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錦蘊皺眉看着他手裡的傷藥。
“聽說你替皇上擋了一劍,特地帶了上好的傷藥來看你。”楚臨君除去了臉上的鬍渣,人看着精神一點,可眼神始終無力。
“是想從我這打聽皇后生前的事?”錦蘊接過藥瓶,握在手中。
“她臨走前,可有什麼話留下?”楚臨君對着窗外站了半晌纔開口。
“娘娘什麼也沒說,想是太痛苦了,什麼也說不了。”錦蘊回想那日,仍舊就覺得渾身刺痛。
“這些年,她在宮裡過得好嗎?”楚臨君眼中滿是疼惜,一向堅毅的身體似乎也變得脆弱。
“很好。”錦蘊盡力忍住眼中的淚水,別過臉。再好能好過你我草原上許過的心願,營帳裡繪過的未來?
“呵,那就好。”楚臨君從始至終只看過她一眼,手指一直撫在腰間的軟劍上。
“將軍,逝者已矣,娘娘也希望將軍過得幸福。”
楚臨君不置一詞,正要走,外面卻傳來皇上的聲音。錦蘊情急之下讓楚臨君躲進衣櫃。
“你我未做苟且之事,爲何要躲?”楚臨君站在衣櫃前不肯進去。
“將軍就當救錦蘊一命,暫時委屈一下吧。”錦蘊不由分說地將他塞進衣櫃。
“奴婢參見皇上。”錦蘊跪下行禮,被莫無殤制止。
“身上有傷怎麼起來了?快躺下。”莫無殤攔腰將錦蘊抱到牀上,看着她撲閃的睫毛,嫣紅的嘴脣,雙手遲遲不肯離開。
“皇上?”錦蘊有氣無力地喚他。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莫無殤點了一下錦蘊的鼻子,寵溺地替她掖好被角。
“辰妃娘娘歇下了嗎?皇上這麼晚了……”
“噓……”莫無殤食指放在錦蘊脣上,“你很怕辰妃?”
“不是的,娘娘對奴婢很好。”錦蘊低頭,避開莫無殤灼熱的視線。
“很好?”莫無殤掀開錦蘊的衣袖,裡面還有姝妃責打心兒的痕跡,鞭痕密佈看上去十分可怕。
莫無殤眼睛微眯,竟然輕輕吻上了她受傷的胳膊。
錦蘊觸電了般收回手臂道:“皇上想要的,奴婢願意給,只是求皇上不要告訴任何人。奴婢見慣了後宮的風潮涌動,自認生得愚笨,爭不過主子們。”
“是朕無能,朕保護不了你們。”莫無殤將錦蘊攬在懷裡,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是太后的傀儡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不要說這些後宮的女人了。
“皇上是大元國的天子,是所有女孩子的英雄,怎麼會無能?只是皇上韜光養晦還未等到合適的時機罷了。”錦蘊摟着莫無殤的脖子,氣息打在他耳邊。
“你果然是懂得朕的女子。”莫無殤含情脈脈地吻下來,錦蘊忍着胃裡的翻涌,等他吻畢才喘了一口氣。
莫無殤卻呼吸越來越重,眼中燃着火苗,伸手要解錦蘊的衣裳。
錦蘊握着他的手,流淚道:“皇上今晚要是做了,明日見到的就是奴婢的屍首了。”
“你是第二個用性命護朕周全的人,這次朕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莫無殤停下手裡的動作,眼神黯了黯。
第二個?第一個是皇后吧,你還知道她拼了性命護你周全,結果卻是什麼下場?莫無殤你以爲這些甜言蜜語還能騙得了我?
莫無殤替她穿好衣服,外面的吳公公卻探頭探腦的十分焦急。
“有什麼事,進來說。”莫無殤不悅地起身,坐在牀沿上。
“回皇上,姝妃娘娘被太后帶到宮中去了。”吳公公膽戰心驚地回話。
“因爲什麼?”
“回皇上,聽說是姝妃勾結外臣,被太后攔截了一封家書。”
“這個賤人,也想學皇后一樣嗎?”莫無殤憤懣地拂袖而去。
楚臨君出來眼中的怒火快要溢出來:“皇后七七還未到,他就……”
“世間男子皆是如此,紅顏未老恩先斷的故事聽的還少嗎?無關風月,圖的只是一時之快。”錦蘊重新躺好,看也不看楚臨君一眼。
“世間男子潔身自好的多得是,並非都是你想的那樣齷齪。”楚臨君十分生氣,指節握得咯咯響。
“若人人都潔身自好,那大元國十里青樓是靠什麼營生?”錦蘊不屑地嗤笑。
楚臨君怒視她一陣,悶聲離去。
“你對他有情,爲何又要趕他走?”洛桑從牀頂倒掛下來,一雙大眼睛湊到錦蘊面前。
“我不趕他走,等着莫無殤來拿他的人頭?”錦蘊沒好氣地閉上眼睡覺。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多好。幹嘛爲了仇恨整日打打殺殺。”洛桑大概是吊得累了,眼睛有些充血,牀上的錦蘊呼吸已經均勻。
第二天,錦蘊拖着羸弱的身子跟辰妃到太后宮中請安,正碰上太監押着姝妃往殿外走。
“辰妃,救我!”姝妃跟辰妃一向不合,爲什麼會在緊要關頭要辰妃救她?再看辰妃得意地勾起嘴角,看姝妃的表情很是不屑。
“不要打,我懷着龍胎不能打!”太后沒有理會姝妃的哭喊,莫無殤匆匆趕進來,卻正好聽見。
“母后,姝妃犯了什麼錯?”莫無殤笑着問太后。
“姝妃寫了一封家信,你看看,字字珠璣,何曾將你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太后將信扔在地上,吳公公訕訕地撿起來交給莫無殤。
外面行刑的人不等莫無殤命令,一板子已經打了下去,姝妃一聲慘叫,身下已有血跡。
錦蘊渾身一顫,孩子一點點在身體裡流逝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沈嫚姝,不要怪我狠心,我的孩子死得比你痛苦一百倍!
“母后!”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莫無殤忍不住求情。
“難道皇帝覺得哀家做得不對?看來皇帝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認爲哀家不中用了。”太后話語中透着威嚴,莫無殤心裡一慌,驚出一身冷汗。
“母后,兒臣只是覺得沈嫚姝這個賤人竟敢擅自勾結外臣,出言中傷朕。二十大板都不足以解恨,天家的威嚴豈是可以隨便觸犯的!”莫無殤擦擦額頭的冷汗,不敢去看血肉模糊的姝妃。
這就是莫無殤,爲了自己的性命,女人孩子是毫不猶豫可以拋棄的東西。
“那就再加二十大板。”太后哂笑。
“稟太后,姝妃娘娘好像小產了。”一個太監跑到太后跟前回稟。
錦蘊冷笑,果然是太后的手筆,沒了她這個槍也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可姝妃剛纔喊的話莫無殤已經聽到了,母子兩的仇恨怕是會更深一點了吧。
“小產?皇后薨逝不久,皇帝可有臨幸過姝妃?”太后明顯是明知故問,偏偏莫無殤還不能承認,若是承認了再去翻檔案又沒存檔,豈不是想瞞着太后把孩子生下來?現在孩子已經沒了,何不順了太后的意思免去自己麻煩。
“兒臣已許久沒有臨幸姝妃。”莫無殤看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姝妃,狠心地回答。
“哼,姝妃勾結外臣,*後宮,打入天牢侯斬,玉姝宮的人知情不報,全部陪葬!”太后一句話,後宮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稟太后,鎮國公……沒了。”
“什麼?”錦蘊眼前一黑,暈倒在地,同時暈倒的還有年邁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入宮前與鎮國公有過一段風月情事,後來做了皇后,宮牆相隔,鎮國公另娶了妻子,太后卻始終無法對他忘懷。
所以鎮國公之死絕不是太后所爲,那就只剩皇上。皇上賜的藥已經被她換了,難道還有其他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