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王妃還有什麼好說的?”
面對張姨娘的再一次質問,寧爾嵐似終於發覺這件事情是跟自己有關一般的微微蹙起了眉頭看着馬然。“你肯定那是本妃院子裡的丫鬟?”
“草民肯定,當日還看見王妃身邊的妹妹喚她做清影,讓她把成衣給側妃送過去。”馬然說的人是心悅。
心悅稍一回想當日的事情,記起自己那日的確是讓清影把成衣給林煙煙送過去的。可清影又怎麼會當着外人的面說這樣的話?
“帶清影進來。”寧爾嵐讓候在門外的清影走了進來。
“當日你可說了那樣的話?”
剛纔清影就候在外面,自然是聽見了裡面說了些什麼。
寧爾嵐看着清影,雖然她跟自己的時間不長可卻比心晨沉穩,是她想要長久留在身邊的。
清影被寧爾嵐這麼一問,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幾乎要把頭埋到了胸口。“王妃恕罪,奴婢看這些姨娘都不將王妃看見眼裡,所以一時氣憤就說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請王妃恕罪。”說完哽咽的不斷的磕着頭。
寧爾嵐平靜的深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失望。
“清影你真是糊塗,怎麼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王妃想來仁厚大度又怎麼會那麼想?你當真是糊塗啊!”心悅心裡亦是失望的,從這一刻開始,清影便是會與她們劃清界限了。大家一起相處有好些時間了,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她還一直以爲清影也是能長久的,哎……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奴婢也只是無意中聽見王妃的抱怨纔會這麼說的……奴婢也沒成想……”清影一直低着頭,不斷的給寧爾嵐磕頭。嘴裡來來去去都是重複着同樣的話。
見狀,張姨娘更樂了。“也就是說,是王妃讓你把我們的成衣都給換了的?”
聞言,清影略微遲疑,最後還是開口道:“是,是王妃說要,要讓側妃和姨娘們知道這王府裡到底誰纔是主子,所以,所以就,就讓奴婢把成衣給換了。”
“哦?你倒是跟本妃說說,本妃到底是怎麼吩咐你的?”將眸中的情緒收斂,寧爾嵐眸光泛着冷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清影問道。
“王妃在給王府置辦夏日的新衣時就吩咐奴婢,讓奴婢偷偷找到馬主事讓她按照您指定的料子做出姨娘們的衣裙來,其餘的一切照常,然後命奴婢在送成衣的路上將原本的換成次品送過去……”清影說得頭頭是道,甚至還將很多細節的部分交代的一清二楚的,想讓人不相信都難。
馬成被清影點名,不由有些驚愕。他的確是見了清影了,也知道清影口中提出的要求,可他當時就感覺事情不對就委婉的回絕了她。沒想到她居然在這裡胡亂攀咬自己。
“清影姑娘說清楚了,當初在下並沒有答應你任何事情,可不要隨意的污衊人。”
“馬家主,當初你還答應了說會幫助王妃保密的,現在怎麼就不認了?”清影攥了攥手心,咬咬牙擡起頭看着馬成大聲爭辯道。
“王妃什麼人不找,偏偏要找馬成,莫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了,都是滿身銅臭商賈的後人,這也難免惺惺相惜。”張姨娘今日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本以爲只能治寧爾嵐閣貪墨的罪名,沒想到還有更要命的把柄!
寧爾嵐此時思緒卻有些神遊,等到自己從凌王府“假死”離開之後,一定要找一個能夠跟自己過一生一世的男人,他要是納妾她就直接拍屁股走人。省得一天到晚的要應對這些女人的算計。這就是古代娛樂設施少的弊端啊!沒有電視,沒有手機,女人們整日在後院不是繡花就是無所事事,那還不玩玩宅鬥給自己調節無趣的日子?
思緒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的飄遠……直到心悅覺出不對纔將她的神思抓了回來。
她看着屋子裡坐着的人,原來還不僅僅是想要污衊自己貪墨和善妒那麼簡單!是了,要說她費了那麼大的勁就爲了那幾百兩銀子的確有些不值。所以前面的貪墨罪名只是一個引子,將後面的更大的黑帽子戴到她頭上的引子?
這招拋磚引玉的確是用得不錯。既然這些人那麼迫不及待,那她就剛好一併將身邊的魑魅魍魎給清理了吧。
還不等寧爾嵐開口說話,馬成就已經忍不住辯解道:“我跟王妃才第一次見,又哪裡像這位姨娘說的那樣?”馬成早就聽說過凌王的冷硬跟強勢,如果這個罪名被落實了,不僅他自己沒命,怕馬家都要遭殃了。
馬姨娘也沒想到禍水會引到自己親哥哥的身上,不由心下着急起來。
馬然看了眼清影開口道:“那日在布莊的後院看見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在個大哥說話,當時也沒在意,沒想到竟是王妃身邊的丫鬟。”
馬成想要反駁,可那日清影的確來找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樣是會越描越黑。
事情發展到現在,沒有一處是對寧爾嵐有利的。
“清影,本妃記得你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和病重的母親?本妃記得到汴京時,你已經將他們接了過來?”寧爾嵐看着清影開口道。
一說到自己的家人,清影全身變得僵硬起來,擡起眼看着難以捉摸的寧爾嵐,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提起他們。
想到自己病重的母親和弟弟,清影不僅攥緊了拳頭。
“是。”當時把他們接過來一是覺得弟弟在汴京上學會更好些,二是覺得或許可以在汴京找到更好的大夫治好母親的病。
“在嫁入王府之前本妃見過你的母親,你母親的病最是怕風,一見風就會全身起疹子可是?”
當初寧爾嵐嫁入王府之前的確因爲途徑去給清影的娘看過病,那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皮膚病,無法治癒,但卻可以通過藥物控制。而且這並對食物忌口方面有很高的要求,資深的老大夫都會知道。
“是,是的。”
“那你可知道你孃的病最是吃不得海里的和太過大補的東西?”
清影不知道寧爾嵐爲什麼揪着她孃的病問個不停,一時想不出來就老實的回答着。可當聽寧爾嵐說她娘不能吃的那些東西時猛的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之前大夫怎麼沒有說過!
“可是王妃之前並沒有說……”
“本妃沒說是因爲本妃料定是你不會買那些東西,汴京離海遠得很,京內賣的海產品比金子還貴,且又不是什麼補身子的東西,尋常人家根本就不會去碰。至於大補的東西,如百年人蔘,這樣的補品你就算不用你的月錢分毫也要攢上十年纔買得起一支不怎麼樣的。所以便是不必說了。”寧爾嵐說得很輕緩,也很有道理,兩樣東西都不是清影這樣的家庭能夠消費得起的,況且聽說她的弟弟還在讀書,那生活更是清苦,又哪裡會有那麼多銀子?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清影聽了她的話之後驚恐害怕擔憂了。心悅和心晨是她貼身伺候的丫鬟,清影平日進她屋子的次數也不太多,她自然沒有賞賜過什麼太貴重的東西給她。
“王妃這是在幹什麼?生生的把話題岔開以爲就能矇混過去了嗎?”張姨娘看的一頭霧水的,根本就不知道寧爾嵐到底想要幹什麼,還以爲她是要岔開話題分散她們你的注意力以逃過責難,哼,這手段也太次了些!
“張姨娘莫急,本妃只是好奇。前日心晨告訴本妃說不小心看見清影藏在櫃子裡的東西,不僅有海產還有大補的東西,想我從來都未有賞賜過這些物什,不知道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又想到你病着的母親,念及這些東西她吃不得,就給你提個醒。”
清影看着寧爾嵐平靜無波的眼眸,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彷彿就是這樣一雙眼眸,能夠將所有的事情都看穿。
“王妃……奴婢,奴婢……”清影覺得心裡一直被自己壓制的愧疚洶涌而出,但她卻又要深深的忍住,眼淚侵溼了她的前襟,聲音哽咽沙啞。
林煙煙看着跪在廳中的三人,眼神微閃。“你放心,雖然你做了錯事,卻不會殃及你的家人,你母親的病想來也不是什麼絕症,會有大夫治好的。”
聞言,寧爾嵐點點頭。算是認可林煙煙的話。“林側妃說的是,不過如果她沒吃那些東西是沒問題的,但如果吃了本妃剛纔說的那些東西……怕事情就不好辦了。”
清影低頭哽咽,她在掙扎,她在跟自己做鬥爭。
這時,在人前從來都沒有存在感的李姨娘突然輕聲開口道:“只憑這個丫鬟的一面之詞就將罪責定在王妃身上,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李姨娘穿着暗青色的儒花長裙,長得倒是眉目清秀,只是整個人都膽怯的縮着,看着很是小家子氣,就連說個話也是小心翼翼的。
“清影是王妃院子裡的丫鬟,難道還會污衊了王妃不成?這丫鬟說的話一定是真的。”還不等李姨娘說完,張姨娘忙開口搶聲道。