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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沒有意識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從何而來,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打開賓館房間裡地小冰箱。取了一瓶精裝的酒,也沒看。打開後。直接一飲而盡,不顧不小心碰落了一地的行李。明軒頹喪地倒在了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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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心愛着自己的人?爲什麼想到這個,心裡竟然也會隱隱作痛呢?一個紅色任性,充滿活力的身影;一個已到中年,韶華已逝,卻依舊倔強的身影;一個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依舊不離不棄的身影;一個在他病重垂危時,不顧自己身體欠佳,仍親自照顧他的身影;一個被他誤了一生,卻依舊恨聲許諾,來世還要追着他的身影……最後,卻變成了臨回上海時,佳人眼中盈落的淚,一滴一滴滴到心上,如硫酸的燒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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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明軒只覺得心裡放下了一個大包袱,至於到底是什麼,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不小心手摸到躺着的被褥,居然還有幾分溼意,聯想到現在身體的虛弱,好像是病了一場,發了些高燒。看看自己,居然穿着自己的睡衣,不由疑惑,記起昏迷前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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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到初戀情人綺依大婚的新聞,一時覺着萬念俱灰,洗了澡,喝了點酒倒頭就睡了,當時……好像自己沒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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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早就升得老高的太陽,今天又是一個驕陽似火的日子!明軒懶懶地躺在牀上,雖然好像不似昨日那般痛得呼吸都困難,但心情還是很陰暗,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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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爲自己穿上衣服的人,其實心裡早就猜到了一二,不是嗎?這個酒店是佳人給她訂的,依照佳人的性子,也一定會在他之後到上海來。昨日,自己發高燒,照顧自己的人,也應該是她吧!她……對自己是真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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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午飯前,一身紅衣地鐵佳人踏進了他的房門。她那張素來嬌豔的臉上,此時略微有些蒼白,眼窩處還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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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我可以出入你的房間?”佳人看着牀上地明軒。發現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而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神,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微微有些發窘……認識兩年。即使在牀上,他……也從不曾用如此溫柔地眼神注視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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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奇怪的。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昨晚是你照顧了我一夜?”明軒笑着看向眼前這個紅衣女子,人還是那個人。可當真用心了,仔細看來才發現,兩年來,自己心目中任性刁蠻地大小姐。其實是率真地很,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看着她的黑眼圈,心裡竟隱隱生出一些不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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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其實是和你搭同一班飛機到的上海。還有,我住在你隔壁……”佳人有些不安,以往她也曾這樣做過,每回都讓明軒的眉頭皺上好半天,對她更是會冷淡好長一段時間。這次聽說他是想回來阻止初戀情人地婚禮,習慣性的又這樣做了。可心裡還是有些不安,怕明軒會更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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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你照顧,不然我昨天病了。一個人睡在賓館豈不是可憐?謝謝!”那溫暖的笑容,眼裡的真摯讓佳人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低着頭。小聲說了句:“我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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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看着眼前的女子。以往自己真的對她忽略太多了,總以爲她對自己夾纏不清。心底有兩份討厭,可每回想怒責的時候,總會被一股不知名的內疚壓下,而且,她畢竟是鐵家地大小姐。於是兩人雖然沒有再發生過親密關係,但一道線就這麼纏了下來,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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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心底的願望死了。不知道發高燒的時候做了什麼夢,但自己地心裡真的好像放開了些。張開眼,敞開心,也終於見到了佳人地好。原來不是她欠他,是他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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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依!這個名字是該真正埋起來了。她已經有了屬於她地幸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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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該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明軒看了一眼依舊有些不安地佳人,眉頭微皺,什麼時候一個那樣張揚的女子,變得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還是看她耍耍小性子時的嬌俏可愛,別有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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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我請了一個月假期,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陪我在附近看看。我……好幾年沒有真正看看這裡了。”明軒長長的籲出胸中的一口氣,終於走出了第一步,不是嗎?自從將綺依從身邊推離,自己還是第一次主動邀請女子同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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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嗎?”佳人的臉上一下子恢復了燦爛,她剛開始有點怕明軒給她冷臉,因爲她自作主張跟隨他到上海。但現在看來,明軒非但沒有責怪她,還有些東西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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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了心中的不安,她又恢復了跳脫的性子,走到明軒身邊,大大咧咧地在他牀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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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這兩天,你還是老實養病吧!昨晚你發燒得很厲害,一直在說胡話,什麼陛下啊,皇后的,什麼綺依啊,王灝啊,什麼沉兒啊……”佳人隱瞞的是,開始他一直叫着那個綺依的名字,但最後,卻喚了兩聲佳人,這也是讓她今天醒來後,有勇氣踏進來看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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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彷彿一切過往不存在一般,明軒和佳人攜手同遊上海,蘇州,杭州……期間佳人很多次想張口問他關於那個初戀情人的事,還有這次回來,到
底打算怎麼辦。但很多次,也同樣把話嚥了回去,怕破壞盼了兩年才盼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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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了疑問而不能問,不蒂是種煎熬,尤其佳人的性子屬火。思來想去,認識之初,兩人也是有過親密關係的,雖然只是**上的。但目前,明軒似乎對她有些不同了,她……要不要冒險再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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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試出什麼解了心結就好;若是不成,自己也可以裝作只是排解寂寞慾望,反正兩年前,她就找了那麼個理由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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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杭州西湖泛舟的那天晚上,她故意慫恿明軒在晚飯時,陪她喝了點酒。又算準他大約在沖涼時,摸到了他房裡。果然,迷人的月色,酒精的催化,明軒並沒有拒絕她,兩人一夜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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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到天明,佳人看着背部**,趴躺在身邊的男子,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不安。可是……自己的纖手,還是忍不住爬上那如玉雕般晶瑩完美的背,自己也說不清,兩年前的匆忙一見,可以讓她對這個男子迷戀成這副樣子,甚至不顧女子的自尊,自薦牀頭。雖然現在***很流行,搭夥過日子很平常,但她……一直沒有找到可以讓她託付第一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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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好笑,這年頭,別人是拼命裝出初經人事的樣子,可她卻是在明軒意識到她是處子之身的皺眉後,故作大方地說,只是想找一個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來解決麻煩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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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自己的心,是在哭泣的吧!原來她鐵大小姐也有得不到的東西,也有躲起來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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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一個翻身,除了重點部位尚有被單裹着外,幾乎全露在外面了,星眸微張,裡面還有幾絲剛睡醒的迷糊,冷不丁卻見到佳人的眼淚,明軒覺着自己的心也收縮了一下,伸出手,替她拭去眼淚:“怎麼大清早的就掉淚了?是怪我昨晚做得不夠好嗎?那……要不再來一次?”明軒的眼中有促狹。行動倒是毫不遲緩,將佳人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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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他一刻便一刻吧!哪怕是要個他的孩子也是好的。佳人嚥下心裡的苦澀,主動起來。只是這次,明軒卻是異常地溫柔體貼,讓她幾乎以爲,她……觸到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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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佳人才想起來去洗個澡,卻被明軒一把拉住:“做我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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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一直怔住,她盼了兩年的話,居然是在兩個人袒埕相對的時候,從明軒口中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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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佳人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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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後,明軒再一次和綺依相遇,她怔怔的看着她,他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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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他們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前,中年的申屠銘瑄,低低的在他耳邊說:“我愛你。”而不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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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忘記了?他們誰都沒有忘記。
?????番外生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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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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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也早已經不出診了,在府上照顧着,吃喝拉撒睡都在王灝眼皮底下,夢綺依稍有陣痛,王灝便比夢綺依這個準母親還緊張,幾次接生都準備好了齊了,原來是狼來了而已,讓大家哭笑不得至於,又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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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裡,正是春寒乍暖的時候,當夢綺依放鬆警惕,安心準備生產,某日興致一起,楞是扯着王灝要賞那纔開兩三朵的梔子花,還未走到院子時候,便開始覺着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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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抱着夢綺依邊跑邊喊的王灝,哪還有半點平日裡的老成鎮靜的樣子,更是在見到夢綺依底下見紅了以後,身子都連着微微發顫,夢綺依在陣痛的間隔之餘,還要安慰王灝,這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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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用不着她說,王灝就死大夫,而且是醫術高明很多的大夫。她第一次生產,還是王灝接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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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指揮有速,一干人該幹什麼都十分熟練了,燒熱水的燒熱水,叫人的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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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綺依不知道天是什麼時候黑的。當一陣高過一陣的痛楚將夢綺依淹沒時,夢綺依只能緊緊地咬住牙關,試圖保持清醒。後來實在敵不過那彷彿被生生切割的痛。竭盡全力地嘶喊了起來,全然不知淚早已經流了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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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用勁喊!”王灝地聲音從遠出鑽進夢綺依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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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呢!省着點力氣。要是時間太長,你能保你的命,但後面地孩子就危險了。所以,忍着點!”夢綺依的手被另一雙手捏地緊緊地,些微地疼痛分散了來自腹部的痛楚。夢綺依看着王灝滿臉的鄭重,無言地點點頭,繼續夢綺依的艱難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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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一直在這裡陪着你,也一直等在門外沒有離開半步!你一定行的!”王灝看着夢綺依地眼神堅定,正感無助地夢綺依彷彿抓住了一根稻草,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波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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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王灝沒有親自上陣,或許是自己私心吧。總是見不得那場面,尤其是自己的孩子,他怕自己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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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還是不受控制地漸漸模糊,只聽得穩婆在牀尾給夢綺依打氣的叫喊,和外面王灝的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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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就此想沉入黑暗,不再醒來。可是不能睡過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剩下兩個意識--用力!不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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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穩婆輕拍着夢綺依的臉說:“好了!一切都很好!你睡一會吧!”夢綺依依舊是睜眼茫然。夢綺依很快便沉沉睡去。猛然又睜開眼。回到腦海地意識提醒夢綺依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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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呢?”經過不知多少時間的喊叫,嗓子又啞又痛,還有些乾的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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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沒來得及聽下文,放鬆了意識地夢綺依,便又倦極睡去。迷迷糊糊間,嬰兒啼亮的哭聲執着地膠着夢綺依的夢境,終於最後一絲懸着地心也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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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一出門,就感覺後悔了,尤其是聽見夢綺依的痛苦聲,他應該陪着她的,應該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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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讓我進去吧!”王灝地臉色有些蒼白,愁眉緊鎖,語氣中有着一絲控制不住地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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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回頭望了一眼屋裡,淡淡搖搖頭,“公子,您進來不合適。夫人一切都安好,產婆說了,到目前爲止,一切順利,您回屋裡等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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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兩個時辰了,而且她痛得那麼厲害……”王灝似有不信,一腳還在門外,一隻腳已經跨入門檻,卻不知是該進還是退。人卻面無表情的皖西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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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淡淡說:“請公子靜下心來,若真有什麼,也好讓公子及時穩住夫人。再說了,夫人之前也生產過,不會出現什麼情況的。”她卻不知道夢綺依之前的是早產,還差點難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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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王灝趕緊抽回自己的腳,“告訴夫人,我就在外面陪着她!有什麼事兒,一定要立馬告訴我!可記住了?!”說着卻還是站在那裡,怔怔地盯着屋內出神,雖然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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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搭在門上的手直接把門給叭地一聲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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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灝又看了一眼那扇門,才慢慢地走到離這間屋子不遠的一條通廊邊坐下,可目光又不自覺地看向那裡,彷彿透過那扇門,就可以看到想看的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可今晚的月亮亮得有些特別,微涼的月光,讓王灝的心有些許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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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不要擔心,女人生孩子很正常的,當年翠翠還不是生了五個時辰呢,嘿嘿,不過也把我嚇得夠嗆。!”王陵在一旁說這。周翠翠忙點頭說:“三弟,嗯,女人生產兩個時辰很正常的,再說了你的醫術出生入畫,你怕啥啊。就算真的,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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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擰了周翠翠的手臂一下,周翠翠吃痛的看着,才發現自己說了一些不吉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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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兒的身體一向不好,生產對她造成的影響還是挺害怕的,終於還是出口安慰說:“放心,綺依的身體好,不會出什麼事的。過上幾個時辰,你就是做父親了,不要這麼黑着個臉,會嚇到剛出生的小娃娃的。來,笑一個!你不希望你剛出生的孩子第一眼看到的是……黑臉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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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收斂了自己的正肅,扯出一抹牽強的小人,王陵在一旁很不客氣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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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回屋裡去等!聽說生孩子要很長時間的,現在天已經黑了!”三兄弟當衆,最屬於老二沒有良心了。不是他夫人生產,他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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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橫他一眼,柳眉兒和周翠翠也是,王陵抹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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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地時間尤其漫長,尤其是屋外總有個人在那裡不安地踱來踱去,轉得另外兩個人也是心情煩悶。尤其是王陵,女人嘛,還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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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外面,“咚,咚。咚!”打更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顯得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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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咚咚聲彷彿就敲在人的心上。
?生出無邊地落寞來。隔壁房裡的那撕心裂肺地慘叫聲還未停歇,直叫得人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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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揪心。王灝的定力終究沒有忍住,蹭地一聲站了起來,看着門口,滿臉擔憂道:“三更天了!已經整整三個個時辰,就是常人這般折騰,體力也受不了的,你說……綺依她……不會有事吧?不行,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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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嬰兒的啼哭聲終於響起,大家同時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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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門開了,皖西難得有些笑容的說:“公子,夫人一切安好!恭喜少爺,夫人生了一個小少爺和一個小姐呢!漂亮得很。”然後,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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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宮,申屠銘瑄一夜沒有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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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被刻意地打開着,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高掛在漆黑夜空的月亮,很圓,很亮,也很涼,他怔怔地坐了一晚,眼神不知落向何處彷彿他可以通過面前的書架,穿透牆壁,看到遙遠的天邊……良久,胤緩緩地站起身來,桂公公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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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個時候了,娘娘還即將臨盆,若是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到底是那一路的賊人,真是不知死活。桂公公跟在申屠銘瑄身
?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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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