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詹一聽聞之後已是心如死灰,心中寒涼一片,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地上。
柳嬪聽聞之後更是嚇得魂不守舍,尖聲哭訴道:“陛下開恩啊,嬪妾不過就是收了銀兩,可是嬪妾什麼都沒有做啊,求陛下收回成命,饒臣妾一命吧!”
柔妃看了一眼高詹一,這吏部一直是平南王府的勢力範圍,這高詹一也是頗具能力,這麼些年也是爲平南王府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若是高詹一倒了,這吏部豈不是有要成爲乾景堯的囊中之物了!
“陛下,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柳嬪一人,想來高大人也是不知情的,還請陛下明察!”柔妃心裡暗暗着急,她不知道鄭光爲何還是沒有進宮,如今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鄭光應該是知情的纔對啊。
柔妃自然不知道,此時吏部仍是被寧王府的府兵圍的水泄不通,便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不要說去爲鄭光通風報信了!
“柔妃娘娘,您可知後宮不得干政?”李丞相面無表情的掃了柔妃一眼,冷着臉說道,他身後的一衆老臣也紛紛說道。
柔妃此時本就心急,見李丞相攀咬,柔妃也有了脾氣,“丞相此舉真是厚此薄彼,剛纔姝妃開口時爲何不見丞相提點?”
李丞相摸了摸鬍子,面不改色的說道:“姝妃娘娘剛纔不過是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左右陛下的決策,而柔妃娘娘卻是直接干預國政!”
“本宮”
“住口!”乾景堯陰冷的掃了一眼柔妃,冷冷開口道:“你還敢多話,朕還未治你治宮不嚴之罪!”
柔妃豁然擡頭,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扭曲的笑意,她陰森的看着蘇溶玥,狠狠說道:“原來竟是這般!蘇溶玥,你果然好手段!”
蘇溶玥只是淡淡揚脣一笑,雙眸宛若月輝,輕聲開口道:“柔妃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妹妹前些日子犯了錯,早就已經將掌宮的權力全都交給姐姐了,這件事妹妹也是愛莫能助啊!”
柔妃看着她那副低眉淺笑,裝出來的溫柔無害的樣子,就覺得越發的刺眼。
怪不得蘇溶玥竟是會突然犯錯,失了掌宮的權力,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柳嬪!
想想自己這些日子在內務府忙裡忙外的打點着,蘇溶玥卻是像看耍猴一般的看着熱鬧,她便覺得越發的惱怒。
乾景堯立刻開口說道:“不要聽她的,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以權謀私,卻是還要來責備你,世上哪有這般的道理!
朕的後宮還是交給你最讓人安心,姝妃你還是繼續操勞些吧!”
看着乾景堯與蘇溶玥兩人一唱一和,柔妃眼中的殺意的愈濃,她緊緊握着雙手,眼底漸漸浮現血紅。
就在她已經難以剋制的時候,高詹一才跪着爬到乾景堯的面前,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啊,微臣是真的不知情,請陛下開恩,徹查此事!”
他不甘心,他爲平南王府籌謀多年,馬上便到了決一雌雄的時候,他怎麼能因爲這莫須有的罪名便丟了性命!
乾景堯嫌惡的看了高詹一一眼,淡漠的說道:“已經從你家裡搜出了贓物,你還敢不認,你是想再加上一條欺君之罪嗎?”
乾景堯不再理會,而是看着李丞相他們問道:“朕這般來做,衆卿可有異議?”
那些老臣們彼此望了一眼,紛紛開口道:“臣等絕無異議!”
乾景凌見此揚了揚嘴角,平安南王府最後一張牌也被燒掉了,這下京都真是越發的清淨了!
直到高詹一與柳嬪被侍衛拖走的時候,高詹一仍是不死心的高聲喊冤,柔妃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好險,剛纔差一點她就要失去了理智!
李丞相上前一步,開口說道:“陛下,這科舉貪瀆案雖是已經查明,可是那些無辜落榜的學子”
“丞相放心,既然此次春闈有不公的現象,朕自然不會承認這次的結果。此事還要勞煩丞相,朕要另舉一次春闈,由朕親出題,欽定狀元!”
“老臣領旨!”李丞相深深叩首,無不欣喜的說道,東乾終於迎來了清明的時候!
那些老臣也無一不含笑稱讚,他們雖是憂心朝政,可是以前奸人當道,乾景堯又剛剛登基,皇位不穩,看着東乾的朝政被內憂外患所腐蝕,他們如何不心急,好在蒼天有眼,讓他們迎來了一位明君!
乾景堯與蘇溶玥兩人相視一笑,終於把這六部全都收了回來!
柔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狠狠的咬了咬牙,萬國祭上他們先是失了刑部,如今又失了吏部,難道真的只有造反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當禁軍衝進高府拿人的時候鄭光才知道吏部出事了,便連忙進宮爲高詹一求情,卻是被乾景堯狠狠的責罵了一頓,並且警告他若是再爲其求情,以同罪論處!
當鄭光看到那白紙黑字的證據時,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們的大業居然折在了柳嬪的手裡?
這聽起來簡直是荒謬可笑,可事實卻偏是如此,他們不僅失了吏部,便是那些原本都已經安插好的棋子都無一倖免!
乾景堯親自出題,他們便是隻手遮天也無法探查乾景堯的所思所想啊!
鄭光只覺得心口一陣憋悶,裡面似乎是有一口淤血堵在胸口,鄭光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宮裡走出的來的,只是在走出宮門的一剎那,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鄭光因爲急火攻心,在家靜養,暫時連早朝都告假了,而宮裡蘇溶玥也收回了掌宮的權利,一切如舊。
衆人都沒想到柔妃竟是這般的大起大落,之前看起來還是一副時來運轉,大勢所趨的樣子,未想到不過一月,竟是出了這般大的紕漏。
沒有人覺得柔妃無辜,衆人心裡都清楚柔妃與柳嬪是個什麼關係,柳嬪收了那麼多的贓物,柔妃會不知情?
若是沒有柔妃暗中幫襯,憑藉柳嬪的身份地位,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衆人自是想不到這一切都是蘇溶玥幫着柳嬪行了方便,既然柳嬪想貪,蘇溶玥就幫她實現的容易一些!
內務府一時間又是人人自危,之前被柔妃貶了的又都被蘇溶玥招了回來,而且都是隻升不降。
而那些圍着柔妃忙前忙後的也都被蘇溶玥找個由頭趕走了,掌禮司的詩怡本也有些擔憂,畢竟自己當時出來爲柔妃說了兩句話,可是蘇溶玥卻是並沒有針對她。
蘇溶玥不過是查了查內務府的賬,便起身離開,剩下的事情仍是交給青霓解決,詩怡見此才放下心來,想必蘇溶玥還是賞罰分明的。
別人看不出來,西太后卻是看的一清二楚,冷笑說道:“蘇溶玥的手腕越來越厲害了,這一次打的柔妃和鄭光毫無招架之力!”
西太后開口感嘆道,一邊爲平南王府的倒臺而欣喜,一邊又爲蘇溶玥做大而憂愁,不過一年的時間,蘇溶玥居然已經完全了適應了後宮的生存方式,如今竟是變得這般的難以應付!
紅羅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微微蹙了蹙眉,開口說道:“那太后可要出手?”
西太后搖了搖頭,曾經那美豔無雙的臉上一片病態,“此事不能急,哀家沒想到蘇溶玥竟是那般的頑強,我們用了那麼多的計策,卻是未能傷到蘇溶玥分毫!
不過哀家自是還爲蘇溶玥準備了一場大戲,這次哀家一定會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身敗名裂,讓乾景堯再也無法護她!”
看着西太后那本是暗淡乾澀的眼睛閃着一片寒光,紅羅收回了視線,淡漠的做着自己的手中的事情。
西太后睡去之後,紅羅便去御醫院爲西太后取藥,途中卻是正遇到從內務府回來的蘇溶玥。
兩人相視一眼,別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角落,“奴婢恭喜娘娘重奪宮中大權!”
紅羅並不熱絡的開口說道,嘴上說着恭喜,臉上卻是一絲表情也無。
“本宮能取得今日的勝利,自是還要謝過紅羅姑娘!”
紅羅的嘴角凝了一下,並未插言,那日若不是紅羅藉故離開,蘇溶玥便也沒有爲西太后端那一碗藥,也就自然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在這件事中,紅羅看似是一個無光痛癢的人,實際上她卻是功不可沒!
紅羅擡頭看了蘇溶玥一眼,臉上仍是那平淡如水的模樣,“娘娘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蘇溶玥嘴角微揚,看着紅羅笑問道:“你覺得呢?”
“娘娘做什麼,紅羅都不在意,若是有奴婢能幫襯的地方,奴婢自然不會藏拙。
可只有一件事,奴婢絕不會放任娘娘去做,若是娘娘執意如此,奴婢便只好與您爲敵!”紅羅的聲音便如那簌簌落下的碎雪,輕碎且柔。
“什麼?”
兩人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紅羅垂下了眼眸,輕聲說道:“太后的性命!太后不能死,現在還不能”
蘇溶玥眯着眼睛打量了紅羅一番,輕聲道:“你放心吧,本宮是不會讓她這麼快就死的,她身上還揹負着血債,自然不能就這麼死了!”
紅羅聞此便點了點頭,躬身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紅羅,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所求爲何?”蘇溶玥蹙眉問道,直到現在她還是看不懂紅羅。
“娘娘是明白人,何必糾結於此,紅羅就是一個普通的奴婢,娘娘無須掛懷!”紅羅語落,便擡步離開。
琉璃看着紅羅的背影,忍不住開口說道:“小姐,這紅羅真是一個怪人!”
蘇溶玥卻是揚脣笑道:“可我卻是覺得她是個妙人!”
琉璃見此忍不住大趣說道:“小姐總是對人家漂亮姑娘十分的照顧!”
蘇溶玥掐了一把琉璃的臉,瞪了她一眼說道:“對啊,除了你我誰都喜歡!”
“小姐真壞!”琉璃立刻嬌嗔道,兩人說笑了兩句,便回到了仙姝宮。
仙姝宮裡,乾景堯正蹙眉看書,見她回來,纔將手中的書卷放下!
“回來了?”
蘇溶玥點了點頭,看到乾景堯桌案上那鋪滿了的書籍,蘇溶玥開口笑道:“可是在爲科舉的試題而難心?”
乾景堯開口笑道:“倒是也沒有什麼爲難的,只是覺得此時科舉頗爲重要,要更謹慎一些的好!”
蘇溶玥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你怎麼都不告訴我顧遠的事情啊?我竟是還不知道顧遠居然得了李丞相的眼!”
乾景堯攬過蘇溶玥,很自然的說道:“因爲我討厭他啊!”
蘇溶玥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乾景堯一臉坦然的模樣,蘇溶玥才驚訝道:“乾景堯,你該不是還在爲之前他遇見我的事情生氣吧!”
乾景堯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蘇溶玥一陣扶額無奈,“那都多長時間的事情了,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個女的!你這醋吃的簡直好無道理,小心有天被酸死!”
乾景堯只笑笑,沒有應聲,蘇溶玥看着乾景堯,開口道:“你身爲皇帝,該不會在考試的時候爲難他吧?”
乾景堯看着蘇溶玥,眼中幽光一閃,幽幽說道:“我本是沒想爲難他,如今卻是想了”
“乾景堯”
“玥玥,你若是再爲他說話,我可就不一定做什麼了?”
蘇溶玥立刻將話咽回了肚裡,這就是皇權啊,只可憐她幫人做事,還要受人壓迫!
乾景堯看着蘇溶玥那一臉可憐委屈的表情,便狠狠的親了她的嘴脣一口,“你乖乖去坐回,等我把這裡的事忙完,就去好好的壓迫你!”
蘇溶玥:“”
此時宮外也是一片沸騰,有些考生本是都已經想要啓程回家了,卻是突然看到了皇榜。
他們本是湊熱鬧去看看,卻是沒想到竟是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
原吏部尚書高詹一因爲徇私舞弊而被壓入天牢,之前的考試結果也都不算數了,而且這次爲了保證公正性,由皇帝親自出題,還會當場決定出狀元之位!
一時間衆人悲喜交加,那些落榜之人自是十分的慶幸,不論結果如何,至少他們還是有一次機會的,而且這次一定能夠保證考試的公正。
而那些因爲高詹一纔在榜的人不僅擔憂更是恐慌,有些人的學識有限,若是考的不好也就罷了,可若是讓皇帝發現自己曾經作假,那豈不是要掉腦袋的!
這次的是事情鬧得頗大,數十位夫人一起去吏部鬧了開來,致使君威震怒,徹查此事,不僅將高詹一一家壓入天牢,聽聞便是那宮裡的柳嬪娘娘也一樣鋃鐺入獄,足以見得皇帝是有多麼的惱怒。
不僅如此,此案牽連的官員有數十人之多,輕則罷免官位,重則發配邊疆甚至壓入天牢者數不勝數!
而那些狀告高詹一的夫人們,也都收回了一部分的銀錢,又被狠狠的警告了一番,若是再犯,便數罪併罰!
這些夫人經此一嚇,哪裡還敢再生出這般的心思,乾景堯這次要斬殺數十人,整頓的心意十分堅決,她們若是再犯只怕也一樣處決了!
而這些大人們都是事後才知道此事,聽聞了自己的夫人做的荒唐事,更會被嚇得不輕,一個個都夾着尾巴做人,生怕讓乾景堯挑出錯處!
一時間京都的朝政安靜祥和,所有大臣都各司其職,不敢惹出半點的是非,乾景堯樂得清閒,便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科舉一事。
就這樣,在衆人的各異心思之下,東乾迎來了第一次由帝王主考的科舉春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