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對兇手的話從半信半疑到完全不相信,至少在他解釋如何有這麼一條通道上,完全是在撒謊,他不說唐言也不會問,主動說還謊話連篇,對接下來的旅程唐言開始失去信心,對方不是來尋求合作的,目的不夠單純。
直線向下的距離估算該有數千米,沒有強大斗氣支持觸礁沉船昏迷的人早就被水底的壓力壓碎,而有強大斗氣支撐的人,完全沒有必要下潛,就算船隻觸礁,他也能夠靠着自己的實力衝出水面到達萬邪囚島。
一個疑點,其實就足夠了, 在沒有任何信任基礎的合作關係下,任何被懷疑的疑點都能成爲合作關係破裂的理由。
唐言最大的倚仗是什麼?
晉升爲半神境界的鬥氣等級不是,經過強化的身體不是。
背後的圖騰,屬於獸的圖騰,那是強大的象徵,如今還未能全面覺醒,卻也讓唐言感受到了真正屬於獸的強大。
他也算是通讀了很多的書籍,瞭解過很多的傳承,也知道一些隱秘家族的傳承,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傳承是如此的單一,如此的單純。
沒有什麼功法傳承,沒有什麼技能傳承,沒有什麼能量傳承,沒有什麼鬥氣傳承,沒有什麼神器的傳承,有的只是單純的一種傳承——純粹的身體強度。
強度,包括身體的力量和肌肉骨頭肌膚都有一種飛躍式的提升,給唐言什麼樣的感覺呢?就像是一個肚滿腸肥好久沒有經過鍛鍊之人的肌膚強度,突然間成爲了一個鍛鍊多年靠着身體能夠擋住冷兵器攻擊的肌膚強度。
一下午的時間,唐言都在適應身體的變化,一個雞蛋殼能夠承受的攻擊強度,變成了一塊金剛石,並且唐言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也在增加,別看他沒有戰鬥沒有用拳頭去試驗轟出的力量,但是卻能清晰的感知到握拳鬆掌之間的力量增強。
獸族的傳承,宙光輪的秘密。
得一得天下,唐言如今是雙雙在手,面對着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得到宙光輪心臟能源的捷徑,他選擇前行。
半神,一踏入就站在半神的巔峰,儘管鬥氣還沒有穩固,唐言卻知道自己面對任何半神都擁有絕對的優勢,身體的強度和宙光輪改變的鬥氣屬性,一下午的變化要比唐言之前數年的變化還要大,踏入半神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獸族傳承的大門和宙光輪的大門。
“就是這裡,我計算過,三個小時,會整個碎掉,到時大家隨便拿,一分鐘後離開 。”
兇手掀開了一片鐵板,清涼的氣息更爲猛烈的衝進來,從熱汗滴落到毛孔悚然,皮膚上一陣涼霧浮起,乾淨清涼的環境中,一道履帶上密密麻麻的秘能傳送到遠端,擡眼望去整個玻璃房一眼望不到邊,履帶也是望不到邊,在外面鬥獸場拼了一場,能得到的對於這裡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屬於骷髏的戰錘被兇手拿了出來遞給唐言,四人站在他的身後盤膝而坐,用兇手的話說是以防萬一他們可以抵擋,保證唐言在敲打玻璃窗的時候不會受到任何的干擾。
唐言拳頭握了握,感受了一下剛剛踏入半神時的力量狀態,掄起一雙戰錘,照着玻璃窗的一個位置左右開弓,速度保持在兩秒鐘一下,敲擊在玻璃窗上。
嘭!
反震的力量很大,唐言眼神一凜,三個小時掄下去如果自己沒有強度增加,估計三個小時下去雙臂的肌肉將會酸到沒有知覺。
這是什麼材質,沒有足夠的硬度,卻有着難以想象的強度,不會被破壞掉,每一下上去都感覺不到任何的力量砸下去,但反震的力量卻異常的大,對肌肉和骨骼的力量強度要求特別大。
不釋放鬥氣,即便戰錘發出再大的響動,整個房間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履帶上散發着淡淡的魔法波動,讓那些最開始躁動的秘能漸漸平復下來,一路向着遠去延伸,越到遠處秘能越發的平靜。
三個小時的時間不長不短,唐言故意逼得汗水從額頭出現,滴答滴答的汗水不斷滴落到他的腳下,很快就在腳下形成一灘汗水。
啪!
玻璃窗的碎裂方式也不同,直接啪的一聲,正面玻璃牆全部碎裂,不光是唐言砸的那一小塊,以那一小塊爲中心,迅速的向着四周碎裂,瞬間,整個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的秘能開始不規則的跳躍,暴虐的氣息整個瘋狂起來,同一時間,兇手、蛇精和老龜同時向唐言發起攻擊,三個人全都是半神境界。
唐言本想反抗,突的想到一個主意,就在他們展開攻擊之時,就在玻璃窗碎裂之時,就在履帶上的秘能暴虐的正在恢復鋼鐵城牆外的狀態時,體內的宙光輪明顯出現了渴望的狀態,以唐言瞭解的宙光輪歷史,這些暴虐瘋狂吸收鬥氣的秘能是能量源中主攻的一面,那些被弱化能夠吸收鬥氣的則是能量源中主要提供整個宙光輪能源的一面,兩樣都不怕,都可以吸收。
想至此,雙錘猛的阻擋,一大口鮮血噴出,人勉強轉了個方向,被三人轟向了遠處的履帶,讓本就不穩定的履帶狀態直接崩潰,兇手三人也都跟着臉色鉅變,怎麼也沒想到唐言在那種情況下竟然做出這樣的反應,按照正常人的反應,遇到危險都想着去向最安全的方向,唐言竟然靠着最後一個反應轉向了玻璃房內部。
“快跑!”兇手大吼一聲,還什麼秘能了,暴虐狀態的秘能他們見得多了,鋼鐵城牆外的秘能就像是每一個人心中的夢魘,趁着它們先衝向唐言,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要是跑不掉就壞了。
蛇精和老龜沉着臉,不顧一切的往外跑,三人在衝出一個倒灌海水的通道跳入海水中,不顧一切的釋放出鬥氣,分爲三個方向向外跑。
蛇精猛的身體在水中停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瞬間臉色漲紅,眼皮一翻,脖頸處可見到深深的手掌印,在水中被掐暈過去。
老龜是如魚得水,在水中的狀態遠遠超出陸地上,速度很快,如一道流星遠遁而去,不是如兇手和蛇精那樣向上衝,而是沿着壓力巨大的海水向着更深處衝了過去。
一道身影迅速在他身邊掠過,老龜的身子如炮彈般向着上面衝去,不是他想,而是肚子被踹了一腳,緊接着不斷的被踹,半神境界毫無還手之力,勉強防守住要害部位,在對方趕時間追擊兇手之下,老龜勉強活着,勉強不被打死,內心卻急到要死,滿頭的汗水滴落,難以抗拒突如其來的恐懼,什麼樣的人能打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兇手衝出了水面,認準了一個方向以超出普通半神的速度逃竄,他比蛇精和老龜都感知的真切,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因爲秘能被撞得混亂從萬邪囚島內出現,幾個呼吸間就到了下面,蛇精被殺老龜被抓。
“咳!”
一聲咳嗽,兇手猛的站定腳步,站在海面上臉色滿是痛苦和無奈,緩緩的迴轉身:“光頭,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
站在兇手對面的,赫然是唐言進入萬邪囚島遇到的第一個人,揹着戰斧,半邊臉和腦袋被焚燃扭曲的光頭,依舊是那個苦逼的打扮,手裡掐着老龜盯着兇手:“都說了你修煉到屬神即被就可以離開萬邪囚島,看來你是沒有信心了。”
兇手哈哈大笑,那笑聲中滿是苦澀和不屑:“你這樣的話騙騙那些新人還行,我在萬邪囚島多少年了,有沒有一個人成功升到屬神你比我更清楚。”
光頭嘆了口氣:“你是讓我動手還是自己束手就擒。”
兇手停止狂笑,身子一抖,一股澎湃的氣息從體內釋放出。
光頭臉上浮現怒意,手一甩,老龜向着遠處飛去,在空中直接爆成粉末:“弄兩個替死鬼,隱藏着屬神的實力,兇手,看來你真是所圖不小,說吧,你是教廷哪個神殿派來的,還是異端仲裁所那個癟犢子地方出來的傢伙。”
兇手不屑的哼了一聲:“光頭,你抓得住我嗎?”說完連戰都不戰,連比劃都不比劃一下,嗖的一聲向着遠去飛去,一邊飛一邊拿出一個個的魔法卷軸直接想後方扔去,也不管事什麼級別的,不管是什麼屬性的,一秒鐘決定成敗,能拖得一秒是一秒。
活着,永遠是每一個人最後的底限,在這個底限之上,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無節操的舉動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強大到屬神,一直低調的僞裝自己,只爲了能夠離開萬邪囚島,在敵人面前完全沒有了一個屬神境界強者該有的強硬,完全是狼狽而逃。
光頭嘆了口氣,將後背的戰斧拿了出來,遙指着兇手逃跑的方向,嘴裡誦唸道:“以我這名,殺!”
戰斧在光頭的手中消失,驟然間,在兇手的頭頂天空,戰斧劃破虛空,無限的放大到數百米大小,鎖定兇手。
兇手頹廢的站定空中,望着空中那戰斧:“光頭,你贏了,沒想到,敢對自己如此瘋狂的你,還真的成功成爲了擁有神格的副神,我認輸了,隨你吧。”
光頭緩步從海面之上走來,獨眼中放射出狠辣的光芒:“既然你想要死扛到底,那就別怪我了。你們不是一直看着秘能是如何吞噬人的嗎?這一回讓你自己慢慢看着自己如何被吞噬。”
兇手閉上了眼睛,已經銀化的鬥氣顏色收入身體,完全放棄了抵抗,屬神是什麼,在所謂的主神眼中,屬神就是奴隸,副神也不過是僕人,唯有那些擁有了神格的副神才稱得上半個主人。在普通人的世界裡,聖位是遙不可及的大人物,但在真正聖位之上的世界裡,聖位,不過是螻蟻,隨手可掐死一大片,屬神,也不過是最底層的武者。
光頭抓着兇手,直接將他帶到了海底之下,此刻的海底之下是一片混亂,無數的秘能從破碎的玻璃牆內衝了出來,之前出現在唐仲勇和紫月房間中的西裝男正一臉不爽的看着光頭:“這下麻煩了。”
光頭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反正外面的事情你去處理,不過我勸你,最好提前把唐家的人送出去,尤其是那個紫月,你難道不知道他是獸族的人嗎?”
西裝男鄙夷的看了光頭一眼:“諸神那些狗雜碎在上,你別想把自己摘出去,讓你幫忙看着那個唐言,你到好,你說現在怎麼辦吧?”
光頭搖搖頭:“那不是我的責任,唐言死了,他唐仲勇還有個兒子,鬧不起來,你只要想辦法紫月弄出去就行了,只要她不鬧,別人都無所謂。”
西裝男一副抓狂的模樣:“我真想幹死你,你有沒有腦子,紫月是那麼好糊弄的嗎?至多一個月的時間。”
光頭拎着兇手往裡走:“那你就拖一個月,告訴那個飛劍,老實點,否則弄死他。”
西裝男忙着運用強大的副神之力驅趕大批量的秘能,幾個渾身上下被黑衣包裹的男人修補者玻璃窗,看到光頭走進去,咒罵了一句:“死光頭。說的輕巧。”
光頭在兇手的身上下了諸多的禁制,看着他:“你還打算堅持嗎?”
兇手笑了笑,表現的很平靜。
光頭嗯了一聲:“我喜歡硬漢子,看你能不能挺到死。”
拎着兇手到了履帶入口的地方,這裡的秘能最爲活躍,也最爲暴虐,能夠在履帶上跳動一定的高度,兇手就被光頭固定在那個位置,在腿上,有着一定量的秘能能夠蹦到上面,不斷的吸食着兇手身體上的鬥氣,在往日,這些數量的秘能根本無法對兇手造成任何的傷害,可在此時,被下了無數禁止的他只能一點點的感受着體內鬥氣的流逝,他不知道會需要多久自己才能掉境界,點點痠麻的感覺從腳底升起,這種痛苦要比世間任何的嚴刑拷打還要痛,比身體任何的懲罰都要痛。
光頭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的消失,整個玻璃房,隨着西裝男的強大歸攏重新恢復了過往的秩序,而在玻璃牆外圍,數位黑衣男開始了更爲辛苦的工作,用魔法材料融合鬥氣,生成一層又一層的玻璃牆,貼在原本的玻璃牆上,讓它變得更加牢固。
一切,似乎重新回到了過往,除了跳動的秘能,除了鬥氣漸漸減弱腿上肉被啃光骨頭被啃光,鮮血滴落到履帶上的兇手,他在堅持着,秘能破壞一點他就用鬥氣封住大腿的經脈,腿部沒有了直覺,目光呆滯的望着前方,堅持着,始終在堅持着……
……
唐言重新擁有了直覺,被秘能包裹的他只感覺身體瞬間被強大的力量抽離,靈魂一下與身體分開,那些曾經掌控的鬥氣也不屬於自己了。
一瞬間之後,宙光輪讓一切又回到了他的身體內,短暫的暈厥後唐言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漆黑的環境中,腳下有着嗡嗡的聲音,一層層的秘能被履帶吸走,遠處則是秘能密佈的空間,光亮很快傳過來照亮了整個區域,唐言擡起左臂,與宙光輪開始融合的死寂鬥氣讓這些秘能不再狂躁不再將唐言當作敵人,相反還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漸漸靠近過來。
猛的,唐言身後金光閃耀,那張大嘴,那個恐怖的獸頭呈現在他的身後,秘能遠離這金光,唐言有種感覺,似乎這害怕金光的秘能卻是在嘲笑它,兩種情緒在身上完美的呈現,他甚至感受到了金光獸頭暴怒着。
宙光輪傳遞過來資料,獸族始終不曾站在世界的最巔峰,獸出現的機率太小,往往成長過程中又或多或少的走了彎路,在宙光輪無盡歲月的記載中,獸族的獸最終成長的極限是副神,是號稱主神之下最強的神格副神,是能夠讓非戰爭主神退避三舍的強大存在。
唐言這才知道爲何是金光,代表着副神的鬥氣顏色就是金色,而最耀眼的金色光芒當然是屬於最強大副神的。
怪不得,怪不得曾經屬於最強大神器一部分的秘能會對獸的存在存在淡淡的不屑,根源原來是在這裡,每一粒秘能都有着屬於古老完整宙光輪的驕傲,在它的面前,即便是最強大的獸也並沒有資格在它面前表現出兇惡的一面。
唐言驅動宙光輪轉動,在它的引領下向着遠處走去,他猜對了,在這萬邪囚島之下,有着真正屬於他的東西,他最需要的東西,能夠完整宙光輪的能源心臟,沒有她,最強大的宙光輪怎能重新出世?
似乎是被宙光輪的氣場籠罩,剛剛覺醒的獸開始不斷的扭曲咆哮,後背的紋身不斷的扭動着,頭顱上滿是猙獰之色,不斷的向上掙扎,從一個巨大的頭顱到脖頸部位抻了出來,帶給唐言身體的反應也是越來越強烈,這時候他才發現過去以爲的身體強大對比此刻都是浮雲,完全上不了檯面,差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