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陽和楚懷風離開蒼月山後與塗九郎分開走的, 二人也不知道去何處好,想着很久沒有去過星州了,就打算去探望一下欒亦平。
如今的星州已經不是之前的星州, 自從光明三家的事件被平反後, 欒家重新歸爲仙籍, 星州因此被列爲仙州, 這些年仙氣繚繞的星州大地也多出了許多仙山洞府, 飛昇了不少修士。欒亦平作爲一州之主,功不可沒。
欒家府上,欒亦平看見俞少陽和楚懷風到了, 心中大喜,多年未見, 分外親切, 命人準備酒菜, 幾個人邊喝邊聊。
欒亦平說:“這些年過去了,大家都過得很好, 我心裡也歡喜也感傷。”
二人聽了欒亦平的話心裡納悶兒,感傷什麼?楚懷風覺得欒亦平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知他心中也有柔軟的一面,便問:“大哥在感傷什麼?”
欒亦平一口酒喝下說道:“當年和我們闖琉璃七境的兄弟們有些終究是再也見不到了。”
俞少陽說:“卻也未必。”
欒亦平一邊倒酒一邊問:“怎麼說?”
楚懷風跟着說道:“大哥還不知道吧,前幾天我們去了一趟人間, 在一個叫風關道的地方見到了裘一召和尹萬金兩位將軍。”
欒亦平聽了這話酒都倒灑了:“你說裘、尹二位將軍回來了?”
“回來了, 我們來星州前剛回來。”楚懷風說。
欒亦平驚訝了半天, 又問:“那謝百花將軍呢?”
俞少陽:“我們此次下山就是來找尋其他人下落的。九郎也下山了, 只不過他去了另一個方向。”
欒亦平說:“實不相瞞, 阿靜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找,一年也不回了一次家。我呢, 大半的事物交給亦安去做,自己常常去地藏菩薩的道場聽學。如今這星州的昌盛,都是亦安的功勞。”
楚懷風說:“我說怎麼沒見到欒大小姐呢,那亦安去哪裡了?”
欒亦平說:“他最近忙完了公務,帶着人去找阿靜了。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在星州多住上一陣子吧。”
俞少陽端起酒杯說道:“也好。”說着和欒亦平碰了碰杯。
俞少陽和楚懷風在星州住了幾天,楚懷風聽說星州每到十五那天都會有大集市,想去見識見識。
十五這天,欒亦平帶着他們出門逛大集。星州的大街上在這一天人是最多的,這些人要麼是地仙要麼是修士,也有一些精靈妖怪,不過都是良善之輩。集市上的商品也很多,琳琅滿目,應接不暇。幾個人在人流中慢慢地逛着,時而在某個攤子前駐足。
逛到了中午,幾個人想找個吃飯的地方,發現各大飯館人都滿了,楚懷風又想品嚐當地的小吃,於是就在外面的攤子找座位。
走了很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攤子前有座位,幾個人坐下了。攤主是一對夫妻,男的掌廚,女的招呼客人。
老闆娘上前問:“三位客官,吃點什麼?”
楚懷風看了看說:“我們點四個菜,兩壺酒,最後煮三碗麪。菜你挑拿手的上。”
老闆娘笑着記下了,然後給他們上了茶水。因爲人比較多,菜上得慢,幾個人邊喝茶邊看着周圍,時不時說幾句話。
周圍的客人都在天南地北地說着奇聞異事,當然這裡面少不得有關於當年琉璃城的事,也有俞少陽靈山發兵的事,說得玄乎其玄,不過大家還聽得津津有味的。
另一邊桌子上就兩個人,他們正說着今天趕集買東西的小事。其中一個人說道:“今天沒看見什麼特殊的寶貝,就買了幾樣有趣兒的手編籠子。”
另一個說:“街角處那個賣鏡子的老婆婆手裡的貨還不錯,可惜人家不賣。”
“你說那個婆婆也是奇怪,你都出攤兒了還等什麼有緣人,不想賣就別出來佔地方。”
“就是。”
這話傳到三人耳朵裡,都禁不住想起來一個人,那就是過琉璃七關時,薛沉璧和鬼十三那關,有個靈鏡婆婆。正想着,酒菜都上來了,幾個人開始喝酒。這頓飯吃得比較沉默,幾個人都不自覺地回想着當年琉璃城的事。
而琉璃城的事情過去後,他們任何人都沒有回去過。只有每年的七月十五,俞少陽會去琉璃城外給俞續芳掃墓,而他從來沒有進過城。
或許往事已去不可追,但那時的事情都深深地刻在每個人的心頭,想起來至今歷歷在目。也不知道現在的琉璃城變成什麼樣了?
幾個人吃過飯,繼續逛集市。他們都在尋找那個賣鏡子的老婆婆,很想求證一下那個婆婆是不是他們心中想要見到的那個人。他們走得慢看得細,一直走到街尾,纔看見一個老婆婆坐在那裡打瞌睡,攤子上擺着一堆鏡子,還有一個紅色的包裹在旁邊,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三個人看着老婆婆,覺得不大像當年過關時的人,不過還是看了看她的鏡子。俞少陽對那個包裹很有興趣,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於是伸手去拿。
“別碰,那個不賣。”老婆婆沒有睜眼但是說到。
俞少陽問:“既然不賣,幹嘛放在這裡?”
“我來星州尋人。”老婆婆終於睜開了眼睛。
欒亦平說:“我在星州認識很多人,婆婆要尋哪一位?”
老婆婆說:“星州是不是有一位公子叫薛沉璧的?”
三個人聽了很驚訝,連忙說是,欒亦平問:“婆婆找薛公子幹嘛?”
老婆婆說:“還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俞少陽問。
老婆婆說:“只有薛公子本人來了,我纔可以說。你們認識薛公子嗎?”
楚懷風說:“不僅認識,而且是莫逆之交。”
老婆婆看着三個人:“你們哪位是薛沉璧公子?”
楚懷風:“我們都不是這次他沒來。不過我們可以代爲轉達。”
老婆婆搖搖頭:“那不行,我要見到本人才可以。”
幾個人再三勸說,可婆婆的心意堅定,一定是要薛沉璧本人來纔可以的。沒有辦法,欒亦平說道:“其實我就是星州州主欒亦平,不如婆婆跟着我們回到府上暫住幾天,我馬上派人給薛公子送信,讓他前來相見,可好?”
老婆婆思慮再三,覺得來星州已經很久了也沒什麼收穫,不如就跟了他們去,希望還大些,於是點點頭同意了。三個人幫着婆婆收拾東西,把她帶到府上安頓下來,欒亦平馬上派人去蒼月山魔殿送信,讓薛沉璧速回星州。
魔殿內,薛沉璧接到信後馬上找來尹萬金和裘一召,交代了一下,帶着鬼十三往星州趕來。飛了七八天到了星州地界,也沒來得及回家,就到了欒亦平府上。
幾個人見面後,欒亦平命人請婆婆過來,過了一會兒,老婆婆揹着自己的東西過來了。
薛沉璧打量着這位婆婆,發現她並不是當年過關的那位,但不知她找自己是要做什麼,他上前施了一禮說道:“薛沉璧見過婆婆。”
老婆婆上下打量着他,然後點點頭說:“你與我主人說的不差。”然後看看旁邊的鬼十三問道:“這位就是鬼公子了?”
鬼十三過來行了禮說道:“正是在下。”
老婆婆說:“那勞煩薛公子現出原形吧。”
衆人不解其意,這原形豈是隨便就現出來的,薛沉璧沉吟了一下說道:“婆婆爲何非要我現出原身呢?”
老婆婆說:“你不現身,我沒法還你東西。”
薛沉璧一愣,鬼十三在背後捅了他一下,耳語道:“現身吧,看她要幹嘛。”
薛沉璧忽地一變,一隻很大的九尾,哦不對是八尾天貓出現在衆人面前,老婆婆點點頭,忽地抖出了包袱,只見一條大的狐狸尾巴在蠕動,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力量,然後飛身向着薛沉璧斷尾處去。
這一尾到了薛沉璧舊傷處立刻對應上,然後長了回去。薛沉璧斷下的一尾終於回來了。
老婆婆說道:“二位公子在鑑心鏡一關的時候遇見的是我家主人,我是管家。當時薛公子爲了救鬼公子斷了一尾,這一尾被我族人奪下來後一直用靈氣滋養着,就想着出關後找時機還給公子,如今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楚懷風問道:“那你們靈鏡家族現在如何?”
婆婆說:“我們出了琉璃境地後也知道了真假天帝的事情,待事情結束後,天帝爲我們全族重塑真身,我們得以重生。對了,我還有個小東西送給你們。”說完拿出了一個能放在手掌裡的小鏡子,把他交給楚懷風。
“這是指路鏡,這個鏡子會知道持有者內心所想,然後引你去想要去的地方。我就是根據這個找到了星州,見到了薛公子的。”
楚懷風收好,並謝謝了婆婆。老婆婆就起身告辭了,衆人留她,她說出來很久了想回家了,欒亦平便派人送她回去。
送別了老婆婆後,薛沉璧說:“既然我們也出來了,不如也去找一找故人的蹤跡。百年來,他們總歸有了要去的地方吧。”
俞少陽點頭說:“也好,或許這樣能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