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絕不僅僅是簡單的調換。
“我……我不知道!”藍衣拼命搖頭,眼神充滿了真實的茫然,“那個獸人……她只說調換,保證不會被發現。後面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了!”
蛟淵死死地盯着藍衣看了許久,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憤怒,有失望,有心痛,更有一種深沉的疲憊。
最終,他緩緩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就朝外走去。
“你去哪裡?”藍衣驚恐地衝過來,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一直躲在門內、臉色慘白如紙的珊瑚也哭着撲過來,緊緊抱住蛟淵的腿:“父獸!父獸!你不要我和雌母了嗎?你不要珊瑚了嗎?”
蛟淵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低頭看着珊瑚那張充滿依賴和恐懼的小臉,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他疼了十幾年的雌崽,享受着他親生女兒本該擁有的一切尊榮和寵愛……而他的親生女兒呢?
她那些年經歷過什麼?
那麼小的幼崽,沒有父獸和雌母在身邊,是怎麼活下來的?
巨大的酸楚和憤怒涌上心頭。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決絕的冰冷。
他沒有迴應珊瑚的哭喊,也沒有再看藍衣一眼,只是用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卻堅定地掰開了珊瑚抱着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石廊裡迴盪着,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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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蛟淵用各種方式來彌補自己虧欠的雌崽。
各種珍貴的獸皮、稀有的靈果、蘊含能量的晶石、精巧的雌性飾品……
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斷地送到霜華的石屋前。
吃的、用的、玩的,幾乎堆滿了半個院子。
“彎彎,這些東西……你要是不想要,我就讓人全給他扔回去!”
霜華看着院子裡堆積如山的“心意”,臉上滿是怒氣,爲白彎彎感到不值。
這些東西再珍貴,能彌補她受過的苦嗎?
白彎彎卻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那些價值連城的禮物,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意:“爲什麼要扔回去?扔回去便宜藍衣和珊瑚嗎?”
她拿起一串流光溢彩的寶石項鍊在手中把玩,嘴角噙着一抹笑,“我會收下,統統都收下,霜姨,你喜歡什麼儘管拿,不要客氣。”
這是蛟淵欠原主的。
這是殘酷的獸世,原主又被丟到那樣的小型部落。
如果不是她綁定了系統,原主或許在第一次算計酋戎就已經被一爪子抓死了。
就算僥倖瞞過去,流浪獸也不會放過她。
命都沒了,這些東西又能彌補什麼?
雖然彌補不了,但她也絕對不會還回去。
於是,無論蛟淵送來什麼,白彎彎都照單全收,卻連一句謝意,甚至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予。
當聽到手下獸人回報說白彎彎收下了所有東西時,蛟淵灰暗的眼中終於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他立刻精心挑選了幾樣據說雌性都會喜歡的、最精緻的小玩意兒,滿懷忐忑和期待地再次來到霜華的院落外。然而,他甚至連院門都沒能靠近。
金翊和尹澤如同兩尊冰冷的門神,無聲地擋在了他面前,赤階雄性的威壓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帶着明確的警告。
花寒倚在不遠處的樹幹上,雖然明知道這是自己妻主的父獸,但那雙狐狸眼裡依舊沒有溫度。
霜華從院子裡出來,看到他,原本溫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轉身就要走。
“霜華!”
蛟淵急切地叫住她,聲音帶着一絲懇求,“我……我想見見彎彎,就一會兒……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好不好?”
霜華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砸落:“她不想見你。蛟淵族長,請回吧。”
“霜華!”蛟淵的聲音帶着痛苦,“你以前……你以前和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他指的是霜華曾經隱晦地提醒他,藍衣和別的雄性交尾過,珊瑚可能並非他親生,但當時他全身心地愛着藍衣,並不想去相信霜華的話。
但現在,這些事情像一根根骨針刺着他的胸口。
霜華緩緩轉過身,看着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眼中只有一片平靜的悲涼:“真的假的,現在還重要嗎?傷害已經造成,有些裂痕,永遠無法彌補了。”
說完,她不再停留,決絕地走進了院子,厚重的木門在他面前緩緩關上,隔絕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蛟淵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緊閉的門扉,彷彿看到了他與親生雌崽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深夜,族長居所空曠的石廳裡,蛟淵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石椅上,面前擺着幾壇烈性猴兒酒。
酒氣瀰漫,卻驅不散他心頭的苦澀和孤寂。
他拎起酒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灼燒着喉嚨,卻壓不下眼底的酸澀。
“燼影……”他沙啞地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石廳裡迴盪,“陪我……喝一杯吧。”
陰影中,燼影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沉默地走到蛟淵對面坐下,拿起另一罈酒,同樣沉默地灌了一口。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嚨,卻無法澆滅心口那莫名出現的痛苦和愛意。
兩個同樣被痛苦啃噬的靈魂,在這寂靜的夜裡,無言地對飲着各自的苦澀。
“燼影,你能和我多說說彎彎的事情嗎?”
強悍的赤階雄性,此刻卻像個脆弱的孩子,期盼的看着身邊的雄性。
燼影喝了一口猴兒酒,搖頭,“淵叔,我只見過她一次,對她的瞭解只是聽說。”
其實在知道白彎彎真實的身份後,他也莫名有些怨懟。
怨懟他們沒有照看好自己的雌崽,讓她經歷了許多的苦難。
蛟淵抱着酒罈,已經半醉,“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燼影坐着沒動,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身體又失去了控制權。但這次,他莫名地沒有掙扎,放任自己的身體被對方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