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眯着眼睛把問題拋出去,其目的昭然若揭。
承鳳頭上的髮簪已經被太醫確定有問題,雪妃因附子粉滑胎,而髮簪暫時成爲最大的懷疑對象。
髮簪自從明妃娘娘託小樂子送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碰過,若不是那天明妃娘娘帶着承鳳來月華宮提起來,錦蘊早就忘了這一茬。
由於前兩次明妃對錦蘊的救命之恩,這很多細節,她都忽略不計。但沒想到,明妃自始至終都在算計她。
“太后娘娘,什麼事情都是奴婢一個人乾的,與玥婕妤無關……啊!”翠煙又是一聲慘叫,錦蘊只覺得自己心都揪緊了。
“哼!公然欺騙本宮,給本宮狠狠地打!直打到她願意說出來爲止!”太后眼神中的狠戾讓錦蘊心頭一寒,知道自己此次在劫難逃!
“母后,屈打成招的結果,你會相信嗎?”莫無殤實在看不下去,他冷漠的望向太后。
“屈打成招?她自己都已經承認了,想必皇上聽得到。但是一個區區丫鬟,和雪妃無冤無仇,怎麼會想得到去謀害一個妃子和即將出世的小皇子,此事背後必定有所蹊蹺。”
見皇上心有不忍,錦蘊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再次掙開侍衛的拉扯,衝上去跪在莫無殤的面前。
“皇上,皇上,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錦蘊哭的滿臉都是淚水,跪在落上面前哀求道。
“玥婕妤,你若再擾亂本宮審案,定讓你和你那丫鬟一塊受罰!本宮沒有說是你指使,你爲何如此緊張,口口聲聲爲自己喊冤?”
太后說完,莫無殤看向錦蘊的眼神極其複雜,失望、疑惑、不解、猶豫在他眼底不斷展現出來。
他每一個即將臨時的孩子,都是他最大的期盼,儘管不是錦蘊的孩子,他不會表現出歡天喜地的樣子,但也會讓他有所期待。那是他的親骨肉,那孩子身體裡一半流淌着他的血液。
雪妃肚子裡的孩子滑胎,讓他最爲生氣的是他的母后,那個整日高高在上的女人。孩子明明就是在她的宮裡,吃住都和她在一起,忽然間就那麼沒有了,化作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水。
這些日子裡來對太后的積怨,瞬間就想要爆發!
他生氣、暴怒,完全是因爲他的母后。
他第一次想要在後宮揪出來個什麼典型,用最狠毒的刑罰,讓太后知道他的手段,向她示威。
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最後竟然又繞到了月華宮,一時間頭疼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皇上,您真的相信臣妾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嗎?”錦蘊哭的差點上不來氣。
這兩日本來就擔心洛桑的傷情,夜不能寐,一時間也有些感染風寒,這會兒哭的不能自已,沙啞的聲音使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玥婕妤,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要拿出證據來。承鳳頭上的髮簪是西北五哈爾送來的謝禮,一直都在庫裡放着,那日明妃說你喜歡這個,朕爲了討你喜歡,又生怕你不接受,特意讓小樂子用明妃的名義送給你,在這期間,髮簪沒有任何人碰過,之後你轉送給承鳳,承鳳小小年紀,單純善良,又怎麼能夠想到去害一個孕婦?”
莫無殤說話時,眼中的痛惜和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這麼說,您就是不相信臣妾了?”錦蘊仰頭看着莫無殤刀削似的下巴,冷峻的臉頰此時此刻清冷無比,讓她只覺得一陣寒心。
幸好蘇青翎已經死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裡,如果她還活着,要和這樣一個冷血無情又心狠手辣的男人生活一輩子,那才真的是悲哀!
“若要朕相信,可以。拿出直接的證據來。”或者,讓丫頭一口咬定事情是她一人所爲,這樣下來,他可以在母后面前保下她們,否則,丫頭一改口,到時候他就算有心救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衆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是皇帝,也要按照戒律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心裡也爲錦蘊捏一把汗。
“難道皇上要像上次一樣,聽信衆人的污衊,覺得臣妾是可以做處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嗎?呵呵,皇上果然是不願意相信臣妾的。別人說壓勝是在臣妾宮裡發現的,皇上就會真的以爲壓勝是臣妾所爲,但是最後的事實呢?”錦蘊自嘲的笑着,癱坐在莫無殤的腳前。
眼中看不清是失望還是絕望,總之讓人望一眼,就會覺得心疼。
莫無殤霎時也想起來上次因爲自己誤會錦蘊的事情,而後面吃盡了這女人的苦頭,一時間也恍惚不已。
“玥婕妤休要胡鬧!”
一直冷眼旁觀的太后終於忍不住開口,“上次壓勝的事情怎麼能和這次雪妃滑胎的事情相提並論?這可是活生生的性命,皇室血脈!你這丫頭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腸,定是主子教的好。俗話說,人心不古,上次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不代表你以後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太后娘娘,附子粉着實是奴婢放的,和我家……娘娘沒有任何關係。”翠煙見太后又在有意無意的套錦蘊的話,顧不上身上傳來的劇痛,咬牙開口。
“哼,竟然還能開口說話?本宮倒是小瞧了你的忍受能力。打,給本宮狠狠的打!”
話音未落,那羣五大三粗的壯漢瞬間像是得到了力氣,一杖杖下去,整個月華宮都會響着翠煙悽慘的痛呼!
“好了,夠了。”冷靜的聲音傳出來,莫無殤終於站起身子,“今日的事情就先到此爲止,朕乏了。將翠煙壓入大牢,等審訊後再發落。玥婕妤由於掌管宮女不善,闖下如此大禍,暫罰禁足一月,期間除御膳房送膳食過來,任何人不得進入月華宮,等真相查明之後再做決定。”
說完,他冷冷看了眼錦蘊,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翠煙!”得到皇上暫時的赦免,錦蘊驚醒了一般,發了瘋似的朝院子裡奔去。
看到錦蘊沒事,翠菸嘴角欣慰的勾了勾,頭重重一垂,暈了過去。
“翠煙!”錦蘊就要衝上去要翠煙搖醒,卻見侍衛拖着渾身是血、已經昏過去了的翠煙離開月華宮。“娘娘,翠煙會沒事的。”紅箋侍候着錦蘊洗漱,失魂落魄的她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樣子,呆呆地坐在牀邊上。
“出不去了,要怎麼辦?翠煙現在是死是活根本不知道,洛桑的傷勢如何了,也根本不知道,該要如何辦,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錦蘊把臉深深的埋進錦被裡,心裡不由得恨恨!
明妃,沒想到你心思竟然如此縝密,行事如此狠毒!若他日有機會,必定讓你用十倍的痛苦來償還!翠煙,今日的仇,我必定替你報!
“什麼?姐姐被禁足在了月華宮?”
一大早,承鳳還沒有起牀,聽丫鬟白雀這麼說,激動的衣服都顧不上穿,就往外面衝去!
“公主,公主!您的衣服,還有您的鞋子啊!”白雀在她身後一邊驚呼,一邊迅速拿了承鳳的衣服追出去。
“錦蘊姐姐!錦蘊姐姐!”承鳳邊喊邊往裡面闖,卻被門口的兩個士兵面無表情的攔在門外。
“姐姐!你出來啊!”承鳳說着,就要哭了的樣子。
“都是承鳳不好,承鳳不該聽信別人的話,來找姐姐要髮簪,更不該帶着髮簪到處跑,尤其是去雪妃娘娘身邊跑。姐姐,我錯了,求您你出來見我一面好嗎?”
承鳳抹了一把眼淚,試圖再往裡面闖。
守門的侍衛攔的冷汗淋漓,“公主,請您先回去吧,月華宮裡禁止人入的。”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進去陪錦蘊姐姐。她被父皇關到這裡,不能出去,肯定很傷心,我一定要進去安慰她!你們放我進去!”
“公主……”守門的侍衛滿頭大汗。
承鳳公主已經開始手腳並用,硬要往裡面闖,他們又不能強硬的攔住,不然若出個什麼事情,弄不好就是沒命的大事啊!
“姐姐,你出來見承鳳一面啊,求求你了!”見侍衛們不讓進去,承鳳哭的大聲又傷心。
“娘娘,怎麼辦,要去見嗎?”紅箋看着錦蘊一夜過後,紅通通的眼眶,心疼不已。
“她還在外面嗎?”
話一出口,錦蘊就被自己的聲音下了一跳!
一晚上的不眠不休,她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風寒也加重很多。天微微亮時才勉強入睡,這還沒躺下多久,承鳳就在門口大哭大喊。
“承鳳公主已經在外面哭了很久了,恐怕今日娘娘若不去見她,這丫頭不會善罷甘休的。”紅箋拿來溫毛巾給錦蘊敷上。
“這丫頭,怎麼現在還這麼小孩子脾氣?”錦蘊一聽,着急的就要下牀。
紅箋趕緊攔住,“娘娘,你這嗓音去和承鳳公主說話,合適嗎?”
錦蘊想了想,“也對。我現在這個樣子見她。她肯定會擔心。承鳳雖然年紀小,但是心裡清楚的很,我怕她見到我之後,心裡的怒火被勾起,然後莽撞的找上明妃。若到那時候,就晚了。你先去替我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