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努力地控制住不再咳嗽,把嗆到嘴中還沒咳出的鮮血又給咽回了肚子裡,艱難地看着顏亞楠,聲音逐漸變得脆弱,“查理……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顏亞楠一臉悲痛地閉上了雙眼,再睜開,兩顆淚珠鑽石一樣的滑落。
“西蒙,我在這裡……你說……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
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凱利紅着眼睛帶了幾個手下瘋狂地朝這邊衝了過來,看到西蒙躺在顏亞楠懷裡只剩下一口氣,凱利頓時腳步一頓,當場愣住了,眼淚鼻涕全流了下來。
‘撲通’一聲,凱利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有些發狂地用腦袋撞着大地,嘴裡還唸唸有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早知道西蒙去刺探敵情會落個這種下場,當初他就不會讓西蒙去。
西蒙兩眼中的光澤在逐漸消失,望着凱利,使勁地握緊了顏亞楠的手,艱難道:“查理……求你……求你照顧凱利……他……他還是個孩子……如果可以……別讓他再打打殺殺了……娶個老婆過日子……”
“好,好。”顏亞楠的眼淚和鼻涕混在了一起,那樣子真的是狼狽到了極點,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忘記了形象。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是無比沉重。
“西蒙……爲什麼會這樣……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顏亞楠流着淚把腦袋埋在了西蒙的胸前,真的恨不得放聲大哭。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要和黑豹僱傭軍團開戰,這個傻瓜也不會不遠千里來助他,更加不會身先士卒去刺探敵情,說到底都是自己連累了他。
安靜了一會兒,顏亞楠突然醒過身來,連忙擡頭,迅速出手,一把扶住了向下潸然倒下的西蒙。
只見西蒙眼中的神采在慢慢變得黯然,整個人正在快速陷入極爲虛弱的狀態。
目光渙散的盯着墨黑色的天空,西蒙發出如同囈語般的聲音,“我看到天國的大門已經向我敞開……好美麗……”
託着他後腦勺的顏亞楠擡頭看了眼天空,沒看到什麼大門,這才恍然想起西蒙是一名虔誠的信徒,相信人死後可以生天堂。
西蒙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聲音斷斷續續,“認識你……真的是很榮幸……和你們在一起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以後沒有機會再和你們一起作戰……你們要保重……”
顏亞楠的嘴角緊緊蹦起,看到西蒙嘴脣微動,似乎想說什麼顏亞楠迅速把耳朵貼在了他的嘴邊,隱約聽到西蒙微弱道:“天國好冷……好冷……”
這是西蒙最後的一句話,顏亞楠再也沒有聽到了其他的話。
非洲的深夜掛着一陣涼風,吹的顏亞楠那顆心都是冰冷的。
西蒙的手突然耷拉在了地上,腦袋一歪,嘴角還掛着一絲淡笑,兩眼瞪圓似乎還在望着他心中的天國……自己卻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顏亞楠的身體有點石化,僵在那一動不動,一直保持着側耳傾聽的動作。
“嘎嘎……”村口的那顆梧桐樹上掠過幾只黑烏鴉,發出淒涼的叫聲。
顏亞楠擡頭,雙手顫抖地將西蒙瞳孔散大仰望天國之門的雙眼給合上了。
圍在四周的黑色妖嬈的精銳弟子立時跪倒一片,垂着腦袋,一臉的痛苦。
在這個世上,人類的生命是脆弱的,沒有一個人可以接受親人兄弟的生離死別,眼睜睜地看到西蒙在顏亞楠懷裡嚥了氣,他們的心都如同刀扎一般的痛。
謝露露和所有的特種兵面面相覷,最後也雙腿一曲跪了下來。
顏亞楠沒有哭鬧,甚至連一點的神情波動也看不到,拖着西蒙的身體,緩緩地把他放在擔架上,隨後跪在那裡,突然就是三個響亮的磕頭聲。
深吸一口氣,顏亞楠緩緩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目光中帶着一絲悲痛,哽咽道:“西蒙……我在這裡發誓……我會用黑豹僱傭軍團幾千人的性命來祭奠你……我要讓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的在天之靈,有違此誓言,就讓我不得好死。”
說完這句話,顏亞楠順手接過瘋和尚遞過來的匕首,二話不說就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隨後拳手握緊,狠狠地在胸口錘了兩下。
匕首一直在黑色妖嬈的精銳弟子手上過了一圈,所有人都用鮮血起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黑豹僱傭軍團必須用鮮血來償還。
謝露露跪在那裡已經看呆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壞蛋流淚,記憶中這壞蛋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大色狼,卻沒想到這傢伙原來這麼有血性,顏亞楠在她心中的形象立刻有個改觀。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顏亞楠帶着兄弟們在村口將西蒙火葬,抱着西蒙的骨灰盒,凱利已經哭的兩眼紅腫,好幾次都抱着西蒙不放手,最後還是顏亞楠好言相勸才把凱利的情緒穩定下來。
但是他在村口把凱利勸說了好一頓,完事後自己卻坐在小山坡上發愣,這一夜他都沒有睡,腦海裡不時地就會想起西蒙和他曾經的往事,一時間淚流滿面。
也只有到了這裡,他纔敢真正的痛苦,放生大叫,來釋放自己胸口的那股痛苦。
瘋和尚和張東站在不遠處呆呆地望着小山坡上有些發狂的顏亞楠,不知道怎麼去勸說他,他們知道顏亞楠最重情義,兄弟死在了他的懷裡,換了誰都要有個釋放的機會。
站在不遠處,他們深吸了口氣,在小山坡下面打了個帳篷,準備在這裡陪着顏亞楠。
很快,他們就看到茱莉亞拿着黑色披風緩步上了小山坡,望着山坡上痛哭流涕地顏亞楠,茱莉亞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把披風輕輕地披在了顏亞楠肩頭,然後就快步離去。
顏亞楠微微一怔,轉身看了眼茱莉亞,深吸一口氣,抓着披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了很久,這才掏出了電話,撥通了布朗的電話。
“布朗,我需要更多的大傢伙……”
這一夜,黑色妖嬈的所有人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