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的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在大地上。
風兒無孔不入的吹拂,送走昨夜的愁緒。
而王宮之內,卿雲歌夜宿天照宮的事,引得風聲四起。
金碧輝煌,大氣磅礴的羲和宮,早早地迎接來一場風波暗涌的風雨。而當風雨敲門拍窗時,正主的美人兒還在那張滿是明黃色的牀榻上安眠,不見一絲被擾的痕跡,對早朝殿上的風雨一無所知。
於燭照國而言,卿雲歌是個無足輕重的意外,而當這個意外有了掀起風波的本事,便處於人人口伐的對象。
羲和宮,早朝。
雪白清冷的宮殿,百官羅列。
清一色的湛藍色官服,前襟繡着符合品階的團與紋路,文官是象徵和平的白鴿爲底圖,武將則以驍勇的老虎爲繡,品階約稿圖色越發豐滿。而圖案旁所繡的紋路用線與顏色皆是不同,正一品的紋路線色爲高貴神秘的暗紫,從一品則是淺紫。
上首留白玉色的王座上,身着玄色錦袍的男子凌然自威的端坐,冷眸寒肅,沉靜中透着不怒而威的壓迫感,默不作聲依舊讓底下的官員大氣不敢喘一聲。
掌管禮部的官員劉少良立在大殿中央,額角掛着汗滴,直言進諫,“王上今年已二十有三,後宮卻無賢良淑德之人主持大局,實在多有不妥。以往王上以國爲本,遲遲未娶,此番迎娶夫人多時,這個說法已然有人生了異議,還請王上以大局爲重,選秀女,立賢后。”
“臣附議,如今迦摩閣頻繁向我過出手,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帝后,望王上早日立後,以固燭照之勢,以保千年之本。”右側武將之列中,爲首的男子出列附議,他膚色呈古銅色,面帶沉穩之氣,出列時的步伐輕盈有力,乃常年征戰的結果。
不苟言笑,有條不紊,實乃軍人之風。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連串的附議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底下官員已然有半數出列,全是贊成選秀立後的言論,而另一半未附議的官員,雖未出言,但卻無人站出來支持卿雲歌。
天外天勢力一分爲二,看似各自爲政,卻極爲不穩定,雙方都想一統天外天,以登皇位,看似兩個過節互不相干,背地裡卻風起雲涌,相互下手,拉攏、挑撥對方底下的人,格局分外複雜,不穩固底下之人,隨時會讓對方有機可乘。
弒千絕不動聲色的朝莫尋使了個眼色。
見狀,莫尋瞭然於胸。
這是要讓他幫卿雲歌站穩腳跟,他雖不在十將之列,也無朝官品階在身,但在君臣中唯有王上可直接對他下令,文可插手政事,武可調兵遣將,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自王上稱王便一直身處軍師一位,玲瓏手段早已權傾朝野,那些王上不便出面的事,他都將全權接手,因此百官對他敬畏皆有,由他出面支持卿雲歌,最爲合適。
莫尋從軍師一位上起身,說道:“此時選妃勞民傷財,實非明智之舉,容易讓帝釋天鑽空子。若各位大人認爲後宮無主多有不便,本軍師倒是有個好提議。”
殿內出列諫言的官員互看一眼,沉默無言,而也有縝密之人揣測到了莫尋的意思。
只見劉少良收回眼神,問道:“軍師所說的提議,莫非與宮中那位夫人有關?”
“正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選秀一事茲事體大,若有人存了傷害的王上的心,在秀女中安排此刻,防不勝防,而云歌夫人來自無極大陸,到天外天后不曾與外人接觸,底子一清二白,實乃現成的帝后人選。”莫尋一番話說得處處在理,力求公正無私,且他先前是最爲反對卿雲歌之人,而今站出來支持卿雲歌,着實讓人無法說他是存了私心。
“軍師,我國雖未明令帝后必須爲天外天閨秀,但從未有過外來女子登鳳位的荒唐之事。”劉少良身爲禮部老臣,聽了莫尋的話後頓時板起了臉,義正言辭的反駁,“王上乃千古名君,帝后自當是家世才情都萬里挑一之人,隨意扶持一女子登上鳳位,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劉尚書,話不要說得太滿,朝中官員大多未見過雲歌夫人,何以僅憑夫人出生在無極大陸,便否定她無法堪當重任?”白灼站在龍案右側,佩劍上朝,出聲替卿雲歌說話,“你乃禮部尚書,執掌宮中禮儀規章,存有偏見實屬不該。”
既然王上認定了,這會十將與莫尋都只能替她把路鋪好。
羲和宮內因那句有些重的話而陷入寂靜,但那些贊同選秀立後的人,依舊未退回自己的位置。
誰都知道,莫尋等於王上的第二張嘴,沒有王上的授意與首肯,絕不會說出讓卿雲歌登鳳座,掌鳳印的話,表面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句未言,卻是這次策劃的主謀。一旦在這處退縮,朝官之女就徹底與王后一位失之交臂了,天外天局勢也將動盪得更洶涌。
弒千絕一言不發的坐在龍椅上,渾身散發着如冰寒氣,深邃的黑眸掃過一衆官員,最後落在未出列的一人中。
“張懷秋,剛纔的話你如何看?”弒千絕點名問道。
張懷秋乃兵部尚書,也是當初在上林殿見過卿雲歌的五人之一。
張懷秋躬身出列,與劉少良並排而站,抱拳問道:“臣斗膽,不知王上所問之事是哪一句?”
“劉尚書稱本王夫人會讓人看笑話,你覺得可會?”弒千絕嘴角帶着一絲冷意。
張懷秋眼角抽抽,語氣猶豫,答得很是微妙,“這…這恐怕,鮮少有人敢笑話吧。”
那實力,誰敢輕易笑話?
那些請命要求選秀的人聽到這樣的回答,心覺古怪,悄悄給張懷秋遞了一個眼神。其中那位與張懷秋交好的武將——鎮國將軍裘壬,吹鬍子瞪眼地橫了對方一眼。
“好!”弒千絕心中一悅,與有榮焉,眉目間的自豪不加掩飾,“你且再與大家說說,本王的夫人可擔得上萬裡挑一。”
張懷秋頓時覺得肩膀上壓下千斤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