賢弟一事,覽弟不能將弟妹安置祖居,必須另覓住處!”

穆存儀皺眉說道:“何至這般嚴重?”

閔憫不答,但卻堅持如此,穆存儀無奈,只得應允,閔憫幼隨老父,雖未曾遠走江湖,但卻無所不知,也許是上蒼玄妙安排,也許天下盡多巧事,閔憫突然想起老父昔日提到過的一個地方,詢及穆存儀之意,穆存儀自是說好,閔憫即提議先去察看一悉,於是他們直奔所談之地而去。

閔憫和穆存儀都萬沒想到,那個地方早經雙殘佔據,闢爲秘巢,玉面煞神穆存禮的功力亦在彼處習得,如今業已荒置了的“嶽麓山”中“銅城”!

嶽麓小銅城,自玉面煞神和駝奴最後一次前往之後,至今荒蕪,經閔憫和穆存儀收拾多日,煥然一新,閔憫因恐穆存儀前往接取嬌妻途生意外,遂請穆存儀修書,閔憫代爲辦理。

行程中,閔憫已得江湖盛傳“斷魂血箭”出世消息,暗中驚服樓青雲布謠之能,一路上閔憫不敢遲誤,將晝夜顛倒,日夜間晌午始眠,夜間初更即起,施展開飛騰提縱之術,兼程而達,萬幸閔憫沿途不息,無形中消滅了穆夫人一場劫難,因爲此時芮九娘已決定擄劫穆夫人而去,令穆存儀痛苦永生。

但當芮九娘佈置妥當而駕臨穆宅之時,穆夫人卻已在閡擱護行之下起程多日,此舉非但令芮九娘撲了個空,並使玉面煞神也盛行一次!

原來樓青雲拜別穆存儀和閔憫之後,即轉處西天目叩知玉面煞神,不料玉面煞神業已離去,在西天目留有暗記,經半月之隔,樓青雲主僕方始見面,玉面煞神在熟思之後,秘示機且石談青雲辦理,他對胞弟賜劍樓青雲之事已動疑念,故而最後又對樓青雲說明,要樓青雲先一步將弟婦騙至君山,作爲萬難之下向乃弟討索“斷魂血箭”的憑仗,不想閔憫棋高一着,竟使樓青雲無法達成玉面煞神所命。

不過樓青雲卻和芮九娘碰了頭,芮九娘雖然得知玉面煞神已返中原,但她也不理會,樓青雲深那玉面煞神的脾氣,在沒有得到玉面煞神同意之下,樓青雲不敢對芮九娘有所行動,只將八月中秋之事告知芮九娘,要芮九娘至時前往。

閔憫在接待穆存儀夫人而急急回程之下,沿途對八月中秋大會的消息已聽到了實論,武林中人業已無不知曉這次大會是爲“斷魂血箭”,傳佈此一消息的人,是以奇特的拜柬方法分投武林各大門戶及江湖幫寨,據傳,柬上寫明大會之名爲“無敵宴!”

閔憫聽到“無敵宴”的名稱,進而瞭解了樓青雲的陰謀,但卻也夢想不到這陰謀幕後的主持人,竟然是玉面煞神。

玉面煞抑此時卻離開了中原,自蘭、涼出關,奔向西域,他打定了主意,在未來這次君山二度的“無敵之宴”上,非但必將“斷魂血箭”得到,並要使武林各大門戶盡皆臣服,對昔日他曾相約要和石承棋一分生死的誓言,亦將實現,故此他奔向西域約請高手!

閔憫終於平安地回到了嶽麓山中,將沿途所聞,轉告穆存儀,穆存儀卻一笑置之,但因深知未來定會必生是非,不敢大意,與閔憫日夜研討絕技,內外兼修,功力日深一日!

“斷魂血箭”重現武林的消息,不脛而走,震動了天下,那始終再未出現俠蹤的“宇內六宿”,竟爲此事而再次集會,決定立時前往,他們對這次大會主人是誰,發生了興趣,會名竟然採取當年天山雙殘的“無敵之宴”,認定此會主人必是心懷歹毒的陰謀。

八月中秋重開“無敵之宴”的消息,也傳到了冰心姑娘和石承棋的耳中,巧得是消息傳到之日,他倆正在洞庭君山掃墓,冰心姑娘自然也夢想不到未來的大會主人是穆存儀,但對“斷魂血箭”重現江湖之事,卻深知是個謠言。

西天目山上他倆曾與穆存儀和閔憫重逢,瞭然“斷魂血箭”不會被人取得,因之也認定此次大會主人是別有居心。

冰心姑娘本與石承棋商妥,掃墓之後到嶗山一行,計算時日,往返尚有餘暇,遂仍按前議而動程遠奔山東嶗山。

玄玄真人傳授冰心姑娘技藝功力的地方,是在嶗山中峰的一處“靈石洞”中,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到達“靈石洞”前,冰心姑娘悄囑石承棋千萬當心,靈石洞中歧路千百,玄玄前曾告誡過她,稍一失誤就可能永困其中再難生出。

石承棋只是微笑頷首,一次失陷天魔宮的教訓,他再也不會冒失行率,不過他瞥望了那高僅四尺的小洞口一眼,心內着實不信其中會別有天地,冰心姑娘並未看出石承棋心思,仍然非常鄭重地告訴石承棋說,萬一要是在洞中迷路,可以仔細注意兩邊石壁,設若發現有純白麪透明的石塊,石塊正中嵌着一塊三角黑石的話,就向前直行,碰上通道只要記住向右邊彎,就能平安到達玄玄真人所闢石府,石承棋認爲一前一後同行洞中,自然不會有失落之事,只隨口嗯了兩聲未曾放在心中。

冰心姑娘話已說完,矮身俯首當先進洞,石承棋在後相隨,他本來奇怪冰心姑娘所說自石黑石的話;認爲小洞之中不見日月星光,設無照明燈火怎能看清黑白石色,哪知進洞三五丈後,景象陡變,上下左右四壁自動閃射着異彩奇光,有的粉紅,有的杏黃,有的墨綠,有的碧藍,互相映照幻成了一片無法形容其色調的光解,因之洞中相當明亮,好象點着火把一般。

石承棋乍見奇景,不由頻頻呼怪,冰心姑娘笑道:

“怪的還沒走到呢,前面有個轉角地方,若是兩個人一個在轉角,另一個只差一步,兩個人的話聲竟然無法聽到,那纔怪呢!”

石承棋搖頭笑道:“管妹妹就喜歡捉弄人,我不信有這種事!”

冰心姑娘哼了一聲,道:“看吧,等一下保你就相信了!”

又行約半里路程,冰心姑娘在一處轉角地方停了下來,道:

“到了,我說的就是這裡,不信你走過去我喊你試試!”

石承棋哈哈笑着搶到前面,冰心姑娘已揚聲喊着“石哥哥”“石哥哥”不停,石承棋在尚未轉角的時候,聽得非常清楚,一聲,又一聲,在第四聲冰心姑娘喊到“石”的當空,石承棋一轉無蹤,說來不信,哥哥兩個字就再沒聽到:石承棋認爲冰心姑娘故意停下,倏忽又轉了回去,怪!真怪!聽到了一個“哥”字,石承棋不能不信,但卻頻頻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再向前行,約有一丈,又是一處轉角地方,驀地聽到一聲怒喝象自地底傳來,隨即看到一條粉紅人影飛進通道口際,和冰心姑娘情正遙遙相對,冰心姑娘嬌叱一聲道:

“什麼人?”

粉色人影楞得一楞,倏忽退向左方一閃無蹤,冰心姑娘立刻對石承棋道:

“石哥哥別走開,我一會兒就來!”說着身影一閃,追躡粉色人影而去。

石承棋怎肯任由冰心姑娘單身涉險,揚呼一聲管妹妹,也追向轉角,那知轉過角落,早已不見冰心姑娘和那粉色人影,石承棋並不停步,照直追下,一連追了兩條歧路,仍然不見冰心姑娘的蹤影,無奈之下,他緩緩轉身向來時路上走回。

他適才看得明白,自己只過了兩條歧路,計算在第三條路上右轉,就是冰心姑娘追趕粉色人影的所在,那知到了第三條彎路之後,發現不象來時地方,重又退回再走,結果越走越錯,越錯就是越急,最後竟然走到一個面對兩條歧路的地方,石承棋傻了,擠力喊叫“管妹妹”不止,但卻毫無聲息和迴音。

現在石承棋知道了原委,適才自覺清清楚楚記得左右方向的位置,誰知洞中因無日月則難定方向,乍看哪條道路都象來時經過之地,但仔細看來,卻又無一相同,他已走進了自然而成的八陣圖中,設無指引之人,休想找到一條不錯的路程!

突然,他記起冰心姑娘所說的自石黑石的事來,立刻在兩邊石壁上找尋,豈料他在無心之中業已走到極險之地,此處根本沒有;室種暗記,怎會找到。

久久之後仍然未曾發現黑白石記,石承棋漸漸萌起懼意,臉上已留出了冷汗,他明白要是找不到那鑲有黑三角石的標記,就是踏上了絕境的信號,怎能不怕!

他逐漸感到倦乏焦急和心煩口渴,突然一陣急熱勁風迎面襲來,耳邊聽到一聲“孽畜大膽!”心神一迷昏死地上。

醒來,發現臥於一個軟榻之上,睜眼欲起,耳邊突然聽到一個慈祥的聲音說道:

“你現在還用不得力,靜靜地躺着吧,一會兒我那義女就來了,一切她會告訴你的,目下最好是別開口說話!”

石承棋適才掙扎欲起,已然覺出混身無力,事已至此焦急無用,只好重又合死雙睛調息靜養。

又過了很久的時間,石承棋再次醒來,剛剛調元暢穴之際,竟然重入夢鄉,現在,他卻覺得精力已復,又待起身,一隻柔荑按下了他,冰心姑娘含着關懷的笑意,出現在面前,他才待開口,冰心姑娘卻先一步說道:

“你別說話,聽我把詳情告訴你,你受傷本重,多虧我義父功力益世救你不死,剛剛你醒後靜養,也是義父以絕頂“隔空暢穴”神技打通了你的百脈,纔好得這樣快法,不過仍須靜靜躺着。”

石承棋剛剛說出一句“管妹妹”,冰心姑娘已用手堵上了他的嘴巴,接着說起分手之後的事情。

原來玄玄真人早已發現這靈石洞中是前輩神僧“天心”的修性之地,但洞口不知何時被一“赤霧噴火獸”所據,幸而該獸爲石英擊發所困,只能露出頭來,玄玄有心收服此獸,遂開爲別府,哪知洞內困有神獸之事,被專養蛇獸的“紅衫娘子”探得,神隨身具異寶,紅衫娘子動了貪意,潛逃靈石洞意圖生擒神獸,或萬難之下殺之劫取神獸膽囊,但卻不知玄玄真人早已駐居其中。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到來的那天,恰正紅衫娘子以所配藥物意圖降服神獸之時,也正是玄玄真人已將神獸收服在以功力煉化神獸兇骨的當空,紅衫娘子突見玄玄真人,已知所謀難成,起意掌斃神獸,爲玄玄所敗而逃,姑娘不知內情追去,石承棋迷路卻走在了神獸所困地方,神獸兇骨被化,時正奇痛而發威,一口毒火幾乎將石承棋燒死,幸而玄玄應變得快,否則石承棋萬難逃死,就這樣還昏迷了三天,經玄玄以靈丹洗骨神功暢穴方始毒淨醒來,如今神獸已成馴獸,石承棋也因禍得福。

次日,石承棋鄭重叩拜過玄玄真人,玄玄含笑命起,賜以三粒神丹,傳授五式劍法,並告訴石承棋說,神石庵主業已離庵他往,矚二人不必前去,對冰心姑娘轉告君山大會之事,玄玄以易理折課,只說有驚無險,但卻嚴矚二人不得妄起殺心,冰心姑娘尚欲留待義父幾天,可是玄玄卻含笑示意二人速歸,說他已決定將靈石洞封死,由神獸護法,要靜靜坐關研習至高的上乘功力,不能再退,冰心姑娘無奈和石承棋拜別了玄玄真人,轉回洞庭君山。八月初十夜,石承棋與冰心姑娘已經到達了岳陽,居於“人和居”中,晚飯過後,各自歸臥,店小二突然送給石承棋一封信函,石承棋閱後劍眉陡皺,瞥望了店小二一眼,道:

“人呢?”

店小二恭敬地答道:“人在店後,不過那位客人說,最好別驚動了堂客。”

石承棋劍眉放落,將信仍然交給店小二,道:

“三更天時我若還沒回來,這封信你就交給管姑娘。”

店小二答應不選,接信退下,石承棋悄悄吹息了煙,輕輕推開壘門,走出店去,隔壁的管冰心卻已然聽到了聲音,蛾眉一蹙,立即也暗自隨在石承棋身後走出了人和居。

店外暗影中,站着一個兇悍的漢子,石承棋不失武林名家風範。拱手說道;“有勞朋友大駕,貴掌門人何在?”

兇悍的大漢也抱拳爲敬,道:“石大俠請隨我來就是!”

說着當先走下,石承棋一言不多發,隨之而行。冰心姑娘看在眼中,暗覺罕悶,只好遠遠跟蹤不捨,那大漢轉向北城,近城處有一片荒宅,大漢猛地停步,擊掌三響,荒宅中接着傳來三聲迴應,大漢再次肅讓過石承棋後,大踏步走了進去,石承棋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形,也坦然而進。

冰心姑娘看在眼中,心中一凜,立即身形飄移向荒宅後方疾射而去。

石承棋由大漢前導,自荒宅進門處穿塌廊過塌樓從一個半毀了的月亮圓角中,到達後宅的花園,所謂花園,業已名實不當,此時雜草叢生已及人膝,幾株古木卻依然高插雲中,古木間,站着一個人,雖在深夜,但因月色甚亮,石承棋業已看清是誰,心頭一凜,但卻從容而前拱手施禮道:

“小弟夢想不到穆兄就是‘西域’一派掌門,穆兄一向可好?”

原來立於古木之中的那個人,竟是玉面煞神穆存禮,玉面然神冷冷地說道:

“承問,我還活着!”

石承棋陡地想起了十五夜君山重開“無被之宴”的事來,不被脫口說道:

“穆兄在此現身,可是爲了君山二次大會?”

玉面煞神聞言已知大會內情石承棋尚不知道,冷哼一聲,道:

“我若是那主持大會之人,今夜怎敢勞動石大俠的俠駕?”

石承棋着實不解玉面煞神言下之意,皺眉問道:

“個弟自幼蠢笨,穆兄之言令人難解。”

玉面煞神一字字震人耳鼓地說道:

“今夜我約得石大俠來,是爲了往昔洞庭湖上的一句諾言,要與石大俠作生死存亡之一戰,今夜之戰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若我主持這次無敵之宴,怎會如此輕舉!”

石承棋聞言又是一凜,道:“莫非又是‘天山雙殘’主謀?”

玉面煞神霍地哈哈狂笑數聲,道:

“石大俠曾探西天目鐵心地莊,難道不知雙殘業已被我封於鐵牢中事?實話告訴閣下,這次大會的主人是閔憫和穆存儀!”

石承棋一楞,道:“這怎麼會,小弟與弟……”

玉面煞神厲聲喝道:“住口!昔日你那爹爹洞庭湖祝彩,我已當衆言明,已非穆氏子更無兄弟,石承棋,他事大可緩一步再談,請即賜教!”

石承棋猛退一步,道:“穆兄,小弟與穆兄何冤何仇,穆兄你必欲一搏?”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突然轉身,在一株古大樹幹上報出來他那無堅不摧的邊華寶鏟,震聲說道:“有冤也須一搏,無冤仍然要戰,請亮兵刃!”

石承棋尚待解降,玉面煞抑聲調一變,道:“俠義門下聽說從來不光下手,如此恕我得罪佔先!”話聲奪,地華寶鏟挾一片寒光罩到!

石承棋倏然飄退丈外,道:“穆兄請聽一言!”

“打!”這是玉面煞神的回答,地華寶鏟隨着這一聲打,幻出千百鏟影捲了上來。

石承棋二次左方飄出面文,纔要喝止,地華寶鏟如影隨形掃到,逼得石承棋又右退。

玉面煞神驀地嘿嘿怪笑兩聲,將寶鏟向帶路的大漢一扔,手指石承棋道:

“好身法,咱們先動拳腳也是一樣!”話聲中,玉面煞神欺身而上,揚掌拍到了石承棋的前胸!

石承棋雖說連讓三招,不過卻也看出玉面煞神並未施展全力,認定玉面煞神尚懷昔日友情是故這一次仍不還手重又退避,不料玉面煞神沉哼一聲候地住手收招陰森的說道:

“石承棋你聽清楚,本幫主若不見識到宇內六宿的真功力,絕不算了,話說到前面,你再退不還手,設着落個糊塗而死卻休怪我!”

玉面煞神這遭並未搶步攻襲,而是緩緩提起右掌,豎劃而到,雙方相隔丈二,石承棋已聽到破空之聲,心頭一凜,暗忖玉面煞攤已以內功掌力相通,設再退讓必失先機,遂以“雲蒙神僧”所傳“般若掌功”逐遙相對,般若掌力毫無聲息的和玉面煞神凌虛打出之詭奇一掌相抵,玉面煞神非但未停,反而連上三步,石承棋業已試出玉面煞神掌力強勁無倫,不由加了幾分小心。

凌虛相抵一掌,玉面煞神已經試出石承棋的功力和火候,冷笑一聲,依然原式打出一掌,右承棋仍提“般若功”加了兩成勁道,也原式封出,這次因爲二人相距僅有六尺,掌力各自提到七成,相抵之後白非前一般單純,狂風突起,旋轉升空,石承棋猛退一步,玉面煞神卻又進了兩尺。

石承棋劍眉陡揚,好強心起,石家獨門的“爭巨靈神掌”施出,掌未落,風己起,五股強勁罕組曲氣流壓到玉面煞神頭頂,玉面煞神怪笑一聲,道:

“這纔夠味!”五指隨聲彈出,五縷寒風各抵一股掌力,“巨靈神掌”竟被玉面煞神“天佛彈指”西域絕功所破,五縷寒風罩到石承棋胸前數處大穴!

石承棋已料到“巨靈神掌”未必見功,但卻沒有想到一敗塗地、五縷寒風突破掌力襲到,只嚇得石承棋神色陡變,此時退已不能,百忙中右掌恢收,左掌食、中二指突出,在身前一劃一掃,寒風頓失,玉面煞神一聲驚呼暴退五尺,長衫下襬,已隨他後退的身軀如遭劍割般飄落尺長的一段,石承棋不由一楞,繼之恍悟原由,暗呼慚愧不已。

玉面煞神目射兇光,陰沉地說道:

“好功力,我卻不信這是六宿的傳授,看掌!”這一次玉面煞神是全力進攻,右掌化指,連點不停,左掌時抓時拍,所攻無一不是要處死穴!

石承棋適才在危急間不容髮之下,突然以指作劍施展出玄玄真人所授五式劍法中的“包羅萬象”一招,非但逼退了玉面煞神,真力透傳之下並將玉面煞神的長衫斬斷,始知玄玄五式劍法罕奇絕倫,玉面煞神惱羞成怒全力進攻,石承棋不敢大意,提集護身罡力,展開“擒龍掌”法,左手仍以劍式防守,右掌拆招還式和玉面煞神血搏一處!

玉面煞神尚有歹毒厲害的殺手未曾施展,目睹石承棋左掌劍俠防護不懈,適才已知厲害,因爲無法看出石承棋這突然招法的來頭,是故遲遲不肯施展絕技奇功,誠恐仍被石承棋左手招式所破而失效。

雙方各以奇招真力相搏,轉瞬三五十招,其間石承棋已將六宿所傳神功相互配合,仍未佔到絲毫上風,玉面煞神卻以雙殘所授勸力相搏,已足應付,原因並非六宿功力技藝不如天山雙殘,而是玉面煞神本身的真力火候勝過石承棋一籌,不過三面煞神要想單憑雙殘所傳功力得勝,卻也絕難辦到!

動手已滿百招之後,玉面煞神業已不耐,突然怪嘯一聲全身涌起,手腳橫開如飛天之虎撲下!

石承棋看不出玉面煞神這招有何厲害,但仍不敢大意,右掌化拳凌空揚擊,樞料拳勢施出,玉面煞神整個身軀在半空猛地一翻,到了石承棋的身後,石承棋大吃一驚,頓足斜飛而避,那知身形尚未下落,背後突傳勁風,知中詭謀,想都不想甩左手劃出一招“包羅萬象”,怎知玉面煞神志在誘他施出這招,果然在石承棋甩臂劃出此招之後,玉面煞神倏忽翻到面前,十指連下,施出了西域絕技的“修羅搜魂神指”,石承棋再想應變已遲,拼力後避之下,突覺前胸一悶立即人事不省!

玉面煞神一招得手,殺心頓起,右掌暴起方待震死昔日幼年之友,一聲輕嗤,一條人影,如電掣般飛落石承棋和玉面煞神的中間,玉面煞神掌已經捎下,和這人的一掌猛地相抵,這人只幌了幌身子,玉面煞神卻被震出了五尺!

玉面煞神石消面前這人之後,神色一變,極不自然地說道:

“這是我和石承棋的事情,不明白你橫插一腳是爲了什麼?”

這位如同神龍由天而降的人,正是追躡着石承棋來這荒宅之中的冰心姑娘,冰心姑娘在一掌震退了三面煞神之後,立即俯身探看石承棋的傷勢,隨手一震,石承棋已悠悠醒來,擡頭看了冰心姑娘和玉面煞神一眼,長吁一聲,跌坐一旁閉目調息內傷,不再理會當前之事。

冰心姑娘面含秋霜對玉面煞神道:

“你這修羅搜魂的一指,可知道業已斷送了昔日的友情!”

玉面煞神獰笑一聲,道:

“自當年我不幸被擄日起,與往昔師門及諸友已早斷絕情義!”

冰心姑娘蛾眉微蹙,道:

“令弟因禍得福,十五夜君山重開無敵之宴,他必然會到,那時……”

玉面煞神不待冰心姑娘把話說完,已陰沉地答道:

“即便是我那寡恩的老父來到,也休想使我變更心意!”

冰心姑娘柔荑抓住“聖劍”石柄,但又立即束手,玉面煞神冷冷地一笑道;“也許只有你或可相砍,可惜我並不願和你動手!”

冰心姑娘並沒問及玉面煞神不和自己動手的原故,卻揮手說道:

“我也不願意和你成仇,你走吧,我希望咱們今後不再相逢!”

玉面煞神詭譎地一笑,搖頭道:

“我雖不願和你動手,但卻沒說過要放走姓石的,管姑娘最好能明白厲害走你的,不要多事!”

冰心姑娘銀牙一咬,緩緩將聖劍撤出,道:“你再不退,那是逼我動手得罪!”

玉面煞神嗤笑一聲,道:

“其實我一招就能將石承棋斃於掌下,故意和他搏戰一番,旨在一看六宿老賊都是傳授給他些什麼功夫,對你亦然,只因當年你也在被擄之列,我才容讓三分,你要認爲我是怕你就想錯了,管姑娘,你退是不退?”

冰心姑娘並不答他此問,卻震聲說道:

“不論何人,要敢欺近丈內,我一定以殺手誅戮!”

玉面煞神神色一楞,繼之嘿嘿陰笑兩聲,道:

“原來你和石承棋已結了不解之緣,哼!姓石的太幸運了,昔日有我代他被擄受難,今日復得佳人垂青,我越發不能放他過去!”

說到這裡,玉面煞神話鋒一變突然沉聲喝道:“四絕四猛何在?”

隨聲傳來數聲不同的響應,八條人影突自沒膝叢草之中如幽靈般搖擺出現,但卻無一挪動,似在靜待玉面煞抑的吩咐!

玉面煞神瞥望着冰心姑娘,道:

“你此時若走還來得及,再遲可就難了!”

冰心姑娘正色說道:“你要是逼我動手,設有死傷可別怪我!”

玉面煞抑沉哼出聲,揮手示令那八條狀如幽靈般的影子,道:

“四猛以全力逼退女娃,不得傷她,四絕速將石承棋擒擄送到三大長老處發落!”

四猛四絕聞令則行,他們並不縱身飛步,卻一步步走攻上去,四絕奉令擒擄踐坐療傷的石承棋,由四面圍上,四猛最對付冰心姑娘,一排而來,冰心姑娘韌不解荒宅之中隱藏着這多高手,玉面煞神既敢傳渝令被等進襲,自是已有成算,冰心姑娘立即打定不再停留的意念,可是當她回顧了石承棋一眼之後,已知突圍遁走之事無法辦到了,石承棋此時竟已調皮順氣到達忘我之境,設若稍一觸動,石承棋必然走火入魔,輕則四肢失去作用,重則立即喪命,對方業已行近,冰心姑娘神色陡變,厲聲對玉面煞神喝道:

“止住你的手下,我有話說!”

玉面煞神陰森地一笑,道:

“身爲掌門,令出如山,你要想走仍然可以,其他不必多說!”

冰心姑娘暴退三步,立於石承棋身前尺外,抱元守一,雙手握着聖劍,如同捧香,神色凝重不再多言。

玉面煞神突地揚聲喝道:“四絕四猛火速停步!”

四絕四猛聞令即止,不再挪動,玉面煞神再次喝道:

“將對方以‘八魔’陣式團團圍住!”

四絕四猛腳步一變,快似旋風已將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圍圍正中,相距約有一丈!

玉面煞神此時陰狠地獰笑出聲,道:

“以十成真力,合‘移山神功’,凌虛發掌,打!”

冰心姑娘全身一抖,業已瞭解玉面然神狠毒的意圖,四方發掌,自己既使能夠相抵一時,但卻不會抗過三招,石承棋目下無異病夫,怎當對方真力一擊,設有一絲勁風吹到石承棋身上,則石承棋必死無疑,冰心姑娘在着實無法兩全之下,怎能不動真怒,不待四絕四猛發掌,聖劍在半空一絞,倏忽劈下,冰心姑娘已存拼死之心,這一招是“神石庵”絕頂神技,在天魔宮中雲霄殿上裂碎石牢,就是此式,不過冰心姑娘內功修爲尚差,最多能連發兩次,但她既存死志,自然不再顧忌這些。

四絕四猛此時恰好各以全力發拳擊到,他們無不雙掌齊下,左掌皆系以同一式子的“橫掃千軍”,右掌卻無一相同,有壓,有推,有劃,有劈,這是西域“八魔”陣中最具威力的“羣魔亂舞”招法、內含陰陽生克之妙,設若在八人掌力然點相逢之後,所生之極陰和正陽罡力,立變爲無堅不摧的蝕骨氣勁,罕有當之不立死之人!

萬幸冰心姑娘先一步發動,使對方掌勁未能到達焦點相合,就這樣勁力已成無論狂飈,如千萬鈞力由四方壓下。

冰心姑娘聖劍透傳真力,足可開天劈地,雙方勁氣相觸,在一聲閃雷鳴響之下,四絕四猛狂吼連連,暴然後退出三丈以外,衣衫寸裂無一完整,三丈圓圈的沒膝雜草,倒卷橫飛雲天,如遭神刀一斬,皆被劍氣削平爲寸長,整整齊齊,冰心姑娘未被掌力震動,但她花容變爲蒼煞,聖劍垂扎身前地上,只用右手似捏實扶,腦間如波浪般起伏不止,目射寒光直瞪着玉面煞神!

適時,一連數聲響動,四絕四猛相繼僕臥草叢之中,玉面煞神神色大變,飄身最近一絕面前,卻看不出傷在何處,不由煉心動魄自付萬幸先令四絕四猛相試,設若自己冒失攻擊,後果何堪,瞥目冰心姑娘,仍是既隴注目,一時之間竟使玉面熱抑失去了主意,不知如何善後纔好!

其實冰心姑娘業已受傷甚重,胸膛間血氣翻滾難止,但她深知必須忍耐,否則玉面煞神看出端倪,則她和石承棋必死無疑。

雙方正僵持間,人影閃飛,場上多了一位貌如天神肩上立着一支巨鷹的老者,老者怒視了玉面煞神一眼,右掌突然探出按在冰心姑娘“脊心”穴上,冰心姑娘目睹救兵天降,心神一懈,欲昏迷,經老者一按,突覺真氣透傳,百骸俱暢,浮動的真力已歸元穴,疲憊盡去。

老者聲如宏鐘的突對玉面煞神說道:

“孩子你忘記本來面目,立意與舊友成仇,難道一點也不羞愧?”

玉面煞神沉哼一聲,他明知來者是誰,卻故作不識,道:

“你是什麼人?多言多語!”

老者濃眉飛揚,候忽復原,道:“以老夫往日性情,早已一掌震死你這娃兒,姑念……”

玉面煞神冷嗤一聲,不待老者把話說完已沉聲說道:“你是什麼東西,別自以爲不錯!”

老者再好的耐性也無法忍受,大步逼向前去,玉面煞神倏退再進,已自手下接過了“地華寶鏟”,目射煞火盯着老者!

老者陡地止步、沉聲說道:“老夫在沒見穆青雲前,暫時饒爾一次!”

說着轉身而回,走到石承棋身前,雙掌貼向石承棋“丹田”及“脊心”,剎那時間石承棋已復原回醒。瞥見老者立於一旁,慌不迭叩拜下去,老者揮手示止,招呼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向就宅外面而去。

玉面煞神適時揚聲喝道:“老兒停步回來!”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神色陡變,凜懼地看着老者,老者停步轉身冷冷地說道:

老夫實難再忍,說不得只有將你擒交穆青雲以家法處治!”

老者話聲中依然緩步欺向玉面煞神身前,玉面煞神毫無懼意,橫着地華寶鏟嚴陣以待。

老者停步與玉面煞神身前五尺地方,沉聲喝道:“穆存禮,你還不束手就縛!”

玉面煞伸回答老者的是一震手中寶鏟,橫掃打下,老者怒哼一聲,右臂一甩,衣袖抖向玉面煞神的手腕,隨着抖袖之勢喝道:“撒手!”

詎料玉面煞神冷嗤出聲,寶鏟一沉已將衣袖躲過,變招出鏟斜老者的雙膝,也隨勢喝聲“你在作夢!”鏟挾疾風迅捷而到,迫使老者退步避開!

老者不料玉面煞神能夠這般矯捷應變,冷哼一聲再次上步抓向寶鏟,玉面煞神寶鏟輕甩避過五指震向老者腕臂,老者兩次抓空,濃眉一揚,左手突出食中二指敲向鏟身,右手一翻拍到玉面煞神的肩頭,玉面煞神暴然收鏟,竟使老者二指敲空,並迅捷出右掌,和老者硬抵一式,老者力出五成,玉面煞抑貿力九分,這一舉竟將老者震退三步,玉面煞神也橫出去三尺,老者神色一變,哈哈一笑道:

“難道物膽政殘殺無辜背叛門戶,原來功力大進,再接老夫一招試試!”

老者話罷揚手,突聞一聲怪異的冷噬,細來絕頂高手,老者立即束手注目,玉面煞神身後乎源了三個衣衫奇特的怪老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柄怪形鋼叉,露出滿嘴黃牙,喉際發出咯咯怪聲看着老者。

老者肩頭微抖,巨鷹突地衝飛空際,在老者頭上盤飛不已,目射奇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老者身前那三個怪形怪狀的老人,似欲得機下撲!”

三名怪人之一,這時對玉面煞神說道:

“四絕四猛爲劍氣反震之力封了穴道,拍其脊心推其氣穴自能回醒,這裡的事交給我們吧!”

玉面煞神怒目瞪視了老者一眼之後,方始轉身而去,剎那已將四絕四猛救醒。

此時那三名怪人爲首的一個,冷冷地對老者說道:

“宇內六宿名震天下,閣下‘泰山劍隱’石補天更是武林中人所敬仰的人物,以大壓小這算什麼英雄,若要對掌,由老夫奉陪!”

原來這位貌若天神肩架巨鷹的老者是六宿之一的石補天,石補天瞥望三個怪老人一眼,皺眉說道:

“老夫是爲故人打算,不忍他有子忤逆,閣下三位有何來由橫裡出頭?”

怪人們同時一笑,仍由正中怪老人開口說道:

“老夫兄弟現在可以向你說明,穆哥兒從前怎樣老夫兄弟不管,現在他卻已經身爲我門戶之中的掌門、斷然不容他人侮蔑!”

泰山劍隱巨靈奧石補天怒聲北道:“天下不論那派掌門,哪個敢忘本欺祖?”

怪老人嘿嘿一笑,道:

“穆掌門人昔日君山在閣下宇內六宿面前,爲雙殘所擄,此非穆掌門人欺祖忘本,而是汝等無力保護晚輩安全而棄之不顧!”

石補天無話可答,聲調一變,道:“三位貴姓,是哪派的門下?”

怪老人彼此一望,爲首那個陰笑一聲,道:

“宇內六宿無所不知,老夫兄弟自慚形穢,不敢提及名姓門戶,閣下猜一猜吧!”

石補天本已氣衝斗牛,轉念到石承棋和冰心姑娘安危可慮,遂冷哼一聲改變話題道:

“中秋君山無敵之宴,你們到場!”

怪老人頷首連連,道:“奉掌門人諭,老夫兄弟必須前往!”

石補天嗤笑一聲,道:“如此老夫願與諸位相約,至時一會!”

怪老人不答石補天此言,卻冷嘲地問道:

“莫非閣下連一招都不肯賜教,就想走了!”

石補夭勃然大怒,哼了一聲,道:“汝等若能報出名姓,老夫必有所報!”

爲首怪老人聞言說了一聲“好呀!”然後卻轉詢其餘兩個怪老人道:

“這是個好機會,老二老三,你們認爲如何?”

老二陰沉着一張醜臉,搖頭說道:

“不太好吧,何不在十五夜間一齊把六宿宰掉?”

石補天怒叱一聲,尚未動手,怪老人中的老三卻已開口說道:

“老大,機密不可先泄,掌門人不要殺那個女娃兒,因此現在要報出名姓,就有害無益,石老兒已成網中之魚,今夜放過他吧!”

怪老人中的老大,沉思一下點頭,石補天卻已沉聲喝道:

“匹夫們空言何益,老夫已不準備走了!”

三個怪老人突然同時冷笑一聲,道:

“老夫意念既決,不容人違,石補天,咱們十五夜君山會啦!”

石補天沉哼未已,面前人影閃處,突然失去了怪老人兄弟的影子,石補無心頭一凜,他始終注目對方不懈,竟然沒有看出對方是以什麼身法走的,自然更不知已走到哪裡!他濃眉一挑,揚泛殺氣,揚聲對盤飛頭上的巨鷹喝道:

“金兒火速覓敵!”

巨鷹通靈,振翅騰空而起,拔上百丈雲空之後,一聲怪鳴,斜向二三裡外疾射投去,石補天大驚失色,猛地長嘯召喚巨鷹,巨鷹聞令即回,一個鷂子鑽天矯健無倫而歸,適時如沉雷般傳來喝聲,道:

“石老兒算你聰明,否則老夫兄弟早將這小鳥兒烤着吃了,寄語其他六宿之五,十五夜君山之會,最好早留遺言!”

石補天面色蒼白,只以手掌撫摸着剛剛落於肩頭的鷹兒,不發一言。

石承棋看了冰心姑娘一眼,緩步走近了乃祖身前,道:“這三個老頭兒是什麼來路,竟……”

石補天猛一搖頭,道:“目下少說閒話,跟我來!”

說着他飛步出了荒宅,帶着石承棋和冰心姑娘直奔向洞庭湖畔。

湖畔停着巨舫,他們登舟進艙,艙中已有多人在座,除峨嵋雲蒙神僧外,其餘六宿都到全了。

雪嶺飛快壺公明看出石補天神色凝重,禿盾一揚,道:“大個,碰到什麼怪事?”

石補天遂將荒宅所遇說出,最後結論道:

“對方在眨上眼之間遠出數裡,決非武林易法,若無鷹兒犯險試出虛實,大會之期怕……”

青城一儒湯窺宇中途接口道:

“天地存至理,鬼臉之行只要見怪不怪則彼即難有逞,他們只是身法快些就是,不值得石兄驚怪!”

武當天蓬真人卻一揚長眉,道:“湯施主話固不錯,但彼等有謀而來,不應視之等閒!”

終南靈石谷主展雲翼道:

“等雲蒙和湖來時,聽他怎樣說法再定行止吧!”

石承棋在叩拜過衆恩師後,和冰心姑娘侍立一旁,此時突然低語對冰心姑娘道:

“管妹妹,爲什麼衆前輩對這三個怪人如此重視?”

管冰心蛾眉微蹙,道:

“怪人似通某種特異之術,前輩們有鑑上次君山大會之失,此次怎能不小心應付!”

石承供慚然頷首,道:“荒宅之中多虧管妹妹冒死相護,否則管冰心一笑道:

“其實你存心仁厚未防穆存禮過分歹毒,記住,再要相遇而搏,必須拿他當作冤家對頭一般,這樣以你功力來說,決不會石承棋尚未答話,艙門啓處,雲蒙神僧駕到,見禮之後,石補天首先問及神僧爲何遲到,雲蒙神僧面色沉重地說道:

“這次君山無敵之宴,很可能就是貧俗及衆位施主結緣之時!”

雪嶺飛快壺公明哦了一聲,道:“大和尚一定有所發現!”

雲蒙神僧道:“你們可知道此次大會主人是誰?”

衆人沒有答話,石承模與冰心妨娘雖有所疑,當着衆位前輩也不敢多說,雲蒙神僧稍停之後,又道:“這次主人竟是穆青雲施主的次公子穆存儀,還有他的一位朋友閔憫!”

六宿大感意外,雲蒙神僧部長吁一聲,道:

“事出孝思,穆存儀想念其父,但穆青雲施主自昔日其長子洞庭驚敞石印壽宴之質,即在江湖失蹤……承棋,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雲蒙神僧話到中途,看出石承棋似欲有言,故而相詢,石承棋遂將青城相遇穆存儀及閔憫出身和穆存儀巧得奇緣的一切經過說出。

靈石谷主展雲翼接話說道:“事也太怪,我們來已多日,怎地未見穆存儀和閔憫落腳之地和人呢?”

石承棋恭敬地答道:“閔憫聰明多謀,可能早已覓得妥善藏處,靜待大會之夜方始出現。”

青城一儒湯窺宇道:“穆青雲至今也未出現,這情形似不應該。”

雲蒙神僧突然念聲佛號,道:

“此次君山大會定名亦爲無慾之宴,雖系穆存儀意欲引使乃父駕臨,但事未見利卻己引來了幾個已然不再出世的魔頭,老衲來遲即爲被阻而延誤!”

雪嶺飛俠壺公明禿頭一擺道:“都是哪幾個老而不死的魔頭,大和尚何不直接說個明白!”

雲蒙神僧神色沉重地說道:

“今夜初更,老衲乍得大會主人竟系穆存儀消息之後,是在六十里外,疾行趕赴衆施主之約,詎料行至相距此間五十里的‘老龍襯’頭,突逢意外……”

是夜初更,雲蒙神僧在業已無人的官道上飛馳疾行,老龍村迎面飛來,適當雲蒙神僧即將穿村徑而過的時候,面前接地出現了一個銀髮披散身軀駝弓的怪狀老人,一身非絲非綢但卻閃射光芒的碧色半長短衫,看來分外奇特,老人就在神僧面前三步地方突然出現,若非神僧功力已到收發由心,必然各跟老人撞個滿懷!

雲蒙抑僧心中驚駭至極,緣因神僧早已練成慧目神通,雖在深夜三五里內無物不見,但老人卻似天降地出而來一搬,竟然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神僧知遇奇異高手,不過神僧表面上絲毫不現驚慌神色,凝神肅色合十爲禮,說道:

“施主突現俠蹤,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與老衲商談?”

怪衫銀髮老人嘿嘿怪笑一聲,道:

“我沒有事找你,是我們老大有事,要我幫個忙攔住和尚你的去路,和尚可別生氣!”

雲蒙神僧慈眉微揚,依然合十道:“敢問施主尊姓,令兄現在何處?”

怪衫銀髮老人黃牙外露,伸出枯瘦而長方的手掌,向雲蒙神僧身後一揮道:

“和尚你不回頭看看,我們老大和老三都早到了!”

雲蒙神僧心中的凜懼更加深重,自突然被阻時起,神僧即已提聚功力嚴陣防守以待,身後被人欺近而不覺的事情,決不可能,但由對面怪人的話語之中,聽出並非戲言,神僧怎能不怕,強自鎮定心神,回身注目,不由怦然驚心,身後五尺地方,一排站着三個怪人,不論穿着模樣都和攔路之人相同,神僧驚駭之下突然記起怪人所說者大老三之言,陡地又面對老龍村口,果然適才阻路的怪人已無蹤影,神僧由對方這種特異身法之上,已知今夜輸定了局,於是淡然一笑,道:

“施主們好俊的輕身功夫,老衲自嘆弗如。”

怪人正是西域最高的長老“三音教主”,正中者爲首,冷冷地說道: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不是宇內六宿中的雲蒙和尚?”

雲蒙神僧合十說道:“正是老衲,敢問三位施主的姓氏?”

正中怪人陰笑一聲,道:“你自己猜吧!”

雲蒙神僧依然淡淡一笑,道:

“名姓本來不關緊要,施主們不願提及作罷也好,不過老衲卻必須敬問施主們攔阻進路的原因何在?”

正中怪人嘿嘿一笑,道:“和尚你當真要問?”

雲蒙神僧正色道:“老衲敢說與三位施主素昧平生,三位施主年高德重,想來不會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來吧!”

正中怪人卻霎霎眼睛說道:

“說實話,因爲良夜難眠,閒着沒事才找上了和尚你,想領教幾招六宿絕學!”

雲蒙神僧搖頭說道:“老衲自承不敵,告辭!”

豈料怪老人們身形一閃,已將雲蒙神僧分三面包圍,左邊怪人並且不聲不響地揚拳擊下,雲蒙神僧怒叱一聲閃向一旁,道:“施主莫要過分逼迫老衲!”

話尚未完,右邊怪人已暴然出拳打到,雲蒙神僧慈眉揚起挫身退步道:

“老衲容忍已至極限!”

正面怪人卻冷嗤一聲,道:

“一人一招,不差老夫這一掌了!”話到掌到,一掌拍向雲蒙神僧的肩頭!

雲蒙神僧雖已料知怪人來者不善,但卻仍然不願全力對抗,再次飄身而避,那知怪人身法快過神僧數倍,並已早有算計,當神僧飄身躲閃之時,怪人卻已先神僧一步合圍在神僧落腳地方,二人三掌一齊以同樣的招法擊向神僧的頭頂!

雲蒙神僧心膽一凜,但卻應變快捷,霍地雙袖揚飛將聚而始終不願輕施的“天佛袖”拂出,怪人等極爲識貨,在同時一聲嘿嘿怪笑之下,神僧並未看見被等身形挪動,但這三個怪人卻已遠離三丈以外,依然是以品字形將神僧圍在正中。

雲蒙神僧這次卻已仔細注目看得清楚,心中的驚凜莫可言狀,這三個怪人身形非但沒動,竟也未曾提聚真力,但卻已經如同神仙凌虛般眨眼站到遠處,這種罕奇怪異的功力,雲蒙神僧似乎有些記憶,就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三個怪人並未再攻,只是個個注目着雲蒙神僧不懈,雲蒙神僧大敵當前,自知不論以何等輕功飛馳,決難脫開怪人包圍,是故一步步向前移動!

怪人不退不動,直到雲蒙神僧已將走到迎面怪人五尺的時候,這個怪人才冷哼一聲緩緩提起右掌,雲蒙神僧依然前行,又走了一步,雙方已距三尺不到,怪人沉喝一聲掌心向外推出,雲蒙神僧卻一翻右掌,食指暴出點向怪人掌心,怪人出招雖慢收招卻快,一閃已退出了三丈,恨聲道:

“和尚竟然練成了‘雷音指’功,有意思,老夫更非和你硬碰一次不可!”

雲蒙神僧並沒理他,只顧前行,怎料適當雲蒙神僧步起將落而尚未放落的時候,耳旁驀地聽到一聲奇異的“金鈴”響動,神僧突覺心神一亂,大驚失色,慌不迭地納神收步揚呼一聲佛號,那三音教主行二的“金鈴神魔”,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枚奇特的金鈴,對着雲蒙神僧獰笑着說道:

“和尚真不含糊,一聲彈唱震斷了鈴聲,你再聽三響!”

金鈴神魔手中金鈴猛地一抖,雲蒙神僧心神再次一顫,也接着以佛家禪唱相抗,鈴聲再起,禪唱繼之,金鈴神魔神色越發猙獰,雲蒙神僧卻面色變白,額頭汗溼,金鈴之聲突變殺伐之音,雲蒙神僧雖仍以彈唱相拒,但真氣已將不支,設若金鈴再響三聲,神僧勢將震斷心脈而死,那知金鈴神魔此時卻突然收起金鈴,冷冷地說道:

“老夫說過要你再聽三聲,你既能勉強聽完,今夜老夫就不再難爲你了!”話罷,金鈴神密身形已遠出數丈之外,果然不再聞問雲蒙神僧和“玄音抑魔”巴古諾及“化影神魔”的事情。

玄音神魔巴古諾瞥了二教主一眼,笑對雲蒙神僧說道:

“我本來有心試試和尚你‘雷音指’的火候,如今念在你能勉強闖過我們老二‘金鈴攝魂’的份上,今夜算啦,不過老夫警告你一句話,中秋之夜最好你不要前往君山,否則必死,你去吧!”

雲蒙神僧勉強提着一口內力笑了一笑,大踏步而去,一路不敢停步,回到與諸友相約的畫艙時候,已是四更多了!

泰山劍隱神色陡變,道:“啊!好快的身法!”

其餘諸人莫不了然石補天言下之意,那三名怪人,在攔阻過雲蒙神僧之後,竟能先神僧一步到達,再次戲弄了石補天,只說對方的神速身法,已令宇內六宿個個心憂而不安!

六宿商同之下,決定在中秋會前找到三名怪人,先作一次全力的試戰,免得在君山大會之上敵暗我明再次遺恨!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卻暗中代穆存儀及閔憫擔心不止,玉面煞神心懷惡謀而來,背後有那三名功力罕絕的怪人做靠山,中秋發了他們豈不省事!”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熊龍竟也哼了一下,熊龍本是最有希望接掌西域門戶的高手,自玉面煞神歸入西域一派之後,熊龍即已恨之入骨,今夜有心願露功力,自不服玉面煞神的態度,遂也以眼還眼!

金鈴神魔不待玉面煞神開口,已悄聲叱道:

“熊龍你安分些,所約三更未到,對方哪怕只有一人,也不能違規出手,何況你這兩下子還差得多,再敢違抗掌門,小心家法!”

熊龍果然不敢再說一字,但卻心中不忿不服,化影神魔瞪了熊龍一眼之後問玉面煞神道:“拿門人可是說那後面的黑影就是閔憫?”

玉面煞抑頷首道:“除了這人之外,穆存儀再無朋友?”

玄音神魔一揮手道:“省省心吧,反正三更天就知道了。”

玉面煞神不再多話,他們一羣也一個個跌坐調息起來。

三更,字內六宿和管冰心及石承棋到了頂頭,奇怪的是穆存儀竟然沒有起身迎接,仍然閉目跌坐,好象今夜之會和他毫無關係似的!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步向穆存儀坐處,一左一右站於穆存儀身旁,他倆也非常奇怪穆存儀目下的神態。

玉面煞神狠毒的眼光罩定了石承棋,嘴角掀起絲絲獰笑,冰心姑娘看在眼中,暗自冷哼一聲。

此時君山山徑業已上來了三山五嶽武林江湖中的各方高手,人數卻比昔日的那場無敵之宴多了數倍,昔日之會是武林各大門戶的恥辱,所到只是掌門之人和被雙殘指爲人質的弟子,今日卻是正邪各方自由參與,正派中人發覺六宿俠駕之時,無不上前施禮並隨侍左右,江湖中人當看清一切之後,雖然無人立於六發了他們豈不省事!”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熊龍竟也哼了一下,熊龍本是最有希望接掌西域門戶的高手,自玉面煞神歸入西域一派之後,熊龍即已恨之入骨,今夜有心願露功力,自不服玉面煞神的態度,遂也以眼還眼!

金鈴神魔不待玉面煞神開口,已悄聲叱道:

“熊龍你安分些,所約三更未到,對方哪怕只有一人,也不能違規出手,何況你這兩下子還差得多,再敢違抗掌門,小心家法!”

熊龍果然不敢再說一字,但卻心中不忿不服,化影神魔瞪了熊龍一眼之後問玉面煞神道:“拿門人可是說那後面的黑影就是閔憫?”

玉面煞抑頷首道:“除了這人之外,穆存儀再無朋友?”

玄音神魔一揮手道:“省省心吧,反正三更天就知道了。”

玉面煞神不再多話,他們一羣也一個個跌坐調息起來。

三更,宇內六宿和管冰心及石承棋到了頂頭,奇怪的是穆存儀竟然沒有起身迎接,仍然閉目跌坐,好象今夜之會和他毫無關係似的!

冰心姑娘和石承棋步向穆存儀坐處,一左一右站於穆存儀身旁,他倆也非常奇怪穆存儀目下的神態。

玉面煞神狠毒的眼光罩定了石承棋,嘴角掀起絲絲獰笑,冰心姑娘看在眼中,暗自冷哼一聲。

此時君山山徑業已上來了三山五嶽武林江湖中的各方高手,人數卻比昔日的那場無敵之宴多了數倍,昔日之會是武林各大門戶的恥辱,所到只是掌門之人和被雙殘指爲人質的弟子,今日卻是正邪各方自由參與,正派中人發覺六宿俠駕之時,無不上宿一邊,但更無人站在玉面煞神的一方,緣因當年玉面煞神殘殺異己,使江湖黑道中人視爲敵者,故而他們寧願中立一旁靜觀變化也不願和玉面煞神聯合一起!

玉面煞神怒目橫掃了江湖中人一眼,冷笑一聲震聲說道:

“中原綠林朋友們聽着,立於本掌門身後者爲友,散於他方者乃敵,爲友,禍插相共而不逾,是敵,則唯死一途,任你們自擇!”

中原綠林中人,高手如雲,雖知玉面煞神心黑手辣,但因六宿在場,認定玉面煞神難逃誅戮,竟無一人應聲或挪動。

化影神魔陰笑一聲對玉面煞神說道:

“掌門人情按預計向大會主人索討寶物吧,其他小丑至時自有使彼等聽命的辦法!”

玉面煞神頷首而起,揚聲叱道:“穆存儀,出頭與本掌門答話!”

跌坐地上的穆存儀,睬也不睬,石承棋焦急之下才待呼喚穆存儀起身答話,雲蒙神憎看出蹊蹺,道:

“承棋不要驚動他,你和玉面煞神份屬同輩,儘管代替穆存儀出面就是!”

石承棋聞言答應一聲,大踏步走向前去,與玉面煞神互隔五丈,停步拱手道:

“存禮兄,令弟現在靜坐,有什麼話和小弟來說也是一樣。”

中原綠林高手,大半隻知玉面煞神出身正大門戶,但卻不知竟是穆青雲之子穆存禮,聞言不由個個現露出駭然而輕蔑的神色!

玉面煞神卻毫無顧忌地哼了一聲,道:

“你不配代表穆存儀說話,不過咱們有筆賬還沒有結算,藉此機會首先了算也好!”

石承棋天性忠厚,雖知玉面煞神心腸惡毒至極,但卻仍然含笑說道:

“小弟自信與穆兄是友非敵,穆兄怎能爲昔日被擄之事而仇我?況小弟……”

玉面煞神突地怒叱一聲,道:

“住口!本掌門說你是我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但你還不配不掌門親自下手!”

說到這裡他聲調一變,道:

“熊龍聽令立即取下石承棋的人頭!”

熊龍陰森地答應一聲,探手背後,取出了一柄二尺二寸奇形怪狀的銀叉,叉尖共分長短七支,除正中最長的一支是三角的尖鋒之外,其他六支都帶有發聲的零碎東西,有鈴、鍾、弦等,雲蒙神僧和其餘六宿目睹銀叉之後,恍然大悟,想起了怪人的來歷,神色微變,石補天沉重地說道:“今夜六宿和三音老魔的名字,大概必須要同歸於盡了!”

其餘五人沒有開口,等於承認石補天的話絲毫不錯,冰心姑娘一旁聞言卻心中一動,暗中一咬銀牙,已然決定拼使身殉而與三音二魔偕亡的志願!

熊龍此時已冷冷地問石承棋道:“姓石的,取傢伙吧,熊老子不耐煩久等!”

石承棋尚未答話,冰心姑娘已飄身近前,將“玄玄寶鉤”遞給石承棋並附耳說道:

“動手之後靜壓心神,然後以泰山迴風飛劍三式取對方性命,記住,這是生死相搏,仁厚不得!”話罷又飛身轉回。

石承棋只因愛屋及烏,不肯對玉面煞神絕情,對熊龍卻毫無顧念,況且已知對方陰狠至極懷殺人之心而來,寶鉤在手,坦步施行,邊走邊道:“熊朋友,我送上門口來了!”

熊龍陽森地一笑,繼之怒叱一聲“納命!”手中叉猛地一擰,發出了亂人心神的怪聲,石承棋已得高教,陡然止步,神色故作一楞,熊龍怪叉已刺到咽喉,石承棋身形倏閃,退了五尺,熊龍叉上金鈴突傳異響,聞之令人心軟手麻,石承棋現出慌張樣子,適時怪叉到了前胸,石承棋竟然不知反抗或躲閃,熊龍大喜之下怪叉猛地一送,那知石承棋此時卻矯捷地身形左旋,玄玄寶鉤劃出一道奇聞順叉杆削下,熊龍已知上當,仍恃技藝高強,身形暴退腕中叫力猛震鋼叉,意欲彈開寶鉤,石承棋驀地一聲清嘯身形平射而出,玄玄寶鉤全力一壓脫出叉扦,旋起一片寒光罩到熊龍頭上,熊龍亡魂喪膽,手中叉已不及收回防禦,但他久經戰搏臨危不亂,全身斜臥地上,以“玄鳥劃沙”之勢飛縱一旁,身形尚未站穩,聾地聽到“金鈴神魔”厲喝一聲:“熊龍留意……”,金鈴神魔這突然喝呼的一聲,非但沒有救了熊龍,反而促使熊龍遲誤了良機,熊龍只顧回頭留意,不料石承棋竟是施展石補天成名天下的“迴風飛劍”三式,玄玄寶鉤已經脫手射出,熊龍瞥目看到石承棋並未追來,正不知二教主暴喝何意之時,陡覺背後一涼,念頭尚未轉過已橫屍僕臥地上,玄玄寶鉤由後心直插而入,將熊龍心臟斬斷,石承棋此時卻疾射而到,將寶鉤收回掌中!

熊龍爲西域十二高手中功力最高的一人,沒想到在大意驕敵和金鈴神魔失策呼喊之下,莫名其妙而死,使三音三魔不由氣結!

玉面煞神雙眉一挑,緩緩站起,步向石承棋而去,冰心姑娘雖然暗中極代石承棋擔心,卻因稍停她要擠鬥三老魔,只好暫時冷眼觀陣,不過她也知道,要是石承棋能夠毫無顧忌地放手作戰,玉面煞神未必能勝,但是怕卻就怕石承棋心軟手軟,那……

冰心姑娘正想到這裡,一條黑影突由山徑中飛縱出來,站於石承棋和玉面煞神的中間,只聽到黑影揚聲對玉面煞神說道:

“在下閔憫,是令弟知己之友,令弟曾請在下向你傳達一言,他說他稍待即醒,願意首先和你作次搏鬥!”

玉面煞神見過閔憫,目睹閔憫出現不由一凜,非但是他,六宿及石承棋和冰心姑娘也都驚駭萬分,因爲大家都錯當是和穆存儀背對背跌坐之人就是閔憫,如今閔憫突然出現,那另外一人又是誰呢?玉面煞神心有所疑,必須問明,立即冷冷地說道:

“和穆存儀相對跌坐的那個人是誰!”

閔憫不答所問,卻道:“你請先表示對令弟的約戰態度如何?”

玉面煞神哼了一聲,道:“說出那人是誰,本掌門就答應靜待和穆存儀一戰!”

閔憫正色說道:“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

玉面煞神聞言一楞,閔憫話語之中似是另有用意,因此玉面煞抑未能立即答覆,玄音老魔卻突然沉聲對玉面煞神喝道:

“掌門人何必與對方再訂信約,時間已到,動手就是!”

玉面煞神連連霎眼,最後已有決定,陰沉地對閔憫說道:

“你我往日無仇,最好換上石承棋和本掌門答話。”

閔憫神色肅穆地說道:

“設若你不敢答應今朝的挑戰,閔某隻有暫代石朋友與你一路!”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身形微閃已到了閔憫面前,喝一聲“打!”左掌暴然劈向閔憫右胸,右掌化指,詭奇地點到閔憫“太陽”大穴!。

閔憫神色依然肅穆至極,對玉面煞神暴然襲到的掌指,似無所覺,動也沒動,只以閃射着精光的雙眸盯注着玉面煞神,玉面煞神招法卻突然收回,雙掌留化爲抓,平舉抓向閔憫頭頂,閔憫依舊動也不動,玉面煞神卻再次撤招收手,沉聲叱道:

“你若不敢動手,趁早退下!”

閔憫仍然神色態度不變,也不答話,玉面煞神劍眉陡揚,提聚了一身真力,猛地撲下,這次玉面煞神中途再不停頓雙掌挾着無與倫比的威勢罩定閔憫身前各個大穴,閔憫的神色越發慎重,但卻依然穩立不動,直待玉面煞神雙拳即將按於胸前的時候,方始猛震雙臂暴然迎上,兩人猛地相會,轉瞬之間已互攻了四式,隨即倏忽分開,虎視不瞬!

四式互對,玉面煞神已知閔憫功力極高,閔憫也暗中一凜,認定玉面煞神是個強敵,二人只略一互視,隨即又互撲一處,展開一場兇狠拼盡全力的搏鬥!

玄音老魔此時驀地揮手,門下送上了老魔頭們威震天下的怪叉,三個老魔猛揮叉柄,君山頭上立即被一片怪異聲音包圍,西域門下所有高手已大踏步奔向躍坐着的穆存儀而去,宇內六宿適時緩步而前,攔住了西域門下的進路,玄音、金鈴、化影三個老魔,一聲怪嘯之下,人影閃動已站於六宿對面,手中怪叉搖擺不停,發出攝人魂魄的異響,並且隨着叉上的聲音唱出魔咒,象六宿這般高深定力的人物,竟也個個神情激動似是不能自主,雲蒙神僧揚呼一聲佛號之後,道:

“施主們請暫停‘迷魂魔音’,容老衲說一句話!”

老魔們聞言止聲,冷冷地對雲蒙神僧說道:“快些說!”

雲餘神僧肅色道:“施主們施展這種滅絕人性的陰損功力,目的不外對我六宿而發,請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容在場一干無辜之人退出魔音死圈之後,老衲及六宿之友甘願相試魔音,雖死而無憾!”

玄音老魔巴古諾嘿嘿獰笑一聲,道:

“和尚真是慈悲,不過老夫兄弟卻沒此善心,除非和尚你立令那穆存儀獻出‘斷魂血箭’!”

石補天性急如火,雖知今朝若無奇蹟出現則後果不堪設想,但卻無法忍耐諸魔頭們這份狂妄的態度,厲聲叱道:“神僧向爾討情,並非懼怕爾等……”

雲蒙神僧不待石補天話罷,已接口說道:“石兄暫請莫發雷霆,老納已有決策。”

說着雲蒙神僧轉對玄音神魔說道:“施主們可曾見過‘斷魂血箭’?”

玄音神魔巴古諾方待答話,那西域第二教主的金鈴神魔,已冷冷地對玄音神魔說道:

“掌門人即將獲勝,我們的安排業已發動何須多言!”金鈴神魔話說完後,猛地震動手中怪叉,再次發出了迷魂魔音!

玄音、化影二老魔,也不再多說,各搖魔叉震動,施展開朗狠歹毒的功力!

雲蒙神僧猛地提足真力揚呼出一聲佛號,以上乘“禪門”獅吼神功盪開迷魂魔音,焦急地對旁觀一干武林江湖中人喝道:

“火速退下君山峰頭,否則必罹失魂喪志之劫!”

雲蒙神僧只顧警告一干人等,在焦急地把話說完之後,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冷哼,接着驀地覺得心神一凜,猛地跌坐地上,閉目不語,六宿皆知神僧已遭老魔頭們的“心意魔聲”暗算,可惜他們事前雖然有防,仍然未能詳細老魔頭們的功力深淺,致有此失,目下六宿耳聞魔音,所感無一相同,所幸六宿功力深厚,靜以上乘定力與魔音相較,一時尚未敗北,但卻無力救應雲蒙神僧,神僧身中暗算,只有拼着耗盡心血以佛家“血禪神功”在體內與心魔相抗,久之恐難保全!

一旁血搏不歇的閔憫和玉面煞神,一是老魔傳人,不畏魔音,一乃昔日魔家長老後入佛門的嫡子,另有所傳亦不懼伯此種魔音,是故非但搏戰未停,反而漸漸轉爲各施殺手兇狠的拼鬥!

玄音神魔目睹六宿俱在以本身定力掙扎,露出了輕蔑而猙獰的神色,怪叉連揮,魔音加盛,手下弟子再次包圍上來,撲向不知何故始終跌坐末離的穆存儀和另一背坐不動的奇人!

冰心姑娘早有準備,當雲蒙神僧被魔音所傷之時,姑娘已然有心一拼,此時自更無法再待,瞥目石承棋,一臉驚駭神色,芳心欲碎,嬌叱一聲飛身射到三個老魔的身前,喝道:

“聽我一言,或有得到斷魂血箭的希望!”

三個老魔俱已習成化身魔音大法並能因人而施,聞言各將怪叉向六宿連揮,六宿所受壓力並未減輕,老魔仍卻能另分心神和冰心姑娘答問。

金鈴神魔首先開口,他陰森地對着冰心姑娘一笑說道:

“有話快說,女娃兒,在老夫面前弄鬼可是自找難堪!”

冰心姑娘瞥目橫掃了六宿及石承棋等人一眼,下定決心沉重地說道:

“你們停下魔音,和我拼上一招,我敗,則獻出斷魂血箭,若勝,你們立即離開中原!”

化影神魔嘿嘿獰笑一聲,道:“好狂妄的女娃兒,你敢和老夫兄弟三人索戰!”

冰心姑娘冷冷地說道:“你們敢是不敢,快些回話!”

玄音老魔驀地一停怪叉,魔音立止,六宿如釋重負,那一干未能掇納雲蒙神僧警告退下峰頭的武林中人,在魔音驟止之下,例臥地上約於三十人,個個五宮印血,皆已死去!

玄音抑龐適時揚聲向六宿喝道:

“這女娃兒的話,你們可曾聽清,老夫兄弟要得你們六宿一個答覆!”

六宿被迫至此,已無話說,懼皆注視着冰心姑娘,姑娘肅色對六宿說道:

“前輩們請即答覆老魔,晚輩有致勝之策!”六宿頷首,轉對老魔兄弟表明態度,老魔兄弟立即笑問冰心姑娘如何搏戰,冰心姑娘冷冷地說道:

“聽說魔叉另有威力,我願與你們互較一次真力內勁,並請你們同時發招!”

金鈴神魔哈哈一笑,道:“老夫兄弟不能以大壓小一人足矣!”

冰心姑娘功力修爲怎能與至今老魔相比。但她因爲早存死志,深知老魔們苦無怪叉則很難發揮魔音全力,決心以師門絕學“聖劍神功”將三枚怪叉劈碎,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中原武林的淪劫,自不容老魔們獨自應戰,冷笑一聲道:

“我說過,你們要自認不敢就離開中原,否則就一道向前動手!”

三個老魔互望一眼之後,想不通冰心姑娘怎會如此狂妄,最後終於頓首答應,各提五成真力,掄起怪叉,同一招法,劈到冰心姑娘頭頂,叉臨冰心姑娘頭上尺餘之時,尚不見姑娘出手,三老魔微微一楞,詎料就在這個時候,冰心姑娘猛地將手捧聖劍揚起,神色無比的肅穆和莊嚴,以一招“力挽狂瀾”迎上了三柄怪叉!

老魔頭們這時業已看出冰心姑娘招法奇特,所持之劍也非常特殊,但仍未曾接在心上,老魔們認定自己三人各出五成真力之一擊,就算當代中原武林第一等的高手,也不敢硬架硬接,轉念之間,怪叉已與聖劍相砸,一聲巨震之後,三個老魔神色大變,木楞在一旁,怪叉皆被神石聖劍斬斷,斷頭飛落十丈以外,並皆化爲殘碎鐵塊,冰心姑娘卻已無力掌捉聖劍,聖劍墜落塵埃,姑娘嘴角泛血,人也搖擺欲跌,石承棋飛身面前,抱起姑娘抓起聖劍退了回去!

老魔們知上大當,如夢方醒,仗以傳佈魔音的魔叉已失,迷魂魔音功力大減,雖然仍能致勝,卻比適才艱苦過半,羞惱之下,三老魔猛地揮手,一千門下紛紛攻上,他們三人卻各發嘯聲,仍以魔音與六宿相敵!

此時閔憫和玉面煞神搏戰正烈,自然無法分身,六宿功力雖高,但所受魔音困惑也大,神僧已然以靜禪入定,也無法分身救應穆存儀和石承棋及冰心姑娘,石承棋爲保安全,迫得抱扶着冰心姑娘步步後退,眼見得老魔門下高手已逼近到穆存僅身旁!

適時,與穆存儀脊背相對面跌坐的那人,緩緩站起依然是背對着西域一干高手,但卻冷冷地沉重叱道:

“爾等着實無恥至極,倚多爲勝仗恃邪魔之音逞兇,莫怪我狠!”

話聲中這人倏忽轉過身來,竟然是那本系魔教中的最高人物,早已身歸佛門的“閔天聖”,閔天聖身形騰起,三老魔飛身欲逃,閔天聖快似閃電已圍着三老魔轉了一圈,只聽到三老魔慘嘯遠逃而去,地上平添了三條生生折斷的右臂和三支無頭的叉柄!

玉面煞神溜的更快,在三老魔騰身欲逃之時,已飛身撲下了君山峰頭,閔憫念在穆存儀份上,不願追趕放他逃去,閔天聖以特殊手法收去西域諸高手的功力,釋之而歸,他不願逗留,僅與六宿拱手之後凌虛之去,善後自有六宿了斷,不在話下。

(文學殿堂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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