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露’又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抽’着一根菸,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嫋嫋升起的白煙。
可是夢‘露’越是不說話,舒玄就越是緊張,這夢‘露’可是個厲害人,她不說話,比說話還要可怕!
‘玉’璇卻目光呆滯,仇恨地看着舒玄,嘴裡不停地喃喃道:“一定要殺了詩珊,爲我兒子償命!一定要殺了詩珊,爲我兒子償命!
舒玄心跳加速。
夢‘露’將一根菸給‘抽’完,便將菸頭摁在菸灰缸裡,這才擡起眼皮,不屑地看了看舒玄,冷笑道:“‘玉’璇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今晚,你就動手吧。”
什麼?
舒玄大驚失‘色’:“我不知道,媽咪的意思……”
“我的意思,‘玉’璇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夢‘露’眼神犀利無比,好像在吃人似的,“就是,你,去殺了詩珊,爲‘玉’璇的兒子償命吧!”
月光如雪,灑在空地上一片凸起的房屋上,房屋上破舊的屋檐泛起點點月光。
舒玄一步一步走向這間房屋,可是每走一步,他的腳步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
身後,是周夢‘露’的車。
周夢‘露’開車送他來這裡,是希望他去這裡,結果一個人的‘性’命的。
對,就是詩珊。
舒玄耳邊,還回響着夢‘露’‘陰’森森的那句話:“你如果不除了這個‘女’人,說明,你的心裡還是她,就對不住我的‘女’兒‘玉’璇,更對不起‘玉’璇死去的孩子!”
他全身猛然一顫。
眼前,浮現出,詩珊爲他所作的一切,他給她的承諾,他說,他會一生一世與她在一起,只與她在一起。
可是,他要食言了。
因爲,如果他不結果了她,周夢‘露’抓住他的把柄,他將會毀在周夢‘露’的手中。
爲了他自己苟且偷生,他竟一步,一步,走向詩珊,將詩珊推向無邊的黑暗之中。
轉眼,到了‘門’外,‘門’,開了。
他緩緩走了進來。
詩珊一看到他,臉上就浮現出幸福的神‘色’,竟絲毫沒有察覺,他那‘陰’沉的面容上,‘蕩’漾着殺氣,只是,毫無戒備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他撫‘摸’着她的順直的長髮,最後一次親‘吻’着她的臉,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杯飲料,說:“最近你臉‘色’蒼白,一定是營養不良了,來,我給你準備了一瓶營養水,你喝了之 後,就再也不會感覺勞累,再也不會感覺痛苦了。”
她仰起頭來,深情地看着他,眼中閃着他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的信任之光,她接過那瓶水,咕嚕咕嚕就喝了下去。
他不忍心看着她倒下去的樣子,將她抱到‘牀’上,爲她蓋好被子,說:“詩珊,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詩珊伸出手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別走。”她懇求道,“舒玄,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希望,能與你長相廝守?”
他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哽咽道:“詩珊,我會再來看你的。”
是的,他會再來看她的,下輩子,他要守在她身邊,再也不離開她了。
他用力一‘抽’,甩開了她的手,走了出去,合上了‘門’。
這時,他聽到她發出一陣慘叫聲。
他知道,‘藥’力發生作用了。
他不敢回頭,卻也不敢離開,全身發抖,臉上的肌‘肉’近於‘抽’搐。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桌椅響動的聲音,他猜想,她一定已經竭力下了‘牀’,她一定是想走到‘門’外,她一定已經知道是他毒死了她,她一定是知道他就站在‘門’外!
可是,他沒聽到‘門’被打開,只隱約聽到,她叫了一聲:“舒玄……”然後,便再也沒有聲響了。
他一怔,連忙踢開房‘門’,衝了進去。
微弱的燈光中,地上全是被燈火燙傷了的飛蛾屍體,詩珊已倒在血泊之中。
他大叫一聲:“詩珊!”
可是詩珊再也沒能夠回答他了,她嘴角全是血,可是,臉上卻帶着笑容。
她是帶着笑容離開的,她竟然一點也不恨他!
他這樣對她,她在最後的時刻,竟還是祝福他的!
他內心再也忍受不住地悲痛,口吐鮮血,暈‘迷’了過去。
當舒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躺在家裡那張綿軟的大‘牀’上,‘玉’璇正焦急地看着他,而‘玉’璇的身邊,站着周夢‘露’。
“你總算醒過來了,舒玄。”‘玉’璇大喜。
舒玄這時想起了一切,心裡還沉浸於詩珊死的悲痛之中,沒有說話。
夢‘露’‘抽’了一口煙,說:“舒玄,你果真是個夠狠的人,這麼狠的人,一定會成得了大事的。詩珊已經死了,因爲我們做的手腳,警方並沒有懷疑到你身上來。你這次,真的做得很好。”
舒玄閉上了眼睛,心裡空落落的。
詩珊死了,是死了,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女’人,這麼不顧一切地對他好了。
‘玉’璇抱着寶寶說:“亮亮乖,對爹地笑一個,乖呀亮亮。”
可是舒玄沒有睜開眼睛。
他現在,沒有‘精’力,強裝笑容,去面對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
他心裡,已結了冰,從此,只有狠,只有不斷做壞事,因爲,他再無回頭路了。
詩珊的死迅速傳入了天佑與喬施的耳中。
喬施看着眼神蒼茫的天佑,說:“天佑,我們應該怎麼對高鵬說呢?是我們沒有履行好諾言,高鵬爲了我作牢,我卻連他妹妹,都照顧不好。”
天佑那雙一向靈動的眼睛竟變得有些生澀,好像‘蒙’上了厚厚的濃霧一般,他說:“是我對不起高鵬。我已經用盡了辦法,讓高鵬減刑出獄了,只是,他一定想不到,他本是開開心心出獄的,現在,卻不得不面對一個噩耗了。”
喬施撲到天佑懷裡,說:“天佑,我有責任的!我真的欠高鵬太多了!”
天佑撫‘摸’着她的臉,說:“別哭,喬施,這不能怪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反而要高鵬爲你承擔。現在,先別說這些了,走,我們去接高鵬吧,今天,他第一天出獄呢。”
二人來到監獄‘門’口,果然,高鵬換上了新裝,臉上掛着釋然的笑,從監獄裡走出來。一看到天佑與喬施,高鵬大喜,拍了拍天佑的肩膀,說:“天佑,真的是太感謝你了,幫我減刑了兩年。”
天佑卻注視着高鵬的腳,說:“你的腳怎麼了?”
高鵬裝出輕鬆一笑:“沒什麼。一點皮外傷而已,在監獄裡,總免不了受傷的。”
喬施卻不敢看他的眼睛,高鵬笑道:“咦,怎麼我妹妹沒有過來接我?難道你們沒有幫我通知她?”
喬施的眼睛紅了,連忙低下了頭,免得讓高鵬看出來。
高鵬跟着他們走了幾步,天佑說:“不對,高鵬,你這腳,絕對不是皮外傷。”他邊說邊伏下身來,用力在高鵬腳上一捏,頓時,大驚失‘色’。
“怎麼了天佑?”喬施看天佑嚇成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