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雄心並未因爲戰爭的順利展開以及連戰連捷而充盈,反之正是因爲這樣的勝利與這樣的戰爭,才使得我變成了這般模樣。物是而人非啊。昔時的好友,或許此時已經算不得我的好友了,而往日的仇敵,又變成了我身旁的戰友。這就是政、治,雖然我多次想要躋身政、治的真正核心,但是說起來,若不是我有那般雄心,我又怎麼會願意將自己奉獻給那無形的廝殺與爭鬥那……
夜風吹,有風,冷風無雨,月色灑落而下,北洋護軍城城突然間變得安逸了許多,那槍林彈雨,戰火橫行之後的破敗城池,竟然會變得安寧下來……風雖冷,可冷的透徹心扉,浸透人的心肺,刺激着,讓人不能入睡,或許若是此時在火旁,在屋中,我已然入睡,可我,此時卻在此處,琴聲落下了悠揚蒼勁,而這北洋護軍城城卻安逸非常……
靜,難得一見的靜,終於,我靜下了自己,靜下了自己的心與思緒,終於我能夠考慮未來與否,考慮未來到底應該如何了。靜靜的空間,這難的的享受啊,奈何啊,奈何,這原本用來享受的時間,卻要被我用來思索未來的動向,這不得不說,是暴遣天物,可是若非如此,恐怕我已經要被之前的勝利矇蔽住了雙眼。
困難的解決,雖然讓我對於洪家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但是我卻不明白,爲什麼我現在竟然對了洪家有了一個奇怪的感覺,我總覺得這個幫會勢力有着我所意想不到的能量與能力,同時也讓我對這樣的江湖勢力有了一個新的瞭解,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這勢力對錯與否,或許哦真正能夠幫助到你的,也許就是這樣往日裡你根本就看不到眼中的小東西,小勢力。
洪家的幫助是突如其來的,我根本就毫無準備,雖然我知道軍隊的拮据可能會傳遞出去一些訊息,但是我卻沒有想到這完美一般的反饋竟會來的這麼快,而且毫無預兆,讓我一瞬間甚至有了一種招架不住的感覺。
單單若是洪家如此也計算了,就在下午的時候,我原本打算着看一看書,就暫時的休息一下的時候,唐繼堯打來的電話卻讓我改變了之前的想法,讓我抱着這捧古琴,來到了城樓上,看着遠處的景色,回思着自己的內心,一個人,在風中,在城樓上,背對着我的軍隊,自彈自唱。蒼涼古樸的詩詞,痛徹軍人的心扉。
因爲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用意,同時也絕不是所有人都能透過當前的勝利向後延伸,得到相應的結論的,更重要的,那些處於中下層的軍官,是根本無法理解作爲統帥與統帥之間那不見血的爭鬥的,所以召集軍官展開新的戰術研討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過值得一說的是,其實所謂得戰術研討不過只是侷限在參謀部內部的問題,這一步的實施只需要統帥有着完全操控參謀部全體作戰參謀、機要秘書、參謀部參謀以及參謀部記錄協議參謀的信心就可以了,而我恰恰能夠做到如此,我的作戰參謀部,其構架的組成完全就是由我的手下,親信心腹之人組成的,而且這些人中,大多數的家人,在我的還在雲南做都督的時候,他們都受到過我的大恩,而且很多人,雖然他們有的僅僅是講武堂畢業的新手,可是他們能夠得到講武堂的資格,也完全是源自我的努力。
作爲領導也好,作爲軍隊的統帥也罷,總而言之提拔一個人,需要的並不單單是看重個人的能力,很多時候,忠誠遠比能力重要,但是這也絕不是有一些人,提拔起來一羣廢物爲自己所用的理由,忠誠與能力相互比較配合之下,平均值更高的人,才最值得提拔,而且作爲領導者,亦或者是軍隊的統帥,提拔一個人,遠比調遣數萬人更爲艱難。
沒有誰會隨意的提拔一個人,而且提拔一個人也並不需要做的很高調,很宣揚,這些都是非常不可取的,而且絕不要輕易的提拔,任何人!每一個人,都不要輕易的提拔他,無論他的忠誠與能力達到了怎樣的峰值,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夠輕易的提拔,因爲如果讓他們感覺從你這裡得到認可、提拔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難度,而且你所給予他們的比他們期望的更多的話,那麼或許這些人的能力,就會變成阻擋你前進的刀槍,他們的忠誠也將會因爲高度的“熱情”而變質,從而變成傷害你,威脅你的子彈。
但是也絕不要因此就變得冷峻起來,不肯給予任何人希望,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升遷之路遙遙無期的話,那麼就會衆叛親離,所以提拔一個人,需要的各種因素,遠比看到的那些東西,更多也更復雜。
而我對於他們的信心,完全就是來自於這一次我給予他們的提拔,當然了,在這之前,我賦予他們的機會與機遇也是必要的因素,可是即便是這樣,當這羣上尉、中尉們,從講武堂畢業,而後在作戰部隊當上一個小小的連排長的時候,他們就會覺得自己的仕途偏離了自己的預期,那麼就是再這樣的時候,唐繼堯之前給予他們的升遷之路,對於他們來說自然就是感恩戴德了,說起來,這本是對我不利的,但是沒有辦法,亦或者是說我比之 唐繼堯更爲狡詐吧。
當我回到雲南之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些被唐繼堯升遷上來的團長營長集合起來,然後嚴肅的告誡他們,他們的軍職是不穩定的,因爲雷彪等元老們對於他們這羣年輕人雖然富有希望,但是他們的期望絕不應該是在這樣的時候,就讓這些年輕人開始動搖他們的權力,這是一種威脅,一種假借別人的口,來維護自己威望同時可定自己能力與權力的威脅。
果不其然,當我的這一番話說完之後,原本那些信誓旦旦,準備着大展拳腳的傢伙,開始白等慌張起來,甚至有一些人人自危,說起來,他們的慌張完全是因爲出於對自己已掌握的權力的留戀,而至於他們的人人自危嗎,其實說起來,是因爲我當着唐繼堯還有他們這羣人的面,活生生的槍斃了幾個“兵痞”,當然了,這些死去的士兵,會得到軍隊以及我個人對他們家人的補償與照顧,因爲他們纔是真正因爲國家而犧牲的英雄。
或許這麼說,顯得我這個人有些不要臉,但是沒有辦法,爲了雲南的整體安定,我必須這樣做,這樣做不單單是我要威懾這些新加入的傢伙,同時也是爲了喚起那些元老們對於我的信賴,以及他們對於我的附庸,同時,我也是要藉着這樣的行爲,給唐繼堯一個警告,當然了,我的警告是隱意的,可是我相信他能夠明白我的意思,而結果非常好,唐繼堯正確的理解了我的想法,不然的話,那個時候護國軍剛剛成立的時候,他就不會推諉着不肯接受那個總都督的位置了。
不過最後還是需要他坐鎮雲南,同時擔任總都督的位置,至於爲什麼,之前已經解釋的非常清楚了。我這一部護國軍參謀部的構成就都是那些被唐繼堯提拔上來,而後被我威懾過的新人,當然了,作爲參謀部的作戰參謀、機要參謀比之他們從前的職位來說,更爲的重要,同時地位也更高,這就是我對於他們的提拔,也是對於他們的拉攏,或許屠殺能夠震懾這羣傢伙,讓他們對我有畏懼之心,可是要成事,要成氣候的話,單單是畏懼是不能夠人盡其才的,所以還需要他們對於我的尊重,以及他們對於我的心悅誠服。
所以之前的奠定我都已經做到了,他們畏懼我,尊重我,在看到了血腥之後,他們明白了到底誰纔是真正能夠左右他們前進道路與生命的人,他們開始依附我拼命的向我證明他們的能力與忠誠。雖然他們尚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但是又不完全是假象,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我相信他們,同時他們也相信我。
可能有些事情我做的過於下流,但是沒有辦法,我必須這樣做……所以我的參謀部都是由這樣的一羣人所組成的,自然而然的,他們會對我唯命是從,我要求他們馬上重新制定戰術,他們自然會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與精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製造出我想要的新戰術,這是沒有任何疑問與難度的,之所以我能夠這般滿意他們,同時這樣的有自信,實際上,現在我的手裡已經拿到了他們制定的新的作戰計劃。
也就是說,實際上我召集護國軍第一路軍能夠前來的軍官所召開的戰術討論實際上就是一次普通的宣佈會而已,所謂的討論不過就是給他們一種自己有可能依照自己的意願參與到整個大局之中的錯覺,這樣的錯覺是必要的,因爲他們需要被尊重,即便是實際情況不允許這樣,可是還是要做出這樣的狀態,不然的話,這些軍官會因爲沒有被尊重的感覺,而對統帥產生不好的感覺。
我擡眼看了看他,把白天我與徐樹錚的對話,其中撿了一些告訴他,而敏麟聽過之後,卻表示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對我道:“將軍,聽你與徐次長的對話,無外乎一些有關孝道的理論罷了,而且就這麼看來,但在這一方面,你與徐次長倒是不謀而合。”
“是嗎?”我笑了笑,問道:“怎麼,敏麟就沒聽出有什麼不對嗎?徐次長的弦外之音你一點也沒聽到嗎?”
“弦外之音嗎?”敏麟見我這麼問,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像是思考一樣,不過足足過了三分鐘,他卻還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他對我說:“將軍,不會是您多心了吧?雖然徐次長……但是這些關私的討論,他不會也有什麼弦外之音吧。會不會是您自己……”
我知道敏麟後面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其實那些話就是他說出來我也不會與他如何,雖然他後面沒說出來的話,並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是正因如此,他卻偏要說出來,更是可見他對你的忠誠。
若非忠誠,又有誰會願意觸個黴頭那?不過雖然敏麟這一次沒有說出口,但是我知道,如果必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
我大量了他一眼,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道:“你是陳敏麟嗎?我那個副官。”
“將軍的意思是?”敏麟頗爲不解的反問,而我卻是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木訥起來?弦外之音嗎,雖然你不是彈琴的行家,可是多少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弦外音,可紛亂。如此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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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麟被我這麼一點,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不覺驚異道:“將軍的意思是他徐樹錚要對您動手?!”
“我還不能確定。”我對他說道:“只是他今天的話裡有些硝煙味,而且憑他的個性,若非事出有因他又怎麼會和我在對弈的時候,說上這麼許多話那?不過說來也是,徐樹錚倒還是一個孝子;可是即便如此,對此人也需小心謹慎,我看得出來,他手裡的棋子正在攪一淌水,他要先把水攪渾,然後等段祺瑞回來以後,纔好行事。”
王佔元、朱德、趙又新、戴戡衆人此時皆在護國軍本部城,護國軍第一軍司令部,護國軍總參謀部中,當然了,這所謂的司令部以及總參謀部,不過就是之前我軍駐守護國軍本部時候的那間小小的參謀部罷了,雖然也是一大排的房子,可是說起來當真寒酸,這司令部內竟然連最適當的通信裝置都沒有。
“將軍。”原本朱德的軍銜他是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但是對於他來說,我是非常看重的,畢竟能夠憑藉僅僅一個梯隊的兵力就能夠突破四川將軍楊森、馬繼增三道防線的人,如何能不讓我重視那?袁軍襲擊護國軍本部的時候,朱德就在防禦的第一線,且真的論起來的話,朱德那個時候已經不算是防守了,打仗打的倒是慘烈,卻有着一種反吞掉敵人的士氣。
指揮作戰需要的是指揮與韜略,而真正的臨陣作戰,需要的就是朱德這樣的勇氣與血性,一個連士氣都無法鼓舞的前線作戰領導者,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原本我想着就此將朱德軍銜提上來,可是沒有辦法,我手中的權力有限,我雖然是護國軍最高總司令,但是我卻只有軍隊的指揮權,至於行、政、權卻是一直把持在唐繼堯手中的;原本說提升一個旅長少將,亦或是上校的軍銜是需要通過北洋政、府的,也就是必須要通過陸軍部的同意與允許纔算是名正言順。
但是現在畢竟情況特殊,客觀來講,護國軍自從討伐袁世凱開始,從誓師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屬於北洋軍的戰鬥序列,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得到北洋軍的認可,同時,對於軍官的任免自然也不需要通過北洋政、府的同意。
但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軍官的任免還是需要一個合理的授權,那麼這個授權最好的機構就是現在的護國軍總督府,而這個授權人自然就是我們的總督唐繼堯了;按常理講,朱德的戰功已經足以讓他獲得而一個上校的軍銜,甚至於對於現在的戰爭需要來說,他可以得到一個少將的軍銜,並且成爲梯團長的職位,可,問題在於朱德現在是我的手下。
他在我的軍隊序列中,在護國第一軍的軍隊序列中,這就已經確定了他的仕途升遷是不會順利的;唐繼堯絕不會允許我的嫡系出現更多的將領,雷彪衆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假如沒有雷彪衆人的話,或許現在胡孤軍依舊還是護國軍,但是這總司令以及第一軍司令的位置,肯定不會坐在我的屁股下面。
想想上一次譁變的情景,再想一想,護國軍誓師之後,三軍齊出,可唯有我這一路軍沒有軍餉、彈藥……一切雖然看起來都是因爲滇軍的彈藥錢糧儲備不足,可實際上誰都看得明白,這就是唐繼堯對我軍的制約,護國軍分兵三路,我把持的是最精銳的第一路軍,可第一路軍的主要進軍目標是四川。
而且依照日本士官學校的教育來看,對於這樣的地形自然也是能避則避,雖然現在的戰爭已經從冷兵器時代進入到了火器時代,野戰炮、重機槍,這樣的武器雖然直接的拉開了作戰距離,打開了戰鬥的半徑,可是即便如此,對於地形上的需要還是非常關鍵的。而且說起來,現在我手中的護國第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