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景同看到沐清佳的情緒平靜了下來,說道:“有沒有發現人比當年少了?”
“這幾年的動亂,單是京城人口就銳減了三分之一!更別說戰伐極重的戎州、紀州等地!”
“他們所求很簡單,無非就是可以食果腹、屋避雨,可是亂世有着無盡的征伐和兵役,太平世有着繁重的賦稅和徭役,他們簡單的要求遙遠而又難以實現。”
沐清佳看着一家人圍在院中吃飯,聽着鳥兒在枝頭唱着動人的樂曲,只覺得格外的溫馨,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可是,這種的場景能有幾回?
天下的動亂讓很多的人崛起,突破了原有的階級,天下的太平讓世族、官宦可以金樽清酒、玉盤珍羞,可是卻讓普天的百姓食果腹、屋避雨的簡單要求成爲了奢望!
沐清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樑景同說道:“江北之地的百姓,現在仍然記得你當年的好。”
提到江北之地的百姓,沐清佳頓時想到了三年前,在胤國公夫人的生辰宴上她和上官落打賭,賭注便是二的n次方的和的米粒,n是從一到三百六十一,相加起來的數量比宇宙的原子數量還要大。
雖然最後大喻皇帝並沒有爲上官落出那麼多的米,可是最終撥下的賑災的糧食卻足夠江北之地的百姓過到來年的春天,有了來年春耕的種子。
那是大喻皇帝在位的唯一一次能夠讓受災的百姓,有着足夠多的糧食。
當年她還給了樑景同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江北之地,任你馳騁,惟願你善待江北百姓。
她真的是沒有想到,江北之地的百姓過了三年之後仍然記得她的好。
當年她沒有任何官職,尚且敢從上官落那裡虎口奪食爲江北百姓贏得糧食,現在她有了官職,而且還會越來越高,她怎麼就沒有了當年的勇氣了呢?
只要她勇於急流勇退,她就不會成爲商鞅,沐清佳睜開了眼睛,跟樑景同說道:“帶我回去!”
樑景同將沐清佳抱了起來,反正他想讓沐清佳看到的,沐清佳都已經看到了,他想告訴沐清佳的,他也已經告訴了,如今沐清佳會做出什麼
樣的選擇他不會干涉。
沐清佳也沒有反抗,由着樑景同將她抱下了山,因爲她實在是沒有把握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力量下山。
到了山下,樑景同要扶着沐清佳上馬車,結果沐清佳卻對樑景同的手視而不見,自己上了馬車。
樑景同只好收回自己的手,然後自己上了馬車。
樑景同坐到了沐清佳的旁邊,沐清佳便坐到了另一邊,和樑景同保持距離。
樑景同知道沐清佳還是對於他和樊詠的事情不能夠釋懷,樑景同決定等到回到了安國公府之後把他重生的事情跟沐清佳說一下。
畢竟馬車上說話不夠安全。
兩個人久久沒有說話,馬車中瀰漫着淡淡的尷尬。
樑景同開口道:“端午宮宴你用過的東西,厲王府裡的大夫驗過說雖然用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茶水中卻有百合,以及你用的糉子的糉葉上還有幹百合磨成的粉,百合和豬肉一起用便會有毒。”
“這件事情,我派人查過,是宜妃派人在肉糉中加了幹百合磨成的粉,並且給你送上的哪壺茶水是煮過百合的。”
沐清佳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怎麼當時宮裡的太醫沒有驗出毒物來,敢情這毒是下的這般的含蓄!
想想這事,也就任蘭纖能夠乾的出來,讓皇上賞賜參加宮宴的人的肉糉,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皇上的賞賜的食物必須全吃,若不是樑景同派人將她吃的糉子的糉葉帶回去,估計誰也發現不了那幹百合磨成的粉居然和糯米混在了一起。
也就多虧了是和糯米混在一起,糯米熟了之後比較黏,自然會在糉葉上殘留一些粘稠的液體,包裹了幹百合粉,厲王府的府醫這才能夠在糉葉上發現端倪。
當時她喝茶的時候,感覺茶水微微的有些清甜,當時她還以爲是那茶是用山泉水泡的呢,不曾想那確實煮過了幹百合的。
這麼隱蔽的下毒方式,也就任蘭纖能夠想的出來,因爲任蘭纖可是個精通醫術的。
當年她能夠和任蘭纖聯手整倒萬貴妃,就是多虧了任蘭纖提煉出來依蘭花和蛇牀子的香料,讓七皇子和
萬貴妃情動,而且任蘭纖還知道用依蘭花的精油抹在依蘭花的花蕊上來僞裝依蘭花和蛇牀子混合的香料。
不過,沐清佳很奇怪,她和任蘭纖一直都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她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任蘭纖的地方,怎麼任蘭纖要來毒害她?
沐清佳面無表情的說了句:“謝謝。”
樑景同想接話也都沒有話來接,馬車中再次瀰漫着淡淡的尷尬。
樑景同在心中告訴自己,等到到了安國公府之後他跟沐清佳說一下他重生的事情之後,他和沐清佳就能夠和好如初了。
結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到了安國公府的門口就發現樑景闊騎着馬迎面而來。
沐清佳微微一福,說道:“見過太子殿下。”
樑景同叫到:“大哥。”
樑景闊在遠處看着沐清佳和樑景同從一輛馬車上下來之後,臉色一冷,不過近前的時候卻是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三弟,父皇叫我們進宮,你怎麼還不走啊?”
樑景同今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去到安國公府叫沐清佳了,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叫他們進宮的事情,也不知道樑景闊說話是真假,便說道:“我回府換件衣服就去,大哥先走吧。”
樑景闊微微一笑,說道:“好,三弟還是快點的好。”
本來樑景同是想要回安國公府和沐清佳說他重生的事的,結果被這麼一打斷,就不能夠說了,只能夠回府。
樑景同回府一問,樑景闊居然沒有騙他,便換了件衣服到了皇宮。
兩個人就這麼錯過了冰釋前嫌的機會。
過了幾天,皇上下旨,成立太學,作爲全國最高學府,任命沐清佳爲從二品司業,分管教學工作和太學七部。
司業就是太學的二把手,一把手是太學祭酒,官居正一品。
太學不同於大喻的六藝書院,六藝書院只是爲世族官宦的子女鍍金而已,而太學只招男子,不招女子,意在培養官員。
雖然很多人對這件事有爭議,覺得沐清佳一個女人,在六藝書院又並沒有幹出什麼可圈可點的成績,憑什麼從正四品變成從二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