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面無表情地坐在大殿之上,看着下方的四個人。
安璣把事情向精靈皇陳述了一遍,當然陳述的是經過他歪曲後的版本。
許忱沒有出口反駁,如果精靈皇夠英明夠公正的話,絕對不會片面地聽他一個人陳述,如果他真的因爲安璣的片面之詞責罰他,那麼他再爭辯也沒什麼用。
還好對方並沒讓他失望,白瀾聽完安璣的話,視線輕輕掃過安德烈和縮在安璣身後的伊恩,停在一臉淡定的許忱身上:“珀西,你難道不解釋一下?”
許忱深吸一口氣,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你說是狼?瑞納爾森林怎麼會有狼,狼可是隻有瑪利亞森林纔有的生物啊。”安璣抓住他話裡的把柄。
誒?是嗎?他還真不知道……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侍衛長壓着一個矮小老頭走進來。
“殿下,這個矮人在宮殿附近的森林裡鬼鬼祟祟的,我們就把他抓過來盤問,他說他在等他養的灰狼。”
矮老頭裝作不經意地看到許忱,然後突然一臉激動地指着他:“就是他,就是他給我三個金幣,跟我借我的灰狼!”
“他借你的灰狼做什麼?”安璣問他。
“我怎麼知道,不過他好像在說什麼伊恩什麼的……”
看着他們在那邊演的天衣無縫,許忱暗罵自己魚脣。
我勒個擦!看來他是不小心掉進陷阱了,他就說安璣怎麼會那麼笨拉他來找精靈皇理論呢,原來是早就設計好的。
真是陰險啊,看來這次的敵人略兇殘啊……
“珀西哥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安璣故意問他。
好想扁他怎麼辦……
許忱在心裡默唸靜心咒,讓自己平靜下來,微笑:“親愛的安璣弟弟,你都說完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所以你就是承認了。”
“承認個屁啊!你腦子有病啊!我哪裡說我承認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說自話!能不能!”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沒忍住,不過心情瞬間舒暢了一些有沒有……
“你……”安璣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我什麼我!”許忱惡意滿滿地瞪他。
安璣冷笑了一聲,看向精靈皇:“父皇,珀西他想害伊恩,現在事情被揭穿了,他還不知悔改,您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白瀾皺着眉看着許忱,對他剛纔的表現似乎很不滿。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許忱二話不說幾步衝上去將安璣打到在地。
安璣卻不還手,任由許忱打他,縮着身子的模樣好不可憐。
許忱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既然如此,那就多打幾下好了,至少要把之後會挨的打都補回來。
許忱毫不猶豫地坐在他身上,狠狠地抽了他幾個耳光,這舒爽,無法想象……
不過,他很快就被一羣侍衛拉住了,然後又是一陣扭打,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夠了!”白瀾的聲音不高,但是卻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來人,把珀西帶下去,鞭打五十,其他人都下去。”白瀾說完,起身離開。
五十……你丫真的是親爹嗎!也太狠了點吧!這次虧大了,剛纔抽的完全不夠數啊!
——————————————————————————————————————————————
巴洛克式的臥房,正中央的大牀上,一個瘦小的黑髮精靈縮在白色的被子裡,削瘦的下巴,尖尖的耳朵,微微發白薄脣緊緊抿着,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
房間的門被推開,風吹進屋裡,素色提花牀幔隨風飛揚。
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走進房內,身後跟着一位年紀稍長的中年男人,兩人均是金髮碧眼,有着尖而長的耳朵。
“布雷爾,爲什麼他還沒醒過來?”白瀾站在牀邊,靜靜看着牀上的人。
“殿下的治癒術只能治療皮外傷,三王子大概是受了驚嚇,纔會如此。”中年男人解釋道。
白瀾微微皺眉,他並不是不知道安璣在陷害珀西,懲罰他的原因也不是出於那件事,而是因爲他解決問題的方式實在太不理智,罵人,動手,他的孩子絕對不可以這麼沒教養,所以他纔想給他點教訓。其實他已經手下留情減輕了懲罰,沒想到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嬌弱,打了十幾鞭就暈了不說,還嚇成這樣。
白瀾並不知道,那個鞭子上被施了黑魔法,靈魂的傷害跟肉體的傷害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因爲白瀾的性子並不擅表達,加上平時精靈國的事務也比較繁重,他也就不怎麼關心自己的孩子。他沒有刻意疏忽珀西,而是對所有的孩子都如此,只有在一些節日纔會見見他們,但也不會怎麼親近。由於珀西的存在感實在太低,那時他纔會認不出他來。不過有關他的傳聞他卻聽到了不少,並且對傳聞中的珀西並沒什麼好感,於是也沒怎麼特別關注他。
牀上的人眉頭突然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是做了什麼不愉快的夢。
白瀾也跟着皺眉,伸出一根手指按上他的眉心,對方卻突然驚醒,驀地睜開了眼睛,大而無神的烏黑雙眸慢慢聚焦,最後直直地盯着他看。
白瀾緩緩收回手指:“你醒了……”
許忱眨了眨眼,慢慢回憶起之前的事。
這個人真的是珀西的父親嗎?許忱再次出現了這樣的疑問,居然在鞭子上下了黑魔法,如果不是系統及時切斷了他的靈魂與身體的關聯,只怕灰飛煙滅的就是他了。
不過,若不是因爲這件事,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遊戲中宿主的靈魂只是暫時沉睡而不是消失。正常情況下宿主靈魂會一直保持休眠狀態,系統說那樣是爲了方便獲取記憶,所謂的記憶傳輸不過是給沉睡中的靈魂發送一個刺激信號。第三週目時,雖然信號沒能及時發送,但是靈魂本身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所以許忱纔會獲得記憶。
所以說系統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在這種時候絕對算得上神器。尤其是在看到珀西的靈魂在他眼前尖叫扭曲直至消失的時候,那種恐怖是來自靈魂深處的。
雖然與珀西不相識,但是從一個人天生具有的人性角度講,許忱憐憫他,不過憐憫不代表理解,他永遠都不可能理解賤受這種生物詭異的心理。爲了愛情不顧一切,像他這樣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懂。
許忱這個人,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其實並不是那種輕易動感情的人,尤其是在愛情方面。而珀西靈魂的消失,讓他開始對親情也產生了懷疑,兄弟的陷害,父親的無情,親情似乎也不怎麼靠得住呢。
“你在想什麼?”看着許忱盯着他發呆的樣子,白瀾再次開口問。
許忱因爲生氣沒搭理他,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華麗的裝潢,顯然不是那個偏僻的宮室。
他撐着手臂,從牀上坐起,感覺身體沒什麼不適,便掀開被子想要下牀。
白瀾伸手攔住他:“你最好再躺一會兒。”
“不用了。”許忱揮開他的手,冷淡道:“我的衣服呢?”
白瀾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幾秒後,收回,微微眯起雙眼:“布雷爾,你先出去吧。”
“是,殿下。”布雷爾慢慢退出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你現在是在跟我發脾氣嗎?”白瀾冷笑着看他。
許忱微微翹起嘴角,諷刺道:“您是尊貴的精靈皇殿下,我怎麼敢對您發脾氣。”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白瀾更加不悅,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怒氣。
許忱不再說話,顧不上穿着睡衣,光着腳便下牀,往門口跑去。
可是剛走到門口,一道白光在空中劃過,纏上他的雙腿,感覺雙腿瞬間像凝固了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臥槽!你對我做了什麼!”許忱一邊大叫着一邊用力拔腿。
白瀾緩步走到他跟前,臉色陰沉地嚇人,冰涼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聲音沙啞:“爲什麼總是想着離開……”
許忱毛骨悚然地看着他:“你你你怎麼了?”
爲毛有種突然變了個人的趕腳!
白瀾收回陰鬱的表情,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劃過一絲迷茫。
剛纔在一瞬間,突然而來的憤怒,怨恨無法控制地佔據了整個腦袋。然而,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種隱藏在憤怒和怨恨中的蠢蠢欲動的□□。
用震驚的目光看了眼許忱,白瀾腳步匆忙地離開了房間。
許忱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小聲嘀咕:“他到底怎麼了?怎麼跟鬧精分似的……”
然後……“臥槽!麻煩你走之前至少把我的腿放開啊魂淡!!!”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