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深夜,帶着絲絲涼風,林詩曼坐在莫亦寒的牀前,靜靜的看着他緊閉的眼,內心的情緒波瀾起伏不定。
“如果我離開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我知道,一旦腳步離開,便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也許現在你會恨我,但是我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它會將一切都徹底治癒,也會把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帶到你身邊,她不會是我,而在此之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
擡手輕拭掉無聲無息滑落臉龐的淚,眉心間緊鎖的一道溝壑,足以表達林詩曼此時心中的糾結,“曾經擦肩而過,卻誰也不認得誰,然而我們遇見了交談了,還沒來得及相識,就被定格在了分離,但是現在,即便相識了,也沒有機會更加熟悉,卻要說着再見的話。”
雙手交握着至於身前,眸子定格在莫亦寒的臉,低低的啜泣,在這寂夜更增添了些許傷感與寂寥,“此生這份情不能長久,失去了將不會再擁有,面對你讓我感到如此困難,孤獨落寞,永遠無法找到快樂,在寂寞孤單中錯愛,又因爲錯愛分離而寂寞孤獨一生……”
心中的話還未說完,林詩曼慌忙的收回了視線,莫亦寒彷彿能夠聽得到她的內心一般,在林詩曼獨自一人感懷傷痛時,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你……你醒了?”她有些尷尬的說着眼前的現實。
“嗯。”冰冷而簡單的回答,像是寒流來襲一般,冰凍了林詩曼的整顆心,暗潭一般的眼眸,還有着一絲絲迷醉與不清醒,但透出的刀子般冷冽的光,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呃……我……我去給你拿來冰毛巾。”
找着一個藉口,林詩曼連忙站起身,轉身欲向浴室快步走去,卻在剛邁開一步時,身子撞在了一側的椅子上,帶動着椅子倒地的聲音,林詩曼疼的皺起了整張小臉兒。
林詩曼摔倒在地上,用手揉着撞痛的腿,突然感覺頭頂一陣壓迫性的存在,忙的擡起頭,對上了莫亦寒說不出寫滿着什麼樣複雜情緒的暗眸。
心裡一顫,林詩曼連忙低下了頭,但莫亦寒卻蹲下了身,在她帶着驚詫神情的同時,大手以輕柔的動作,幫她舒緩着疼痛。
“你是小孩子嗎?走個路都走不穩,還妄想着要離開我身邊,沒有了我,你要怎麼生活?”嗔怪的聲音,從莫亦寒口中說出,那話說得十分自然,沒有一絲作假,帶着極度的埋怨。
“我……對不起你。”林詩曼的驚訝,在一瞬間便被她自己強力壓下。
“我可以這樣理解嗎?”莫亦寒一邊揉着林詩曼撞疼的部分,一邊低沉的聲音問道:“我可以理解,你是因爲想要試探我,證明我對你的有多堅定不移,所以纔會這麼說的對不對?”
“你……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林詩曼剛剛壓制下的情緒,此刻又再次翻滾,涌動!
“曼曼,放棄了我,你當真不後悔嗎?推開愛你的人,你難道都不猶豫一下嗎?”
莫亦寒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再次說起了讓林詩曼聽了,內心就十分感傷的話,他的臉上苦痛濃烈,整個人貌似還未從那酒醉中完全清醒。
“怎麼辦?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恨你,即便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也不能再強迫自己去冷對你,無法對你殘忍,更不忍心傷害你,曼曼,當有人說愛你時,你一定要珍惜,因爲那份愛,是帶着許多掙扎才破土而出,剛剛有的萌芽,如若你不要好好澆灌,從此以後他便不會再出現,你懂嗎?。”
“我……能理解你此時的傷痛。”林詩曼低垂着頭,她不敢注視着莫亦寒的雙眼,因爲那透着微微紅光的眸底,深深的烙刻着她自己的靈魂,“曼曼”兩個字,從莫亦寒的口中說出,有着多少讓林詩曼的歡喜,此時卻全部衍變成傷痛的別離。
“呵~不要和我說這樣的空虛話。”莫亦寒一聲冷嗤,深吸口氣,瞥了下雙眸看向窗外的黑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真正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感同身受,就算我痛苦,就算那份痛好似萬箭穿心,也只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事,這麼多年,我莫亦寒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你永遠無法瞭解,我身上那道傷口到底有多深。”
“我明白,我知道這樣的痛,我我是有所感知的,是真的。”林詩曼傷感的啜泣着。
“如果你有所感知,又爲什麼要做到如此?”莫亦寒手指輕挑起林詩曼的下巴,微微擡起,眯眼注視着黑暗中的她。
“你自己捫心自問,假若你離開,身心並不會感覺到疼痛,那我將不再說什麼,我會放手,會讓你走,只是……你能嗎?你敢嗎?”
莫亦寒的聲音,像是在威逼,卻又處處帶着小心,生怕哪裡惹人不開了心,那些話,他是知道林詩曼會衝出口,但也是打着一種也許的僥倖,真的希望林詩曼不要說出口,他的眸子裡,剛剛有驚人的神色匆匆劃過。
那份神情低鬱而充滿黯沉,忽而閃動着光澤,林詩曼的心狠狠疼痛着,因爲她感受到了,在此時的黑暗下,莫亦寒的淚,已經開始在他眼中打轉,那是怎樣的一份請,會讓這個如鐵一般的男人,此刻眼中填滿了淚。
“若是落淚,說明心在痛,那份同意,來自於在乎,因爲對你所有感覺,不在於其它的外站有多尊崇,吸引我視線的,只是你這個人,只有感受到對你的那份感情,才能知道,我自己還是一個完整的存在。”莫亦寒說着,聲音帶着些許的哽咽,卻還要表現出毫無在意。
“你放我走,我若能夠再找回來,那麼我就是你的,如若我從此再也不見,對不起,只能說明我們沒有真正的緣分。”林詩曼狠心說着如此的話,她的心在搖擺不定,似乎很快就要失去了自己所確定的方向。
“你確認我就真的不會再與你有所交集嗎?”
聽着林詩曼依然要分離的話,莫亦寒眼底哀傷不曾減掉分毫,他完全撇棄了自身的個性,只爲挽回他的愛情。
“爲了你,我認真的改變過,努力的不去在意,也悲傷的無法原諒自己,那些就好像是滲入骨髓的痛,讓我沒日沒夜掙扎其中,爲你日夜縈繞的牽掛,卻被你視如草芥。”
“我……已經沒有什麼好說,沒有任何話可以說。”林詩曼雙手緊緊的是抓着自己的衣襬,指甲如果不是隔着衣服,指甲就要戳破手掌,嵌入進皮肉裡,她甩過莫亦寒越來越捏緊下巴的手,別過臉去。
“我從未給過你任何承諾,因爲那些,都是我給不起的,反倒一直給你致命襲擊的悲哀,碎了一地從未完整過的諾言,再怎樣拼湊,都無法回到過去,與其說着這些話,倒不如學會邊走邊忘,等到一切全部忘記,臉上學會了如何繼續掛起微笑,就不會再痛了。”
“沒想到,你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莫亦寒笑了,笑的是那樣讓人感到心疼,“讓你留在莫家的這段日子,倒是讓你的頭腦充盈了不少,我是應該怪罪自己的疏忽大意呢,還是應該誇讚着你的聰明?”
“莫少董想要怎樣說都可以,反正都要分開了,我不在意讓你多說我一些什麼話。”林詩曼說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她背轉過身子,不去面對着莫亦寒,雙手掩面,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從手指尖滑落,彙集成了河流一般,很快就浸溼了手掌心,強忍着哽咽的情緒,將哭泣的聲音吞嚥回肚子裡。
看着那微微輕顫的背影,莫亦寒眼底的哀痛越來越濃,嘴裡卻說着言不由衷的話,“好,我答應你,你要走,我不會留你,也不要再過問你是什麼理由,只是……”
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棄,於是放低姿態,莫亦寒將他所認爲的卑屈做到極致,“只是如果有一天,你若對我說起你的心裡還在想着我,那我……會再次接納你,我會等你,會放下自己前行的腳步,等待你回來的那一天。”
直白的話語,完全的信任與對往事的放下,林詩曼差點因此心顫難過的死去,“你這是何必呢?你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存在,又何必要爲了如此委屈自己?不要了,收起你的這些承諾吧,我……受不起!”她貝齒用力咬着下脣,吞嚥着難過的哽咽氣息。
“當真要做到如此絕對嗎?”見林詩曼不領自己的情,莫亦寒的眼中,疼痛哀傷慢慢化爲陰冷,他凝視着好似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那個背影,手掌緊握,關節突兀的咯吱作響。
“我這一生,並不缺少女人,但是從未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走進我的心裡,讓我能夠發出由衷的笑,卸掉那些冷漠,就連難過,都是那麼透徹,還未分離,想念卻已經那樣深切,我用冷漠掩蓋着自己的疼痛,我以爲你懂,但是你在你的世界,我依然在我的心裡。”
“對不起……”千言萬語,只化爲三個字“對不起”,但是那樣的道歉,根本就是無力的蒼白,無法轉身面對,兩個人之間的隔閡,也變得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