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毫不忌憚唐繼堯是假話,畢竟對於在身後的不安定因素,怕是沒有誰能夠做到無動於衷吧?更何況還有李烈鈞一路兵馬那?
護國軍的成立就是爲了護國討袁,雖然我是蔡鍔又不是單純的蔡鍔,對於護國軍在歷史上的作用功績,多少的我也是有着一定了解的。
所以真是因爲如此我纔會如此重視唐繼堯部;我不能改寫歷史,既不能因爲自己知道一切,而改變歷史的進程,同樣,我也不能因爲自己對於歷史的瞭解便小覷各部,從而使得歷史被動的更改……
“將軍。”會議上,朱德最先開口:“我護國第一路軍如今已經穩定川地戰事,戰局近乎呈現一面倒的情況,我看現在咱們是不是可以通電袁世凱,和他多談一談了?”
“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但是朱德,你不要忘了護國軍的初衷是什麼,咱們不是國、賊,並不是爲了竊取政、權才發動的戰爭,咱們的軍隊,與袁世凱的戰爭,爲的是推動歷史,爲的是國家的發展,一秉大公之舉!現在袁軍雖然川地潰敗,但是湘、黔兩地的戰事纔剛剛開始,我軍此時如果停止對袁軍的攻擊,通電袁世凱的話,將會落得一個什麼名聲,你不會不知道吧?”
朱德點點頭,卻又道:“將軍,是不是可以公開通電那?要求袁世凱退位,恢復國體?”
王文華也在一旁開口道:“是啊,蔡將軍,現在我軍雖然士氣正紅,可畢竟我軍數量有限,而且經過十多天的戰鬥,死傷也不在少數,儲備的彈藥糧草,以及從黔、川二地供給的儲備也已經……我軍現在如果正面與袁軍展開決戰的話,我想至少我第一路軍沒有這個實力啊。”
“川軍倒戈咱們的一部,現在士氣上雖然沒有什麼問題,可畢竟這些川軍都是當地子弟兵構建的,讓他們進攻湘、黔各地倒是可以,可是現在如果讓他們對自己的同鄉子弟刀槍相向,恐怕到時候槍口雖然對着人,可子彈卻是打星星的啊;而且我軍炮兵彈藥儲備已捉襟見肘,將軍,有些事未必是咱們想要如何,而是現實情況迫使我們如何啊。”
趙又新的一番話我知道這算是他的肺腑之言了,川軍倒戈與他有着不小的淵源,沒有他趙又新恐怕現在倒戈給我的這一部分川軍,還在對抗護國軍的第一線吧。川軍的戰鬥力雖然無法與護國軍前身的滇軍相比,可是兩者間的差距卻也不大。
滇軍戰力冠天下,川軍緊隨似一家!
單單從這一句評價中就能看出川軍的戰鬥力;這也是爲什麼我軍在川地需要耗費這麼久的時間同時投入全部兵力才能與之一戰的原因。川地爲門戶首選,進可攻退可守,這自然不必說;第二點也是更爲重要的就是因爲如果我軍能夠真正的平定川地的話,那麼收編川軍以後,護國軍的整體實力將會提升一倍不止,雖然川地也不是富庶之方,但絕對比雲南要強上不少,川地的儲備是非常豐富的,無論是戰鬥資源儲備還是生活需求等等的資源儲備都比雲南不知強上多少。
所以川地是一塊硬骨頭不假,但是同時也是一個機會;從之前趙又新收編川軍倒戈部隊時,直接的給予我軍的補充上就看得出來,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我軍首要攻取的就是川地,而不是相對簡單的黔地。
唐繼堯在黔地時的政、權是鐵血的,是血腥的,是殘忍的。雖然導致了大部分黔人對於他個人甚至是滇軍都有了極壞的印象甚至是敵對情緒,可是還是要說的就是雖然如此,但是唐繼堯本人在黔地的威望還是頗高的,當然,這只是侷限於軍隊中的,如果唐繼堯能夠登高一呼的話,我想黔地的部分軍隊也是能夠倒戈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相比我軍也就沒有必要出兵攻佔黔地了,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至於爲何,不言自明,同樣的,這也就說明了爲什麼護國軍三路,會委任李烈鈞最沒有戰鬥力的護國第三軍前期黔地作戰了。
“算了。”看着衆人的態度,感受他們的情緒我知道這一次的會議無法繼續下去了,不過這卻也在我的意料之內,畢竟這樣的軍事會議關係重大,所以各部將領在必要的時候表現出必要的態度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真的需要給他們這樣一個表達態度的平臺,不然如果他們將這樣的情緒與想法帶入到戰爭中的話,對我軍是非常不利的。
會議暫時終止,約定晚餐後再次進行,在會議結束前,我提醒他們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同時要爲大局照着想,同時也要爲護國軍負責任。
鄒若衡爲我準備了一杯茶,品過茶後,我決定看一看書,但是當我纔剛剛打開他送給我的那一部《太白武要》的時候,卻陷入到了一種似幻似真的情景中,這是戰爭以來我從未體會過的情景……
午後的夕陽,將一切絢爛粉飾,一杯尚未冷卻的茶,一斛緩緩傾斜流轉的白砂,好像是夢境中的安逸,是喧囂沉澱下的穩重嗎?我不知道,可我卻要享受這份安逸,我是自私的。
歷史是河流嗎?我是河中的沙?亦或是一滴水?或,我本就是這河,是歷史的一部分,也是歷史的觀衆,他在無情的,漠然的演出,而我,去要欣賞,欣賞他的神秘與誨然吧。書不盡言。
這是歷史的魅力,是我沉迷卻又不敢觸及的空靈。
濁酒、敗墨,殘肢、墓碑。
這是《酒公墓》中的場景嗎?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當我品讀着《歷史》的時候,我說看到的卻不是苦澀,那是乾枯蕭條的歷史,是無法修復的夢與殤。
西出陽關無故人!
陽關雪,白無皺;斑斑沙底,不見溼痕。
是陽關外的瀚海百丈,茫茫黃沙吞噬了雪,還是雪本就是這茫茫黃沙的部分。
爲什麼,要留下這樣的筆墨那?爲什麼,這本不苦澀的路程,卻要如此命名啊?塞北江南,華髮蒼顏了嗎?
這是漫漫路程的旅行,還是心路漫漫的蹉跎?我疑惑,我想要尋找到答案,爲什麼!要留下這樣的筆墨,爲什麼,要把苦與甜,悲與歡,剪不斷理還亂一切,撰在一處?想要驚鴻一瞥嗎?
還是,這就是你的感悟那。
“是你,在看我的作品嗎?”
這是誰!是誰的聲音!我四下的尋找,我抄起了手邊的劍!可是,我找不到,一切還都是往常的樣子,這屋子裡只有我一人,可,我卻彷彿感覺這世界上此時,只有我一人。
“苦嗎?”
我木然的搖搖頭,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可我就是這樣做了。
“甜嗎?”
“不!”我說話了,我堅決着自己的想法,我提防着,這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爲什麼,你要來問我,爲什麼,我以爲我是在夢中。”
“是夢吧,亦或是張先生的‘嗚呼!’這很重要嗎?三十年的來來往往,三十年的重量,你承擔的起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該要如何回答,但,我好像已經跨入了另一個世界“你走過了多少路,看過了多少的人,寫過多少的文章,才能著出這樣的筆墨。是學貫古今更重要,還是,那長路漫漫更能夠歷練身心?”
這是我的問,我不期待着得到答案,我只是想要告訴自己,這不過就是夢罷了!
“我的路,是我的路;我的筆墨,是我的筆墨,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那?你要做另一個人的影子嗎?”
“是影子嗎?”
“不是影子嗎?”
這是讓我最爲沉思的話,其實,誰人又不是先人的影子那?哪一個不是從生下來,就在複製着先人的路?又有哪一個想要出人頭地的傢伙,不是掙扎着想要脫離正在變幻着的永恆那?
“南來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門自有期。”
這不是柳宗元的《汨羅遇風》嗎?爲什麼,他不回答我,卻要說出這樣個詩句那?是刻意爲之嗎?亦或是敷衍於我?
“爲報春風汨羅道,莫將波浪枉明時嗎?爲什麼,你不肯解釋我的問題?”喝責着,我非常惱火,我覺得被人戲弄了,是真的被一個不所以的人給戲弄了!
然而,回答我的,卻是這樣:“你已然給了自己答案,何必還要我來解惑那?”
“看過我的日記嗎?”
我搖搖頭,很迷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誰,我又怎麼看過他的日記那?豈不是無稽之談嗎?可,他又這麼問了,那不是說很多人都看到過他的日記嗎?這究竟是一個怎樣個人那?
會將日記公佈於世……
“‘根根攀攀,泥污水漬都留着,圖一個真切。’是我千年一嘆息嗎?還是這一嘆息已然千年?更替興衰,是輪迴?爲什麼非要一股腦的鑽進這樣的鬼火、呻、吟和惡臭裡面那?”
我沉默了,並非是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恰恰是我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讓我此時難以開口,實在是可怕,他看透了我的心。
“該反思了。也該批評了。”
我搖搖頭,回答他:“我沒有資格。”
“我也沒有資格。但是我有膽量。”
膽量嗎?爲什麼,這莽夫的想法,竟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你是在嘲笑嗎?”
“不,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又該做的。”
啊!
可怕的,可怕的聲音!到底是什麼!爲什麼突如其來的可怕響聲,彷彿驚醒了我,或,這世界剛剛靜止了。
杯子裡的茶,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切,還都是我熟悉的一切!
可我,怎麼好似走過來千年,看到了他。
是憧憬的把戲嗎?還是我已沉迷?
不要再去想,也不能再去想。這是交流嗎?還是體會?亦或是我的幻?
是禪意?是玄妙的道?還是我的自言自語?
不清楚,不明白,不知所以!
但,當我再一次打開手中“旅程”,卻再沒有了疑惑,彷彿,我就是書中的瀚海黃沙、吳江水、柳公祠……
淋漓盡致……
是歷史!是文化、是傳承、是回首!
是我!
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