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很快前來,生日宴會上的主人和客人也重新回到花園中,等待着結果。
王元啓坐在靠後的角落,旁人只用餘光看着他,沒有一個敢靠近,王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今天又添了一筆,日後誰還敢得罪王元啓這種事,真是連自己的老婆都能賣,這種人還有什麼事能不敢做的?
那邊的醫生也給姬永做了簡單地包紮,“姬少爺,您的傷口有點深,一定要注意好好恢復,最好能讓姬家的醫生每天檢查。”
姬永嗯了聲,模樣卻是漫不經心,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醫生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一陣敬佩。
這樣深的傷口竟然還能強撐着趕來,只用不知道哪裡的衣料隨便包了包,要不然恐怕已經流血過多要出事了,這種情況下姬少爺還要參加薛小姐的生日宴會,絕對是真愛啊。
曲野也連連稱奇,“姬少爺,您簡直太牛逼了,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沒事人一樣,不知道還以爲是鐵打的。”曲野的弟弟曲青早就鬱悶的離開了,曲野看着姬永,覺得對方對小雪真是沒的說。
姬永沒多說什麼,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其中有不少還是他的親人,姬永如果沒有點防範之心,恐怕也活不到現在,這一次的情況雖然危險,卻不是最危急的一次,但的確是他最着急的一次。
“幸虧趕來了。”姬永看着薛雪,眸光似是遠山冷月,卻因爲有了薛雪的倒影顯得莫名溫柔。
曲野看着兩個人,覺得有些感動,如果姬少爺沒有及時趕來,就算小雪有辦法自證清白,王元啓他們也不會給小雪辯解的機會吧。
“下次不要這樣。”薛雪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姬永的傷口,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從重生到現在,背叛或者挫折無法引起她心情的波動,倒是姬永這種做法讓她百味雜陳,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深情與厚愛應當贈予良人,而非她這種失去情愛的人。
但真的失去了嗎?爲什麼在看到姬永帶傷而來時,心臟忽然有了不正常的頻率,泛起圈圈漣漪,又緩緩消失。
“我擔心你。”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姬永不像善於言辭的人,但在場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能看出少年心中的深情,因爲擔心,就算我刀劍加身,也巍然不懼,只爲及時赴約。
顧霖坐在稍稍靠後的位置,大海般蔚藍的眸子中涌起滔天巨浪,他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薛雪和姬永兩人中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這些人分隔開,這屏障之中是一個二人世界,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我知道。”薛雪輕嘆一聲,“但也要相信我,我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潑髒水,你更要顧忌自己的平安。”
“嗯。”姬永應了聲,但薛雪卻看得出來,恐怕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男人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想辦法趕來。
薛楠也走了過來,因爲薛雪身上的冤屈即將被洗脫,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甚至還能開玩笑似的說姬永兩句,“總算是來了,看在你掛彩的份上,我就不問你爲什麼遲到了,不過這個禮物,是不是還要送來?”
老爺子狠狠拍了把兒子的腦袋,“哪有你這樣不正經的伯伯,還問人要禮物。”
薛老爺子雖然一直不看好薛雪嫁給姬永,畢竟姬家門檻太高,又太危險,他擔心孫女受委屈,但此刻看着姬永胳膊上雪白的繃帶,他的心中也稍稍認可姬永了點,畢竟一個男人不顧自己的身體還要擔心你,已經能說明他的感情。
薛楠有點委屈的樣子,不說話了,姬永看向薛雪,今天女孩打扮的很美,女孩穿着淺粉的真絲長身半袖旗袍,盤口用的是精緻翠玉,旗袍瞎下襬繡着一朵朵聖潔荷花,似是散發淡雅的香,沒有濃重的脂粉氣,最純淨的模樣。
連發絲也沒全挽起來,除卻頭上溫婉可人的簪子,幾許髮絲自然地垂落肩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未成年的女兒家,還帶着少女的含蓄婉約,卻又因爲臉上輕輕暈開的淺粉,透出許多嬌美,她胸前戴着一尊祖母綠佛像,越發襯得雪膚玉容,似是輕輕一吹就要融化。
剛進來看到薛雪時姬永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驚豔,但那時候驚豔的情緒被擔憂硬生生壓下去,現在薛楠一說,姬永從懷中拿出一隻精巧的紫檀木盒,遞給薛雪。
“禮物。”
紫檀木的盒子上有點點血痕,恐怕是染了血的指頭碰到盒子後產生的痕跡,卻巧合地讓盒子多了幾分嬌豔的雅緻,薛雪含笑打開盒子,就看到一隻淺粉色的簪子,似是盛開的桃花,沒一點粉都是花瓣模樣,絲絲纏繞在一起,就連藤蔓都變得栩栩如生,在陽光下晃花人眼,看起來格外美麗。
“這是……”簪子的玉如何貴重先不說,薛雪看着簪子,又看了眼姬永的指尖,“你做的?”
如果沒有看錯,姬永的指尖稍稍有點紅腫,作爲姬家的小少爺,這些紅腫原本不必出現。
“嗯。”姬永沒有多說什麼,沒有提及自己毀了多少的玉,爲了這份禮物又準備了多久,學了多久,他什麼也不必說,但薛雪卻全部明白。
“謝謝。”她不知道說什麼,這份禮物無論是心意還是樣式都恰好壓在心底最深處最溫柔的點,姬永似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是認真的,絕對的認真。
薛楠原本等着薛雪將禮物拿出來後調侃兩句,但此刻他竟然什麼都說不出口,姬永做的一切都在表明,他是真心喜歡薛雪,這份真心甚至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薛渠喟嘆,“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貴重在於心意,他就算覺得姬家是龍潭虎Xue,但看在姬永這份心意上,似乎也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語。
“幫我戴上吧。”薛雪想了想,將盒子重新遞給姬永,少年笑了,精緻的五官格外好看,他有些吃力地擡起胳膊,小心翼翼又有點笨拙地用這枚簪子替換了薛雪之前頭上的簪子,曲野忍不住讚歎。
“真美。”
這桃花簪子格外配薛雪今日的旗袍,簡直就像是專門搭配的,正如眼前的薛雪和姬永兩個人格外搭配般。
呂徵猶豫着要不要靠近,他總覺得打破眼前這種溫柔旖旎的氛圍是一種殘忍,但姬永已經看到他了,面上的笑容淡了點。
“什麼事?”
呂徵苦笑着靠近,聲音稍稍擡高,“結論出來了。”
三個女法醫站在呂徵身後,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們剛纔在側臥認認真真地重新檢查了冷霜的傷口,之前薛家的醫生在衆目睽睽下只能簡單地止血包紮,她們到來後做了全方位的工作,自然也更能看清刀口。
“怎麼回事?”
“薛小姐是被冤枉的嗎?”
旁人都圍了上來,都在等待一個結果,王元啓緩緩走來,臉頰抽搐,但他卻不得不到場。
“是的。”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女法醫點了點頭,她們是業內較少的女Xing,但經驗卻也不少,口碑和名譽都擺在這,絕對不會亂說,“這個刀口應當是冷小姐自己反握後刺入的。”
王元啓目光冷冽,滿臉陰霾,“你們可要仔細看看,千萬別看錯了。”
呂徵不着痕跡地瞪了王元啓一眼,這次以後王家恐怕也把這筆賬分了他一些,不過呂徵也被王元啓惹惱了,以後兩邊只能維持表面上的交情。
被威脅的法醫一愣,但很快回答:“不會錯的,其實在我們眼中這種傷口很容易判斷。”她說得很篤定,“薛小姐一定是被冤枉的,無論是角度還是力度,都不像別人能弄出來的傷口。”
雖然旁人已經相信了薛雪的清白,但法醫的話無疑更是證明了這一點,許多人看向薛雪的目光有些心虛。
“薛小姐,你千萬別在意,我們之前都是被矇蔽了。”
“之前也沒弄清真相,幸虧現在能還你清白了。”
薛雪並不在意地朝着衆人點了點頭,她不怪他們,畢竟Cao縱輿論是薛柔的拿手好戲,何況她也並不在意這些牆頭草。
“看來薛柔小姐和冷霜小姐要和我走一趟了。”呂徵冷冷說着,情況翻轉,既然證明薛雪是被冤枉的,冷霜和薛柔自然要得到應有的懲罰,旁人都是這種想法,只是王元啓真的能任由呂徵將妻子帶走嗎?
王元啓眉毛挑了挑,忽然開口,向薛雪道歉,“薛小姐,對不起,之前我的確也毫不知情,既然冷霜做出這種事,就算是我也不能輕饒了她,呂市長能主持正義當然最好。”
聽到王元啓話語的人目瞪口呆,看來王元啓是準備將自己撇個乾淨,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冷霜身上了?這可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啊。
也有些人看王元啓說得這麼篤定,也在懷疑,莫非對方真的不知情,這一切都是因爲冷霜出於嫉恨薛雪,私自的行動?
然而剛纔開口的女法醫猶豫片刻,還是說出自己看到的,“抱歉,呂市長,有句話我不吐不快。”
呂徵不知道還有什麼意外情況,點頭道:“說吧。”
“我們檢查後發現,冷小姐的身上滿是傷口,各種各樣的,有的是皮鞭抽打的痕跡,也有其他密密麻麻的刀口,甚至還有其他……”
那些更爲變態的痕跡,就連法醫也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王元啓是本市的知名人物,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旁人看向王元啓的臉色變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口?莫非是王元啓逼着妻子做這些事?”
“太可怕了吧,這樣想想,王元啓的以前的三個妻子,莫非都是因爲……”
“噓,閉嘴,你不要命啦!”
剎那間,王元啓的臉色變得很糟很糟,他隱藏多年的秘密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恐怕很快就會成爲S市的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