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五億的價格不是拍腦袋定的。
根據森聯資本的盡職調查，新科目前負債2.1億，去年虧損1.4億，市場份額還不到2%，只值這個數。”
陳延森不爲所動，果斷拒絕道。
“陳……”秦尚志剛要開口，就被戚思陽打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碰到一家有實力的公司，一來願意接手空調業務，二來願意追加投資，三來還有買下欣源鈑金廠房的打算。
這說明陳延森和森聯資本有擴大產能的想法，到時候整個洛陽鎮都可能迎來再次騰飛的機會。
就算森聯資本只做組裝業務，憑着拼唄商城的線上銷售渠道，也比新科強上十幾倍。
更何況，你秦尚志也不虧，拿着新科的招牌搞貼牌，一年照樣能賺不少。
戚思陽微微皺起眉，緩緩開口道：“我覺得五個億的價格很合理。秦總，新科的品牌所有權還是你的，價值不菲啊。”
言外之意，是勸秦尚志見好就收，別把金主嚇跑了。
其他意向買家也就算了，眼前之人可是森聯資本創始人，手握多家超級獨角獸企業。
真要錯過了這次機會，新科恐怕再難遇到這樣既有實力又有誠意的收購方。
屆時別說五個億，能否撐過2013年都得另說。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個人的招商業績。
品牌所有權？
秦尚志略一琢磨，便明白了戚思陽的意思。
他捏着茶杯，久久沒有作聲，不知過了多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氣，艱難地點了點頭說：“五個億也行。”
說白了，他賣掉的不過是地皮、廠區、生產線和專利池。
在他眼裡，新科最值錢的依舊是那塊招牌。
可在陳延森看來，新科的品牌根本一文不值。因爲日後推出的新產品，註定只會叫“橙子空調”。
用不上的東西，和路邊的野草沒什麼兩樣。
“迪倫，後續的工作你來對接。”陳延森隨即吩咐道。
迪倫是誰？
高偉林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英文名，頓時一臉激動。
老闆竟頭一回喊他的英文名。
在國內，下屬或創業者通常喊他高總，周受志、王騰這些人則喊他老高。
久而久之，陳延森若是不叫他老高，反倒讓他心裡有些不自在。
“好的老闆。”高偉林連忙應道。
對陳延森來說，收購成功後，立即就要着手改造生產線，將空調品類納入橙子科技的商業版圖，爲後續的智能家居戰略做準備。
買下新科，能節省大量廠區建造、技術積累和員工培訓的時間與成本，不然單是磨合期就得三個月。
大致的合作意向確定後，戚思陽瞬間放下心來，主動端起茶壺，殷勤地爲陳延森斟茶倒水。
若被外人瞧見，多半要驚掉下巴。
他的助理見狀，臉上波瀾不驚，絲毫不敢表露任何情緒波動，生怕因此惹得老闆厭煩。
陳延森笑笑，禮貌道了一聲謝。
花花轎子人人擡，一飲一啄間，關係才能長久穩固。
關於這一點，他向來拿捏得恰到好處。
三言兩語就把戚思陽說得哈哈大笑，甚至不等他主動開口，對方就主動提出了一堆稅費減免、低息貸款、人才引進等政策。
“戚先生，會不會很爲難？”陳延森笑着問道。
“爲難我也得辦，我想想辦法，把低息貸款做成無息模式，儘量覆蓋貴公司的前期投入。”
戚思陽拍着胸脯說道。
“多謝。”陳延森以茶代酒，與戚思陽輕輕碰了一下。
此刻，戚思陽眼中已沒了秦尚志的身影。
兩個小時後，三人的茶杯換成了酒杯，位置也從新科總部挪到了市中心的豪華包廂內。
直到深夜十點半，酒局散去，他纔回酒店。
第二天一早，他把隨行的行業分析師、財務和法務人員留給老高，接着又和新科的中高層管理人員逐一面談，從中篩選出靠譜的儲備人才。
至於工廠負責人的人選，他暫時沒找到合適的，思索片刻後，便讓曹達華、蔡景明提交候選人名單，優先考慮自家培養的管理人才。
要是實在沒合適的人選，再從格力、美的或海爾那邊挖人。
下午三點，他乘車返回虛城，高偉林則留下處理收尾工作。
與此同時。
陳延森帶着森聯資本“大管家”高偉林前往新科的消息，很快就在空調行業傳開了。
海爾的周杰雲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他張了張嘴，硬是把到了嘴邊的髒話嚥了回去。
正如之前所想，陳延森想做空調生意，誰能攔得住？
要不，海爾也跟橙子科技合作試試？雖說海爾在手機的供應鏈、系統優化、生產製造等方面有一定的技術沉澱，但跟橙子科技這一後起之秀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上半年只賣了140萬臺，還沾了家電下鄉政策的光，銷量還沒網易手機高。
敢跟360手機比，周弘毅都會認爲海爾在蹭自己流量。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
反正接下來，海爾還會和橙子科技合作，推出一款能連接莫斯智能音箱、可通過語音控制的智能空調。
再與對方合作智能手機，想來也沒問題。
理清思緒後，周杰雲便給陳延森撥去了電話。
另一邊。
始終沒有入駐拼唄商城的格力，對橙子科技入局空調行業的舉動充滿了反感。
董洺珠在微博上陰陽道：“一些互聯網企業，仗着創始人在網絡上的擁躉者衆多，便在各行各業裡橫衝直撞，那我問你？你有壓縮機技術嗎？你有電機專利嗎？吃相未免太難看了！”
這話說得雖然隱晦，但明眼人都知道在罵誰。
陳延森在半路上，剛打開微博，就收到了無數艾特信息，順着網友的指引，他立馬就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想了想，隨後坦誠地迴應道：“最好的出發時間，永遠是當下，橙子科技確實有意進入空調行業，作爲新人，我想爲整個產業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董洺珠看後秒回：“說大話，不打草稿！你連核心技術都沒有，拿什麼保證售後品質，格力有六年保修，你敢嗎？”
她太瞭解新科空調的水平了，售後率高達兩成，最適合賣到非洲，幹一錘子買賣。
“六年很長嗎？橙子空調的用戶可享十年免費包修服務。”陳延森回懟道。
你們越害怕，老子越是要進來！
董洺珠愣住了。
她沒想到，陳延森竟如此硬剛，絲毫不給面子。
完犢子了！
這是被架到火坑上了啊！
連橙子空調這種毫無根基的新品牌都敢承諾十年質保，格力要是不表態，豈不是要被人看扁了？
可直接跟進這個政策吧，又難免有東施效顰的嫌疑。
陳延森喊出“10年包修政策”屬於首創，她跟着模仿，像什麼樣子？
董洺珠眯起眼睛，只覺得進退兩難，頭一回真切感受到，陳延森太難對付了。
可即便是陳延森放過她，網友也不會慣着她，一幫人在她的評論區底下拱火：“董總，要不您把格力的質保時間改成12年或15年？”
“好空調，格力造！建議20年起！”
董洺珠翻了幾條留言，最後嘴硬道：“你連產品都沒有，空口白話，誰能相信？”
“我相信陳總的信譽。”
“俺也一樣！”
“他給工人的時薪是25元，包吃包住，每年發四次獎金，格力操作工一個月到手多少錢？”
“座標珠海，加班工資每小時15元。”
“加班才15元？橙子手機工廠是37.5元，沒法比啊！”
正如董洺珠所說，陳延森的網上粉絲的確多，兩人的罵戰剛上熱搜，一幫前來支援的大軍，便把董總罵得趕忙關閉了評論區。
不一會兒，海爾的周杰雲轉發了陳延森的微博，並附文道：“熱烈歡迎@橙子科技踏入空調領域！空調行業的創新發展，需要更多新力量的加入。
一直以來，海爾致力於以科技創新，爲用戶打造極致舒適的家居空氣體驗，相信橙子科技的入局，會爲行業注入全新活力，帶來更多新穎思路與創新成果。
期待未來我們能攜手共進，一同爲消費者帶來更優質的產品和服務，共同推動空調行業邁向新高度，爲大家創造更美好的生活環境！#空調行業新勢力#攜手共創未來”
“？？？”董洺珠一頭問號，很想打電話問問周杰雲是不是昏頭了。
“周總格局大！”
“爲海爾點贊！周總，我去年買了一臺海爾W910，沒法用啊，能把錢退給我嗎？”
“我也被海爾手機坑了。”
“你找周弘毅啊！別在這裡尬黑，我記得海爾W910一共才賣了2000臺，周大炮早就全額退款了。”
網友們的歪樓能力很強，轉眼之間，討論空調的聲音就少了，轉頭變成了海爾W910的聲討會，很多人紛紛艾特周弘毅。
老周得知後一臉懵逼，錢都退了啊？
這特麼誰在背後黑老子！
肯定是雷逸軍！
周弘毅心裡窩火，但網友的追問不能不迴應，他打開編輯頁面回覆：“購買過海爾W910手機的用戶，若遇到售後問題，可以聯繫360商城客服，如果是產品本身的質量問題，我承認全額退款。”
畢竟360 N2和360 F1正處在熱銷階段，可不能因小失大，讓用戶誤以爲360手機沒售後保障。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長虹張仁武、榮事達金駿華相繼轉發了陳延森的微博，對橙子科技的入局表示歡迎。
市場很大，競爭者也很多，加上陳延森坐擁拼唄商城，掌握着重要的線上銷售渠道，長虹和榮事達不管樂不樂意，至少在表面上，還能維持着基本的體面。
陳延森對周杰雲、張仁武、金駿華的祝福，逐一表達了感謝。
經此一事，橙子空調連影子都沒有，就受到了幾千萬網友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