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轅墨成親的那日,歸元殿裡來了好些個仙妖什麼的。到處,是貼了大紅的喜字,連她的小破院子,也是沾了些喜氣的。可這些喜慶的紅,就像燒得熾烈的火,灼得慕寒清雙眼生疼。

慕寒清木木地坐在古銅色的梳妝鏡前,任着身後的那些仙娥們,給自己梳妝。她靜靜地看着銅鏡裡,一襲盛世的華服,一髻金簪銀篦,凝脂如玉的面龐,硃紅潤澤的脣,可惜,要娶的,不是她。

那些個仙娥,不分輕重地擺弄着她的髮髻,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不屑。慕寒清垂下雙眸,自嘲地笑了笑,轅墨當真是殘忍,冷了情,冷了心,便不顧她的感受,要她做流月的送親人。呵,親自,將別人,送到他的手上麼?好笑。

她垂下頭,只是自顧地笑着,眼角的淚,便不受控制地,滴落在錦繡的羅裙上。她擡起胳膊,用袖口偷偷地擦了擦眼睛,妝都花了呢。流月都說了,若是她不送這個親,那泠華是少了胳膊,還是少了腿,便不保證了。

她輕輕地將手,放在小腹上,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辦?泠華又該,怎麼辦纔好?她是知道的,流月並沒有,要放了泠華的意思,不過是,拿他來威脅自己罷了。可她能怎麼辦,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便是利用她,牽着她走,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慕寒清心裡難過的要命,頭一次覺着,自己竟是這般的無用。她心裡慌亂的緊,就像是,一個不會鳧水的人,溺在了水裡,即使拼命地掙扎,也換不回難免一死的結局。那樣的無助,那樣的絕望。有誰,能在她快要溺死之際,願意伸出手,拉她一把呢,她想。

吉時已至,慕寒清靜靜地攙着流月,緩緩地走進殿內。轅墨站在大殿中央,兩側,是吃喜酒的衆仙。

剛進殿門,整個大殿,瞬間地便靜了下來,衆仙衆王驚訝地望着慕寒清,隨即,便嗡嗡地鬧騰地議論開了。

慕寒清只覺腦中,空白一片,聽不清別人說了什麼,也不想聽,這些,本就是,與她無關。他們即是要她送這個親,她便只管,送她的親。

轅墨橫起寒目,冷冷地掃了大殿一圈,那些個人瞬間的,便覺冷得要命,倏地,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安靜了許久,殿座 上的泰北仙翁,尷尬地咳了兩聲,招呼着衆人,“吉時已到。要快些拜了天地,纔是緊要的,莫要人家新娘子等的急了,哈……哈哈……”說完乾乾地笑了兩聲。原本安靜的大殿,霎時便鬧騰了起來。

慕寒清扶着流月,走至轅墨身旁,直直地望進,那雙寒冰的眸中,神色有些恍惚。良久,她將那襲紅服下的手,輕輕交與轅墨,緩緩啓脣,“今遇良人,天作之合,切莫……相負。”天作之合,切莫相負。“願兩人……契闊成說,執手偕老。”看你與別人,舉案齊眉,看你與別人,執手偕老。

她愣愣地,看着轅墨牽了流月,站在大殿中央。

“一拜天地。”慕寒清躲在人羣裡,面色蒼白。

“二拜高堂。”慕寒清緊緊地揪着胸前的華服。

“夫妻對拜。”慕寒清緩緩地蹲下身子,眼前有些發黑地蒙了起來。

“禮成,送入洞房。”轅墨,你終是,娶了別人,我們,便兩散了吧。

“姑娘,可是…….要幫忙?”恍惚間。慕寒清便聽見這麼一句,仿若天籟之音。她擡起頭,眼前陣陣發黑,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是本能的,便緊緊地抓住那人的衣袖,費力地吐着微弱地氣息,“帶我……出去,求你,求你。”

十幽自慕寒清入殿,便注意到了她,他從未見過,這麼出塵不染的人,就像是,自己這般地看她,都是一種褻瀆。

那人自歸元天君拜堂起,便似是不大舒服,見她蹲下了身子,終是沒忍住,上前便是輕輕一句,“姑娘,可是……要幫忙。”

慕寒清醒時,入眼的,便是一襲束了腰的黑衣。與這歸元的仙家不同,這人的着裝,沒有仙風道骨的飄然,袖口處,繡着淡色的花紋,被暗色的錦條束住,倒顯出更爲精練。她動了動,想要起身,十幽趕忙扶着她,在身後,給墊了個靠墊。

“謝謝。”慕寒清是真的,感謝這人的,還好他願意,帶自己出來。

“哦?要怎麼謝?”十幽挑了挑眉,“不都是……以身相許的嗎?”慕寒清心不在焉地 “嗯”了一句,隨後又淡淡道:“隨你。”隨便怎樣,都可以,只要泠華和這個孩子好,她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也早就是,放棄了自己的。

十幽聽她這句“隨你”,沒來由的,便覺有些悶,想好好地愛惜這人。突然的,便想,只要這人願意,他定會憐惜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委屈和傷害。

只要她願意。

慕寒清覺着,外面的天色,有些晚了,便有些想回去了。

“十幽。”

“嗯?”慕寒清走到門前時,便聽見這人,突然地,便是這麼一句。

“我的名字,十幽。”十幽的眸子閃了閃。

慕寒清愣了一下,回頭看了十幽一眼,隨後嘆了口氣,輕輕地點了下頭,“記得了。”何必,要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她早就,不想好了。

夜涼如水,紅色的燭火搖曳着,轅墨站在牀前,執起秤桿,挑起那紅色的蓋頭,入眼的,便是那張嬌羞的面頰,與想了三百年的臉,絲毫不同。他緩緩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腦中全是那人的身影。

她今日說,天作之合,切莫相負。她是不是,也想着,自己曾在月老祠外,發的那些毒誓。發誓的時候,口口生生地說着,要慕寒清信他,可結果,自己負了她,卻只有一句,“你不是阿清。”轅墨想着,便想的有些多了,他難受地捂着胸口,定是喝的多了,不然怎地,那麼難受。

“夫君,你沒事吧?”流月一臉的擔憂,想上前扶住轅墨,卻被他不着痕跡地推了開來。

轅墨看着她,許久,才輕輕說道:“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法適應,我去書房。”說完,也不等流月回答,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流月看着轅墨轉身的方向,咬着下脣,狠狠地揪着錦帕,一把便將桌上的瓜果吃食,全掃到了地上。

“出來!”流月對着空氣,厲聲喝了這麼一句。隨即,房裡便一陣風地,颳了過來,再看時,房裡已是,多了個人。

那人着一身杏黃的長袍,頭髮鬆散地彆着一支雕刻精美的木簪,手裡悶騷地拿了把摺扇,痞裡痞氣地斜坐在桌前,右手微微一甩,便“唰”地一聲,將摺扇錯開,“哎呦,這新婚的,新郎官是去了哪兒了?”

流月似是,沒聽到他話裡的嘲諷,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把那本上古神書給她。”

音玄想起今日大殿上,那張能攝人心魄,凝脂如玉的臉,脣角便彎了起來,“哦?你爲了天君,可真是煞費苦心啊。”隨即又嘲諷道,“他若是知道,那合歡散是你的主意,不過是爲了逼他娶你,他會原諒你?”

“喝,我是他的阿清,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怪我!”

“阿清?你是麼?”音玄好笑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流月似是被這句話激得有些怒了,一字一句道:“我說是,那便是,就憑我身上,有那個女人的氣息!”

隨後,頓了頓,繼續說道,“音玄,不要跟我耍什麼花招,別忘了,你的整個妖族,是留是滅,我說了算。我想,你也不想步靈族後塵吧?”

音玄聽了這句,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衣袖下的手,狠狠地攥成了拳頭。良久,鬆開手中的拳頭,收起緊繃的臉,揮了揮手中的摺扇,又嬉皮笑臉了起來,“我那小小的妖族,可經不起折騰,你可要高擡貴手些。”

流月冷哼了一聲,“那要看你,老不老實了。”

當初,讓慕寒清下了合歡散,一是想讓轅墨對慕寒清厭惡至極,二是想逼着轅墨娶了她。轅墨愧對了阿清,便會想方設法了的去彌補,娶她是自然。可她怎麼,也想不到,轅墨面上是厭了慕寒清,可心裡,卻還是舍不下。

慕寒清,都是你逼得,我會讓你,什麼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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