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以袁祖銘爲中心,朱德靠在一旁,不過他的注意力顯然沒有放在袁祖銘的身上,不過別人卻是聽着袁祖銘的講述,頗有興趣。
袁祖銘也不知道咋的,剛剛湊過來的時候,纔剛剛點上煙,沒說幾句話,就講起了自己原來在老家時候和人比槍的事。
袁祖銘道:“正中靶心並不是我的目的,我想要的是,子彈穿過靶子之後,可以準確的打死後面樹梢上的麻雀。”
“擊發!撞針衝擊在子彈上的力道,傳遞到了我的手心,不過,更讓我感同身受的是,在擊發的一瞬間,槍管子裡傳出的爆炸聲以及子彈劃過膛線的金鐵的聲音。”
說着袁祖銘還特意的甩了甩手,好像手上被什麼東西震動到了一般。
“可能會覺得我是在胡說亂說吧,可這是真的,會用槍的人,很多,可是懂槍的卻沒幾個。想要讓自己指哪打哪,百步穿楊,未必需要極好的槍法,但是必要的條件卻是懂得槍的‘情感’”。
“其實在我看來,槍和人其實除了形態上的差別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朱德這個時候插嘴進來道:“人有自己的情感、情緒、性格、天資,槍也是同樣,或是過冷、或是過熱,亦或是膛線的偏差,擊發時撞針碰撞的衝擊,這都是槍的一種情緒表達。只有懂得這些,體會得到這些東西,才能夠很好的和手中的夥計溝通。”
只有溝通,纔能有很好的配合!
人與人是這樣,人與槍,同樣也是這樣!
“我可以猜測到子彈的軌跡,但是我卻無法保證自己的估計是準確無誤的,其實實話實說,當我擊發了槍機的時候,我有一些後悔了,不單單是距離上的問題,更重要是的,其實,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說到這,袁祖銘又點燃了一支菸,加重語氣道:“要一句就是,不知道爲什麼當時的風向很不穩定,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東南風輕鬆,可是當我策馬疾馳的時候,如果不是我體感錯誤的話,那麼現在的風向已經變成南風了,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勢頭。”
王文華見袁祖銘如此繪聲繪色,撇着眼睛嘴角一動,對袁祖銘問道:“不吹行不?”
袁祖銘眉頭一動,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知道啥!咱是吹牛的人嗎!當時啊……”
“別說,來來,先說說,你知道你當時用的啥槍不?啥型號?”
“日本製式步槍!”
“呦?制式步槍?”鄒若衡在一旁板牆道:“能說說啥性能不?”
“這有啥!這種制式步槍的初速雖然很低,但是其正式軌道速度還是非常快的,這種日式步槍的好處就在於其的實用性,以及我個人覺得,就是手感。”
鄒若衡見袁祖銘怎麼說,就要再跟一句,可是卻被一旁的朱德打住了。
袁祖銘繼續道:“雖然我現在手中並不是騎兵專用的馬槍,但是至少在手感上肯定比其他的步槍要舒服很多,更重要的是,這種槍的射速是相比較於其他槍來說要快一些的,這樣可以儘量減少風向的影響。我最開始擊發的時候風向已經改換成了南風,但是我的判斷以及拋物線設定,卻是東南風。不過現在說什麼都玩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個袁祖銘……”看着袁祖銘的愈發的來勁,朱德不由的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聽的清一半,聽不清一般,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的想法,可是介於一些問題,雖然四個人都聽到了,但是卻都沒有發問。
袁祖銘依舊興致不減:“不得不說,我都有一些暗自得意起來。第二槍我瞄準的位置是安置靶子最下方,靶子與樹梢的接縫處,那裡有一個小的縫隙。想要子彈不打斷樹枝,而且不在靶子上留下印記的同時,將靶子擊落。唯一的可能就是讓子彈穿過靶子和樹枝的縫隙,利用子彈速度帶起來的貫力,把靶子“衝”下來。
雖然這一槍我是沒有把握的,但是性格所致,而且我也是對自己的槍法有一定信心的,所以略微權衡過後,我決定還是試一試。”
“那中了嗎?”一旁湊過來的一名戰士問道。
袁祖銘掃了他一眼,得意的道:“當然!幸運也好,實力也罷,總之這一槍我自己都必須承認,打的漂亮極了。而且我相信整個我們那個地方,所有的軍人獵人全算上能打出這樣一槍的人,除了我之外,估計不會超過三個。”
“第四個靶子和第五個靶子,不知怎麼,他們沒有安置常用的木質靶子,而後選擇將兩個紅果子擺在一起,放置在樹杈上。兩個果子捱得很近,非常近,只要擊中其中一個,另一個必然應聲掉落。”
“當時吧,這個安置果子的樹杈距離地面非常的低矮,目測應該是在一百五十釐米到一百六十釐米左右。而且兩個果子雖然不大,但是整體預測起來,果子落地的應該必然在一秒之內。我手中的制式步槍,並非是半自動式的,而是需要一槍退一次彈殼的,而且槍栓是老化的,要在這樣的形勢下,用這樣的槍,在一秒之內打碎兩個果子,雖然不能說沒人可以做到,但是也絕對不容易!”
“你們知道不,這還是靜止定點射擊的情況下。可我當時可是在馬背上,顛簸與高速移動中做到的話,更是難上加難。與之前的三槍不同,我沒有馬上擊發,而是選擇了“遛馬”,催動戰馬,圍着兩個果子跑了起來,而且雖然我的眼睛並沒有刻意瞄準,但是我手中的槍,卻是一直指着那個樹杈的位置的。”
“還有啥?接着說。”朱德似乎也提起了興趣,掃了一眼戰場,看隊員們還沒有收拾乾淨,也就又點了一支菸,對袁祖銘問道。
袁祖銘眉頭一挑,繼續說道:“這樣的情況下,視覺的瞄準其實已經幾乎是毫無用處了,因爲馬疾馳起來的速度,顛簸會讓你的一切視覺瞄準都成無用功。唯一可以算作瞄準的,那就是在最短時間內,適應馬匹在這一塊小地方奔跑起來的律動,以及地形上的一些細小差距,而後就要靠經驗和手感了。”
鄒若衡聽着袁祖銘這麼說,不由得雙眼一動,突然地跳了起來,連說帶比劃的直接弄起了評書的架勢!
“白馬飛奔起來,這匹馬的背上並沒有馬鞍,不過這卻難道不到袁祖銘,一手抓住馬鬃,雙腿用力加緊,而後便駕着馬,竄進了樹林裡。雖然袁祖銘沒有向後看,但是袁祖銘在上馬之後,還是聽到了叫好聲。”
“好!”鄒若衡說道此處,一旁的王文華還特意的應和他叫了一聲好!
“說時遲那時快,這支步槍而且還沒有拉開搶栓,子彈沒上鏜,但是靶子卻已經視覺可見,大約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吧。袁祖銘雙腿一用力,都能聽到馬肋骨摩擦的聲音,而後一手持槍,一手拉開槍栓給子彈上膛。這匹馬還真是一匹好馬,速度快,跑起來穩,而且如此速度下,還聽不到馬的喘、息聲而且袁祖銘雙腿夾在馬的肋骨上,也能感覺到它心臟的跳動,這樣的速度下,還能保證一個平穩的速度,可見這匹馬的優劣好壞。只一點功夫,這馬竟然已經跑過了靶子的位置,雖然如此,不過這是袁祖銘故意爲之,因爲袁祖銘手中的制式步槍,有效射程五百五十米,最遠射程達到八百三十米,雖然這是在馬上,可是如果僅僅是三百米的距離話,根本不足以展示出什麼。袁祖銘駕馬跑過了靶子,一百米!二百米……直到距離超過了五百米之後,大約六百多不到七百米的距離的時候,袁祖銘這才單手擡槍,看都沒看一眼,對着身後靶子的位置,回手就是一槍!”
大家就看一邊比劃一邊講的鄒若衡,這時候從一旁也拾過一條步槍,裝作胯、下有戰馬的樣子,回手來了個回馬槍。
“一槍咋的啦?”
王文華還是在幫腔,雖然這話是對鄒若衡說的,可是眼睛卻一直不懷好意的看着此時面色已經快成土色的袁祖銘。
鄒若衡自然是要接下這一句的,他看了看朱德,因爲現在畢竟不是文藝表演的時候,但是朱德饒有興趣的目光告訴他,自己應該繼續講下去。
“回手一槍!”鄒若衡一頓,目光饒有幾分壞笑的掃過衆人,最後停留在袁祖銘的身上,道:“一槍,槍膛炸了!哈哈哈!”
“哈哈哈!”
衆人也是鬨笑開來,尤其是鄒若衡他正好看着袁祖銘此時的樣子,更覺好笑;朱德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一開始袁祖銘那副認真的模樣就讓他有些覺得搞笑,再加上後來鄒若衡的演繹,還有他最後的那一句“槍膛炸了!”。
配合上他幾乎同時被他仍在地上的那條槍,繪聲繪色,好像當時的場面真的就是這樣一般!
“你小子壞我!”袁祖銘沒想到到最後鄒若衡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再加上衆人的笑聲,他終於有些動氣了;都說老實人不能真惹急了,因爲老實人原本不怎麼容易生氣,能真把他弄生氣,那得是啥場面?
袁祖銘顯然就是一個粗線條的老實人,他對於自己的槍法是非常自信的,而且他的槍法也是他的一個底線,拿他槍法說笑,對他來說是最不能忍受的!袁祖銘說着也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對鄒若衡拳腳相加,可鄒若衡卻沒有反應過來,還在發笑。
不過朱德卻是發現了不對,一把扯住袁祖銘的褲腿,生生的把他拉倒在地,而後一腳踹咋鄒若衡的腿上,鄒若衡吃痛,也不再笑了,再看看現在的場面,意識到了什麼,面色不由尷尬起來,想要說話,卻被朱德搶在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