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菲菲小姐,擡腳,上車……”瑪莉伺候得無微不至,就像菲菲的保姆一樣。菲菲小姐輕輕擡了一下腳,鹿皮小靴子又放了下去。
“小姐?”瑪莉奇怪。菲菲用白生生的小手一抹眼淚,心情已經平復下來:“瑪莉,你回去吧。”瑪莉一愣:“那小姐你呢?”“我要留下來。”瑪莉大吃一驚:“小姐,那瘋子術士會吃了你的!”
菲菲倔強的揚起下巴,小鼻子尖驕傲翹起:“不就是鍊金術嗎,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奧巴城的天才少女,我就不信我學不好!我一定要學好了,給他瞧瞧!”“可是……”瑪莉還要再說,菲菲已經決定了:“瑪莉,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跟父親說。我自己丟的場子,要自己找回來!”說罷,菲菲小姐猛一轉身,很有些決鬥前的劍客的感覺,昂首闊步走進大門。
“哎喲!”
“吧唧”沒有瑪莉的攙扶,菲菲小姐沒留意到門檻,好像一張人皮一樣貼在地面上。瑪莉愣了一下,趕緊過去扶她。“沒事,我真的沒事……”菲菲兩隻小臉蛋和鼻尖上,都蹭黑了,左右各添上三根鬍子,就是一隻小花貓。
屋子裡,迪諾拉走進來,支支吾吾的對葛徵道:“她雖然做得不對,可畢竟是個孩子,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葛徵望着窗外,輕輕搖頭:“這是煉金術士最基本的操守,原則問題。那孩子,已經被寵壞了。”
葛徵突然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不也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孩子?只是突遭大變,身心劇震,好像突然之間就長大了。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天才小魔女推開門,眼睛望着自己的鼻尖:“老師,可以開始了嗎?”天才小魔女可不想去看葛徵的醜臉,不過爲什麼今天看自己的鼻尖,和平常上課的時候看的不太一樣,顏色明顯深了一些……
迪諾拉吃驚的看看葛徵,後者的臉上也有同樣的神情。葛徵心中一動:或許這個小女孩也有自己的優點,並非自己之前所認爲的那般不可塑造。
迪諾拉露出了一個微笑,埋藏在心底十八層地獄以下的最深最深的母性,被激發了一丁點,她用手擦了擦菲菲的臉:“先去洗洗臉吧,我們的小公主成了小花貓了……”菲菲小姐痛苦的把頭扭開:“天哪,你的手是鐮刀嗎,弄疼我了……”
迪諾拉看看自己手上的老繭,又看看菲菲,搖了搖頭,母性如流星般一閃而逝,卻沒有流行的美麗:“小花貓絕對是錯覺,小魔女又回來了。”
葛徵也在搖頭:“剛纔的母性絕對是錯覺,迪諾拉又回來了……”
“跟我來吧。”葛徵走了出去。他的實驗室在後花園的後面,以前只是花匠們用來存放工具和培育珍惜花草的大房子,葛徵改造了一下,做成了自己的實驗室。
這是一個典型的鍊金術實驗室:四周密閉不透氣,雖然有窗戶,但是都用一種奇怪的機關鎖起來,實驗室內擺着幾隻大櫃子,裡面放滿了各種器皿。中間堆放着材料和大型的鍊金術器具。
葛徵站在實驗室中的一個臺子旁邊:“因爲鍊金術的過程十分隱秘,所以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首先實驗室不能被人窺視,你看到了,這裡密不透風。所有的窗戶都被鎖死,但是有的時候,鍊金過程會產生大量的煙霧,這個時候,只要拉下這個機關,所有的窗戶都會被打開,使用風系魔法,就可以把濃煙吹出去。”葛徵指着臺子旁邊,一個扳手一樣的機關說道。
“這一次,就當時我們的一節課吧,正好跟你講一講鍊金術的器械。”葛徵說道。
菲菲小公主從一開始和葛徵上課,就沒有用心過,只不過今天的心態不同,天才小魔女發誓要學好鍊金術,讓這個可惡的教廷教師明白,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因此聽課格外認真,可是沒想到這一認真,竟然發現原來鍊金術竟然如此的深奧。光是這些器械,就讓她頭暈眼花,很多看起來幾乎是一樣的東西很容易混淆分不清楚。
葛徵一邊講解,菲菲不住提問。
“等等,老師,爲什麼試管也可以用來加熱?加熱不是要用燒杯嗎?”
“原來燒瓶也可以用來加熱……”
“原來錐形瓶也可以用來加熱……等等老師,爲什麼燒瓶不需要使用石棉網……”
“老師,焙燒爐和坩堝的作用有什麼不同,我覺得沒什麼兩樣啊……”
一個又一個問題,葛徵原本打算兩個小時講完的課程,整整浪費了一個上午還沒有結束。葛徵不是什麼好老師,第一次當老師,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完全做到一個好老師的標準。他有些奇怪的問菲菲:“你以前不是挺聰明的,什麼東西一學就會,爲什麼今天理解能力下降了許多?”
“這個……”菲菲小姐答不上來了。
敦克爲葛徵準備了兩人份的三天干糧,結果一個上午就這麼浪費在無休止的問答之中。葛徵覺得這一次鍊金過程,很有可能在最後的一兩天裡會餓肚子。
中午的時候,葛徵拿出乾糧來,袋子一解開,菲菲小姐靈巧的鼻頭聳動兩下:“好香……”她從來沒有這樣用功過,腦力勞動,自然餓得很快。何況,老實敦克的手藝,可不是浪得虛名。
葛徵從乾糧袋裡拿出幾塊餅來:“過來吃吧,我的學生,你要明白,鍊金過程決不僅僅是人們平常看到的那些五花八門的作品,還有一個人在實驗室中的無盡寂寞,對於問題答案的冥思苦想……”
“只是餅嗎?”菲菲小姐很難理解,公爵府裡的廚師也算是公國內數一數二的了,卻沒有一個人能把簡簡單單的肉餅做成這樣的美味。葛徵話還沒有說完,小公主殿下已經狼吞虎嚥的吃下去一個。
葛徵愣了一下,接着說道:“……和,可能三四天忍飢挨餓。”
“唔唔……好吃!”菲菲小姐腮幫子漲的圓鼓鼓的,口齒不清的和葛徵說道。她的鼻子原本很漂亮,鼻頭尖尖的,很小巧很可愛。眼睛圓溜溜的,好像兩顆閃爍的藍寶石。可是現在,全被兩個圓鼓鼓腮幫子擠小了,葛徵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師徒兩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是兩人自從見面以來,關係最融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